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水淨進王府的第二天,宮內就傳下一道懿旨,宣她進廣寧宮覲見太后。
德聿恰巧不在王府,顏水淨讓丫鬟盛妝打扮一番後,便莫名其秒地入宮去見太后。
先前老福晉匆匆交代她入宮事宜,還拉住她的手要她別緊張
其實她有什麼需要緊張的呢?該緊張的應該是豫王府吧?
至於若她當真做錯了什麼,也是因為德聿霸道地逼著她適應融入他那令她難以想象的生活。
堂皇的宮殿、繁複的宮裝、一言一行都得講究規矩的宮儀天,她怎會認識德聿樣一個人!?
他的人生同自己本該是永無機會交錯的「顏姑娘待會兒見了皇太后記得先請安,明白嗎?」帶路的李公公受了老福晉託咐,特別關照、指點她。
顏水淨點點頭,謝過李公公。
在屬於德聿的世界裡,她第一件得學會的事便是應酬。
她不禁有置身噩夢的無奈。
李公公帶她到廣寧宮門口便退下,由另一名公公領她入廣寧宮。
顏水淨照老福晉的指示,垂著臉福身見駕。
「嗯,起喀吧。」
老太后淡淡的垂示,讓顏水淨站近一些。
「把臉抬起來我瞧瞧。」
顏水淨抬起臉。她也想瞧瞧太后長什麼模樣。
老太后一見顏水淨,先是顯得有些詫異,繼而抿嘴笑了起來:「果然有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之美貌,怪不得聿小子為了你敢胡作非為!」
老太后的話讓顏水淨聽胡塗了,德聿為了她胡作非為?
老太后不住上上下下打量她,突然又問:「你這肚子——幾個月了?」
太后連這也知道?
她定定神,迎視太后的眼光。
「兩個月了。」
老太后挑起眉眼,這小丫頭膽量不小,敢這般直瞪瞪看著她。
「你知道聿小子和臨真格格不久後要大婚的事?」
顏水淨垂下臉,掩不住的黯然。
「知道。」原來再過不久他就要娶妻了太后點點頭,又道:「按理說,聿小子想納妾,什麼時候都成,這事我原也不會多管,只是」
「太后,」顏水淨突地朝上一跪。「我民女從不奢望入王府太后儘可以作主,將民女遣出京城,民女可以不再見德聿」
「這又是為了什麼?」老太后一怔,隨即玩味地微笑。
顏水淨一陣猶豫,她如何說得清自己的心情?
「你先起來,」老太后使個色,讓身邊的公公上前扶起她。「來我身旁坐下。」她囑咐公公搬了小凳子放在鳳座旁。
「說吧,我倒要聽聽你是什麼理由,難不成你寧願肚裡的孩子一生下來就沒爹?」老太后放緩語氣,輕聲詢問顏水淨。
「民女知道德聿貝勒爺不是民女能高攀得上的,所以?v她試著以另一種解釋,畢竟事實令人太難啟齒老太后「哦」了一聲,抿唇微笑。
「是聿小子而的,你高攀不上她?」
「不不是」
「既然他沒開口嫌棄你,你又何必多心呢?」
「是我自己是民女自覺高攀不上貝勒爺。」她寧願要一個平凡的良人共度一生,也不要與眾多女子共相公。
「真是這樣嗎?」老太后慈藹的誘問她:「還是你心底另有委屈?」
她沉吟著,不知該不該說出口
「就當咱們只是聊些體己話,說給我這老人聽聽又何妨?」老太后握住顏水淨的手,言語十分親切。
顏水淨垂下臉,小小聲的說出口:「我想我想,我沒辦法見德聿和別的女子所以我寧願離他遠遠的,眼不見為淨」
「原來是這樣。」老太后拍拍她的手。「不過依那聿小子的脾氣——你腹懷著他的孩子,恐怕很難走得成!」
「我知道我原也不求什麼,」顏水淨滯凝了目光,整個人陷入怔然。「我可以不計較一切跟著他的,只要他能多一點心待我、能多點認真、能能有些愛我」
老太后突然呵呵笑了起來;
「丫頭別誤會這可不是在笑你,而是——」老太后掩住嘴,又笑了好一陣子。「你方才提到『愛』這個字——咱們宮裡可不時興這個。」
想同帝王談情道愛?結局只會徒惹自己傷心!
