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洛自幼生長在一個情感疏離的家庭,加上個性使然,他對隱私權要求之強烈,已近乎孤僻。
因此,一開始當他發現吳氏公寓裡的每個家之間幾乎沒有秘密,他非常不能適應。
聽說東歐某些地區仍然保有「集體農場」的生活方式,在這楝公寓裡生活,就很有那種感覺。
經過婉兒調教,他已先學會幾句基礎中文,包括:「謝謝」、「早安」、「我不加糖」、「我不吃符」、「請不要把頭變不見」。
畢洛另一個意外的發現是,他居然很喜歡小孩。
房東夫婦的一子一女,科學家夫妻的一子,絕世美女的一對雙胞胎,以及婉兒青春期的弟弟,每個小孩都和他處得極好。每每有紛爭,或幾個小鬼頭為房東女兒大打出手時,一定要他出面來降服。一番比手畫腳下來,小朋友們的英文進步神速,他的中文也一日千里。
他喜歡小孩,這真是奇蹟!
婉兒和他相反,除了吳氏公寓的幾隻小鬼,非常討厭小孩。不過在他同意將來不會愛孩子超過愛她時,她很爽快地允諾以後幫他生兩個。
於是,在婉兒要求試婚兩個月,岳父臉色越來越黑,吳氏公寓一行人對他越來越不好奇之後,他終於要結婚了。
地點在孟亞飯店,喜宴設在露天花園,畢洛和張孟婉,王劬和寧小路,兩雙新人一起舉行婚禮。
這場婚禮並不盛大,以小巧而親密的方式進行,只有雙方親屬和好友受邀參加,連什麼撐場面的工商大老都不發帖。
今年值暖冬,三月初,春的感覺已勝過寒冬,連太陽都很配合地露出圓臉。午後時分,賓客們觀完禮,悠遊在春花及餐點的香氣中,怡然自得地交談著。
畢洛和婉兒被他的「親友團」圍在餐檯前閒聊。他的「親友團」只有六個人,便是當年跟著他從美國起家、一路打回歐洲的屬下,外加一個資歷最淺的美豔秘書——泰瑞莎。
「這真是不公平!」泰瑞莎向新任老闆娘抱怨。「派崔克娶了小路,我只剩下老闆可以幻想了,結果連老闆都被臺灣女人搶走。」
「你可以繼續拿我老公當性幻想對象,我不介意。」婉兒嚼著黑橄欖,話聲含糊不清。
泰瑞莎想不到老闆娘竟比自已還開放,頓時躁紅了。
畢洛蹙著眉,捏了她腰際一記,以示警告。
「嘿!這是對你的恭維呢!」婉兒對他扮個鬼臉。「泰莉,你那顆櫻桃吃不吃?不吃給我。」
泰瑞莎嘀咕著,把雞尾酒杯裡的漬櫻桃遞過去。「世界總是虧待像我這樣美豔的女人。」
「誰說的?」婉兒翩然轉了個圈,緊身白禮服勾勒出誘惑。「我覺得我倒是挺被善待的。」
「繼續炫耀吧!莫忘了,一個美豔的女秘書很容易在老闆婚姻中造成變數的。」泰瑞莎恐嚇她。
「莫忘了,老闆娘可以把她看不順眼的人調去掃廁所。」婉兒回敬她。
是啊!人家的「官」比較大。泰瑞莎捂著胸口,大受打擊地嘆口氣。
「好男人都上哪裡去了?」
「好男人到處都有,明天介紹兩個給你。」婉兒看見王劬夫婦經過,隨手揮一下,繼續丟兩顆黑橄欖進嘴裡。
「真的?」泰瑞莎美眸一亮,生怕她反悔。「明天早上七點給你MorningCall,誰忘記誰就是豬頭。」
婉兒連忙把橄欖子吐出來抗議。「七點給我MorningCall幹嘛?誰會早上七點出來吃相親飯?」
「這種技術性的問題你就自己克服吧!」泰瑞莎高傲地說。
「泰莉,今晚是老闆的新婚之夜,你怎能期望他們明早七點醒得過來?」親友團的另一個成員,強尼湊上來敲邊鼓。
難得老闆大喜,心情不錯,不趁現在多虧一點,以後沒機會了。
「不管不管不管,我什麼都沒聽見。你搶走我的偶像,這是你欠我的,就這樣說定了。」泰瑞莎趕快捂著耳朵離開。
「真是有夠惡劣的!」婉兒瞪著她離去的倩影。
「你上哪兒弄兩個『好男人』來介紹給泰莉?」畢洛從經過的侍者盤中端起一杯香檳,不經意地問。
婉兒挑高精緻的眉。「嘿!你竟然學會吃醋了,真令人意想不到。」
強尼發出類似嗆到的笑聲,隨即因老闆的一記冷眼而咽回去。
「那是因為我老婆經常提醒我要保持『公式化』。」
「算了,我已經不期望從你身邊尋找公式了。看,你好不容易有個美豔女秘書,又滿心崇拜你。她應該要蛇蠍心腸,滿腦子惡毒,無所不用其極地離間我們,隨時想乘虛而入……」
她還沒說完,旁邊五個畢氏團隊的成員已經笑到趴在彼此身上,直不起腰來。
蛇蠍?惡毒?那個心腸比棉花還軟的泰瑞莎?老天,老闆娘乾脆要求豬學飛都還比較容易一點!
