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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三年後蘇州城中喧鬧繁華,市集裡吆喝叫賣聲不絕於耳,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忽爾道上掠馳四匹駿馬,頃刻間眾人的目光全集中白馬上俊雅斯文的青年公子身上,以及並馳在白馬右側,黑色駿馬上那名嬌豔倨傲的紅衣姑娘身上。

    四匹快馬停在蘇州城內,名聞還逃的稅陽客棧前。

    右側黑馬上的灰袍漢子轉頭,同白馬上的悄年公子道:,司徒兄,咱們快馬趕路多時,如今已進了蘇州城,不如先歇息歇息養足精神,再進金刀山莊瞧探虛實,不知司徒兄意瓜如何?」

    灰袍男子與並馳左側,情狀木訥的漢子雖然皆是一身草莽氣,說話倒是不失斯文。

    「慕兄提議甚好,在下也急於一時,咱們這一趟前往金刀山莊並非全無兇險,或者可以先在客棧內打探消息。」語畢,白衣公子翻身下馬。

    他身畔的紅衣女子四下打量客棧幾眼,皺了皺眉,亦下馬同行。

    慕千楚與石為礫九慕劍山莊的少主司徒詔華,與其妹司徒蔻馨先行。

    司徒詔華爾雅從容的氣派與司徒蔻馨嬌豔姝麗的美貌,立即引來店小二熱絡的招呼,為四人擇了客淺上座,殷勤的布上茶酒。

    四人落了座,司待詔華立即與慕千楚、石為磯二人對瞧一眼,跟著三人目光不約而同齊落在五桌外,一名手執玉扇的紫衣男子身上。

    三人一望即知紫衣男子並非普通人,狹氣溫存的眸銳光內斂,俊逸倜儻的相貌、懾人的氣勢,全身上下渾成一股矜貴。

    司徒蔻馨一雙妙目早已黏合在紫衣人俊俏的臉上,久久移不開。

    紫衣人覺知四人的注目,便朝徒蔻馨微笑頷首,菌得司待蔻馨粉臉兒一紅。

    即便司徒蔻馨平日蠻縱嬌恣,被如此出色的男子特意注視,亦如同平常姑娘家一般羞得垂下首,不敢再明張膽直瞧他。

    司徒紹華見紫衣行徑雖虛浪,亦只有皺眉了事,沒再多生事端。

    「司徒兄,」慕千楚壓低聲音道。「瞧這悅陽客棧內龍蛇混雜,一眼望去有不少江湖上高手,想必有多數是神槍山莊募來的幫手。」

    慕千楚與石為磯二人,乃是名南江湖慧印神的尼的高徒,此趟奉神尼之命,與慕劍山莊少主司徒韶華同行,前往傳遭荼毒滅門的金刀山莊,查探血案虛實。

    司徒韶華蹙眉頭,亦壓低了聲音,語氣沉重。「此次金刀莊遇害,江湖上傳言江南『刀、槍、劍』三莊將無倖免。神槍山莊劉世伯,亦曾為此事特地遣人來我慕劍山莊共商禦敵之計。」

    刀、槍、劍三莊,即指金刀、神槍、慕劍三莊。

    「也難怪劉守為如此緊張。」劉守為乃神槍山莊莊主,別號「笑彌勒」。慕千楚又道:「金刀莊滅門案,慘虐程度較豫州三府命案有過之而無及。若金刀山莊血案與豫州三府血案當真為同一人所犯,此事牽涉到武林公敵毒手,非劉守為可獨力逮之,那魔女若要針對三莊而來,只怕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君徒韶華嘆道:「慕兄分析得是。這回魔女再度為禍,槍、劍二莊本該合力禦敵,只是劉世伯往昔雖曾與我慕劍司徒家、金刀宋門結盟,自韃子入關以來卻漸附滿人,爹嘗言『道不同不相為謀』,故而對所遣來人僅以客禮待之,不曾與之議事。」