更何況是那對女人從來就沒心少肺的和碩豫王府德聿貝勒
小丫頭的話有趣!有趣極了!
再依聿小子這兩日反常的動作——看來她這陣子可有得樂了!
顏水淨莫名所地瞧著老太后。「愛」這個字在宮裡還講究時不時興的嗎?
「我說,丫頭啊,」老太后清清喉嚨裝出一臉嚴肅。「你的心情咱家很能理解,只是德聿那小子的脾氣你也明白,不如你就別回王府了,暫時住廣寧宮裡,一來同咱家做個伴兒,二來避開德聿一陣子,自個兒清清心,好好兒想想清楚如何?」
老太后這話雖是詢問顏水淨的意願,實則卻有強迫的嫌疑她老人家想看好戲的心情,怎能容顏水淨拒絕呢?
「我說,小六子啊——」
「喳——」小六子公公忙跪到太后跟前聽旨。
「立刻給顏丫頭在廣寧宮裡安排個清靜住處,另外豫王府那邊你派個人去傳話,就說顏丫頭在廣寧宮裡住下,暫時不會回王府。」老太后笑吟吟的下旨。
顏水淨整個呆住了。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
可是好象也沒什麼不好
太后的懿旨一傳到豫王府,當晚德聿立即面色鐵青的進宮要求見駕誰知在廣寧宮前就被擋祝
小六子公公以太后已就寢為由,三言兩語地打發了橫行整個北京城的德聿貝勒爺。
連著數日求見太后不著,德聿的怒氣已經壓抑到極限,就在爆發之際
皇太后竟然主動下旨召見。
「說吧,接連幾日急著要求見駕,為了什麼事來著?」老太后悠哉地捧起參茶,慢條斯理呷了數口。
德聿一臉皮笑肉不笑。「親奶奶,現在我才知道——原來您喜歡明知故問。」
「去!臭小子,沒大沒小!」老太后一徑悠哉地喝茶
反正德聿在她跟前早就沒大沒小慣了,這臭小子是個無法無天的霸王!
「親奶奶,」德聿揉上身去,「沒大沒洩地摟住老太后,用他一慣拿來哄女人的溫醇嗓音柔聲道:「親奶兒、好奶奶,把我的女人還我吧!」
「呸,什麼『你的女人』!誰教你說這種粗話的?成個啥體統」老太后繼續偏離主題的叨唸下。
德聿當機立斷,打斷老人家的絮絮叨叨
「那這麼著——把我的福晉還我吧!」
,福晉?」老太后挑高左眉左眼睨住他。「你哪來的福晉?咱家為時見你娶親來著?」臭小子,當真胡作非為到這地步!這會兒可是親口承認了。
德聿眼珠子一轉,衝著老太后笑開他那張俊臉。
「水淨肚子裡有我的孩子,您就要當太祖母了,您說咱們讓水淨當豫王府的少福晉好嗎?」
老太后拍開他那張臉啐了一聲。
「別拿你這張迷死人不償鉻的臉蛋來拐我這老人家!」老太后端起臉來,覷了德聿一眼。「告訴你,這回不成!福敏告狀告到我跟前來了——你到底要人家閨女怎麼著?其它的事兒說笑可以,這事能拿來耍著玩兒嗎?」
德聿臉色一肅
「那老傢伙敢告到您跟前!?」
「什麼老傢伙!」太后掐了德聿的俊臉一把。「你拐著彎兒罵我嗎?」
「總不能這樣就讓我娶臨真吧?!」德聿沉了臉。
「那你做什麼答應福敏?」老太后白他一眼。「你這孩子做事就是太不留餘地覽你憎惡福敏老拿我當年那句戲言煩你,就想娶過臨真再冷落她,讓福敏也沾不到好處,是不?你瞧瞧,現在讓人家有了藉口告你,看你這回學不學乖!做事老這麼使壞!」
德聿又揉上身去。「是是是,親奶奶教訓得對,全由您作主。」
老太后「嗯」了一聲。
「我作主是吧?我作讓你娶臨真進門,你肯不肯?」
德聿嘻皮笑臉。,親奶奶在說笑吧?皇太后怎麼會像我這小孩兒一般胡來?」
老太后瞪他,好半天才認命地嘆口氣。
「你這小子!就會同我耍嘴皮子!」
「親奶奶答應作主了?」
老太后哼了一聲。
「福敏的事我可以替你壓下,至顧水淨那丫頭——人家願不願意跟你,可得依她的意願,我可先警告你——不許你威嚇人家,我要親口聽丫頭說她同意嫁你才成!」
德聿笑開了臉。
「親奶奶肯管我跟水淨的事?」這麼著事情就好辦了!
