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是在什麼樣的情況下結束的,席簧苡不知道,只知道大家互道再見之後,她就被紹律齊拉著離開餐廳,然後像個洋娃娃一樣被丟入車裡。她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
席簧苡看著窗外,發現唐艾咪從餐廳裡追了出來,就在她的手要碰到車門時,車子突然急速衝出去,席簧苡錯愕地看著氣急敗壞的唐艾咪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終至消失。
“這樣好嗎?”她指著後方,認為不妥。
“沒關係。”紹律齊毫不在意的繼續開車。“楊偉緡真的是你大學同學?”縱使一個飯局下來,他還是很懷疑。
楊偉緡的談吐與行為都無法讓人與年近三十的男子作聯想,他甚至有著歷盡社會冷暖磨練成功的中年男子才有的特質。
“嗯。”席簧苡點丫個頭。不會吧?剛才他們聊了這麼多,他還是不相信楊偉緡真是她大學同學?
“你跟他沒有其他的關係,純粹吃頓飯而已嗎?”紹律齊又問,語氣酸酸的,帶著嚴重的懷疑。
“嗯。”她又點了個頭,莫名其妙的看著他。“這些話你剛才不是已經問過他了嗎?”
“是沒錯,但是我還是想聽你親口說。”不諱言的,他在聽到她的親口回答時心是舒坦了點。“不過……你們以前是不是男女朋友?”他又問,心突地緊縮起來。
席簧苡瞪大眼。“不是。”她淡淡地道,眉心不禁揪在一塊兒。“你幹嘛這麼問?”
“不是就好,可能是我多心了。”他緊縮的心頓時放鬆了。
席簧苡更是一頭霧水,紹律齊到底在想些什麼,怎麼老問一堆奇奇怪怪的問題?“你好奇怪。”她將目光移開,不敢正視他。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胡思亂想有所誤會,她總覺得紹律齊似乎很在意那場飯局,或許應該說他很在意楊偉緡這個人的存在。
他在意些什麼?又為什麼在意?席簧苡望向窗外,暗暗揣測。
“你喜歡像楊偉緡這樣的人?”紹律齊試探的問。
“沒有。”席簧苡斜眼瞅著他,幹嘛非得在楊偉緡的身上打轉?
“既然沒有為什麼要跟他吃飯?”他微微憤怒的道。“難道你不知道這樣對你不好嗎?”
她對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完全摸不著頭緒。“你又幹嘛突然生氣?”她不自覺地往門邊傾斜十五度角,生怕被他的怒火波及。“我跟他吃飯有什麼不好?我並不覺得。”他的火氣來得莫名其妙,吃個飯會對她不好,是哪方面的不好?
她的話讓紹律齊火氣頓升。“反正我就是不喜歡,那個男人到底有什麼好?為什麼你偏偏就要……”他氣得用力捶打方向盤,猛踩油門,車子瞬間加速。
席簧苡嚇了一跳,他怎麼突然變得這麼火爆?“你不要這樣啦!我會怕。”拜託!她年紀輕輕,可個想提早見閻王耶!
她趕忙一手抓緊胸前的安全帶,一手抓著頭頂的手把,緊盯著前方,心跳加速、呼吸困難。
“你會怕?”他突然揚高眉,深不可測的瞅著她。
“我……”不行!她不能承認。“有什麼好怕的。”席簧苡趕忙坐正,繼續道:“你好奇怪,幹嘛老是問我跟楊偉緡的事,我跟他吃飯也是我的自由,而且我又不是你什麼人,我的事不用你來管,要管就把你自己管好。”她越說火氣越是冒了上來。
他是吃錯了什麼藥啦?
“我是個很懂得潔身自愛的男人,絕不會做出對我自己不利的事情來。”更簡單一點說,是他絕不會做所謂的“虧本生意”。
會說這種話的人通常都是自大又自私的沙豬。席簧苡更生氣、更火。
“如果你真的很懂得潔身自愛,私生活就不會亂七八糟到平均每個月要上報一次,更不會把自己說過的話忘記,大玩辦公室戀情。”她指的是他和唐艾咪一起出現在餐廳那件事。
“我大玩辦公室戀情?可以再說清楚一點嗎?”這帽子扣得很奇怪喔!雖然他的緋聞向來多得不勝枚舉,但絕對不會跟公司女同事發生關係。
“你今天不就跟唐艾咪一起去吃飯了嗎?既然你可以跟她去,為什麼我就不能跟楊偉緡吃飯?你自己說過的話可以忘,但你是上司,你說過的話我們可是謹記在心。”他明明就說過得和唐艾咪保持距離的,自己還是明知故犯。
“你很在意艾咪嗎?”他又驚又喜的問。
“你看,你都叫她叫得這麼親密,這不想賴也賴不掉了。”
“我也是叫你簧苡啊,為什麼你不說我和你大玩辦公室戀情,偏要說我跟她呢?”明明是他在問話,怎麼變成她問話?還把話題兜到唐艾咪身上,吃醋也不是這個吃法。
吃醋……他的心猛地為這種可能性一驚。
她該不會是在吃那女人的醋吧?紹律齊偏頭打量一下席簧苡氣呼呼的臉蛋,閃過一抹笑意。
“你笑什麼?”她討厭掛在他臉上的那抹笑意,做錯事竟然還笑得出來,真夠不要臉的。
“你該不會是在吃艾咪的醋吧?就因為我跟她同時出現在餐廳?”