「看吧!」婉兒不滿地指著他幾個手下。「我真是對你們失望透頂!」
「好了,孩子們,」畢洛懶懶地彈了下手指。「你們該退場了,讓我設法重拾新娘對我的信心吧!」
「老闆,平時雖然你比較威風,但這方面還是由我們來教你幾招,較為實際。」強尼勉強斂住笑。
「對啊!老闆,給我們十分鐘就好。包準十分鐘後你會判若兩人。」另一位成員傑瑞搶著開口。
婉兒玲瓏剔透,瞄這幾隻毛毛蟲一眼,便知道他們另有要事和畢洛說。
「這人的再教育就交給你們了,我去傳授小路幾招御夫術。」她拋出豔光照人的媚笑,婀娜的胴體顧盼生姿地搖開來。
等她的倩影融入人群中,畢洛才收回視線。
五個屬下兀自嘴歪眼斜,看著她的背影流口水。
「嗯哼!」用力咳嗽一聲。
他們連忙回過神,把垂涎的眼光從老闆娘背上移回老闆的黑臉。
「呃,老闆,是這樣的,上個月……」
趕快談點正事,轉移火力!
洞房花燭夜應該是什麼樣的呢?
畢洛不清楚別人的洞房長什麼樣,但他很確定,應該不是他現在看見的這種。
由於他在臺灣並未置產,婉兒的外公便提供飯店的總統套房做為新房,讓外孫女有個象徵性的地方可以迎進門。
而此刻,另一位在臺灣家大業大的新郎官,不回家抱老婆,卻窩在他的套房客廳裡扮晚娘臉。
「王劬,你怎麼不回家?」都晚上十點多了。
「等你老婆把我老婆還給我,我自然會回家。」王劬臉色很難看。
原來是新婚愛妻被扣住了,畢洛微微一笑,走向緊閉的房門,輕敲一下。
「門沒鎖,是我老公就可以進來,但若是王劬敲的,就再等十分鐘。」他新婚嬌妻清脆地說。
王劬臉色一板,眸心在噴火。
「把新娘子還給人家!」畢洛推開房門,懶懶地示意。
他的妻子穿著絲質睡袍,正坐在地毯上劈腿拉筋,而一旁換上休閒服的小路,像個聽話的學生,兀自在受教中。
「……大致上就是這些了,其他細節等我想到再補充。」婉兒慢慢收回劈開的長腿。「總之,中心精神就是『堅守自己的原則,鞏固自己的福利』,如果王劬還敢不從,你就去找幾位叔叔伯伯出面,打到他低頭為止。」
「嗯,嗯。」小路用力點頭。
看來他妻子傳授的御夫術是走暴力路線。畢洛迎上王劬的一張臭臉,只能攤攤手,外加一個歉然的苦笑。
「我們可以走了吧?我的洞房花燭夜又少了三十分鐘!」王劬彎身抱起妻子,殺出敵海。
畢洛嘆了口氣,扯松領帶,褪去燕尾服,解開襯衫鈕釦。
「你也打算用同樣的招式對付我嗎?」
「那得看你將來表現如何了。」婉兒慵懶趴回床上,兩隻腳在半空中搖晃。
「我今天的表現如何呢?」他拉掉襯衫,健實的胸膛展露在妻子眼前。
他的美男計,婉兒不為所動。「對於一個在結婚當天還談公事談到晚上十點的老公,你認為我應該如何評分呢?」
畢洛先投降。
「對不起,寶貝。強尼他們必須趕今晚的班機回倫敦,我得交代好一些事情。」他拉起妻子,埋進她的頸窩裡。「嗯……你好香。」
「而你渾身都是煙味。」婉兒推開他,笑嗔著。「快去洗澡。」
「你呢?」畢洛用眼神勾引她。
