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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汪昱晴開始認真地實踐她的躲避行動。

    為了怕再像上次一樣被邵慕風在自家門口堵個正著,她犧牲掉她最可愛的睡眠,偶爾提早一個小時出門,偶爾又遲了一個小時到公司;而為了避免在公司遇到那災星,一發現有他的郵件,一律推給周美芳去送,不僅周美芳高興,她也落得輕鬆。

    下班時刻,她幾乎不到下班時間就提前蹺頭了,由於周美芳“有利可圖”,自然對她多了份縱容,甚至要求林曉玲充當眼線,隨時注意邵慕風出現的時機,讓汪昱晴先行閃人或躲藏,讓他們沒有見面的機會。

    最麻煩的還是潘馨秀的部分。

    為了說服潘馨秀成為自己的監視器和煙幕彈,著實花了她好大一番力氣,不僅將邵慕風形容成色狼、登徒子,還花了大筆的錢為馨秀置裝,令她好生心疼。

    不過一切花費都是值得的,因為馨秀剛才又替她擋走了邵慕風,讓她鬆了口氣。

    “昱晴,任我橫看豎看,怎麼看那個姓邵的都不像壞人,你會不會搞錯了?”這麼帥又這麼成熟的男人留下來當男朋友多好啊!昱晴為什麼要避他如蛇蠍,甚至不惜讓她說謊?有問題,真的有粉大的問題喲!

    “傻瓜,你沒聽過人不可貌相嗎?”汪昱晴小心翼翼地由房間裡走出來,確定邵慕風真的離開了,她才敢壯大膽子挺起胸膛。

    “可是他每次來都很有禮貌啊,而且有色狼會每天來家裡找人的嗎?那豈不是自投羅網子”

    潘馨秀就是不相信她的說法。

    “哎呀,你還小,等你長大就知道了。”

    汪昱晴走到窗邊,微微撩開窗簾,咬著唇看著逐漸離去的車燈,神情竟是無限落寞。

    潘馨秀搔了搔腦袋,怎麼她跟昱晴有了代溝嗎?她總覺得昱晴跟那位邵先生之間沒那麼簡單,說不定昱晴沒回來的那一夜就是

    啊!這種事可瞞不得,為了明哲保身,她還是跟日本的阿姨報告一下才妥當哩!

    ☆☆☆

    燈紅酒綠、觥籌交錯的酒吧,成了現代人墮落與逃避現實的最好去處。

    邵慕風百無聊賴地搖著酒杯裡淡褐色的液體,透明晶瑩的冰塊和著液體,發出細微的聲響。

    “別煩我!”突然有人在他背後拍了下,他敏感地伸手往後一揮,濃密的眉毛不悅地攏起,不耐神色溢於言表。

    “你吃炸藥啦?火氣那麼大!”

    鳳飄鳴迅速收回雙手,才免去被打中的厄運。

    “飄?我以為是那些無聊、前來搭訕的女人。”

    邵慕風看向來者,淡淡地解釋著,他在這裡坐了不到十分鐘,已經推掉不少濃妝豔抹、極其無趣的女人的邀請,莫怪乎他火氣特別大。

    鳳飄鳴挑起眼眉。“這可不像你,怎麼?轉性啦?”

    “多事!”他現在滿心滿眼就擔心那個躲著他的小女人,其他的女人他一概都沒興趣!“你怎麼來了?”

    “喔,就你能來哦?”鳳飄鳴不置可否,大大方方地拉開旁邊的椅子坐了下來。“幹麼?怎麼想到這裡來,慾求不滿嗎?”

    “要你管!”心裡頭煩,口氣當然衝。“你呢?喝悶酒?”他反問。

    “剛才那三個字還給你。”鳳飄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哪三個字?”一個熟悉的聲音適時介入,立時引起兩人的注意。

    “颯!?”邵慕風和風飄嗚驚愕地看著他。“你怎麼也來了?”這兩個人難得的好默契,不僅說出來的話一模一樣,連停頓出聲的時間也相同。

    “奇怪了,這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雷颯臭著一張臉,看起來心情不大好。

    “四劍客來了三個,等會兒不會連揚也來湊一腳吧?”邵慕風納涼地說道。

    鳳飄鳴冷哼了聲,以醋酸的口吻道:“人家可不比我們三個‘羅漢腳’,搞不好他正在家裡‘含飴弄兒’咧——”

    語音方落,不知打哪兒來的一記爆栗,以打水漂兒之姿“咚、咚、咚”地狠狠落在三個大男人頭上。

    “誰呀!?”三個男人同時抱著頭,聲音淒厲而破碎地迅速看向攻擊他們的人。

    “揚!?”同聲揚起的低醇男音,簡直可以媲美男低音合唱團。“搞什麼鬼!”

