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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6-29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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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一隻手拍拍趙宇的肩膀,原來是宋哲端着一盤牛排坐到他身邊,宋哲對琳琳説:"你別當着我的面勾引趙宇了,我怕我會失口告訴你爸爸。"不等琳琳回答,他便對趙宇説,"我來晚了一點,你看到了嗎?"

    趙宇再次把目光望向英國人。

    "宋叔叔。"琳琳用一種親熱的口氣叫道。

    "怎麼樣,這一段他教了你什麼東西?"

    "我已經可以做操盤手了,是嗎趙宇?"

    "你還要繼續學習。"趙宇説。

    説罷,趙宇再次把目光落到那個英國人身上,他正在一個人看報紙,身邊有兩個人在聊着什麼。

    趙宇轉回頭來,問宋哲:"英國人?"

    "是,但在美國工作過五年,成了美國人,現在是閔海風機構的執行總裁,是華邦最有實權的人物之一。"

    趙宇點頭:"我聽人説起過他。"

    "多看看他,感受一下。"

    "我看過了。"

    "現在你對他有什麼感覺?"

    "挺驕傲的,不知道為什麼,在中國金融界混的美國人都帶着股驕傲勁兒。"

    "美國人有什麼可驕傲的?驕傲中最不值錢的一種就是國家驕傲,當一個人以其祖國為榮時,就表示他自己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不然他也就不會把驕傲放在那個與千萬同胞所共享的東西上了――何況――那些來中國混的美國人大半是在本國混不好才來中國的――你能想象比爾·蓋茨來中國工作嗎?"

    "但我差點敗在他手裏,閔海風做的不順,我們已經撤出了。"

    宋哲把盤子裏最後一點牛肉用刀切成兩塊,把一塊塞進嘴裏:"我一點也不感到奇怪,從七十年代起,華爾街就流行防火牆了,那是一整套對付襲擊者的辦法。"

    "我説呢!我還以為他們有準備呢!"

    "那只是例行公事。"

    "那麼――"

    宋哲把最後一塊牛肉塞進嘴裏:"打敗他,打垮他。"

    宋哲看了一眼趙宇詫異的眼神,把酒一飲而盡,用餐巾擦擦嘴:"我需要聽你的好消息――這個酒會真夠亂的,一會兒協會要傳達委員會的一些新政策,我已經知道他們要説什麼了,我先走了,你們也沒必要在這兒耗着啦,跟我們沒什麼關係。再見。琳琳,你爸爸對我説你最近懂事了。"

    "宋叔叔再見。"琳琳説。

    宋哲説完起身走了,趙宇卻陷入沉思。

    琳琳回頭看了一眼宋哲的背影,不安地問:"趙宇,你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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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小會兒工夫,柳燕的房間裏便擺了三瓶喝完和沒喝完的酒瓶,趙玫和柳燕坐在地上,而趙玫已喝醉了,她衝着柳燕滔滔不絕地講着醉話。

    "第五個是個大鬍子,畫家,為我畫了不少畫,全是沒穿衣服的,他説我身上有種線條美,不幸的是,過了一段,他就走了,也許他發現了更美的線條――第六個是搞計算機的,要不是他老婆生孩子,我沒準兒還跟他在一起,那人真不錯――第七個是個做房地產的,跟我散夥時才知道他有三個女朋友,沒勁――第八個是個小官僚,一坐進我的汽車就自悲,説自己掙錢太少――"

    柳燕打斷她:"剛才那個是第幾個?"

    趙玫掰着手指數數:第四,第七、第十一、第十二,第十三個――天哪,是第十三個,不吉利,怪不得那麼討厭呢,老管我要錢,我馬上打電話叫他滾蛋!"

    "半年沒見,趙玫,我真沒想到你會變成這樣。"

    "怎麼辦呢?我們現在這個地方,兩性胡來極其方便,正式結婚卻困難重重――什麼都有,就是沒有真情――怎麼了,我説的不對嗎?"

