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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嫿婧知道她又在作夢了!

    這很奇怪,她人雖然在夢中,可是卻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正在作著夢。

    夢中她又看到那個麻臉的女人,這一次的夢更強烈,幾乎就像身歷其境!她看到那個女人坐在她皇阿瑪的太和殿上,隔著垂簾竟然正在接受朝臣的禮拜……光影重疊,然後她看到一群披頭散髮的男人,女人領著千人、萬人攻下金陵,口裡呼卻著「天京」……嫿婧呻吟著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個密閉的幽洞裡,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窒悶的氣味,而穴壁的苔生植物透出隱隱的瑩光,這是洞穴裡唯一的光線來源……置身在這個陰暗詭異的地方,實在讓人毛骨悚然,但最讓她吃驚的是,她看到了納真。

    「納真?我怎麼會在這裡?」她喃喃地問。因為作了好奇怪的夢,頭還隱隱作痛著。

    納真臉上憂心的神色,在她醒來後轉為冷峻。

    「你完全忘了?」他按捺著瀕臨爆發的脾氣,陰沉地質問她。

    嫿婧猛想起自己被大水淹沒的事,低頭看自己身上的溼衣,怔忡地道:「我只記得自己被大水往下扯,一下子就沒了知覺……納真,這裡是哪裡?是你救了我?」

    他沒吭聲,神色暗沈地盯住左近一建水潭。

    嫿婧自己抬頭張望四周,發現這個洞穴竟然是封閉的!

    「這裡是封死的,我們是怎麼進來的?」她喃喃地間,發現攤在地上的藏寶圖。「這張圖——這張圖變得不一樣了!」她驚喊。

    藏寶圖上的標示和顏色已經和她原先看的完全不同!簡直像是兩張地圖,只能由羊皮斑駁的顏色辨識出這還是原來的那張藏寶圖。

    「這張圖一遇到監水,就完全變了樣,原來圖是鑰匙孔,這裡的水才是解開迷團的鑰匙!」他沈黯地低道。

    嫿婧仔細觀察藏寶圖上的標示,卻看不出所以然來。「那……我們現在在哪裡?」她傍徨地問,皺起眉心。

    這裡雖然有些氣悶,但還能呼息,只是她想不通,這是個封閉的洞穴,唯一的通路看來是右側深不可測的水潭。

    納真指著圖上一處畫有象徵光亮的地點。「這裡。這些光苔象徵這條幽暗穴洞內,無數個暗穴的核心。」

    「你是說,我們已經在藏寶地點了?」她問。

    「原本我們不可能找到這裡,因為通路已經被封死了!那些藏寶的人全葬身在其他甬洞中,我們是誤打誤撞被水潮漲勢淹沒,然後被水底暗流衝激到這處水平上的山穴中!」

    「你也被捲進大水裡了?」

    他沒吭聲。事實上當時他看到嫿婧被水捲走時,他想都沒想,便跟著往水裡跳。

    「可是……這附近有山嗎?」她往下問,當他的沉默是肯定的回答。

    「在沙下里的是什麼。我們永遠不可知。別忘了,八仙筒左側就是「瀚海」,「瀚海」最著名的就是礫沙,「瀚海」邊沿沒入地下可以綿延幾百、幾千,甚至幾萬公里,在不可測的地底下,包含整個內蒙和塞北可能都在它的範圍內。」

    所謂的「瀚海」就是大漠,大漠對成長於斯的蒙古人而言,都是一塊不可測的危險地。何況是在外來人眼中看來,大漠惡劣的地理環境導致它吞噬生命的殘酷,讓人對它又恨又怕。人們對它的恐懼簡直跟畏懼夜晚的墳場一樣厲害!

    想到傳說中的大漠,嫿婧心底一陣發毛,忽然覺得冷,她雙臂抱住自己……「既然這裡是藏寶圖標示的終點,那寶藏呢?」她不確定地問,皺著眉頭打量四周。

    很有可能他們會被困在這裡活活餓死,再也出不去了!

