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巷子,賀輕衣清淡的說:“多謝葉組長關心了。”
他明明說的是感謝的話,但是神情卻讓葉青青一陣心虛,臉霎時紅了。“怎麼忽然說這個。”
賀輕衣說:“葉組長一向很聰明。”
葉青青忽然有種自己弄巧成拙的感覺。
賀輕衣問:“不知道我托葉組長辦的事情怎麼樣了?”
葉青青說:“剛剛花草傳消息來了,說應該沒問題。可是你真的要和月在水天會面,其實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這樣,是不是代價太大了。”
懷中的小白狗騷動不安,賀輕衣安撫它,沒有說話,半晌才說:“我想讓他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玩遊戲。”
小白狗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等等,花草又有消息了。”葉青青停住腳步,傳了一會信息說:“今晚,萬味樓三樓竹廂。”
賀輕衣點點頭:“多謝葉組長,先告辭了。”
葉青青說:“晚上,你小心。”
賀輕衣說:“葉組長放心,我有分寸。”
賀輕衣帶著小白狗回落腳的地方,是一處小別院,紅杏等人都在。
紅杏攤手說:“找不到,不過起碼他暫時也沒危險,沒聽說誰去領賞了……咦,老大你也學小女生揀野狗?哇,狗也有表情!”
賀輕衣隨著他的話看向小白狗,果然發現小白狗惱怒的盯著紅杏。
賀輕衣說:“別逗它,小東西自尊心很強。”
紅杏叫:“老大你什麼話啊,狗有什麼自尊心啊,而且你今天才揀它吧,搞得你很瞭解它似的。”
被他這麼一說,賀輕衣也愣住,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麼說,半晌揉揉睏倦的眉頭說:“以此類推。”
“啊?什麼?推什麼?老漢推車?”
賀輕衣自己雖然不會說,卻也向來不介意別人說點帶顏色的話,但是此刻看著小白狗睜著烏黑烏黑的圓眼好奇的看著紅杏,就不由自主阻止他。“別胡說八道。”
寬厚的手掌壓下小白狗豎著的兩隻尖耳朵。
小白狗的腦袋在他掌心蹭蹭。
賀輕衣抱著小白狗往後院走,“我休息一下。”
紅杏在身後叫:“老大你昨天那麼急,今天怎麼沒事人似的,也不出去找。”
賀輕衣把小狗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下來,小狗歡快的爬在他胸膛上,四條小短腿在他寬厚的胸膛上踩來踩去。
賀輕衣撫著它的皮毛,眼睛卻沒有看著它,“我去找他,大概他也會躲起來,不然怎麼短信也不回一個。”
“汪汪汪。”(才不會。)
低頭就咬一口,隔著布料咬在胸膛上。
“汪汪汪汪汪汪汪。”(我才沒那麼小氣。)
換個地方再咬一口。
“這麼兇。”賀輕衣把它抱起來,掰開小狗腿,靠近觀察了一下,微微一笑。“原來是小公狗。”
小白狗在他手中僵住了,然後狠狠的咬了他手臂一口,跳下來,飛快往被子裡面躲。可是被子是疊好的,一時又擠不進去,於是頭進去了,狗PP在被子外面萬分艱難的扭啊扭,就是扭不進去。
太丟臉了!
這個BT技能!
小禾決定了,永遠不能讓賀大哥知道自己就是這隻小白狗。
賀輕衣好笑的提著它的PP把它拉出來,被子放開,把自己和小白狗一起蓋住。
小白狗的世界一下子變黑了,在被子了汪了兩聲,盲目的走了兩步,抓一爪,好像抓在賀輕衣大腿上,提醒他快放它出去。
賀輕衣再次把它放出來,小狗玩了一會,滾在枕頭上漸漸睡著了,爪子毫不客氣的揪著賀輕衣一縷頭髮。
賀輕衣卻毫無睡意,看了看消息器,關上,睜眼等著晚上的約會來臨。
“老大,你真的要一個人去?總覺得不保險。”
外間隱約傳來紅杏的聲音。
“水天閣建城失敗實力大損,不敢亂來,我一個人去反而安全。”
是賀大哥的聲音。
小禾朦朦朧朧的醒了,賀大哥要去哪裡?
睜開一隻眼,再睜開一隻,小白狗睡眼惺鬆歪著走了兩步,終於完全醒了。
對了,賀大哥要去見那個月在水天。
小白狗一驚,從床上跳下來,想跑出去阻止,卻發現房間的門關著。
“汪汪~嗚!”
