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在巴黎,兩個看守郭栩如和陸濤的人,正在面對兩隻不斷閃亮的手機,一隻是郭栩如的,另一隻是陸濤的,兩隻手機不時地有電話進入,主打人是夏琳,她給陸濤打了三次,給郭栩如打了三次,令她感到異樣的是,為何兩人同時不接她的電話。她知道今天陸濤要來接她,她還跟早走的郭栩如說過,要是在門前碰到陸濤,跟他說一聲,自己半小時後就做完工作。
半個小時,這兩個人能從素不相識到同時不接我電話嗎?夏琳咬著嘴唇在家裡捫心自問。
夏琳更吃驚的是,她正打著陸濤的電話,突然電話斷了,再打,傳來忙音,她換打郭栩如的,同樣是忙音。夏琳感到火往上冒,她突然想起自己在與陸濤約會時,米萊打來電話,她把電話扔到樓下難道他們倆也把電話扔掉了?
夏琳不知道,扔電話的是打手,她更不知道,陸濤與郭栩如正處在生死關頭,只要接到一個短信,打手就撕票。夏琳猜對了一半,電話是被扔掉了,是被其中的一個打手重重地摔進了垃圾箱。
電梯裡,郭栩如揉著紅腫的手臂,用詢問的眼神看著陸濤。
我們能跑。陸濤在她耳邊輕聲說。
哪裡?
陸濤指一指電梯頂。
郭栩如立刻扶著電梯牆壁,蹲在地上,示意陸濤踩住她的肩膀爬上去。
陸濤在猶豫,郭栩如看起來很嬌小。
郭栩如看著陸濤,再次用力點點頭,低聲說:可以的。
陸濤仔細看清電梯頂部,掏出兜裡一串鑰匙,然後踩上郭栩如的肩膀,去擰電梯頂上的螺釘。
郭栩如咬緊牙關支撐著陸濤。
陸濤成功了,他把電梯頂的鐵皮掀開,自己躥了上去,眨眼間,他已爬到頂上,接著向郭栩如伸出手臂。
郭栩如知道,自己將永遠記住陸濤在生死關頭,向自己伸出的手,她用雙手抓住那隻伸過來的手,扣住,就像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她發誓,從這一刻起,她將不鬆開它。
陸濤用力,郭栩如一點點沒入電梯上層。
追
海上起風了,船在搖晃,律師把最後一筆錢轉入郭亞龍的賬戶,一億湊齊了,郭亞龍伸手向錢剛要了一支菸,點燃後想了想,說:我要馬上聽聽我女兒的聲音。
錢剛拿起電話,撥號。守在電梯門外的看守接到電話,然後按開電梯門,電梯裡空空如也。然後他聽到傳來可怕的聲音:跑了。怎麼跑的?錢剛問。從電梯上頭跑的。追!錢剛叫道。龍哥一把抓住錢剛:不許動我女兒一指頭。錢剛對著電話喊:不要傷害郭小姐。然而守衛沒有聽見這句話,第一個守衛迅速鑽上電梯頂,正好看見上面一
層的電梯門將要關上,守衛人朝他們開了一槍,子彈貼著郭栩如的耳邊飛過,擊中電梯外的牆壁,陸濤拉著郭栩如迅速衝向樓梯間。他拉著她向上一層樓跑,他們兩人飛奔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大樓裡顯得非常刺耳,很遠便能聽到,而他們背後的殺手就是順著他們的腳步聲追來。
下降
陸濤感到頭皮發麻,那一顆真實的子彈令他突然懂得,這不是遊戲,自己
與郭栩如就如同兩隻貼地跑的兔子,隨時可能被射殺,他必須把這一切看作是一場噩夢才能面對。
對於這種被追殺的噩夢,陸濤一點也不陌生,他已做了十幾年,在夢中,他總是在窒息中掙扎奔跑,直至那最後的時刻。現在,他的手緊緊拉住郭栩如的手飛跑,令他奇怪的是,郭栩如就如同一片影子一樣,輕飄飄地跟著他,他跑得有多快,她便能跟多快。他跑過兩條走廊,便知道這是一座雙塔形的寫字樓,他們所在的這一邊正在裝修、試電,所到之處,燈火通明,卻猶如迷宮。
陸濤知道,要在這裡面找兩個人並不容易,因每一層有四個出口,外加一條消防通道,追殺他們的人已落後一層樓,他們並不知道他會從哪裡逃生,他必須伺機帶著郭栩如向樓下跑,出了大樓才會安全。
現在,他在一味向上跑,這樣很容易被截住,他必須找到一個機會,確定向下跑的路線,因此,每向上一層,他便換一個方向跑,這樣,只跑了四層樓,他便把每層
樓的情況弄清了;每到一層,他便按一下電梯的向上或向下按鈕,使追蹤者猜不出他的意圖;到第五層,他毫不猶豫地帶著郭栩如衝入消防通道,然後向下跑。叫他感到高興的是,就在他關上門的一刻,他側耳細聽,追他們的腳步聲並未反應過來,反倒是曲曲折折地向上跑去。
現在最危險的是,下面有一個人攔在曾關押他們的樓層裡,那個人若是想到消防通道,情況便會不妙,但既然追他們的人都沒有想到這一條路,料想下面的人也不會想到,而且,那人要是守在電梯口,上下運動的電梯也會令他的判斷力混亂。他叫郭栩如放輕腳步,向下移動,一層樓,又一層樓,他知道,他們正離地面越來越近。
郭栩如只是跟著他,抓緊他的手,她甚至沒有想到鬆開後她會跑得更快。她的希望只在他身上,他跑到哪裡,是上樓還是下樓,她全不關心,她只是感到他抓她的手抓得那麼緊,一刻也沒有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