    司徒蔻馨瞟自紫衣人,但見他猶帶笑意望著自己,不由芳心一陣暗喜。

    此時一直不曾開口的石為磯忽自慕千楚、司徒韶華二人打個眼訊,眾人皆已暗自留意客棧樓下角落一處爭執。

    只見江湖上向以姓好漁色聞名的鐵金杵、鐵金棰兩兄弟,困他一名頭戴扁笠、面蓋白紗的落單女子糾纏不休。

    「小娘子,我瞧你還是主動摘下面紗讓咱們兄弟倆瞧瞧。免得動起手來咱們可顧不得憐香惜玉。若打壞了你這一身細皮嫩肉,咱哥倆可要心疼死了。」鐵金杵涎著臉淫笑,一雙賊眼不住上下打量蒙面女子纖美有致的身段。

    顏水淨無視鐵金杵南口猥褻,只靜靜吃著自己桌上的饅頭茶水,恍若不聞鐵金杵的騷擾。

    「喂!你這小娘兒們沒聽見咱大哥而的話嗎?識相的自個兒摘掉面紗,別逼得咱哥倆動手!」鐵金棰見顏水淨無動於衷,遂放粗了嗓門恫嚇。

    不料顏水淨依然故我,全然不將鐵金棰的恫嚇看在眼底,猶似毫無所聞,一口口安適地吃著饅頭。

    鐵金棰不由老羞成怒,和鐵金杵對瞧一眼後,遂大喝一聲,陡然猿臂一長欲取顏水淨手中的饅頭。

    豈知他這一出手探了個空,顏水淨回腰一敗,輕巧地教鐵金棰怒恨失之交臂。

    顏水淨順勢取走剩餘饅頭回身欲走,此時鐵金杵已瞧出端睨,知此女子武功似是不弱,僅可以智取,遂笑開了臉,溫言道:「小娘子且慢走,咱兄弟無甚惡意,不過同小娘開個玩笑,」他朝鐵金棰使個眼色要他先行堵住去路。「小娘子莫怪,留下來待咱倆叫掌櫃的辦些水酒跟小娘子陪罪可好?」

    顏水淨仍無所動徑朝客棧門口走去,鐵金杵見鐵金棰已堵守在門口。遂放膽去拍顏水淨右肩試她一試,果然她未曾回首,只見身形一矮,自左側滑了去。

    「小娘子好俊的身手,」鐵金杵笑著拍手,自桌上端了兩杯酒道:「失禮之處小娘子多擔待——」

    鐵金杵聲未百陡自顏水淨拋出一杯,顏水淨即刻躍退一步,面上白紗卻已在第一時間教鐵金杵揭起一角。

    霎時間客棧內陡起一陣抽氣聲,原本吵嚷的客棧突然靜得墜針可聞聲

    眾人皆教白紗下隱藏的天仙般姣美容貌,震懾得屏凝了氣息。

    在最初的怔愕過後,顏水淨最先自怔忡中省悟,她迅速重掩面紗,疾往店門口奔去。論武功,她萬不可能失手於鐵氏兄弟這等三流角色,只因她自小隱居於谷內,為不曾真正與谷外人動手,不知江湖人最以擅虛亂實,否則鐵金杵斷不能近她三步之內。

    鐵金杵見顏水淨奔往店門,亦急急提氣追去,欲截下這教他一見失了魂的美人兒,忽地一道白影自頂上疾掠而過,竟是司徒韶華擋立在鐵金杵之前。

    鐵金杵只得煞住奔勢瞠大戾目,陰惻惻地冷哼道:「你想英雄救美?快讓開!」頓時已抓腿拐臂動起手來。

    一時間好好兒的稅陽客棧無風掀起三層浪,教這批江湖客翻凳掀桌地攪成了一團亂。

    這邊司徒韶華與鐵金杵鬥過數回,鐵金杵明顯已居於下風,司徒韶華眼角見顏水淨扭脫鐵金棰的糾纏往店外奔去,他亦不再戀戰,一記擒拿手扯脫鐵金杵肘骨遏止纏鬥後即刻奪門追去。