「你說呢?」婉兒往後一躺,絲袍的襟口順勢飄開來,底下那件睡衣完全無蔽體功能。
畢洛幾乎嗆到。「你身上的……『東西』,是從哪裡弄來的?」
婉兒笑得好邪惡。
「我媽咪送的,喜歡嗎?」
畢洛徹底服了她們母女倆!真難為了岳父大人,竟然能在結婚多年之後,看起來依然如此「硬朗」。
「維持這個姿勢不要動!我馬上回來。」
畢洛沒有說謊。
他洗完破紀錄的戰鬥澡,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新床上。
而他的新婚妻子也很夠意思,真的一直維持同樣姿勢,等他回來。
他們要開始過婚姻生活的第一頁了。
纏綿過後,兩人的氣息逐漸從高亢恢復到平靜。婉兒背貼著丈夫的胸懷,星光從簾幔間偷窺,在微夜中閃耀。
畢洛的長指在她手臂上游移,品味絲般的觸感。視焦集中在房間某個點上,神情是深思的。
就著微星一看,鐘的時針和分針在「12」上重疊。
婉兒翻過身,和丈夫相望。
「你想跟我說什麼?」夜的催化,讓她的聲音低柔許多。
畢洛輕吻她香肩一下。「有沒有聽過『羅夫特』家族?」
「沒有。」對商業完全不感興趣的她,連大名鼎鼎的「魔蠍」都沒聽過了,當然更不會知道羅夫特的名頭。
「不知道是正常的。」畢洛替她拂開劉海。「羅夫特曾經是英國第一大民用航空公司,但隨著時局改變,領導人銜接不上時代,已漸漸沒落了。」
「為什麼告訴我這個家族的事?」她輕問,眸波在暗夜中透出靈靈的水光。
「因為那就是我的來處。」畢洛的臉孔蒙在黑幕裡。
「我以為你姓『畢』(Bier)!」婉兒立刻坐起來,槌他一拳。太過分了,居然在結婚之後才知道他真正姓什麼!
「我離家自立後,便改從母親的姓氏。」畢洛把她摟回懷中解釋。
「可是婆婆不是是西伯利亞人嗎?『畢』也不是俄國姓啊。」聽起來倒像法國姓氏。
畢洛的白牙在夜裡一閃。「在早期,西方世界和共產國家誓不兩立。要把一位俄國女人弄到英國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替她弄一個假身分。」
「『畢』就是婆婆在護照上的姓氏了?」婉兒恍然明白。「強尼他們,今晚便是拉著你談羅氏家族的事?」
「嗯。」他點頭,深思地望著天花板。
婉兒坐到他小腹上,興致全揚了起來。
「什麼事?我要聽!你們是不是打算上演基度山恩仇記?」太棒了!她對老公又充滿了期望,看來他終於可以當一次她的公式英雄。
畢洛失笑。
「沒那麼英勇,只不過該是時候討回屬於我的東西而已。」他摩挲妻子嬌嫩的肌膚,眼眸顏色變深了。
察覺到他又「性致」昂揚起來,婉兒傾身咬他胸膛一口,很用力!
「噢!你這隻小野貓。」畢洛捂著傷處呻吟。
「快,告訴我整樁始末。我最喜歡聽家族翻臉、手足鬩牆的故事,可惜我的家族太和睦,都沒有人陪我玩這種刺激的遊戲。」
家庭太幸福她也要嫌?畢洛真是敗給她!