    “不道歉,是你們的錯,誰讓你們在屁股後說別人壞話!”谷胤揚一坐下便蹺起二郎腿,沒隱瞞不肯道歉的意思。

    “你怎麼也來了?”雷颯似笑非笑地看著谷胤揚。

    “你們為什麼來,我就為什麼。”谷胤揚白了他一眼。

    一句話引來長時間的沉默,四個帥氣的男人盤踞一張四方桌,四方桌上空隱隱可見一朵大大的烏雲,籠罩那一小方天地。

    兩個小時,在桌上堆滿了數不清的酒杯、菸蒂之後,四個男人各自離去,每個人臨走時,肩上還各自頂著一朵更大的黑雲,久久不散……

    ☆☆☆

    人有失手、馬有亂蹄,當然事情也會有無法掌握的時候,即使規劃得再完美,總有“凸槌”的危機……

    這兩天辦公室的情勢有點詭譎,每天都有人送花給周美芳;雖然周美芳每次收到花都一副無所謂的模樣,可是轉過身,那肩膀抖動的線條,不難猜出她心理的喜悅。

    林曉玲更是奇怪,常常一抬頭,就看到她莫名其妙地對自己笑了一下,問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是一逕兒地笑著,不然就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回答,搞得她也是滿頭霧水。

    臨下班之前,她正想腳底抹油,好好地在家休息舒緩累積兩個禮拜的壓力,努力地睡上它三天兩夜——反正週休二日她也沒地方去,乾脆窩在被窩裡暖床,上班族嘛,賴床是最大的幸福。

    沒想到快遞突然來了個包裹,指名要給邵慕風,封套上還註明“特急件”。

    周美芳正拿著小鏡子,在那張已塗了過厚化妝品的“面具”上補妝,而林曉玲則聳了聳肩,拿起皮包表示她的老公及孩子在樓下等她,而且已經等了半小時,她必須快點下去與他們會合。

    小週末嘛,有人接送也不是件太異常的事,但她怎麼老覺得曉玲的眼睛……好像晶亮得過火?

    “室長,這是邵先生的包裹。”汪昱晴把包裹放在周美芳的桌上。

    “嗯,你送吧!”周美芳的眼睛壓根兒沒離開過手上的鏡面,在豐厚紅瀲的唇上再埔上一層口紅,對著鏡子抿抿嘴,並以食指抹去跑出唇線的紅彩。

    “我!?”汪昱晴指著自己的舜子,大大的眼睛眨啊眨的,彷彿聽了什麼聽不懂的話。

    “不是你還有誰?我趕著下班咧!”周美芳終於滿意地收起鏡子,站起身來撥撥衣服上的縐摺。“快去,別懷疑了。”

    “可是我……”汪昱晴不安地看著她,支支吾吾地不知所措。

    “別擔心,我就是跟慕風有約,而他早就離開公司了。”周美芳甩了甩汾浪型長髮,正好甩過汪昱晴的臉部。

    “哦……是嗎?”汪昱晴揉了揉眼睛,眼睛痛痛酸酸的,一定是被周美芳的頭髮掃到的關係。

    “那這個急件包裹,你要不要帶去給邵先生?”她踟躕地將包裹推到周美芳面前。

    她的舉動立即引來周美芳一記大白眼。“你用用腦子好不好,有人帶個蠢包裹去赴約的嗎?那多沒情調!”周美芳尖銳地嚷嚷。

    “那……”說得也是,“情調”那種東西,果然是她這種沒男朋友的女人所無法理解的事。

    “乖,反正你下班也沒約會的不是?就替我跑那麼一趟,順便讓你那雙有點肥的腿伺機運動一下,就這樣啦!”周美芳拍拍她的臉頰,像哄小孩似的“安撫”她兩下,然後就扭腰擺臀地走出收發室。

    那雙有點肥的腿!?

    汪昱晴眼冒火光,炯炯有神的黑眸瞪著周美芳得意的背影,待她消失在視線裡,她才頹喪地垂下肩,輕輕嘆了口氣。

    這是對“媒人”該說的話嗎?她的公民道德顯然不及格!