    "趙玫,你不能這樣下去,你不能見一個要一個,沒完沒了地這樣下去,我現在覺得,把人生希望寄託在像情感這樣的東西上是不可靠的。"

    趙玫看了一眼柳燕,想説什麼,沒説。

    "趙玫,我知道,謝松林死後,你一直沒有緩過來,可是,別的人能代替他嗎?能真正安慰你嗎?你到男人那裏去找安慰,我想是找錯地方了,因為需要女人的男人也一樣在找這種安慰,結果是誰也安慰不了誰,除了會使你更痛苦,難道還有別的嗎?趙玫,這事兒你得自己挺過去。"

    "我想挺,可受不了,柳燕,我不像你。"

    "你能挺過一天,就能挺過兩天,第三天就有希望,只要你不鬆勁兒,早晚會過去的――堅強是慢慢形成的,不是一下子就能得到的――我不堅強,但我希望自己堅強,我們不是一起發過誓嗎?我們不是一直想做跟她們不一樣的人嗎?"

    "我混了三十年了,柳燕,想想看,30年,你跟我一樣大,柳燕,別再天真了,你真以為我會一夜之間變成另一個人嗎?不可能了,你別管我了――我就這樣了――我對自己一點辦法也沒有――我一直後悔,為什麼謝松林臨走前那天沒有跟他一起睡覺,也許睡着了,一覺醒來,我就會覺得結婚其實也不錯,可,可那天,我已經上牀了,但他一向我求婚我就下牀跑了,他那麼認真――我當時害怕了――我不該那樣――我――我傷害了他――我一直以為總有機會的,可是,可是――現在,一切全完了――全完了――再沒有機會了。"

    "可這樣也沒有用。"

    "你知道,一個人要是成天生活在後悔裏,那對她來説什麼是有用的呢?你得告訴我。"

    "我不知道。"

    "當然了,你不知道,因為你不知道後悔是什麼東西――如果趙宇有一天忽然死了,你就會知道。"

    柳燕看了一眼趙玫。

    "柳燕,別看我,我沒醉,有一點,我想作為過來人我必須告訴你,這一點就是――你先喝一口――"

    柳燕只好喝了一口酒,趙玫這才接着往下説。

    "及時行樂!如果今天有件叫你高興的事,就一定今天做,到了明天,這件事就不存在了――因為到了明天,今天的歡樂就成為昨天的了――我們天天生活在'現在','現在'就是此時此刻,就是咱們現在説話的時候,我們的人生只有一次――三十歲只有一次,三十一歲只有一次――你懂我的意思嗎?"

    柳燕點頭。

    "這些酒送給你――知道是怎麼來的嗎?我從北京帶來的,是我上一個男朋友要跟我結婚準備的喜酒,全是我買的――可他在最後一刻還是跑了――哎,我走了――真的要走了,求你,別送我,求你了――我的出租車還等在外面,我一下飛機就把它包下來了,他會送我到地方的――別出聲,我訂了別的飯店房間――別擔心我,半個月後我就要去美國了――知道幹什麼嗎?看心理醫生和學習英語――真可笑――我打算去,免得在國內叫人操心――你別出來,別出來。"

    趙玫出了門,從外面把門關上。

    柳燕對着門愣了一下,打開門,只見趙玫正歪歪斜斜地往外走,一邊回身對柳燕做了一個回去的動作。

    柳燕關上門,回到沙發上,又從沙發上出溜到地上,她拿起一杯剩酒,喝了一口,來到電話邊,看着電話,然後又往酒杯裏倒了一杯酒,一種説不出的難過徒然掠過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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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趙宇卻在開着車,琳琳坐在他的旁邊,沒話找話地跟他説話。

    "趙宇,今天我有點不高興。"

    "為什麼?"

    "剛才你沒聽到嗎?我都跟我男朋友吹了,他還讓我幫他交罰款。"

    "是嗎?"

    "所以我很生氣。"

    "你交了嗎?"

    "沒有。"

    "那你生什麼氣?"

    "我生我自己的氣。"

    "為什麼?"

    "我看錯人了。"

    "下次看清楚些。"

    "我已經看清楚了。"

    "那我祝賀你。"

    "這有什麼可祝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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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燕呆呆地坐在自己的房間內,終於把酒喝完了,她茫然四顧,最後拿起電話,撥了趙宇的號碼。

    於是,趙宇的電話響了,他接起:"喂?"

    "我是柳燕,我愛你。"柳燕簡短地説了一句,説完,柳燕掛下電話,接着又摘了電話機,扔在一邊,順手把手機也給關上了。

    趙宇"喂"了兩聲,沒有迴音,立刻撥回電話,而琳琳卻在看着他,電話裏是長長的佔線的聲,趙宇又撥,電話裏還是佔線聲,於是他撥柳燕的手機,聽到的卻是關機的聲音,趙宇忽然發覺看着自己的琳琳,於是問道:"有什麼事嗎?"