「劇情很簡單,但要從我小時候說起。喬瑟夫是我父親大老婆的兒子,長我四歲。羅夫特家向來男丁單薄,因此他從小就是族人最大的期望。我七歲那年,母親的身分曝光,父親索性將我接回家族裡,正式認祖歸宗。既然我是個男孩兒,家族大老嘮叨歸嘮叨,仍然接納了我。」
「那你的出現一定讓喬瑟夫恨得要命!」婉兒扁扁嘴。
「答對了!喬瑟夫恨我,他甚至比他母親還恨我!他在人前掩飾得極好,像個友愛弟弟的好大哥,在我面前卻從不隱藏這一點。而我也差不多,對他從頭到腳看不順眼。從小到大,他能和我爭的東西就一定爭到底,即使不是他喜歡的事物也一樣。」
「小時候我還不懂,只能乖乖被他欺負,直到我逐漸長大,才明白了原委。然後……你可以想像得到,等我培養出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我們兩兄弟的鬥爭便漸趨白熱化。」
婉兒點點頭,並不急著發問。
畢洛續道:「小時候,喬瑟夫只能藉由毀掉我喜歡的玩具、書本來傷害我,及至稍長,他開始從我身旁的人下手。只要是和我親近的朋友,都沒有好下場。我的初戀情人被他搶走,知交好友被他找人埋伏在暗巷裡痛毆。他很清楚地把話放出去:任何人與我交好,就是和他羅夫特家的太子爺——作對。」
「你何不用同樣的手段,對他如法炮製?」她天使般的笑容裡,卻有惡魔的血腥氣。
「你會想到這一點,喬瑟夫也會。」畢洛淡笑。「為了讓我找不到他的弱點,他索性也不交朋友,女伴更是那種睡過兩夜就行,即使被我拐跑了,他也不會心疼。」
「你是說,為了孤立你,他連帶也孤立了自己?」婉兒不可思議地問。這真是全世界最愚蠢的報復方法,固然傷了敵人,卻也傷了自己!
「我明白你的不解,但你不瞭解喬瑟夫。」畢洛的眼光轉為深沉。「他唯一的人生目標就是對付我,我搶走了他獨寵的地位,威脅到他的繼承權,更讓他母親被打入冷宮。因此,如何打敗我才是最重要的,有沒有朋友對他而言,根本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婉兒很難想像他大哥的心態。以某方面而言,喬瑟夫的人生根本就為了他最憎恨的人而活,而他還以為這是理所當然的?
「那你怎麼反擊?不會就乖乖讓他欺負吧?」
「我反擊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讓自己更強!我在課業上更努力,在家族中更求表現。因為我知道,我越成功耀眼,他就會越覺得挫敗!」
「聰明。」婉兒點頭讚許。比起喬瑟夫笨死人的手段,還是她老公棒,懂得化逆流為順流。「接下來呢?」
「接下來也沒什麼。總之在我二十四歲那年,父親打算同時培植我們,各自接手家族事業,於是我們的競爭正式搬到公司上來。」
「我們中國人有句話:一山不容二虎。」婉兒搖搖頭。
「沒錯。原本我負責觀光航線那部分,而喬瑟夫負責載貨運輸。可是我們彼此對抗,在外人眼中,明明是同一家主體的不同分公司,他的票券拿到我公司中會被退回,我的優惠措施在他的公司裡也施展不開。鬥到最後,受害最大的是整個羅氏輕航公司。我父親終於發現,他最擔心的問題發生了,他的兒子們互相恨對方入骨。」
「親愛的公公絕對想不到,他賦予重望的兒子們居然聯手來整他。」婉兒不禁有些同情那個可憐的傢伙,怎會以為油跟水可以融在一起?