    拿起內線電話,撥到警衛室裡確定邵慕風確實已經離開公司,她這才抱起包裹蹣跚地往他樓上的辦公室前進。

    滿滿的失落感橫亙胸臆,她突然覺得生活索然無味——

    把包裹方方正正地放在實心榛木桌上,汪昱晴無限依戀地輕撫推進桌面的皮椅,他平常就是坐在這張椅子上工作的吧?他都是用什麼態度在處理公事的呢?

    她拉開皮椅,好玩地坐下,並用臀部在上面蹦了兩下,她高興地扯開嘴角,但不到兩秒鐘,那擁有燦爛笑顏的嘴角卻已撐不住地往下滑,隨之而落的是璀璨的水珠。

    她趴在桌面,伸出食指就著水滴,無意識地在桌面寫下他的名字……

    “既然那麼想我,為什麼要躲我?”醇厚的男音透著冰冷,毫無預警地在空蕩蕩的辦公室裡響起。

    “你、你怎麼回來了?”汪昱晴猛抬起頭,在看到那身影的瞬間倒抽口氣。

    “這是我的地方,我愛什麼時候來,就什麼時候來。”揹著門順手鎖上門鎖,他扯開箍緊脖子的領帶,連帶扯開胸前兩顆釦子。

    汪昱晴艱澀地吞了口口水,不敢看他一氣呵成的帥氣動作,她慌忙地站起身。“你不是跟室長有約嗎?怎麼……”

    “我愛跟誰約就跟誰約,你管得著嗎?”他還在氣她呢!冰冷的字句就這麼不加修飾地丟在她臉上。

    為了堵她,他故意支開周美芳,邀她今晚共進晚餐,然後做了件花花公子認為罪無可這的鳥事——放女人鴿子。

    當然這中間還要了些小手段,譬如找個盟友,讓盟友替他寄個“特急件”的包裹。

    結果這女人一點都不知道他花了這麼多心思,只會一逕兒地把他往外推,這讓他不得不懷疑,這女人絕對把氣死他這件事當成今生的天職!

    汪昱晴瑟縮了下,她揪緊衣襟,心臟微微發疼。“那你忙,我……我該回去了。”是啊,現在她早該在家裡了,何必還留在這裡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邵慕風沒有移開腳步,龐大的身形仍舊擋在門前,炯炯發亮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將她的無措映進眼瞳。

    “什麼?”他問了什麼嗎?她怎麼沒注意到?

    “你儘可再繼續裝傻下去,反正我多的是時間跟你耗。”好個小丫頭,竟然敢避不見面?好,橫豎她今天是逃不了了,他絕對要一次把所有的事情說清楚!

    “你到底在說什麼?”她皺了皺眉。

    想離開這裡,他又偏偏擋在門口,不離開,她卻又不知道自己在這裡該做什麼,害得她一雙腿動也不是,不動也不是。“現在已經下班了,我有資格可以隨時離開。”

    “為什麼躲我?”深幽的黑眸沒離開過她淚痕未乾的臉頰,他直盯盯地瞪著她。

    “誰、誰會做這麼無聊的事?”汪昱晴的心臟“咚咚咚”地鳴起戰鼓。她這輩子沒什麼特殊本事,但論起嘴硬,她可不輸給任何人。

    唉,真是要命的本事啊!

    “沒有嗎?”銳利的黑眸犀利地掃過她的心虛,令她不由自主地起了寒顫。“不管打電話或去你家都找不到你,甚至連公司都看不到你的人影,還敢說沒有躲我?”

    “才不是,這個禮拜我比較忙……”她的心提到喉頭,梗得她難受。

    “你也知道我找你一個禮拜了,嗯?”他眯起眼冷冷地笑著,眸底卻沒有笑意。

    “沒……我、我怎麼會知道?”他幹麼這樣咄咄逼人?

    “好,就當你真的不知道好了。”他兩臂環胸,決定來個開庭大審。“這個禮拜,你都在忙些什麼?”

    “嗄?”汪昱晴愣了下,她根本沒想到他會問這個。“我……我不需要每件事都向你報告吧?”她怎能說自己忙著躲他,其他的事她根本無心去理會?