「我讓頒個格格頭銜給她,不就都解決了!」老太后突然抿著唇笑了起來。「你啊,先別得意!沒聽見我方才說要顏丫頭親口同意嫁你才成?!」據她這幾日的觀察,水武那丫頭的脾氣可硬得很,就不信壞小子這回還能輕鬆愜意!
德聿果然沉下臉。「她非答應嫁我不可!」
「誰說的?這回顏丫頭有我撐腰,不許你去騷擾她!」老太后得意地唱反調。
「親奶奶!」
「這麼大聲吼什麼?!我耳朵可沒聾唄!」
「您不讓我見她?!」德聿發飆了。
「顏丫頭要想見你,我可不會攔著。」
言下之意是沒人理會德聿的意願了。
德聿的俊臉無數片烏雲掠過老太后看在眼裡,心底十分得意。
在太后的庇護下,顏水淨住進廣寧宮已將近一個月,漸漸習慣了宮裡的作息,可她還是懷念山谷裡的幽靜、自然,若非德聿以湘柔姊和允禔威脅她,她早就放下一切離紫禁城了。
「顏姑娘,這藥箱擱哪兒?」小六子公公自願替顏水淨背藥箱,他這可不是無端獻殷勤,這個把月來邵王爺不在京城,可巧老太后的腰風症又犯了,全仗著顏姑娘慧心巧手給醫好的。
現在老太后疼顏姑娘可不比德聿貝勒爺少,瞧老太后的意思還可能讓聖上給顏姑娘封個格格頭銜——他小六子公公自然得多拉攏拉攏這位廣寧宮內的嬌客了!
「擱在地上就成了,」顏水淨朝小六子公公一笑。「謝謝你,小六子公公。」
「你甭客氣了。」綜六子公公笑道:「這時候也不早了,你替太后治病累了一晚上,疾早點歇息吧!」
顏水淨點點頭,送小六子公公步出自己居住的畫竹樓。
回到房內後,她放拾妥藥箱準備上床就寢,才一沾上枕頭,窗邊便傳來「剝」的一下悶響。
她納悶響地起床開窗是方才窗門沒關妥嗎?
正待再把窗門合上,突然外頭一股力道反方向拉扯,她一驚之下鬆了手,一送黑影瞬間自窗外飛掠而入,疾風吹熄了房內的燭光
「誰!?」
她驚問,下一刻已教人自背後制住,同時摀住她的嘴。
來人的行動快如鬼魅,使得她連掙扎的機會也沒有,身子被事實在牆邊不得動彈。
背後的人突然埋首在她頸上,灼熱的唇掠著頸線吻上她嬌軟的耳墜?u德聿?」
她心跳得厲害,已識察出來人是誰。
「想我嗎?」他鬆開手。
德聿粗重的氣息噴拂在她耳際,大手已經不老實地搓著她的酥胸。
「你你怎麼知道我住在畫竹樓?」她驚得無暇反應——他竟然夜闖廣寧宮!?這若被發現可是殺頭的大罪!
「放心,我可是侍衛親軍統領,」看穿了她的憂慮,他笑著扳過她的身子。「我親自夜巡還需要解釋理由?至於如何得知稱住在畫竹樓親奶奶不肯?i訴我,我難道不會買通廣寧宮的公公嗎?」
「是小六子公公?」顏水淨直覺想到他。
德聿低聲嗤笑。
「他可沒那膽子!」就算是小六子,德聿也不會承認。這事兒只能心照不宣。他的水淨還太嫩了。
德聿突然把她抱到小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