「答對了。」他吻她一下。「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的失敗,並面臨一個抉擇,大兒子和小兒子,他只能留一個,他該選哪一個?」
「他沒選你?」婉兒蹙著娥眉。沒選心愛之人替他生的孩子,這是很不尋常的。
「他如果選了我,我今天就不會躺在這裡,看著我美麗的老婆,還提供我的胸膛做她的磨牙器。」
「那公公選得好,你活該被趕出來。」婉兒笑開懷地親他一記。
畢洛在她嬌臀輕輕拍一記,以示懲罰。
「羅夫特家族的壯大,我父親大老婆功不可沒,她的家族當年在財務上幫了他不少,在公司中也擁有一定的影響力,最後他不得不放棄我。」
「於是,東宮太子得到全面勝利,庶出兼密謀造反的二星子被打為平民,可憐他年紀輕輕,才竄出頭兩年就失勢,領了一筆資遣費被驅離出宮,從此羅夫特家族回到統一的局面;太子爺並娶了一個死心塌地的佃農女兒,生下一個後裔。」
「那現在的問題出在哪裡?」
「問題出在,老皇爺死去後,太子繼位,三年前太子爺也倒蹦在自家飛機手中,墜機身亡了。於是大權落在他指定的遺囑執行人手中——也就是跟了他六年多的心腹。」
「家族裡沒有其他人接手了嗎?」婉兒好奇地問。
「我說過,羅氏家族向來男丁稀少,而他兒子年紀還小,結果他兩腿一伸,公司和老婆全被心腹接收了。」
「譁!這麼好康?我也要當他助理!」婉兒用力在他小腹彈坐一下。
「嘿,嘿!」畢洛連忙護住她的「終生幸福」。
「所以你現在要回去搶家產了?」
「我不想,但皇太后傳召。」
「啊?」婉兒很意外。
「三天前,我的律師收到來自她律師的請求,希望我回家中繼承大統。無論如何,讓半個羅氏家人回去掌事,比全落在第三者的手中更好。」
「我看她是瞧在您『魔蠍先生』的威名,開始後悔了吧!」她撇嘴。
「這你就猜錯了!羅氏並不知道我把姓名改了,而且我平時行事,又不喜歡上報出風頭,因此真正知道羅氏二少爺就是『魔蠍』的人並不多。」畢洛慢條斯理地說。
「所以她真的是病急亂投醫羅?」
「或許。」
「那麼……你想回去嗎?」
畢洛不說話了,只是衝箸她瞧,眼色溫柔,又含著些許歉疚。
「我答應過你,結婚之後,每年在臺灣住半年。」
以他往常的工作型態,承諾她的事並不難做到,然而,一旦返家接手羅氏的事業,短期之內絕無法在國外居留太久。
婉兒雖然愛玩,本質其實很戀家,如今兩人結婚了,他不能不考慮到她的意願。
「如果你是在結婚以前知道羅氏的事,你還會想和我結婚嗎?」婉兒先不回應他的話,反而丟出新的問題。
「你在開玩笑!你以為羅氏那幾架飛機白天能陪我說話,晚上能陪我睡覺,在我忙得喘不過氣來時還能替我製造一堆煩惱嗎?」慵懶的長指滑過她的酥胸邊緣。
婉兒又好氣又好笑。「這真是我聽過最動人的讚美!」
畢洛懶懶地扯動嘴角。
「我不缺羅家那些身外物,如果你不想去,我們就留在臺灣和倫敦。」
婉兒忽然想起他們初識的情景。當時的畢洛是那樣疏離,拒人於千里之外。直到認識稍深,她才慢慢挖掘出埋藏在冷湖下的熱源。若是喬瑟夫真如他所形容的暴惡,她能想像他刻意在人際關係間保持拒離。即使已離家多年,仍習於如此。
但,老實說,她總覺得他的故事裡還少了一些什麼。
喬瑟夫的恨太強烈了,相形之下,畢洛所說的理由就顯得薄弱,不足以成為那份暴烈的來源。
她又聯想到他「魔蠍」之名。他和喬瑟夫,誰是潘,誰是毒蠍呢?
丈夫不說,是因為時機未到,這點婉兒明白,於是她也不心急。畢竟,她得當一個有耐心的賢妻才行,這也是公式必備的呢!
畢洛發出一聲介於笑聲和呻吟的怪叫。
妻子這副甜笑,他太瞭解了,他自已就受害不少,到最後脫不了身,還乾脆把她娶回家,真是悲慘之至。
羅氏一族,小心了!你們的下任主母即將御駕親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