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站在灶爐前做早餐,帳篷外是黎明前淡灰色的天空。現在只要做八人份的早餐,所以沒幾分鐘她便做好了。她為自己了一杯咖啡,加入白砂糖,然後走到大帳篷。
不一會,文生半睜著惺忪睡眼走進來,“怎麼這麼早起來?天都還沒亮。”
“我餓得睡不著,所以乾脆起來做早餐。”她精神奕奕的回答。希望地不會發現她今天和往日有什麼不一樣。
“早餐做好了,太棒了。”聽到有吃的,文生的眼睛都張開了。他趕緊去拿餐盤和咖啡,然後回到大帳篷,在楚歌對面的椅子坐下時,這才看到楚歌的眼睛紅腫。“你昨天晚上哭過?”
“沒有,只是眼睛過敏,風沙吹的。”
“別騙我了,有什麼心事,女孩?”文生關心的問。
她輕啜了一口咖啡。“沒有,什麼也沒有。”
“你扣果不想說,我也不勉強,不過如果心裡悶得難受,不妨告訴我。”
“文生,謝謝你,你一直對我很好。”她拍拍文生握著咖啡杯的手。
“跟我,還要說什麼謝。”突然間,文生轉移視線。“讓你有心事的人來了。”
廉星樵在文生旁邊坐下。“嗨,兩位早安。”然後他輕鬆地和文生交談。
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高興,好像沒什麼事讓他困擾,一點也沒有,這讓她覺得心痛。
她不經意地和他的目光相接,接著,她恨恨地瞪著他,然後她別過頭去。
一整夜,她都想要忘了他,讓昨晚的痛苦回憶,隨風消逝,可是,一看到他的臉,昨晚的熱情,又如洶湧的波濤,衝回她的腦海。
楚歌不覺痛恨起自己,不過她又安慰自己,短時間內無法忘掉是正常的,等她完成任務,回到美國後,她相信自己可以忘掉在埃及發生的事。
在和文生閒聊時,廉星樵儘可能保持輕快的語調,好像沒有發生什麼事的。事實上,他的內心翻攪不停,無數個關於楚歌的問題壓迫著他。
那女人又在生他的氣,而且這次似乎不打算原諒他。
印象中她好像只有發怒的表情,此外沒看見她有過別的表情。
打從他們第一次見面,她就因為他拒絕她加入考古隊而勃然大怒,往後他們之間也只有劍拔弩張、誓不兩立的場面,僅僅在昨晚,她曾流露出溫柔嬌態……
昨晚充滿了神奇,他探索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她對他熱烈炙人的反應——
他不否認自己仍然想要她,只是他很懷疑自己是否還有機會和她共赴巫山?
“我去叫其他人起床。”
文生吃飽後說。
當文生這麼說時,楚歌立刻覺得不安了起來。她趕緊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也去。”
廉星樵注意到她緊張的動作,嘴角輕輕地揚了起來。“一個人去就夠了,楚歌,你留下來,我們談談。”
他對文生使一個眼神,文生很識相地走開。
“你應該知道我並不想跟你說話,而且,我們之間也沒有什麼可談的。”
“你真冷淡,本來我以為我們還可以做普通朋友,不過,看樣子,你似乎不太願意。”
“沒錯,我不想當你的朋友,我們最多隻有工作上的關係。”
“經過昨晚,我們的關係應該不只是工作上的。”
她的小嘴抿成一條直線,全身都繃得緊緊的。“請你不要再提昨晚了。”
“為什麼不?楚歌,你不覺得我們之間有一種性愛的吸引力?”他沒等她回答,自己接下去說:“我相信你也感受到了,既然如此,為什麼不盡情享受性愛帶來的歡愉?”
“你找錯對象了,我不是那種隨便的女人,你應該去找你的舊情人,蘇安娜。”她憤怒的說。她要的是愛的羅曼史,不要只是性愛的羅曼史。
“如果要我在你和蘇安娜之間選一個,我寧願選你。”
“事實上,你沒得選擇,因為我不在選擇裡。”
“這麼說你要把床位讓給蘇安娜——”
“嗯,晚上我就跟她換床位。”
“不後悔?”