    至於他因何出手乃至毫不遲疑追「她」而去,在這片刻間,他深深迷惘自己反常的行徑「哥——」

    司徒蔻馨覷見司徒韶華竟丟下他們三人匆匆離去,驚愕之下不覺高呼出口。

    司徒蔻馨戀戀不捨地回首,欲再瞧紫衣人一眼,卻紫衣人原來的座位上已空無一人,他不知何時已然離去。

    司徒蔻馨目瞪口呆之餘,只覺一股悵然適速自心窩升起,在慕千楚、石為磯二人連連催促下,三人一路追趕司徒韶華而去。

    倉皇奔出客棧外,一路上她失卻了方向,渾渾噩噩地奔自蘇州城外郊區內的雜林。

    是因為突然暴露在人前的容貌令她一剎那間心防猶似失卻屏障般崩塌。

    顏水淨永遠記得自己十四歲那年第一次出谷,人們見她的第一眼是驚豔的抽氣,帶著迷醉的眸光熱烈地凝視她的臉,卻在發現她的臉非但不完美,且帶著令人恐懼的瘢痕時,紛紛轉為嫌惡的眼神。

    自小師父染在她額上的赤色鬼百合,一直讓她隱藏在濃密的瀏海下,旁人接受她無缺陷的容顏,卻在瀏海無意間被掀時,毫不保留地顯露出傷人的反感。

    自那時起,只要她一出谷便戴著斗笠白紗,將己自己與人群隔出更遙遠的距離。

    在雜林內她找了塊大石坐下,取出收在懷裡的饅頭,以及隨身攜帶的水壺,一口一口靜靜吃著剛才被打斷的午餐。

    她是認命的。也許她該與人們隔離,也許她不該多事出谷。她該待在谷內終老一生。

    她仰望雜林上方一小角樹葉未掩蔽的天空,烈日穿透白紗,直射在她的眼瞳上。她睜大眼承受炎陽的穿刺,任憑視焦由激烈的白光轉為腥紅,直到中間現出黑點,漸漸擴散她俯首,閉起眼,靜待視覺恢復前的麻痺褪去。片刻後,她睜開眼收拾水壺,準備離開雜林,重新往此次出谷的目的地出發。

    「即使一個人的時候,仍舊不取下面紗嗎?」

    低沉醇厚的陌生男聲自她身後響起,她背脊一僵,即隨轉過身,迎向一雙似曾相識溫潤柔情的狹長黑眸。

    男子定定迎睇她的注視,唇邊挑勾一抹慵懶笑意,頎長的身軀半倚在大石娃的樹幹上,雙臂抱胸,一襲紫色尚衫襯出他渾身一股陰鬱的邪佞味。

    即使他表情輕佻,顏水淨仍一眼看出他四射的矜貴光華,她記起了為何覺得他似曾相識。

    他是三年前在嶇山上那名狂佞的陌生人。

    認出他之際,她同時移開眸光,挾著心窩一股淡淡的刺痛,莫名所以的直覺必須遠遠的避開他。德聿黑眸一沉,瞬間來到她面前擋住她的去路。

    「又想逃嗎?這回我可不會給你機會。」他低笑地住她,嗓音沉得低柔,眸光卻轉為鷙冷,挾著股陰鬱的霸氣。

    「我不認得你。」顏水淨冷靜地回睇他,稍退一步,尋思去路。他輕而易舉地凌越她阻擋在前,她已明白他身手只會在自己之上。

    「是嗎?」他唇角凝淡的笑意擴深,謔睇她緊繃、防備的恣態,耳語似地輕憂道:「小騙子。」

    她微微瑟縮。他具親暱意味的挑情耳語令她莫名的心靜。

    她再次回身轉自,無動於衷的準備離去。

    德聿不再延宕,一出手點往她麻穴。顏水淨回身抵擋數招,驚覺他功身深不可測,來不及撒出迷藥已教他批住雙腕,點中麻穴癱軟在他懷中。

    德聿睇著她詭笑,一揚手去她的斗笠白紗,男性的指摩上她水嫩白皙的面頰,半醉似地輕語。

    「面紗是為了防止似我一般的狂徒輕薄嗎?」他邪笑著俯首,魔性的眼定定鎖睇她瞠大的水眸,玩笑似地伸出舌尖黏舐她芙白的嫩煩、櫻紅的唇瓣。

    「好甜的味兒,有男人嘗過嗎?」帶著惡意的羞辱出口,見她水澄的眸內瞬間掠過怒光,他笑了,挾著嗜血的快感。

    怒光一閃即逝,她只是冷冷地回睇他,無表情的清麗容顏唯一顏色只有蒼白。

    「我相信你。」半晌,他噙笑說出。

    他莫名的話終於引得她眸光略閃。他相信她什麼?