“嗄?”
時間靜默了好半晌──
“我才沒有哩!”席簧苡心虛抗議的大叫,臉頰一片緋紅。
紹律齊緩緩減慢車速,最後在路旁一棵行道樹下的停車格內停了下來。
“你幹嘛突然停車?”她心慌的大叫。
“別緊張,我只是覺得我們應該好好談一談。”他拉起手煞車,以一種令人不解的神情看著她。
她看不透他下一步要做什麼,也因為如此,她非常的不安與害怕。
“我們沒什麼好談的。”她試著打開門,但車門反鎖著。“開門。”
“我說過,我們得好好談談才行。”紹律齊用掌心撐著下顎,不懷好意的笑著。
“我也說過,我們根本沒什麼好談的,要談也只有工作上的事,而且也不是在這裡。”
“好呀!既然你想回公司談我也不反對,想必我們的談話內容在公司傳得風風雨雨、驚天動地,你也不會反對。”他作勢要發動車子。
席簧苡立刻阻止,“等一下。”他說的也有道理,自從公司發生資料外洩的事件後,現在是人人自危,縱使聽到一點小風聲,難免會落人口舌。“有什麼事在這裡說就行了。”
“想通了?”
“嗯。”她輕點個頭。
紹律齊好整以暇的開口道:“你不認為我們應該開誠佈公嗎?”
“什麼開誠佈公?”席簧苡眨了眨眼,一頭霧水。
“你為了我而吃艾……”這時候不適合叫得這麼親密。“吃唐艾咪的醋,而我也為了你吃楊偉緡的醋,這代表什麼?”奇了,他竟然緊張起來。
被他一說穿,席簧苡完全沒有心理準備,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才好。
她還不能確定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難道是他喜……不!她不能這麼想,要是誤會他的意思,到時就不是一個糗字了得的。
過了好半晌,她才硬擠出聲音來。
“我沒有吃醋,你要跟誰吃飯是你的事,和我沒關係。”
“是嗎?不過我不准你跟除了我以外的男人吃飯。”就連她老爸他都要評估。
“你憑什麼管我!難不成我跟自己的爸爸吃飯都要你批准啊?”霸道的臭男人!席簧苡不悅的扯高一邊嘴角。
不過氣歸氣,她卻對他的霸道產生莫名的欣喜。
“就憑我喜歡你。”他說得輕描淡寫,眼底卻閃著認真的光芒。
席簧苡一愕,靜默地抿著下唇。
就在下一秒,紹律齊的臉突然湊上前,在她尚未反應過來之際,輕吻了下她的唇。
可她的反應卻出乎他的意料。
“好惡心哦!”她手背用力的在唇上擦著,五官全擰在一起,好似被很髒的東西碰到般。
紹律齊頓時愣住。她的反應是他有生以來首次看到,從沒有女人嫌他噁心,但她卻破了例。
他有口臭嗎?他不確定的呵了口氣在掌心聞了聞。
席簧苡看著紹律齊的反應,忍不住的笑出聲。想不到一向自信有餘的花花公子竟然也會有懷疑自己的時候,實在是太好笑了。
聽到她的笑聲,紹律齊一時還反應不過來。
“原來你也會擔心自己有口臭,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親人。”席簧苡掩嘴竊笑,嘲弄的看著他。
他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她是故意的。他豈有讓自己吃虧的道理,當然得一報還一報。
“信不信我用這張有口臭的嘴再吻你一次?”
席簧苡趕緊用雙手捂住嘴巴,“我遮起來看你怎麼親。”
紹律齊看著她,忍不住大笑起來。“哈哈哈!”她實在是太有趣了。
席簧苡嫌他的笑臉礙眼,氣呼乎的揮拳。“可惡!”