    都是她的任性害了他,嫿婧不禁責怪自己,內疚得不知道要怎麼出口說抱歉……「寶藏在我身上。他說。

    「在你身上?」她驚訝地問。

    那麼一大筆寶藏怎麼可能藏在他身上?

    「黃金藏在各個甬洞中,已經隨著藏寶人永埋地底,當年的女真汗真正想要埋起來的東西——其實是一卷羊皮紙。」

    「另一卷羊皮紙?難道有另一個更大的寶藏?」她懷疑地問。

    納真搖頭。「是有關一首預言詩歌。」

    嫿婧臉色微變。

    她聽過有關「預言詩歌」的事!如果是關於預言詩歌的話,那她奇怪的夢就有解釋了!

    所謂的「預言詩歌」是流傳在民間的傳說,宮裡是嚴禁流傳的。如果不是因為她時常溜出宮玩,就壓根兒不會知道有關這首預言詩歌的事。

    「你說你找到了預言詩歌,真的有這種東西?」她問,心跳得好快。

    因為她聽過流傳在民間有關詩歌裡的幾句話——什麼三點青、天王亂、白虎禍、王女出……什皮「亂、禍」的,聽起來似乎部是不好的東西!

    納真沒回答,也沒把柬西拿出來給她看的打算。

    「東西呢?你拿出來讓我看看。」她伸手跟他要。

    「那不是你該看的東西!」他卻是這麼回答她。

    「為什麼我不該看?我——」忽然想起他還不知自己的身分,她住了口。

    反正回到京裡她可以跟皇阿瑪借來看,間題是——她還能回得去嗎?

    納真冷眼看她,等她說出未出口的話。

    「現在……現在咱們要怎麼出去?」她別開眼,稱移話題。

    納真卻不說話,只是冷冷地盯著她看,氣氛開始變得尷尬。

    終於嫿婧回過眼,見到他傷人的眼神。「如果你這麼討厭我,又何必追來?」

    她幽幽地說。

    他兀自冷冷的望著她,嘲弄地道:「要不是因為你不懂事,就不會害我們被困在這裡,進退不行!」

    雖然也因為如此才找到這卷預言詩歌,但兩人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

    她瞪大眼,臉色一剎間刷白。「我說過了,如果你認為都是我的錯,大可以別理我!」她控制不住自己地朝他喊。

    「我是不想理你!」他冷峻的臉轉為嚴厲。「如果你不是我帶來蒙古的,我絕不會管你!」

    「是我自己願意跟來的,你不管我,我可以更隨心所欲!」她賭氣地說。

    納真的臉色一剎間變得極為難看!

    「更隨心所欲?」他冷笑,拳頭卻掐得死緊。「更隨心所欲的跟庫爾調情?原來你是這麼隨便的女人!

    他的指責更傷她的心,她不顧一切地反駁回去:「我隨不隨便跟你有什麼關係?反正你不想理我不是嗎?我跟誰在一起不需要你管!」

    她從地上爬起來想走開,他卻抓住她的手。

    「下賤!」他的火氣已經完全被她挑起。

    「你罵我什麼?我警告你,你沒有資格罵我!你自己跟那個牛婛雲才不要臉!

    你們做了什麼事你自已心裡有數!」她狂亂地想甩開他的手,用盡全身的力氣反抗他!

    「少把別人想得跟你一樣!」他粗魯地扯她,失控的力道險些把她的手扭脫。

    「昨晚你和庫爾做了什麼?我看你跟每個男人都可以上床!」

    她的掙扎和對他的排拒,讓他在狂恕不口不擇言!