    「只要你不使毒,我答應解開你的穴道。」他慢條斯理地解釋,長指溜下她雪膩的粉頸。

    她凝定他,動彈不得亦不能言語。

    他淡淡一笑,解開她的穴道。

    「放開我。」一開口,她驚覺嗓音異常粗嗄乾澀。

    「嘖嘖,怎麼你每回一開口,總是拒我於千里之外,令人黯然心傷的言語?」他笑著回語,長指稍然解開她頸上的盤合,來回撫摩那一片柔膩雪白。

    「你別部我。」意識到他侵略的手指,正肆無忌憚地摩挲她的肌膚,她卻扭不開他的箝制。

    德聿挑眉,邪笑轉熾,他挑起她的下顎。

    「不明白受制於人時是沒資格談條件的嗎?黎者稱一味反扳我是欲激怒我的把戲?」他挑釁地恣意撫摩那一方柔軟。「無論使哪一種手段都愚蠢。你,毫無勝算。」

    她慕地白了臉,他肆意的碰觸陌生且令她燥熱,可浮上心頭的卻是惶懼。

    「你叫什麼名字?」他柔聲哄著。

    德聿放縱自己的慾念恣意探索她的身子,突然想知道這名擁有一身滑嫩肌膚的冷美人叫什麼名字。而這是德聿未曾起過的念頭——主動去追問自個兒身下女人的姓名。

    「你既然知道我曾下毒傷你,何不痛快殺了我。」漠視他指下撩撥的灼熱,她淡漠地睇凝他,以無動於衷的面容抵制他魔般的掠奪。「若不殺我,你隨時有被殺的可能,你不也同樣愚蠢?」

    他的唇肆笑,長指撫向她誘人的菱唇,輕聲徐言:「我該稱讚你愚眛的傲氣嗎?」他纏住她肩上一撮長髮,無情的使力一拽。「不許顧左右而言他。說,你的名字。」低柔的嗓音依舊,融揉魅惑人的溫存。

    她雙眸瞬也未瞬地定睇他,澄冷的水眸對峙他兩泓邪魅的幽光,儘管他冷血的拽痛她的頭皮,她仍頑固地與下拽的力道對抗,默然不語。

    「果真是倔。「他淡淡地道,放鬆了手上的酷刑,倏然俯首吮住那兩瓣倔默的嫣唇。

    他噬囓她齒上的粉嫩,在她倒抽一口氣之時溜入她私秘的空間內掠索

    她背脊一僵。「你是槍劍二莊的人?」

    「你是想問我的身分吧?」德聿低柔的嗓音挾抹嘲謔。

    「我不在乎你是誰。」顏水淨轉身便走。這狂妄的男人!