紹律齊把揮到眼前的粉拳一把握住,再用力一拉,席簧苡整個人便跌到他懷裡,未待她反應過來,他的唇已迫不及待印上她的。
他熱切地用舌頭撬開她的貝齒,急切地與她的唇舌相纏,吸吮她的甜蜜。
他一手緊摟著她,一手探進她的襯衫裡撫摸她細緻的肌膚,順著纖細的腰肢緩緩地往上探,罩住她的豐盈。
席簧苡從一開始的震驚到後來的震怒,她不停地掙扎卻徒勞無功,所有的抗議全被吞噬在他的熱吻中,變得含糊不清。
席簧苡感覺自己好像著火了般,他的吻渴切而火熱,他的口、他的手為她帶來觸電般的衝擊。
她從來沒有嘗過如此激烈的吻,他大膽的挑逗與需索令她茫然失措。
席簧苡原本的掙扎因為他的熱吻、愛撫而變得軟弱,捶在他身上的雙拳也變得無力,醉人的熱浪一波一波的向她襲來,她的唇被輾轉吸吮深吻著,一串呻吟自她唇邊逸出。
不知是怎麼一回事,一陣陣的快感強烈衝擊著她的神經末梢,讓她激烈的回應著紹律齊的吻。
這簡直是太瘋狂了,原來的爭執與堅持已經變得不再重要,席簧苡不自覺地抬手環上他強壯的肩頸,也為自己找到一個支撐身體的點,一如他摟著自己的腰,二人的身體完美的契合在一起。
這個吻不同於剛才,誰也不願意先停下來,迴盪在其中的喜悅深深地震懾了兩人的心。
當天晚上,席簧苡翻來覆去始終無法成眠。
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她的心還是跳個不停,神智恍恍惚惚的,紹律齊的身影一直在她腦海裡縈繞。
為什麼這一吻令她如此無法忘懷?而且她還意猶未盡、回味無窮,甚至悄悄期待還會有下一次。
唉!她八成是愛上那個無賴痞子了!
什麼?
她被自己的這個想法嚇了一跳。
不會吧!那她也太隨便了,這樣簡單的一個吻就收買她的心?
天啊!她真的很隨便。不過……她也有回吻他耶。
想到這兒,她不禁尷尬的傻笑;不一會兒,她又做出非常噁心的表情。
他好髒!他那張嘴不知親過多少個女人,也不知道被多少個女人親過……嘔!她竟然沒有考慮到衛生問題。
不行!她明天一定要強灌那個傢伙消毒水,然後罰他刷牙刷掉一條牙膏後才可以再親她。
不過要是他又跑去親別的女人,那他每次要親她的時候不是都得再重新消毒一次嗎?
這好像太麻煩了,她得另外再想個辦法才行。
還是直接召告天下,說紹律齊已經是她的人了,不準外頭那些鶯鶯燕燕再越雷池一步?
不行,這實在是太扯了,放這種話出去,肯定會被人嘲笑。
還是學二姐席澄欣的方式跟他籤個契約,白紙黑字的說清楚,要他在與她交往的期間內,不準跟任何女人有往來,連通電話都不行。
可是,這又牽涉到一個問題。
要是紹律齊只是把她當成那些“知己”之一,那他看到這樣的契約,肯定打死不簽字。
也好,就用這個方法,也可以順便測試一下他對她到底是不是真心的,以免自己陷得太早、太快,結果到頭來只是一場遊戲。
她終於可以放心睡覺了。
席簧苡閉上眼睛,卻越想越不妥,索性又睜開眼,瞪著天花板發呆。
她在幹嘛?
他們才剛開始,感情還是不確定的階段,說不定明天一醒來,不是她後悔就是他後悔;而且這也只是一個小插曲,根本無法拿它作為感情的衡量尺規。
圍在紹律齊身旁的女人多得不計其數,她絕不允許自己成了他的玩物。
她決定給自己一個選擇的機會。
如果明天早上醒來,她發現自己還是喜歡他的話,那她就得加油,除了要完全得到他的愛,更要親手贏這場屬於她和紹律齊的愛情遊戲。
反之,她就收心,把今天的事完全忘了。想到這裡,她才釋懷,也有了睡意。
一個小時後,席簧苡又睜開了眼,懊惱的瞪著天花板。
看來不用等到天亮就已經有結果了。
從剛剛到現在,她滿腦子想的都是他,還有今天下午在車上發生的一切,根本忘不掉也揮不去。
再想下去,她明天肯定會抱著兩個大黑輪去上班,如果讓他發現了,一定會嘲笑、捉弄她,甚至會說:你是不是太想我而失眠?
她才不要聽到這樣的鬼話哩!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準備挑戰吧!管他紹律齊以前是多花的花花公子,管他緋聞多得足以淹死全臺灣兩千三百萬人,她豁出去了。
縱使以後的日子可能會很不好過,也可能害自己被醋海淹死,她就是要堅持到最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