    兩個人同時愣住,然後,在嫿婧揚起手甩他耳光之前,納真已經抓住她的手,忿怒下使出的力氣幾乎掐斷她纖細的手腕。

    「放開我、放開我、你放開我——」

    她瘋了似地踢他、掙扎,納真的理智他已經被她打亂,嫿婧被他壓制在地上,身上的衣裙在掙扎中卷高,甚至撕裂……「你不要碰我!」她尖聲嘶喊,因為他的話實在太傷人了。

    他卻冷笑,愈發惡意拉扯她的外衣。「不能碰?每個男人都碰得,我沒有例外的道理!」

    「喇!」一聲撕裂她的外衣,如果嫿婧不掙扎,衣服不會當真被撕裂。

    「就算我喜歡庫爾!我高輿讓他碰我!不代表你也可以!」

    反抗不成,她狂亂地激怒他,直到他的大掌探入她的褻衣內,使勁地擰住她胸前兩團柔軟的綿乳。

    「好痛……」

    她纖細的身子畏縮地倦成一團,他殘酷、毫不憐惜的力道,霎時弄得她痛得淌出一身的冷汗。

    「不要…「不要,你放開我!」

    她咬著唇,忍受著他殘忍的手施為在她兩乳上的疼痛,小手開始捶打他精壯的胸膛。

    「為什麼不要?我記得上回你可是熱情得很!」他冷酷地吐出傷人的話,粗魯地掐住她誓死抵抗的小手,挪揄道:「是不是因為現在有了庫爾,所以收斂起來,怕他知道你的淫蕩後不要你?」

    嫿婧因清瘦而削尖的小臉一剎間刷白,她倏地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低嚷:「你、你不要臉、無恥,我錯看你了——」

    「錯看我?」他撇起嘴邪佞的冷笑,一掌用勁擰緊了她的雪乳,直到看見了她痛苦眼神——「難道庫爾不是這樣對你的?難道他沒有這樣——不曾這樣?」

    冷聲問著話,一手早已侵入她的褻褲內……

    此時此刻言語已是多餘,封閉的洞中只餘下喘息和熱體激盪交撞的拍打聲……疼痛中醒來,她對上他有如兩泓深潭,沉不可測的黝黑眸光。

    拉過被丟在一邊的外衣胡亂套在身上,她面無表情地別開臉,拒絕和他的眼睛對視。

    他也一逕沉默著,四周圍流竄壓迫性的窒息感。

    就在兩人無話可說之時,忽然,嫿婧看到洞邊居然蹲著昨天那支後腿受傷的小灰兔。

    小灰兔好似正在等她醒來,它腿上雖然還裹著嫿婧從裙上撕下的布巾,精神卻似乎好多了,大大的兔眼發出動人的光彩。

    小灰兔見嫿婧醒了,它像是有靈性地蹦跳到她跟前,在她身上嗅閒著,肥肥的兔鼻子抽動了幾下,長長的兔耳朵往前招動,似乎在暗示嫿婧跟著它走。

    納真此時也看清了兔子腿上包裹的布巾,他認出是從嫿婧的裙幅撕下的,那晚在石洞中,她穿的就是這料子裁成的長裙,連顏色都一模一樣!

    原來她沒有說謊騙他!是瘋狂的嫉妒讓他失去了理智。

    他終於知道自己真的誤解了她,何況他也已經知道她的確是處子,但是傷害卻已經造成了!

    「小灰兔,你怎麼進來的?你要帶我出去嗎……」嫿婧輕聲間灰毛兔,聲音虛弱得讓人心疼。

    她無神的眼望著可愛的兔子,自言自語地說著話,好似當身邊的男人並不存在。

    灰兔只是往前跳,然後利用身體撞向水潭邊一處凹穴,潭水竟然自動降低,到完全乾涸。

    這個機關之巧妙在於它的開敢處讓人料想不到——它竟然是一個凹陷,而非凸起的石坑!

    納真上前想牽嫿婧的手,卻被她閃開。

    嫿婧跟在灰兔後頭步下水潭,走出有亮苔的洞穴,納真無言地跟在她之後離開。

    走到另一處幽暗的洞穴後,潭水自動注滿,除了有亮苔的洞穴,其他洞中皆陰暗不可辨路,灰兔在黑暗視物的能力顯然很強,嫿婧卻停在原地,因為她已經完全看不見了!

