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經過那條街時,我才發現那是你家。
一時間世界靜了下來,只有雨和引擎安穩的聲音。
然後X說:“啊!是某的家呢!”我才淡淡地回過神說:“是啊。”說的時候聲音極力平穩。
那條路、那一個房子,我曾走過千百遍的那條路和那一個房子。
和你分手以後,我一直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雖然某些夜晚曾痛苦地找認識你我的朋友;在深夜裡騎著摩托車,去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商店,靜靜地點一杯茶,然後慢慢地流淚。但我一直以為哭完就會沒事,我以為傷口結痂就是復原的開始,我想我沒有這麼深愛你。
人被自己的理智欺騙著,但感情卻隱隱約約地揭開傷痂。
你的離去沒有具體改變我的生活,甚至連我身邊最親近的人都沒有發現我情緒的波動,但我常忍不住停頓空白,像一個得了老年痴呆症的病人,說著說著就會忘了要說什麼,做著做著就會發呆。你並沒有拿走什麼,我卻流掉了生命中一部分的歲月,我失去記憶,不肯回溯,心甘情願地讓自己迷路,怕承認你曾經存在,就會變成一根鹽柱。
可悲的是我知道你過得很好,我妒忌你過得很好,於是我也強裝自己很好,我以為過得好是我對你的報復,但你其實並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呢?你是真的不在意,而我不但在演一出假想的戲,在這出戏裡惟一的觀者居然還是我自己。
車子開過你家,揚長而去,然後穿過隧道,雨聲乍停,黃澄澄的燈光照映車玻璃,一切無聲,我感覺失去。
我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了。
忍不住掩面,我承認我還在意,我承認我被擊垮。我流下淚,只希望出了這隧道,哭過以後,我能真的忘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