打著黃河幫旗號約五十多艘戰艦,衝破因擴散往整個湖面而轉趨稀薄的黑霧,轉眼來至石般側半里許處。
凌戰天等一齊色變。
要知若他們立即逃走,雖是順風而逃,可是因船隊全降下半帆,速度一定及不上對方,在揚起滿帆前便會給追上,若緞續追擊,在敵人龐大的聯軍夾擊下,貿在有死無生。
黃河幫幫主藍天雲確是水戰高手,一上場便把他們迫進絕地裡去。
凌戰天臨危不亂高喝道:“噴黑煙,傾火油。”哨子聲中,二十多艘怒蛟幫戰船一齊噴出濃煙,改往正掉頭回來的胡節水師左方那空檔斜斜切去。
龐過之和梁秋末那兩隊剩下的四十多艘戰船,亦離開被攻擊得七零八落的敵船,回師過來與他們會合,同時噴出黑煙,一時問遼闊的湖面。全是極目難及遠的煙霧。
轉瞬間,敵我雙方的船艦一齊陷進黑霧襄。
幹姿絕美的甄夫人俏立在黃河幫旗艦黃河號的望臺上,身旁是黃河幫主藍天雲和她屬下的一眾高手“紫幢魔君”花扎敖、“鋼尊”山查嶽、“寒杖”竹叟、由豈敵、強望士等人,卻欠了鷹飛、柳搖枝和卜敵三個。
看到怒蛟幫的戰船噴出黑煙,這貌美如花,但心毒如竭的美女微微一笑道:“強弩之末,這不過是死前的掙扎吧:左舷十度,我們在大外檔的西北角截擊他們,他們雖有陰謀詭計,但最後也不過是要逃命吧了:”藍天雲對她早心悅誠服,他們其實早已到達,隱兵在攔江馬之後,這時一出場便完全控制了局面.全賴這運籌帷腥,決勝千里的女統帥的調度,忙發出命令,然後點頭道:“他們現在定是趁機掉頭張帆,想順風遊走,我們當可教他們大吃一駕。”花札散雙目精光閃射,似能透穿黑霧般看著前方沉聲道:“若怒較幫的目標仍是怒蛟島,我們豈非撲了一個空?”甄夫人嘴角逸出一絲充滿信心甜絲絲的笑意,悠然適:“他們就是要做成我們這種錯覺。現在的怒蛟島滿布官兵,防衛充足,他們若向那方向闖去,肯定會給留守的水師纏著,那時他們連逃生的僅有半點希望也消失了。”遣時他們的船隊駛進了煙霧最濃處,軌夫人再下侃左的命今,切往煙霧的外檔。
藍天雲下令後.有點擔心地道:“怒較常戰船的性能天下稱冠,在這樣混亂的形勢襄.恐怕很難把他們攔住,而且凌戰天有種操舟絕技,就是能在改變方向時借風勢加速,非常難對付。”他索知怒蛟幫的厲害,早成驚弓之烏,才顯出如此缺乏信心。
甄夫人從容道:“幫主放心吧:只要你把我們載到離怒蛟號三十丈內的距離,我們便有方法登上敵艦。”按著臉容轉冷,俏口透出煞氣,平靜至冷酷地道:“只要纏著怒蛟號,你就算恭請其它的戰船離開,怒蛟幫人亦不會答應.由今日起,怒蛟幫將要在江湖上永遠除名。”“蓬:”右後側熊熊烈餓從黑霧裡騰竄而起,把更濃厚的煙窮迭上半空,隱隱傳來人喊船燒的混亂聲音。
由豈敵笑道:“少些官船總是好事吧:”眾人聞言狂笑起來。
只有甄夫人靜若止水。像是眼前的一切,並不算是什麼的一回事。
她想起了很多人,包括方夜羽、鷹飛;最後想到戚長征。
他是否已遇上了生命正不斷飛逝的水柔晶呢?十七艘邪異門的戰船,沿湘水順江往洞庭全速駛去。
風行烈和手下商量好如何破開湘水口的封鎖後,走到船尾去看水柔晶。
冬初的寒風裡,水柔晶孤零零地坐在船尾處,秀目凝注著滾沛的河水,有種說不出的荏弱和悽清的感覺。
他的心扭痛起來,走到她身後,脫下外袍.蓋在她身上,然後單膝跪在她椅旁,側頭審視著她變得全無血色的俏臉,心中暗歎,卻強作歡顏道:“好了點嗎?”早先他曾查過她經脈的狀態,發覺無論怎樣輸入真氣,都如石沉大海,起不了一點作用。而且對方在她身上下的毒奇怪之極,深深侵蝕進臟腑裡,偏又緩而不劇,除非烈震北重生,否則江湖上真想不到有任何人能加以化解,如此厲害的用毒手法.確是聞所未聞。
水柔晶凝望前方,沒有答他,也不往他瞧來,只是輕柔地自言自語地道:“我還可以見上長征一面嗎?”風行烈的心差點可扭出血來,軟弱地道:“一定可以的:”水柔晶欣然往他望來,忽地伸出纖手在他的俊臉摸丁一把,笑道:“長征沒有你生得那麼俊,卻另有一種神韻。”眼光再投往河水裡,幽幽嘆了一口氣,顯然想起了戚長征。
風行烈被這塞外美女大膽的舉動和說話弄得呆了起來,膛目結舌,啞口無言。
水柔晶喃喃道:“不知為了什麼,我現在很攘念以前在家鄉逐水草而居的快樂日子。我原本想把長征帶到大草原去,讓他看看那裡明媚的風光,現在恐怕不行了。”風行烈心頭一陣激動,衝口道:“放心吧:我定會找人治好你的。”水柔晶目注前方,搖頭道:“你是個很善良的人。是長征的好友,但不用安慰我了,色目人混毒之法,天下無雙,只要過了某一時刻,便無人可解。你若知道他們曾以淬毒之針,以特別的手法刺戳我身體一百八十處大小穴道,便知這種混合了武功和劇毒的施毒法是無法解救的.否則甄素善怎肯把我交還你們。”風行烈想說話,但聲音到了喉嚨頂,卻硬是說不出來。