他緊緊瞅住她的眼睛。
她下巴一昂,“笑話,高興都來不及。”
這時,文生和米勒進來。
“蘇安娜說她頭痛,有人有阿斯匹靈嗎?”
“我有,我去拿給她。”廉星樵看了楚歌一眼後走出去。
他那一眼是什麼意思?是在向她示威嗎?告訴她他這一進蘇安娜的帳篷,沒有一兩個小時不會出來?想到這兒,楚歌心中一陣疼痛。
是她把他推向蘇安娜的,是她不屑做他床伴的,所以沒什麼好心痛的,雖然楚歌一次又一次這樣告訴自己,但是心痛卻沒有緩和的趨勢,反而是愈來愈劇烈。
突然帳篷外充斥著吵雜聲音,好像來了一堆人。
“大概是觀光客。”米勒說。
“我出去看看。”不出去不行,文生一直投來關注的眼神。
楚歌走出帳篷,米勒說對了,真的是一名女導遊帶了一群觀光客來參觀王陵谷的神殿和金字塔。在觀光客中,她赫然發現楚雲。
她立刻把楚雲拉到帳篷後,“哥!你怎麼跑來了?”
“你這個小壞蛋,害我擔心死了,你還好吧?”楚雲的眼底充滿關切和焦慮。
原以為楚雲會痛罵她一頓,沒想到只是小小的責備她。哥哥畢竟是疼她的。
“我很好,你的傷好了嗎?”
“沒好,我是拖著半條命來的。你那完美的計劃進行得怎樣?”
“很順利,我們已經找到杜唐卡門的墓了,今天就會進去。到時候我會偷走最重要的古物,交給廉雨辰,這樣一來,廉星樵自然會去找廉雨辰。”
“進去後要小心點,聽說金字塔裡面有很多機關和詛咒。”
“我會小心的。”
“導遊說我們或許有福氣看到千年古物出土,所以觀光團明天上午會再來這裡。如果你已經偷到手,我們一起離開埃及。”
“嗯。”楚歌瞥見廉星樵和蘇安娜走出帳篷。“廉星樵出來了,你快走吧。”
楚雲回到觀光客裡。
楚歌走進交誼帳篷前,廉星樵喊住她:“楚歌。”
她轉過來面向他,“什麼事?”
“你遇到朋友了?”
他看到了!“在飛機上認識的,他坐在我旁邊,我們聊了很久。”
她冷靜的回答。
“你的男人緣還蠻好的嘛。”廉星樵有點吃味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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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昇到頭頂上的時候,他們終於把入口處的門拿掉了。
“阿布,你們幾個在這裡看守,不要讓任何人進來。”廉星樵發給阿布和五名埃及人長槍。埃及有一個聞名的拉斯爾盜賊集團,他不排除他們會來襲擊墓地,而那些傢伙都拿武器,所以他們當然也要全副武裝。
“廉先生你放心,一隻蒼蠅都飛不進來的。”阿布揮動著手上的長槍。
廉星樵第一個走進甬道,再來是楚歌,然後是文生,後面是蘇安娜,米勒和三名埃及人墊底。
他們進去後,用手電筒照明,向前走去。
甬道十分長,而且不論如何放輕腳步,總有回聲。而且愈向前走,呼吸愈是急促,畢竟是數千年一直被封閉的空氣。腳步聲和急促的呼吸聲,令人極不舒服,長久在這樣的甬道中行走,有一股無名的壓迫感。
本以為這條甬道是直通到底,沒想到走了三十分鐘後,他們來到—個岔路,感覺好像小時候玩的卷軸遊戲,走對路,盡頭是金銀珠寶,而走錯路,就是一個死字。
“我們要走哪一條?”文生有點呆住了。
“我們分兩組,一組走一條。”廉星樵說。
“我要和你一組。”蘇安娜立刻說。