    「真讓我傷心。」德聿一晃身又擋在她身前,微哂的俊顏上分明無半分哀矜之色。「算是與神槍山莊有關罷。」他姑且回答她的問題,玉扇探前欲揭起那礙眼的白紗。

    她蹙眉疾退兩步,避開他的騷擾。

    「那麼你最好警告神槍山莊防患未然,依師姊的個性不無趕盡殺絕的可能。」

    德聿銳眸一眯。「毒手是你同門師姊?」

    「不,」顏水淨清冷的聲音顯得有些蕭索。「毒手是我與師姊的師父,她老人家五年多前已辭世滅金刀山莊的並非師父。」

    「為何告訴我這些?」他冷銳眸光凝睇她,似劍般穿透那層薄紗。

    「不願師姊再傷及無辜。」師父加諸於她們身上的痛苦與其它人無關,她親身受過那錐心的規,何忍仇施無辜。

    德聿淡淡撇唇,不置一言。

    「我必須去金刀山莊了。若不想我再下迷藥迷昏你,別再攔著我。」她已退了一步,耐著性子同他講理。至於因何這麼做或者是因為他說信任她罷。

    「我不再攔你,也無須攔你——咱們的目的地相同。」德聿慢條斯理地道,噙著笑的俊顏有些莫測高深。

    「你——」是了,他是神槍山莊的人,必定也要上金刀莊探查線索。

    她輕輕點頭,邁步離去,打算各走各的路。

    「咱們正巧順路。」他又擋在她面前,俊顏挾著三分不懷好意。

    「我說過,別再擋我的路。」她倏地退卻,他驟近的體溫引發她深心的剌痛,她無措地知覺自己的軟唬德聿見她如避洪水猛獸,忍不住發噱:「怎麼,這麼怕我?」他倏然出手,速度快得她只覺眼前一花。「別不識好人心——我的女人的身子可不許其它男人的目光玷汙。」瞬他已拉整她敞開的衣襟重新古上盤扣。

    她兩頰倏地灼燙

    天,她全然忘了他方才輕薄自己!

    她兩唇掀了掀,終沒發出聲來朝侵犯自己的人道謝似手可笑。

    「走罷。既然順路就沒理由避開我,」他衝著她綻開勾魅人心的笑顏。,除非你心虛。」

    她心窩又一次深受撞擊。

    她心虛嗎?

    德聿抓小雞似地挾著她走,她掙脫他的箝制,憂悒他拿話制死她,讓她不得避開他對了,他剛才說了什麼來著誰是他的女人?

    二人抵達金刀莊已是兩個時辰後,中毒的屍首仍狼籍遍佈在莊內各處,沒人敢去搬動它們。

    「姑娘。」

    迎面而來三男一女,說話的是著白衫的青年公子,他臉的驚喜之色。

    顏水淨直覺不認得此人,轉身便走。

    「姑娘請留步。」司徒韶華焦見她確是驚喜不已,原本懊惱追丟了人,怕再也見不著她,誰知她也上金刀莊來或許是緣分。

    顏水淨果然留步——她不得不止步,只因德聿挾住了她。

    司徒韶華略一錯愕,終於注意到德聿的存在,他目光不自在地掠過德聿擱在顏水淨纖腰上的大手,臉上一瞬慘白。

    司徒蔻馨脹紅了臉,一雙杏目含怒挾仇地瞪住顏水淨。原本她乍見紫衣人——德聿亦是心中維躍暗喜,繼而一見兩人親密的舉止,不禁打翻了醋桶,恨不得將德聿懷中的美人撕裂洩恨。

    若能夠,顏水淨願即刻擺脫德聿恣肆的箝制。她不明白他為何對她感興趣,他稍早見到的她不過是假相,若他見她額上的瘢「姑娘來金刀山莊亦是查探消息?」司徒韶華恢復冷靜,神情略有一絲黯然。「姑娘同這位公子可是神槍山莊的人?」

    顏水淨微蹙秀眉,正遲疑著要不要開口,德聿已搶先一步道:「我與劉守為算是新識,至於」他淡淡瞥了顏水淨一眼。「她則是我的人。」口氣矜淡卻無比狂妄。

    顏水淨倒抽一口冷氣,確信自己惹了瘋子。

    司徒韶華面孔又一陣青白,苦澀地睇了罩著白紗,可望卻不可及的佳人一眼。

    「在下司徒韶華,來自慕劍山莊,這兩位是慕千楚大俠及石為磯大俠,因一位是舍妹司徒蔻馨,不知公子與姑娘如何稱呼?」

    「德聿。」德聿騰空的一隻手甩開扇葉,噙熔H道。

    「顏水淨。」她不情願地自報姓名,心底卻莫名深刻地烙上「德聿」兩字。直到此刻她才知道他的姓名。

    她瞟眼悄悄地睇凝他,兩腿突然一陣軟弱。

    他無言地擁緊她的纖腰,狹長的眸掠過一抹唯她能解的嘲謔。

    心窩湧上一陣酸悸,是心虛嗎?

