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大家的文化背景差不多,每個人對個別的詞集都會有些微的理解差距。
譬如說,我覺得罵人“賤”不是太好,但我有些朋友每天也說這個字好幾次,他們隨口便可以說“賤人”、“賤格”、“賤貨”。“賤”字對他們來說,只是等同“衰”或“壞”,沒有詆譭的成分。
有一次,我說朋友三歲的小兒子很老成。他聽了之後,臉色一變,明顯不悅,當天還兩次重複說我批評他的兒子老成。事實上,我完全沒有貶意。那孩子的表情早熟,好像滿肚密圈似的,很可愛。對這位父親而言,“老成”也許是個負面的形容詞,而不是我一向所以為的那樣。
當我們說:“你是瘋的!”或“你瘋了嗎?”時,只是一句形容詞,形容對方的想法或行為過火了一點。可是,有些人卻會覺得這個“瘋”字是冒犯。
我們習慣用什麼詞集和對個別詞集的瞭解,源於我們的成長,生活和教育。對於“國家”、“民族”、“健康”這些詞集,人們大抵不會有理解的差距。然而,對於“美”、“壞”、“富有”,甚至“幸福”,人們或許都有自己的一套詮釋。
我們愛上一個不期而遇的人,正是因為彼此用的詞集不謀而合,無須加以解釋,也不用細說從頭。
直到一天,大家對“自由”、“承諾”、“愛”和“道義這些詞集都有了理解上的鴻溝,我們才恍然明白,原來彼此的距離已變得那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