“不,你和米勒、文生,加一名埃及人,我和楚歌,以及兩名埃及人。”
“楚歌,我們交換。”蘇安娜硬要和廉星樵同組。
“我沒意見。”楚歌悶悶地說。
“你的意見不重要,以我的意見為主。米勒有什麼不好?他的經驗比我豐富,我還是第一次進入金字塔。”他不理會蘇安娜的不高興。“我們丟銅板決定運氣。”交給上帝決定他們誰走生,誰走死。
“我們在杜唐卡門墓室見。”文生向他們道別時說。
米勒他們走的是右側岔道,而他們走的最左側。甬道中,他們的腳步聲迴盪良久。
廉星樵回頭對她說:“我的運氣似乎不錯,目前為止都沒遇到危險。”
“嗯。”
好幾次想和她攀談,可是她除了答嗯,還是嗯,最後他只好放棄,安靜地走在她前面。不一會,前面是一段地道,他們只好手足並用地爬過去。
大概爬了一百五十公尺,前面已沒有去路,而是一片石壁,但是高度可以使人站起來。廉星樵站直身子,吁了口氣,看到面前的石壁上有一塊突出的石頭。他向外拉了一拉,那塊石頭,發出了沉重的聲響便落下來,現出了一個洞。那洞的大小,可以供人鑽進去。
他鑽進洞後,用手電筒照了照,不禁呆了呆。這裡堆滿了木乃伊,有的豎立在牆上,有的倒在地面上,幾乎可說是觸目皆是,而這些木乃伊全部都是裸露的,情況甚為悽慘。
這些大概是修築古墓的工人,在工事完成後被處死,以防秘密外洩。
楚歌看到這種情形,不由得想起她曾作過的惡夢。“這裡……我夢到過。”
廉星樵看著她。
“你記不記得,在那敏綠洲,我本來要告訴你一個惡夢,但你不聽。”
“我現在有時間聽,你說吧。”
“我夢到木乃伊追我,然後又夢到石壁上胡狼臉的阿奴比斯瞪著我,還有一個光頭男人抓住我,好像要把我當祭品。”
“夢境和現實都是相反的,所以你不用怕。”只能這麼安慰她了。
“咦,那個埃及人呢?”她這才發現到少一個人。
廉星樵回頭去找埃及人,不一會他回來,臉上表情沉重。“他可能不小心碰觸到什麼,地道崩塌了。”
“那我們怎麼辦?這裡似乎是個密閉的空間……”楚歌害怕了起來,雙腳抖個不停。
他開始四面敲鑿,希望找到出口,但是並沒找到。他們被禁閉在地下了!
空氣越來越稀薄了,楚歌一面喘氣,一面扶著石壁。“我好難受……”
驀地,她腳下的地塌了下去,她整個人往下疾落。完了,楚歌腦中一片茫然,過了許久,她才發現自己掉在一堆柔軟的沙上。
“楚歌,你有沒受傷?”他的聲音焦慮異常。
她往上看,看到了廉星樵探出來的頭。“沒有,這裡雖然很深,但是下面有沙堆。”
他先把手電筒和揹包丟下去。她撿起地上的手電筒,往四周一瞧,就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兩頭齜牙咧嘴的猩猩瞪著她,它們把兩隻怪爪高高揚起,那姿態好像是想朝她猛力撲擊。楚歌不禁尖叫起來。
就在她尖叫的同時,廉星樵已降落在她旁邊。“嚇我一跳,以為你怎麼了?你看清楚,這是假的。”
她這才發現大猩猩的眼睛雖然瞪得非常大,看似兇獰,可是缺乏生氣,呆滯無神,就好像配上去的是兩對玻璃眼珠。
廉星樵從揹包裡取出另一隻手電筒,照著一面從上到下都雕滿了象形文字的牆。
楚歌則四處觀看。這面牆上畫了很多婢女像,每個婢女都手捧著食物,表情互異,栩栩如生,她覺得有趣極了,也感到很訝異,這些婢女的髮型居然都不一樣,各有特色。