    "你開過我們家了。"琳琳説道。

    趙宇於是掉轉車頭,一直把車開到琳琳家樓下,然後對琳琳説:"到了。"

    琳琳嘴一噘:"我不高興啦!"

    "為什麼?"

    "因為你不聽我説話,還對我不耐煩,也不關心我。"

    趙宇拿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説:"我一直在聽。"

    "你沒聽,你想聽別的女人説話,還好,她電話斷了。"

    "你回去吧――明天見,有什麼事明天説。"

    趙宇的電話仍然是盲音。

    "我今天晚上就有事。"琳琳説。

    "什麼事?"

    "你上去,我給你煮咖啡,然後咱倆一邊喝一邊説。"

    趙宇剛想説什麼,琳琳卻搶過話頭:"我父母在香港,家裏沒人,看,燈都黑着。"

    "我還有事,改天吧。"趙宇説,並接着撥電話。

    琳琳忽然搶過趙宇手裏的電話扔在一邊:"趙宇,我真的有事情跟你説。"

    "到底什麼事?吞吞吐吐的?"

    "別裝傻了,難道你想讓我把電話裏的話再説一遍嗎?我都聽到了。"

    趙宇忽然笑了。

    "我可不是為湊熱鬧才這麼説的。"琳琳説。

    "行,行,我知道了――好了,回家吧,早點睡,好歹你也是公司的副總裁,明天還有很多事呢。"

    "什麼副總裁,還不是一個傀儡!我不走,我睡不着,我把我的意思告訴你,現在輪到來告訴我了。"

    "告訴你什麼?"

    "你得告訴我,你是什麼意思?"

    "我?我――你還是回去睡吧。"

    "你是不是想轟我走?"

    "不是,你別太――"

    "我不是任性――我早就想告訴你了,從第一次見到你我就想告訴你。"

    趙宇把頭扭過一邊,點上一支煙吐出煙霧。

    "這件事,我從沒對別人説起過。"

    趙宇轉回頭看着琳琳,琳琳正看着他,夜色裏,像所有墜入情網的姑娘一樣,琳琳顯得漂亮而可愛。

    "琳琳,我不知道我該對你説什麼。"

    "要不你給宋叔叔打個電話,問問他該怎麼辦?"説完琳琳偷偷笑了起來。

    "笑什麼?有什麼可笑的?"

    "我開玩笑。"

    趙宇也笑了:"你――你多大了?"

    琳琳看着趙宇:"你知道什麼叫'顧左右而言它'嗎?"

    "得了吧你――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先回去吧――我明天再告訴你。"

    琳琳噘起嘴。

    "我得想想,行了吧?"

    "那你得告訴我三件事――第一、給你打電話的是誰?第二、還有幾個這樣的人?第三、你打算怎麼辦?你説完我就才走。"

    "我要告訴你的是――這不是你的職權範圍。"

    琳琳瞪了趙宇一眼,吐了口氣,然後把臉掉向車窗外:"送我上去吧――我想跟你睡覺――我是認真的。"

    趙宇愣了一下,剛要説什麼,琳琳忽然轉過頭來接口道:"不要跟我説,"她學着趙宇的腔調,"這不是我的職權範圍。"

    趙宇笑了一下,轉過頭去。

    琳琳把頭仰到汽車頭枕上:"要是宋叔叔在,他準説――多麼迷人的要求啊――哼!"

    趙宇笑出聲來:"你這都是跟誰學的?"

    "你又開始'顧左右而言它'了!"

    趙宇笑得更厲害了。

    "開心啦?那就――跟我走吧?"

    她打開車門,佯裝下車,見趙宇沒動靜,又坐回車裏來。

    琳琳把腳上的鞋脱掉,光着腳往工具箱上面一搭,看着趙宇:"趙總,我勸你不要抱幻想,今天晚上我跟你耗上啦――你聽見沒有?"

    趙宇看着她,再次笑起來。

    "別笑,我告訴你,"她等趙宇收住笑聲,然後看着他,"如果你想去炸國貿,我也跟你一起走,我是認真的。"

    "琳琳,你是個可愛的姑娘――我説這話也是認真的。"

    兩人沉默了片刻,琳琳問:"這是你對你的副總的最高評價嗎?"

    "你還想聽什麼?"