    「爺。」

    一名身長高過尋常人一倍的漢突然判入六人之間,恭敬異常地朝德聿低頭拱手。

    德聿眉梢一挑,知道兀輩有事告知他,他略使眼色,兀輩立即退出,伺立在遠處靜候。

    「乖乖的,等我回來,」他隔著白紗,附在顏水淨耳畔低柔輕語,隨即鬆開掌握離去,並不理會司徒韶華等人。

    德聿的目中無人引起慕手楚、石為磯兩人皺眉不滿,司徒韶華則是滿心苦澀,至於司徒蔻馨則因德聿對她不再理睬遷怒於顏水淨。

    見德聿走了,顏水淨自無杵在此處的道理,至於「乖乖的」等他回來,那更是不可能的事,他明知她一心想躲得他遠達「顏姑娘。」見顏水淨轉身走,司徒韶華動情地喚了她一聲。

    她步代卻不因司徒韶華呼喚稍停,充耳不聞地往莊內移去。

    司徒蔻馨再也憋不住氣,厲聲冷嗤:「哼,擺什麼架子!這般無禮的女人肯定乏人教養,才會如此不知好歹!」

    「蔻馨!」司徒韶華懊惱地斥喝司徒蔻馨,不願她得罪了佳人,雖然顏水淨毫未將他置在心上。

    「我哪裡說錯了,大哥你做什麼兇我!」司徒蔻馨恨聲低嚷,突然她眯起杏眼,衝著司徒韶華忿聲責問:「大哥,你能不會也被她那張臉給迷住了吧!?」

    在客棧內驚豔一瞥後,即使司徒蔻馨南腹妒意,也不得不承認顏水淨脫俗靈逸的美令她自覺不如,然而這項認知更教她滿腔妒火更熾。

    「別胡說!」司徒韶華撇過臉,雙眼卻情難自禁地追隨那抹愈行愈遠的儷影,直到顏水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轉角處,方才戀戀不捨地移開目光。

    司徒蔻馨見狀冷冷地哼了一聲,對司徒韶華露骨的迷戀生氣。

    「司徒兄,」慕千楚出聲打圓常「咱們這趟上金刀山莊只見滿莊皆是中了毒的死屍,此案恐怕與毒手那妖女脫千系。」他轉移話題到他們此行的目的上。

    「慕兄所言極是,看來確實是毒手蟄伏三年後,又出現在江湖上為禍。」

    「方才我與石四弟在山莊四周探巡了一遍皆瞧不出共樣,看來妖女的使毒之技十分高明,而且手段殘酷,實在難以預測。」慕千楚又道。

    司徒韶華面露凝重之色。「江湖上如今流傳少、槍、劍山莊將無一倖免,若金刀山莊血案果真是毒手所為,依她三年前滅呂、王、陳三大世家的慣性,只怕流言成真,我慕劍山莊將有大禍。」

    「大哥,你何必長他人志滅自己威風難不成咱們堂堂慕劍山莊就這麼不濟事,眼睜睜地束手就批?」司徒蔻馨不以為然地駁,她可半點沒將一個只會下毒使陰的妖女看在眼底。

    「蔻馨,你難道忘了爹的告誡?」司徒韶華板起臉來訓誡她。」爹一再訓示咱們,在江湖上行走宜廣結善緣、謹言慎思,最忌驕矜託大,一互不知謙虛受益,下一刻便會自滿招損。」語氣古板中略帶嚴厲。

    司徒蔻馨聞訓嬌恣地擰起兩眉,不馴地嗔辯:「誰說我忘爹的話來著,我說你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又哪裡錯了!」

    「你——」司徒韶華被堵得無言以對,她嬌縱且目中無人的性子遲早要惹出事端!

    「司徒兄,不如咱再在山莊內四處探探,看看能否尋出些線索。」仍舊是慕千楚開口打圓場,化開一場尷尬的死結。

    司徒韶華自然明白慕千楚的好意。他無奈地瞥了滿臉頑逆的司徒蔻馨一眼,面帶歉然之色與慕千楚一同往顏水淨剛才消失的轉角而去。

    慕千楚臨去前朝石為磯使個眼色,石為磯便默默地留下,負責守護司徒家大小姐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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