本來,法老王的墳墓都須有婢女陪葬,以便在另一個世界服侍他。後來,一位仁慈的法老王廢除活人陪葬的風俗,改用雕刻、圖畫來代表。
而埃及的雕刻、圖畫,是以透視學的觀點來看,即使是側面像,也都二隻眼睛俱存,這樣死者才看得見,還有雙肩也不可免。
楚歌走到另一面牆,這面牆鑲著一塊乳白色的巨形石碑。
這塊石碑有一人多高,寬逾五尺,在光滑如鏡的碑面上刻著密密麻麻的古埃及象形文字,雖然毫無疑問是五千年前的產物,但是字上的顏色仍舊金光燦爛,絲毫不因年代久遠而告斑蝕。
兩旁石壁上刻著成千上百的禽獸圖案,姿態非常生動,楚歌情不自禁地去摸壁畫。
就在這個時候,她頭頂上方落下一些小石頭,她還來不及反應,廉星樵就從身後撲倒她,抱著她翻滾到角落。
此時,一塊巨石從天而降,當它掉到地面時,墓室內響起了一聲轟然巨響。那聲音之劇烈,四周洞壁都被震撼的隆隆作響,過了許久才靜止下來。
“好險。”她心有餘悸的說。若非廉星樵反應迅速,她很可能已被巨石壓成肉餅了。
“小姐,用眼睛看,不要用手碰。”他用手推開象形文字牆上一片花崗石,露出一條地道。“我們來看看它通往哪裡?”
“你怎麼知道這裡有地道?”她張大眼睛看他。
“象形文字告訴我的。”他走進去,她隨即跟著進去。
走著走著,地道深處傳來刺耳的笑聲,既不像蛙叫,也不似梟鳴,比較像有許多怪物同時發出那種笑聲,令人感到詭異、恐怖。
地道的盡頭是一間十分寬大的墓室,裡面堆滿各種雕像,主要是埃及的神祗,比如阿奴比斯、阿蒙神、鱷神等等的雕像。
“裡面有人!”楚歌突然說。她的聽覺靈敏如地鼠。
他迅速地往四面照了一下,看到阿奴比斯雕像的後面,好像有一團黑影。
“好像是文生……”廉星樵心裡有不好的預感。
他們走到阿奴比斯的後面,文生縮在那裡,雙膝收攏在胸前,兩隻胳膊抱住雙腿,好像很害怕的樣子,他既沒抬頭,也沒有和他們打招呼。
楚歌蹲了下來,像哄孩子般輕輕拍著文生的背。“沒事了,文生,我和廉星樵都在這裡,沒事了。”
文生抬起頭,他的臉色慘白,像臺失控的唱機,聲音低迴地說:
“我們又沒做過什麼壞事,不應該有這樣的報應,是什麼人的咒語生效了?什麼人的咒語?我是從來也不相信什麼咒語……要是相信,我根本不能從事我的工作,可是現在……現在……定是什麼法老王的咒語生效了,一定是……”
“你看到什麼了?”廉星樵蹙眉問道。
“木乃伊復活!”文生嘴唇顫抖的說。
“米勒和蘇安娜呢?”
“米勒死了,他被木乃伊殺死。蘇安娜,我就不知道了,我們跑散了。”
廉星樵陷入沉思。博士和米勒都死了,說不定蘇安娜也死了,或許他們現在折返還有活命的機會。
但是已經那麼接近杜唐卡門……他一生的夢想,叫他就這麼放棄,他實在不甘心。
“楚歌,你和文生往回走吧。”
“不,我要和你一起去找杜唐卡門。”楚歌堅決的說。現在往回走也不一定安全,和他在一起,可能還比較安全。
“不要丟下我一個人。”文生蹣跚地爬起來。
於是他們三個人繼續向前進,不管前面有什麼兇險等著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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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來,快,這裡有一個門呢!”
