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巫婆的預感,知道今天要倒黴。可沒想到會這麼倒黴。
星期五下午,我小心翼翼做完了勞動課期末考試的模型。勞動課就是做模型的課,做模型就是把平面的紙,做成立體的東西,東西是指摺疊式望遠鏡,公共汽車,紙遮陽帽。
這個考試,是每個人做個“電腦組合”,主機,鍵盤,顯示器,粘在紙板上。
我做好後,正待交給老師改分。忽然看到勞動老師和數學老師聊得正痛快。看來下半截勞動課,又得變成數學了。果不其然,勞動老師,正以百米衝刺的速度,跑出教室。
臨出走時,還不忘交代一句:
“沒做完的,星期一再改。”
有了這句話,我也就放心了。我可以慢慢地修改我的模型。
星期一,我一看,哦!MyGod!我的模型啊我的模型啊,竟然不知被誰撕得不成樣子了。顯示器,除了與主機分離之外,屏幕還被捅了個窟窿。
主機被撕碎了。
隨後,又聽到趙美雲無遮無蓋,無憂無慮的尖叫:
“啊!我的泰坦尼克!”
我擠過去一看,只見她捧著一把碎圖片,其中有大腿,酥胸,美目。看得出趙美雲的痛心。不過,我對我的模型的痛心疾首,絕不亞於她。
又想到,今天是勞動考試改分的最後期限。不禁冷汗直冒。
回到家中,我悶悶不語,好心的媽媽趕緊湊上來,問:“怎麼啦?”
我早就等著這句話了,把一肚子話都掏出來了:
“媽媽我好慘那,我考試的模型被人撕了呀,我怎麼考及格呀。媽媽呀,你到書店給我買呀,我求求你了呀!”
媽媽見自己客套般的三個字,竟引來了一大堆話,以及一個艱鉅的任務,不禁後悔莫及,一向主張讓我獨立的媽媽,一聽我的哭訴,就煩了:
“自己的東西也看不好,人家都沒壞,就是你的壞了!沒用的東西,明知道星期一要交,還留到抽屜裡幹啥?明擺著給人家撕的!你看你的抽屜!
我那天要去開家長會,你還好意思說,抽屜最髒最亂的那個,就是你的!像個垃圾堆!自己的東西也看不好,人家的都沒壞,就是你的壞了!你的事別來找我……”
我一聽,氣勢就不兇了。要了錢,就趕往書店。
當我豪邁地走進書店,剛好人員冷清,偌大的書店,只有我與一對雙胞胎徘徊在架子前,尋尋覓覓。
一看他們那失魂落魄的神色,我便知道,他們與我是同類:都是丟了教科書的,或者練習冊的。
我最擔心的就是,他們先買走了我需要的東西。於是,他們走到哪裡,我就一步先跨到前面去。他們其中一個兇惡外加不耐煩,一個溫和唯唯諾諾,一個大吼道:
“是不是這個?”
另一個就說:
“我看看,我看看。”
我把書店的書全翻遍了,連〈人體藝術〉也翻了一遍。終於……終於……
終於……,沒找到〈勞動工具袋〉。
來到學校,我向誰跨進一步,那個人就緊張地說:
“我的還沒做完,我的還沒做完。”
好象我是收稅的。他們的話,反倒提醒了我。找不到模型,我騙!
於是我暗暗地唱:
“我們班,最傻的人是誰?
最喜歡我的人是誰?
想著我的人,
關心我的人,
是他,還是他!”
他,當然就是我們班,最喜歡當冤大頭的人——楊都都。
拿定了主意,我就一步一步地,堅定地,走向楊都都。我的心裡說:
楊都都楊都都,你今天一定不要聰明,一定要傻啊!
沒想到楊都都,今天格外聰明,一見我甜甜的笑容,就倒退三步,連連擺手,說:
“我先交給老師好吧?改完分了,我一定給你!”
想不到“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楊都都啊,竟然吃了“腦黃金”,變樣了。
但我仍不放棄:
“我改完分了,馬上還給你,跟你改完分了,馬上還給我,是一樣的。
反正都是還來還去的,反正都是要改分的,改完分了都是沒用的。”
楊都都立即眨巴起他的小眼睛,我知道他被我的這番話攪糊塗了。但仍抱著“改完分了我就借給你”的指導方針,不停地嘮叨這一句。
但真誠的楊都都,四處幫我找辦法,不多久,就用他的人緣,幫我找到了一個已經改完分的模型。
哈哈!老師正好把分改在鍵盤上,我的模型正好鍵盤是完好的。
只要偷樑換柱,把鍵盤一換,就萬事OK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