小狗爪用力的撓門。
有人走過來,小白狗驚喜的抬頭,卻發現是紅杏。紅杏叉腰罵小狗:“靠,讓不讓人安生了。”
小白狗才不理他,竄到院子裡,發現賀輕衣已經不在了,小白狗追出小巷子,看到賀輕衣的背影,正要追上去,卻見賀輕衣被人攔住了。
是秋水伊人,明顯哭過了,眼睛紅腫著。
“你要去找嶽在淵談判?為了小禾流水?”秋水伊人的聲音有點嘶啞。
賀輕衣沉默。
“不要去。”
小白狗跑到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贊同的點頭。根本不用去啊,它是安全的嘛,而且馬上就要去美國了,根本不會上線。
秋水伊人好像怕賀輕衣誤會,飛快的接下去說,“我有別的辦法讓他取消通緝。”
“什麼辦法?”賀輕衣皺眉。
“你不用管,總之比你去低聲下氣好。”
“誰說我去低聲下氣。”賀輕衣不快,舉步欲走。
“站住!是,現在應悔城實力是比水天閣強,可是你別忘記水天閣有錢,你覺得他會讓步?”秋水伊人咬唇,下定決心似的說下去,“分手的時候他承諾過以後要幫我做三件事……你幹什麼這樣看我,對我很失望?賀擎,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很沒尊嚴?但是我不會,他對不起我,我為什麼不能利用他。”
“我可以要求他撤回通緝,但是,我有要求。”秋水伊人目光忽然堅定起來。
小白狗警覺的豎起耳朵,直覺不對勁。
“今年我的生日,你還是要陪我過。”
“汪汪。”
小白狗要衝過去咬賀輕衣的下襬,賀大哥不要答應,我沒事的。
“嘣。”一個響指打在小白狗腦袋上,紅杏追著小白狗出來,一邊把咬著賀輕衣下襬的小白狗拎著耳朵提走,一邊對沉默的賀輕衣說:“老大,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紅杏快步往回走,嘿嘿,自己在的話老大肯定不會說什麼。
走回院內,關門,放狗,紅杏怒瞪小白狗:“小潑狗,好不容易美女對老大表白了,你吵什麼吵,你當天天對著美女哀怨的臉是好受的嗎?”
小白狗嗚嗚的叫,爪子拼命的撓門。
紅杏扒著門縫看,邊看邊說:“老天啊,趕快讓他們解決吧,省得老大經常發傻發呆發神經……靠,美女投懷送抱了……老大,快接啊……啊,你這隻死狗,不要以為你長得可愛就可以踢我,我把你燉了!”
小白狗紅著眼睛瞪他。
紅杏莫名的心虛起來,“我……我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吧。”
小白狗轉身跑掉,躲在草叢裡面發呆,委屈的狗眼看得紅杏渾身發寒,過了一會兒,紅杏竟然看到眼前的狗影漸漸變薄,最後消失了。
這、這,這個樣子,不是下線嗎?
紅杏愣住,然後驚叫:“靠!狗也能下線。”接著顫抖:“靠,這個遊戲狗也能玩。”
看報紙的爺爺最先看到小禾推開房門出來,爺爺推了推眼睛:“怎麼這麼早下。”
“嗯。”小禾走到廚房,倒了一杯開水,喝了幾口,又捧著去陽臺。
爺爺看了奶奶一眼,奶奶起身走去陽臺:“乖寶貝,怎麼了?”
小禾不說話,過了一會才說:“奶奶。”
他摸著杯子,漂亮的小腦袋低著,“我好像變壞了。”
“喲,怎麼變壞了,說給奶奶聽聽。”奶奶的聲音怎麼聽也像透著驚喜。
“看到賀大哥和別人在一起就很不開心。”
奶奶是知道小孫子口中的賀大哥的,看小孫子鬱鬱寡歡的樣子好笑:“你啊,還是小孩子脾氣,只准別人對你好。”
“不是。”小禾反駁說,“要是奶奶還有個孫子,對他很好,我才不會不開心。”
奶奶一時口拙,還有點吃味了。
小禾還接著補充:“還有爺爺爸爸媽媽外婆外公也是這樣。”
大家都一樣的待遇讓奶奶稍微好受了點,安慰小孫子說:“多交幾個朋友就不會了,你啊就是朋友太少了,那個何翼不是經常打電話來邀你出去玩嗎?為什麼不去?”
小禾搖搖頭,“不要,不喜歡。”
奶奶還待說什麼,爺爺在客廳叫:“老太婆電話。”
奶奶過去接電話,一會面帶喜色的出來跟小禾說:“好了好了,別不開心了,奶奶帶你去玩。手續都辦好了,明天我們去S市,後天就坐飛機出發了。”
在家裡的最後一個晚上,家長們奇怪的發現平時早爬進遊戲艙裡的小孩竟然坐在沙發上看電視。
媽媽問:“怎麼不去玩遊戲啊?”