廉星樵拿了鐵橇,開始去敲那門上的灰泥。
這時,他好像聽到一個聲音在說:“你有什麼權利破壞這個墳墓?打擾死者的安寧?”
他突然猶豫起來,轉頭一看。文生雙腳跪在地上,合掌像在祈禱的樣子。
“楚歌,拿鐵錘給我。”
她用手電筒向背包照了照,然後取出鐵錘給他。
他接過鐵錘,往鐵橇敲下去。鐵橇穿過去了!他拔起鐵橇,灰泥屑紛紛落了下來,門上出現一個拳頭般大小的洞。
他用手電筒向漆黑的洞裡照,並把臉靠在洞口,向裡面看。
那微微發光的東西是寶石吧!他並沒有在作夢,隔著一扇門,門外是一個現實世界,而門內卻是一個虛幻的世界。
“你看到什麼了?”文生聲音沙啞地問。
他回過頭來,文生和楚歌都目不轉睛地看著他。他勉強壓抑內心的激動,“奇蹟!”
打開這扇門後,他們走進去,不禁都叫了出來,“啊!”裡面堆滿了琳琅滿目的東西。
兩尊黑色、像普通人一般高大的人像,腰上繫著黃金顏色的腰帶,腳穿黃金色涼鞋,額頭邃佩戴著神聖的蛇形裝飾,兩者相對立站著。
這兩尊人像的臉上充滿神秘的表情,看著看著。不覺令人心中充滿感動。
法老王寶座上鑲嵌著黃金,旁邊有一頭有翅膀的四腳怪獸,正振翅欲飛。
法老王的戰車用黃金和寶石鑲成,車輪好像還在轉動呢!
除此之外,還有黃金的床、形狀奇特的擺飾物、寶石盒、象牙、玻璃的精巧工藝品……
這些世間罕見的寶貝,堆積的幾乎要和四公尺高的天花板齊高。
他們感到有如置身於天方夜譚的故事一樣。
黃金床上散放著綴滿飾物的衣物,寶石箱裡的珍珠都倒了出來。楚歌蹲下來,想去撿那些珍珠。沒想到那些珍珠卻一碰就化成粉末!
“這裡沒有法老王的石棺,牆上也沒有關於法老文生活起居的繪畫,雖然東西上面都蓋有杜唐卡門的印鑑,但沒看到銘文,這裡不是法老王的墓室,只是收藏寶物的地方。”廉星樵儘量壓低聲音說話,生怕他的聲音震壞了室內的東西。
“或許是吧,我的腦子裡一片混亂……”文生說。
“也許墓室在牆的後面?”楚歌亂猜。
“我也是這麼想。就讓我們分頭調查吧。”他來回敲了一遍周圍的牆壁,結果發現那兩尊黑人像附近的回聲有些異樣。背後似乎是空的。
突然,楚歌在西側三張大躺椅背後出聲:“快來看,這裡有一個洞!裡面還有房間呢。”
廉星樵和文生都過去楚歌那邊。他們拿了手電筒,爬進去。這個房間大概只有前一個房間的三分之一大,但是裡面的東西卻反而更多,大概有一千多件。
椅子、箱子、水壺、玩具、長弓、木偶、食器——這些東西無不顯得富麗堂皇。
箱子共有一百一十六個,有些箱子裡裝滿了水果和肉類,以及各種食物。這些大概都是為死後的世界而準備的。四十一個水壺裡面,好像都盛滿了葡萄酒。
此外,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艘船,那是由石膏做成的,高、長約七十公分左右。
“現在我們發現的這些東西,就足夠成立一間世界最大的博物館了。”文生回過頭來,對廉星樵說。
“黑人像那邊似乎另外還有通路,可能是通往法老王墓室的秘道,我們回那邊吧。”
廉星樵的鐵錘開始敲下去,然後和文生合力去推那牆壁,那牆上的石頭竟然動了起來。楚歌趕快把鑿子拿給他,當他把石頭鑿穿時,一道金光從小洞射出來。
“這是什麼?”楚歌好奇地問文生。