水柔晶忽像個小女孩般,把俏臉側枕在他的寬眉處:柔聲適:“死並非那麼可怕吧:每個人遲早都要回去,重歸塵土,或走進鷹兒的肚子裡去。柔晶常在想,人是否真是大上卜凡來的星宿呢?若真是那樣,告訴長征,我會在那裡等他土來呢:”風行烈全身一顫,熱淚忍不住奪眶而出。
船速開始減緩下來。
他知道湘水口應已在望,所以才停下舶來,好讓邪異門的高手去破壞官家攔河的封鎖,然後他們便會硬闖水師佈下的防禦,直出洞庭,至於能否及時援助怒蛟稱,那就只有聽天由命了。
聶慶童邊走邊介紹道:“我們大明宮城分內外二重,外重名皇城。有六門;內重名宮城,護城河環繞四周,南有年門……”這些話韓柏早聽葉素冬說過,那有裝載的閒情,表面裝作興趣盎然,唯唯諾諾,心中想的卻是名列十大美女的陳貴妃,暗忖她當然是朱元璋收在深宮裡的珍藏,為何豔名卻可揚出江湖,難道未入宮前,她已非常有名嗎?聶慶童的聲在耳邊響起道:“專使:”韓柏正胡思亂想間,聞言嚇了一跳,追才發覺來到一座五角形大殿前空閥的廣場上,此殿雖比不上奉天殿的高度規模,但因形式別緻,另有一番氣概。
議政殿座落須彌座臺基之上,南有御路,臺基邊緣有雕刻精細的荷葉淨瓶石欄杆,周圍出廊,與附近的宮殿樓臺相連起來,儼然一體。
韓柏深切感受著在這規模弘整、佈局相連,形成了一個龐大建組翠內那種迷失了個人的渺小感覺.指著後方遠處在一座高若三十來丈,樹木蒼蒼的小平頂山上七層的高樓道:“那是什麼地方?”聶慶重道:“那是全宮最高的接天樓,皇上最喜夜裡帶陳貴妃到那裡喝酒,既可仰覽明月,又可一睹萬家燈火的昇平之景。這座山是人工造的盤龍山,樹木都是從清涼山移植過來。據威武王說,皇宮必須有此山作靠背,國運才可歷久不衰。”韓柏想起擁美登樓的情景,暗忖看不出朱元璋原來如此懂得享受。
聶慶重道:“橫豎尚有整個時辰,專使大人有沒有興趣到盤龍山走個轉。”不知如何,韓柏泛起一種奇異的感覺。似乎在那襄會有什麼事發生似的,但又找不到推搪之辭,無奈下點頭答應了。
濃黑的煙霧裡,怒蛟號全速前進,所有風帆均滿滿張起。
凌戰天、翟雨時和上官鷹並肩而立,臉色凝重。
上官鷹嘆道:“這妖女頁厲害,一上場便便我們優勢全失,現在所有火油、彈藥、箭矢均已用罄。連煙霧藥都快燃盡,唉:”凌戰天喝道:“切勿喪失鬥志,不過妖女確是厲害,出現的時間拿捏得這麼好。”頓了頓道:“雨時,你怎樣看?”翟雨時冷靜地道:“現在我們所有戰船都或多或少受到火燒或損毀,幫眾身疲力盡,而黃河幫卻是生力之軍,鬥起上來,定比不過他們,以妖女的才智,刻下當會在順風處守候我們……”上官鷹一震道:“那如何是好?撞上他們,我們的戰船根本沒有還手之力。”翟雨時從容道:“幫主放心,那妖女才智雖高,但操舟之術,仍要倚仗藍天雲,故不能如臂使指,這就是她日下唯一的弱點。”又轉向凌戰天道:“二叔……”凌戰大喝道:“雨時下令吧:不用徵詢我的意見。”翟雨時一陣感動,不再客氣,發出一連串的揩今。
號角聲起,長短不一。遙遙把訊息傳往緊附兩旁和後方的戰船,又送往由遠處趕來援助的梁秋末和龐過之的船隊。
怒蛟幫眾艦立時四千散開,往虛檔處逸走.只餘下怒蛟號航向不變,朝前闖去。
凌戰天返身走往駕駛擒襄,親自操弄這艘被擂石擊折了一桅。右後炫嚴重破損了的戰船,對能否逃過敵人的包圍網,亦是毫無把握。
他和上官鷹均明白翟雨時的用意。
敵人的目標全以怒蛟號為主,所以若各自竄逃,怒蛟號將可把黃河幫的戰船全吸引了去,其它戰船便可安然逸走,當然也使怒蛟號陷進最大的危險襄去,不過總好過被敵人一網打盡。
怒蛟號上共有好手二百多人,這些人乃精銳裡的精銳,若被敵人一舉殲滅,怒蛟幫將元氣大傷,可能長久也不能恢復過來,現在所有責任都來到他肩膊上,唉:若戚長征在便好辦多了。
他接過舵手的職責時,外面的上官鷹、翟雨時和三百好手,全亮出了兵器和盾牌,守在戰略性的位置處,準備孤船和敵人決一死戰。
煙霧藥終於燃盡。
黑煙稀薄起來。
視野逐漸擴闊。
幕地黃河幫的戰船出現前方半里許處,五十七艘鬥艦扇形般張開,隱成鉗形之勢,包圍著整個海面,以怒蛟號為中心圍攏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