小禾說:“不玩了。”說完馬上補充一句,“以後也不玩了。”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麼難受,反正,直覺的,就是不要去遊戲了。
媽媽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嗯,看來孩子的新鮮勁過了。
三日後,美國X市XX國際機場
出關口,一行三人,兩個惹人矚目的華裔青年扶著一個雍榮華貴的中國老太太正在翹首盼望著。
裴郡青舉著牌子,伸長了脖子看了半天:“不是說到了嗎?怎麼不見人。裘子非,你幫我舉一會。”
旁邊叫裘子非的年輕人用非常禮貌的語氣說:“你的中文字太醜,不舉。”
裴郡青沒辦法,只好繼續舉著那個寫著“歡迎美麗的女士嚴書琴英俊的表弟季子禾來到XX市”的牌子。
說來奇怪,平時機場雖然也一樣擁擠,但是旅客大多行色匆匆的,不會像今天這樣,很多人拿了行李也不走,拖著箱子站在出口回頭眼也不眨的看著,好像都在等什麼人出來。表情各異,有的興奮,有的痴迷,有的呆愣著。
裴郡青無聊的左看右看,捕捉到幾個法國人聊天的隻字片語,回頭興奮得對裘子非說:“有美人,中國美人,哈哈,我懂法語,那幾個法國人說的,難道是哪個明星來了?”
裘子非潑他的冷水:“想想西方人眼中的東方美人是什麼樣子。”
老太太個子矮,只看到前面黑壓壓的洋鬼子,等了半天開始心急了,催促郡青:“舉高一點,是不是報錯航班了,怎麼還不出來。”
裴郡青再舉高一點,踮起腳看,正好看到一箇中國老太太轉出來,感覺跟自家外婆滿像的,八成就是了,他正要回頭告訴自家外婆,頭轉到一半卻忽然停住了。
眼角的余光中,似乎看到一個清瘦的少年跟在那個老太太身後走出來。
其實只是眼角的餘光一瞥,也沒有具體看清什麼,甚至那個少年手還掩著嘴在微小的打著哈欠,眼睛睏倦的低垂著,劉海落下來遮住了額頭,其實真的並沒有看到多少他的長相,可是裴郡青移不開眼睛,他甚至忘記了可以把脖子轉回來看。
少年放下手,抬起眼睛,清水般澄澈的目光在舉著的牌子上巡視,周圍一片寂靜,每個人都眼也不眨的看著。
少年的目光停在裴郡青的牌子上,用有些好奇的目光看了一眼裴郡青,然後扯扯前面顯然也在張望的老太太,指指裴郡青。
裴郡青忽然驚醒了,難道這個、這個不知道怎麼形容才好的少年就是那個叫……叫什麼來著?忽然忘記了,裴郡青看了眼自己寫的牌子——季子禾。
裴郡青正要回頭跟外婆說,卻看到裘子非走到那幾個法國人面前,語氣溫文的請他們交出相機。
那幾個法國人互相看了看,其中一個金髮女人爭辯了幾句,裴郡青聽到裘子非義正辭嚴的說自己是那個少年的監護人,最後那些法國人相信了,不甘不願當著他的面刪除了幾張照片。
這樣也行?裴郡青知道自己這個表弟一向能唬人的,但是沒想到這麼能唬。
老太太什麼都看不到,只覺得氣氛詭異,那些男的女的洋鬼子一個個跟中了邪似的,呆得像木樁子,忽然她就心一跳,扯著自己外孫的袖子:“郡青啊,不是,不是飛機出事了吧。”
“我的外婆老寶貝,你在胡說些什麼,走,我看到他們了,外婆,我們家基因真不錯,這樣的人也生得出來。”
裘子非扶著老太太往那邊走,季奶奶先看到他們,快步走過來,抱住老太太。
“姐啊!”
幾十年未見的姐妹兩抱頭大哭。
裘子非微笑著對小禾說:“子禾,行李給我提吧。”
伸手拿過小禾手中並不太重的行李。
“謝謝。”第一次見面,小禾有些生澀。
“我叫裘子非,你叫我子非表哥就好。”
“子非表哥。”小禾乖乖的叫人。
“還有我還有我,郡青表哥。”裴郡青說這四個字的時候自己都寒了,看看裘子非若無其事的樣子,他說子非表哥的時候自己就不肉麻嗎?
連忙補充一下說:“叫我大表哥行了。”
小禾也叫了一聲,裴郡青那個舒服啊,自己家的弟弟妹妹們哪個有這麼單純這麼乖啊,國內長大的孩子果然不一樣。
近看這小孩的容貌更是驚人,裴郡青覺得自己都不太敢和他對視,長成這樣真是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