“牆壁內側有一扇黃金的牆壁。”文生回答。“法老王棺槨前端一定有黃金牆壁。”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找到杜唐卡門的墓室了!”她用力緊握文生的手。
“答對了。”他們兩人高興得又跳又叫。
果然洞愈挖愈大,金壁立刻呈現在大家眼前。金壁後面的房間,也果然有一個用黃金板拼成的棺槨。棺槨側面鑲有避邪用的黃金裝飾和美麗的藏青色陶器圖案。
棺槨的大門上有一個門栓,廉星樵用力把門栓拉開,裡面又出現第二黃金質的層棺槨。這第二層要比第一層更精細,上面有古埃及最高藝術的雕刻。
當廉星樵開啟了門。終於出現了一具黃色石英石制的精緻石棺。石棺的表面磨得像鏡子一樣光滑。這個燦爛奪目的藝術精品美得令人目眩神迷。
興奮、驚喜的浪濤幾乎把他們淹沒了。
“我什麼寶物都可以不要了。這一次的經驗就足夠我回憶一輩子了。”文生流下了眼淚。
石棺長二點七五公尺,寬一點五公尺,高有一點五公尺。石棺四個角落刻著四位女神的浮雕,女神們都張開翅膀,好像在看守著石棺的樣子。
棺蓋是玫瑰色的花崗岩,同樣磨得光滑透亮,蓋上刻著古埃及文——誰打擾了法老王的安寧,死神會立刻揮起翅膀飛過去。
棺蓋的重量大概也有一千二百五十公斤。古代的埃及人,到底是怎麼把這麼重的東西搬到石棺上去的?何況天花板這麼低。
廉星樵接過文生遞給他的槓桿,插入一個空隙,小心的上下扳動。隨著槓桿每一次的下扳,棺蓋和石棺間的縫隙就會加大,這個至少一噸重的花崗岩棺蓋,一寸一寸的開啟了。
他立刻拿出隨身的小手電筒,照進黑暗的石棺裡。只看見黑漆漆的一團東西。數千年的時間使白布都變黑了。
他把那六層布掀開,赫然出現一具金光閃閃的人形黃金像。這是年輕的少年法老王杜唐卡門的黃金像。
黃金像上面的蛇形圖案是象徵法老王尊嚴的王徽。他的兩手交叉在胸前,這是王者的象徵。手裡拿著鞭和筍。
黃金像的眼睛是黑曜石,目光純真,正凝視著他們。眉毛是琉璃色玻璃制的,好像受到驚擾一般,微微的挑起。
廉星樵把手放在黃金人形像的金把子上,揭開最後一層王棺的蓋子。他們終於看到了安詳地躺在棺內的杜唐卡門。
那是一具黑色的木乃伊,戴著純金的面具,面具蓋住了臉部和前胸。
卸下黃金面具,他們看到木乃伊的頸上掛了三圈金項鍊和刻有咒語、有美麗金龜子圖案的項圈。他胸前有一塊胸鎧,鎧上有一隻所謂的靈魂鳥,張著翅膀,護衛著法老王。這隻鳥的頭上也戴著鑲滿寶石的頭冠。
廉星樵用毛筆拂去少年法老王臉上的灰塵,眼前出現一張非常俊美的臉引。
這時,後方忽然傳來男人的聲音。“恭喜你們找到杜唐卡門。”
他們本能的回頭,“哈吉巡官!”哈肖巡官飄逸的土耳其衫在慘澹燈光的投射下,在牆上形成一幅張牙舞爪的圖畫。
哈吉巡官手上拿著九釐米手槍指著他們。”廉先生,我的家族找杜唐卡門找了幾百年都找不到,多虧了你,替我的家族增添了一筆財富。”
“沒想到你就是拉斯爾盜賊集團的頭目!”拉斯爾家族世代不僅熱衷盜墓,也一直從事埃及古物的黑市買賣。
“我的盜賊血統,可以追溯到紀元前一三OO年。”哈吉巡官驕傲的說。
“你現在可真輕鬆,連墓都不用自己盜,只要搶考古隊的成果。”廉星樵不屑地說。