    “是這樣嗎?”他挑起眉,平日輕佻的神情又出現在他俊逸的臉龐。

    “於公於私,我認為自己都有關心你的必要。”如果她忘了,他不介意提醒她兩人之間的“關係”。

    “如果你想說的是那一夜,請你不要放在心上,畢竟那不過是場錯誤……”他只是好心恰巧救了她,雖然救得不是很徹底,兩人還是發生了關係,但因為對象是他,她並不後悔。

    “我可不這麼認為。”他蹙起眉,不喜歡她用了“錯誤”這兩個字眼。“我寧可相信那是我們彼此互相吸引……”

    “邵先生!”汪昱晴打斷他的話,以稱謂劃開兩人的距離。“你很清楚那是在什麼情況下所發生的結果,絕對不是你所認為的‘兩情相悅’!”

    辦公室裡出現長時間的靜默,汪昱晴根本不敢抬頭看他,她甚至不敢猜測他會有什麼反應,因為她明白自己這番話太過傷人,所以她沒有半絲抬頭的勇氣。

    “你的意思是,那天不管換作任何男人,你都會毫不猶豫地投入對方的懷抱?”他眸底的輕浮煙消雲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唯獨緊握的拳頭洩漏他的情緒。

    汪昱晴咬著下唇,話已經說出口,她沒有後悔的餘地,只能重重地點了下頭。

    “原來你跟我一樣,全都是遊戲人間的高手,嗯?”他抬起她的下顎,重新戴上玩世不恭的面具。

    隱藏在面具底下的是泛著疼的心臟,為什麼她就不能說些好聽的哄哄他?難道這些日子以來,全都是自己剃頭擔子一頭熱,她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

    他真的錯看她了嗎?

    因為怕自己死纏著她,所以才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躲他、避他,甚至連見他一面都不肯?

    呵!這一跤跌得可真痛啊!

    “隨便你怎麼說,我無所謂。”她逼自己把話說得殘忍,只因她怕管不住自己的心;趁現在還沒有傷得很重的時候,她還能獨自療傷,一旦再深陷下去,只怕真的萬劫不復了……

    “一個玩世不恭的情場浪子,配上游戲人間的浪蕩女,我們還真是絕配啊!”他哈哈地笑出聲,笑聲裡滲著一絲苦澀。

    這女人——真的很懂得如何傷他的心!

    “對不起,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她扯開嘴角,卻怎麼也拉不出上揚的弧度。

    “那多可惜?”他眯起眼,迷人的黑眸泛著殘酷的幽光。“既然我們的想法如此契合,何妨再多玩一場遊戲?”

    隨著語音的消散,隨之而來的是布料撕裂的聲音,僅僅一瞬間的功夫,她身上的襯衫已被他用蠻力撕開,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

    “你……啊!”

    “你、你想做什麼?”

    這不是她熟悉的他,她心慌地牙關打顫。

    “你不能再這麼對我!”

    “說你想我。”天知道他這個禮拜是怎麼過的,他要她也嚐嚐他的焦慮!

    “不想、一點都不想!”她扭動身體,掙扎地要掙開他的箝制,但怎麼也掙不開他有力的臂膀。

    “我說過,說謊不是好習慣。”

    汪昱晴搖晃著腦袋,心口不一地否認。“我沒有……”

    “乖,說想我。”

    “放……唔!放開我——你、這無賴!”

    她以手臂抵住他炙人的胸膛,極力轉動頭顱換取說話的空檔,但他總有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捕捉她的唇,害她說得斷斷續續,語不成句。

    “我好想你。”第一次有女人讓他這麼牽腸掛肚,不管她接不接受,他賭上自己一世“花名”,即使用強的,他也要得到她所有的注意!

    汪昱晴重重地震了下,眼淚卻掉得更兇了。

    “別哭,噓,別哭了。”

    他從不知女人的眼淚如此的人,像要焚燬五臟六腑般令人難受,再次吮去她的淚,他輕聲地哄道。

    “你好詐……嗚……你怎麼可以說這種話?”

    所有偽裝的堅強在他面前全數崩潰,她攀住他的頸項,顫抖地哭泣著。

    “我知道你也想我,只是你不願意承認,對不對?”

    好歹他也算風流倜儻,沒道理她不想他吧?

    難道他的魅力正節節敗退!?

    MYGOD!那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啊!光用想的,他都忍不住要恐懼的發抖了!

    爭不過他的油嘴滑舌,她逐漸軟化在他懷裡,微點著頭輕聲啜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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