    趙宇的手機突然又響了起來,琳琳一把拿過手機遞給他:"這就夠了。"然後,她帶着哭腔請求趙宇,"等我把車門關上你再接好嗎?"

    趙宇從琳琳手裏接過手機,點點頭。

    琳琳忽然親了一下趙宇,然後拿起自己鞋,反手關上車門,然後琳琳手裏提着鞋走了,頭也不回,眼睛裏還忍不住流下淚水,趙宇看着她的背影,接起電話。

    "柳燕嗎?"

    "是我。"

    "我愛你。"趙宇説。

    "我要見到你。"柳燕説。

    "我也要。"趙宇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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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機場路上,趙宇在駕車飛馳着,而在天上,柳燕坐的飛機也在同一地點飛着,在候機室的出口處,趙宇看到提着一個小箱子的柳燕出現了,只見柳燕三擠兩擠,鑽出人羣,然後全力撲進趙宇懷裏,半天兩人才鬆開,趙宇幫她拿行李,走了幾步,柳燕又一次與趙宇擁抱。

    "我今天給自己放假了。"趙宇説。

    "我有兩天假。"柳燕説。

    兩人再一次擁抱,趙宇吻柳燕:"我們去哪兒?"

    柳燕吻趙宇:"我們以這個速度哪兒也去不了。"柳燕説。

    291

    當然,隨後,他們的活動根本用不着細數,可以説,凡是久別的重逢的情人們喜歡做的事情他們一件也沒有少做,兩人十分纏綿,深夜,柳燕忽然醒來,她打開燈,不放心地看着熟睡中的趙宇,直至確定他沒有什麼可以叫她置疑的變化,這才放心地重新睡去。

    第二天一早,趙宇忽然被一陣長長的刺耳的鬧鐘聲叫醒,他睜開眼睛,原來那是一個柳燕的鬧鐘,就在他的枕邊,而柳燕正手拿幾個衣架對他晃着,上面是他上班要穿的衣服,柳燕用另一隻手指一指趙宇的公文包。

    "時間到了,你該上班了。"柳燕説。

    "晚上我回來的時候,你會在這兒嗎?"趙宇問。

    "我會的。"

    "那我上班。"

    292

    柳燕趴在陽台上面,對趙宇招手,看着趙宇的車駛去,忽然間,一種新奇的感受湧上心頭,她問自己,如果每天都是這樣,那麼會如何呢?也許,那樣挺不錯。

    柳燕回到屋裏,在趙宇空蕩蕩的房間中走動,她來到鏡子前,把頭髮攏到後面,看着自己,她衝自己笑了幾下,結果真的笑了出來,並且,笑得很好,是的,她已不年輕了,她需要一種更穩定更有把握的生活,但是,在這之前,她是一直叛逆的,嘗夠了叛逆的苦頭,現在,她想順從另一種內心的願望,這願望經過歲月的沖刷,如今就像退潮後的沙灘那樣,清晰地呈現在她的眼前。

    293

    趙宇下班回家後,竟發現桌子上擺了四個小柳燕做的菜,趙宇很滿意地坐在桌子邊,面對柳燕,柳燕笑一笑,説:"吃吧,我只是心血來潮。"

    趙宇拿起筷子,卻見柳燕説:"我都嘗過了,我做的菜不好吃。"

    趙宇吃了一口:"我覺得不錯。"

    "我不會做菜。"

    "我也不會――這有什麼?會做菜的那叫廚師。"

    柳燕又吃了兩口:"也許只有兩種東西能吃下我做的東西。"

    趙宇看着她。

    "豬和你。"

    "柳燕,我不想你成為賢妻良母。"

    "你想讓我成為什麼?"

    "什麼都可以――比如:我老婆。"

    趙宇對着柳燕察言觀色,他沒有發現有什麼異常,於是接着往下説:"你覺得呢?"

    "我覺得,現在談這些為時倘早。"

    "只是談一談嘛,又不是馬上要去做,"趙宇停了停,再一次觀察了一下柳燕的反應,然後接着説,"當然了,在我們現在這種情況,就是馬上去做也很正常。"

    "以後呢?你要你的老婆成為什麼?"

    "説實話――我不知道――你要成為什麼?你的理想是什麼?"

    "我沒有真正的理想,從來沒有過。"柳燕看了一眼趙宇,"事實上,我一直在得過且過。"柳燕又看一眼趙宇,"你沒看出來嗎?"