“如果只要搶你們的就好,那真是輕鬆,但怎麼處理掉你們這些人,又不被人懷疑才是難題。”
“這麼聽來,什麼沙克美的復仇,還有木乃伊追人,以及那些埃及工人憑空消失,全是你搞的鬼。”
“你太聰明瞭,本來我還答應過人,如果你能守口如瓶的話,我會放你一條活路,不過現在看來,留你不得。”哈吉將槍口一舉。
在子彈射出之前的剎那。“不要!”蘇安娜突然從門後面衝出來,衝撞哈吉的背。
這時,廉星樵大喊一聲:“快躲起來!”他和文生立刻蹲下身,躲在石棺後面。
由於楚歌是站在廉星樵和文生的對面,也就是石棺的前面,所以她根本沒地方可躲。
哈吉巡官厲聲命令:“過來。”
楚歌乖乖地走過去。
“廉先生,我知道你是中國功夫高手,但楚小姐在我手裡,我數到三,你還不出來,我會殺了她。”哈古用槍抵著楚歌的太陽穴。
廉星樵站起來,“蘇安娜,你為什麼要和盜賊合作?是為了這些寶物嗎?”
“不是!”蘇安娜瞪著楚歌,“以前我擁有廉的身體、信心和關心——我是他的一切。若不是你……我恨你,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重拾在他心目中的地位,為了愛,我什麼事都願意做!”
“蘇安娜你太好騙了,哈吉不可能不殺廉星樵。”楚歌眉頭一皺低喊。
“你答應過我的!”蘇安娜對哈吉說。
“我反悔了。”哈吉突然把槍口一轉,朝蘇安娜開了一槍。
“你……你……為什麼?”
“因為考古隊所有的成員都得死,而你們是為了寶物自相殘殺。”哈吉陰側惻的說。
蘇安娜眼睛突然一閉,跟著呼吸一停,含恨而終了。
“又解決了一個,廉先生,我的槍法沒那麼準,麻煩你站到石棺前面。”
“不要,你不要聽他的話!”楚歌忘記自身的安危,著急地喊。
“臭丫頭,活得不耐煩了。”哈吉勒住楚歌的脖子,用槍抵住她的太陽穴。
“你要殺,先殺我。”廉星樵走到石棺前面。
這一刻,他腦裡只有一個念頭——他願意做任何事以求救她一命。接著,他驚覺到一個事實,他愛她!若不是因為愛她,他不會走出來。
“連死都要搶,我就成全你。”哈吉巡官手向前舉,朝廉星樵扣扳機。
在子彈射出之前的剎那,楚歌兩手擒拿住哈吉拿槍的手腕,廉星樵這時矮身向前,伸掌斜砍,劈中哈吉的手臂,把槍當場打掉。
楚歌趁機使出一記肘捶擊中哈吉的鼻子,打得哈吉頭一暈,就栽到地上,而他的頭巾也松落——他原來是個大光頭!
而哈吉射出去的子彈射到牆壁,再反彈到杜唐卡門的石棺裡,大概是觸動到什麼機關,一時間整個墓室天搖地動,小石頭紛紛從頭上落下。
“文生,快逃!墓要崩塌了!”廉星樵拉著楚歌的手往外跑。
文生往少年法老王的胸口一抓,然後跑了出去;阿布和幾名看守工人被綁在一起。
當他們替阿布鬆綁時,他們身後的階梯在瞬間即被沙子淹沒。
“唉,我們花了那麼多的精力,那麼龐大的費用,好不容易才發現杜唐卡門,結果卻什麼也沒有。”廉星樵遺憾的說。
“你們看,這是什麼!”文生高舉杜唐卡門的胸鎧。
廉星樵眼睛一亮,“太好了!我們可以向世人證明我們真的去過杜唐卡門古墓。”
楚歌也覺得太好了。有了那樣東西,她就可以完成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