    「拉著我!」納真的聲音就在她身旁。他是個練家子,在黑暗中視物尚不成問題。

    嫿婧卻沒有任何動作,直到納真不顧她的掙扎,強行牽起她的手。

    「別倔強,就算你再恨我,要怎麼樣也等出去再說。」他嘎啞地道,大手堅定地握住她。

    「放心,我會給你一個交代的。」黑暗中,他忽然低沉地說。

    嫿婧身子震動了一下,全身雖然仍然是僵硬的,但卻不再掙扎地讓他帶領跟上小灰兔。

    並非因為他這句話就枚平所有的傷害,而是沒有了他的幫助,靠她自己的確出不去。

    兩人繼績跟在小灰兔之後,靠著小灰兔帶路,把兩人領出地穴,一路上經過數十道機關,他們看到了黃金和許多抱著黃金死亡、只剩下白骨一堆的枯乾骸骨……這些骨骸想必就是當年死在機關中的埋寶人。

    終於到了地面,小灰兔眷戀地磨增著嫿婧的腿肚,十分有靈性。

    「你要走了嗎?」嫿婧蹲下來,輕聲問它,看到不遠處各有兩大、一小三支兔子,好像正在等灰毛兔。

    「它們是你家人吧……」她嘆息,柔聲說。「它們在等你呢,快去跟它們團聚。

    小灰兔跳一步一回首,終於和它的家人離去。

    小灰兔帶他們出來的地方就在紮營附近,庫爾派出來找他們的士兵很快地發現了兩人。

    回到營地才知道,自從兩人失蹤後,竟然已經經過三十天了!

    三十天的時間過去,對於納真和嫿婧而言卻好似只有半日光景,何況兩人在這「三十天」中不曾吃喝,無論如何不可能存活下來,一切都太超乎常理,詭異得讓人起雞皮疙瘩……牛婛雲和牛耿鋒早在十天前已經回京,原本牛婛雲和牛耿鋒還抱存著一絲希望留下來幫忙找人,但二十天過後,他們已經徹底放棄打道回府,原因是沒有人可以在澤地區失蹤超過二十天後還能存活下來。

    只有庫爾自始至終不曾放棄,鍥而不捨的搜索,還從科爾沁部調來大隊人馬,協助找人。

    兩人獲救當晚,嫿婧自己到庫爾的營帳裡找他。

    「你不好好休息,怎麼來了?」庫爾問。雖然驚喜,但看得出來嫿婧心事重重。

    他沒有追問嫿婧和納真失蹤這段期間,兩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因為看出她的不尋常的轉變。

    她望著他,眸光黯然地說:「庫爾,我求你一件事……」

    「別說一件了,十件、百件都成!庫爾爽朗地道。

    「你能不能送我回宮?」嫿婧落寞地低語。

    「回宮?」這下換庫爾吃驚了!

    嫿婧抬起低垂的小臉,平靜地說:「如果當我是好朋友,求你什麼也別問我。」

    庫爾望著她,忽然想到納真曾跟他提過有關十四格格失蹤的事——如果寺兒就是失蹤的格格,那麼她要求自己送她「回宮」,這事兒就半點也不奇怪了!

    只是世上當真會有這麼巧的事嗎?

    他眯起眼,心中已經有計量。

    不管她是不是十四格格,是否已經許給了納真,他會遣人快馬送寺兒回京,一方面設法拖住納真,一方面送寺兒回京同時,跟女真皇帝提親——「我瞭解!」庫爾忽然乾脆她說,咧開笑臉問:「你想什麼時候走?」

    「現在。」

    「現在?」他挑起眉。「需要這麼急嗎?」

    嫿婧無言地點頭。

    庫爾盯著她看了半晌,她蒼自的模樣讓他心軟,也讓他下定決心——他想得到她!

    他終於點頭。「好吧,我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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