    "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樣的,柳燕,"趙宇説,"我總覺得,人們只是在説大話的時候才會談到理想――也許我們都需要一種更平靜的生活。"

    "那是什麼?"

    "婚姻生活。"

    "以後呢?"

    "你為什麼老問以後呢?你明知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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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臨睡前,柳燕坐在牀上,對着一面小鏡子往臉上塗着什麼東西,趙宇坐在她身邊。

    "我覺得,也許以後我會像大多數女人一樣。"

    "那不是挺好嘛。"

    "可我以前不願意那樣。"

    "為什麼?"

    "大多數女人愛他們的丈夫,實際上只是男人的愛撫和生活的舒適在女人身上引起的自然反應,而那些女人都錯把這種反應當作愛情了,但説到底,這種感情是什麼呢?它只不過是對有保障的生活的滿足,對擁有家資的驕傲,對有人需要自己的沾沾自喜和對建立起自己家庭的洋洋得意而已――那不是愛情。"

    "你仍想要愛情嗎?"

    "不止是我吧?每一個人,在他們能要的時候,都會去要。"

    "你説的愛情是什麼呢?"

    "那是一種激情,激情得不到滿足就會變得越來越強,一旦得到滿足便會消失――愛情就是在你得到對方的那一刻便消失了的那種東西。"

    "那又怎麼了?人不是慢慢地會學會一個詞叫'知足'嘛。"

    "我知道――我知道――我會不再問自己的生活有沒有價值,而假裝相信你的生活有價值,但不久我會厭倦,利用殘餘姿色去出出牆,搞婚外戀――最後我會麻木。"

    "你不是那種人,你不會那樣做。"

    "可我會怎麼做呢?"

    "我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一件事。"

    "什麼?"

    柳燕轉過身來,面對趙宇:"以前,直到現在,我一直愛你。"

    兩人擁抱,接吻,分開。

    "柳燕,你是個特殊的人。"

    "沒有你特殊。"

    "你一直不快樂嗎?"

    "我一直不喜歡快樂。"

    "為什麼?

    "因為快樂太容易得到,人人都有。"

    "你要什麼?"

    "你真的想知道嗎?"

    "是。"

    "我要一種與眾不同的人生,也許那是會被嘲笑的人生,甚至是一錢不值的人生。"

    "那就是理想。"

    "可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東西――趙宇,你要記住,我並不是外表表現出來的那個人,我是另一個人,我很枯燥――以前我願意在你面前假裝成另一個人,可那不是我――有時我被我假裝的東西欺騙了,差一點相信――"

    趙宇吻柳燕:"我懂你説的是什麼――柳燕――我想你也懂我説的是什麼――在這一點上,我們是一樣的――也許他們説的對,我們都是那種無法學會滿足的人。"

    295

    夜晚,兩人睡得很好,他們像年輕人那樣摟在一起睡,很親熱的樣子。

    第二天一早,柳燕醒來,準備趕飛機,卻見趙宇坐在窗台上,笑嘻嘻地把柳燕的衣服一件件扔出窗外,並探頭去看一看衣服飄落下來的樣子。

    "你幹嘛呀,你瘋了,沒有衣服,我怎麼走啊!"柳燕意識到這一切,驚叫起來。

    趙宇手裏拿着最後一件柳燕的衣服,看着裹在被單裏的柳燕,一句話也不説。

    "我得趕飛機呀!你別這樣,別鬧了!別――"

    話音未落,趙宇的手一鬆,最後一件也被扔出窗外。

    "柳燕,我想清楚了,這一回,你不能走了,你不能再把這裏當旅館了。"

    "你瘋了吧?"

    "我也不走――不上班。"

    趙宇把自己的手機和房間的電話紛紛扔出窗外:"看,誰也不知道我們在哪兒――今天是我們一起消失的日子。"

    "你答應過我,以後不再扔手機了。"

    "我下次答應你。"

    柳燕嘆了一口氣,勉強裹着被單站起來,走到窗邊,探頭向下看了一眼被趙宇扔掉的衣服,然後一頭倒回牀上。

    "趙宇,這是幼稚的舉動,別指望我説你這樣可愛。"

    "這是你給我的最高評價――我從沒指望過你的評價會更好。"

    "你讓我怎麼辦?我真的有事。"

    "這是自由的一天,你想怎麼辦就怎麼辦!"

    "你什麼意思?"

    "很多事情沒有決定,我們要把它們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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