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作快一點,大少爺就要回來了!」
「在快了,怎麼那麼突然?」
「天知道。」
「快點喔武美,再不快點,大少爺回來後可要捱罵了。」
位於臺北巿郊,佔地兩百坪的三層樓豪宅裡,所有傭僕如暴風將至般雞飛狗跳,遊武美往大門走去,臉上寫著不解。
大少爺要回來應該是好事,大家幹麼緊張成這樣?
她到鍾家幫傭不到三個月,主要的工作是陪伴行動不便的老太爺。
因為全權負責照顧老太爺的關係,她很清楚那個老人有多寂寞。
想必是因為大少爺長期不在家,二少爺又是個不管事的藝術家,幾乎整天窩在自己的房間裡畫服裝設計圖,全家上下只有不相干的僕人穿梭其間的緣故吧?
現在大少爺要回來了,應該舉家歡騰才對,為什麼反而讓大家都變得那麼緊張且神色慌亂?
難不成那位大少爺頭上長了角,還是他有張血盆大口、堅硬如殭屍的長指?嗟~~她才不信世上有那種鬼怪呢!
遊武美腦海裡充斥著一堆奇奇怪怪的幻想,雖然多少被身邊跑過來衝過去的傭僕們吸引了注意力,卻沒打算跟著那些人起舞。
她現在得到大門的信箱那裡幫老太爺拿報紙,接下來還得讀報給老人家聽,根本沒空跟大夥兒一起玩這雞飛狗跳的遊戲。
誰知她才走出庭院花園,剛接近大門,身體還來不及往右邊的信箱移動,大門就毫無預警的被一把推開,硬生生將她撞飛,當場跌個狗吃屎!
「啊~~」她狼狽的弓身趴蹲在地上,一手勉強支撐著自己的上身,另一手揉著被撞疼的鼻子,還來不及看清推門而入的傢伙,一張嘴就忍不住咒罵道:「誰啊!要進門也不先喊一下!痛死我了。」
她動作僵硬的由地上爬起,眼角餘光瞥見對方穿著皮靴的大腳,暗地等著對方的反應。如果那傢伙道歉她就大方接受,假若回嘴的話,她肯定要好好叨唸一番,沒想到等了半晌,對方居然完全沒反應,教她更悶!
可惡,是誰這麼沒禮貌,就算不道歉,也得說些什麼吧?
她懊惱地蹙起眉,視線由那雙皮靴往上爬,爬過包裹著結實大腿的鬼洗牛仔褲、再來是壯碩體魄上的棉質運動衫,最後才落在對方臉上,和那雙以睥睨之姿盯著她、幾乎沒有溫度的眼眸對上。
嚇!這個人是誰啊?那眼神是什麼意思?錯的人明明是他,竟然還用那種「好狗不擋路」的邪惡眼神看她?!實在是欺人太甚!
「你是誰?找哪位?」可惡,她應該好好責備這高大的傢伙一番,可不知怎地,看到他那凌厲的眼神,她心裡所有的不滿全跑光……呃,其實是嚇跑的啦,不過那無所謂,重要的是來者是客,她總得好好問清楚才行。
「你又是誰?」男人居高臨下睨著她,那眼神就像在瞪著地上爬行的螞蟻般不屑。
「我是這個家的傭人。」她老實回答。
「那就做好你的事。」男人撇開臉,兀自邁開大步往屋裡走。
「喂!你不能這樣亂闖啦!」遊武美驚跳了下,忙不迭以自己不算長的腿奔上前去制止他。「你到底要找誰啦?」
「武美!」管家福伯不曉得打哪兒冒了出來,大聲喝止她。
她吞了下口水,急著想解釋。「福伯,這個人他……」
「大少爺,歡迎你回來。」誰知道福伯卻畢恭畢敬的向男人欠了個身,喚他為大少爺。
大少爺?!
這三個字傳到遊武美的腦袋裡,她就像是被點了穴般僵直不敢或動。
完了!她一個才來工作不久的菜鳥小女傭,遇到大少爺不但沒恭敬對待,還對大少爺大小聲?!她的工作會不會就這樣飛了?
「嗯。」鍾克允輕應了聲,以眼角餘光睞了眼被「定」在身後的遊武美。「現在的女傭素質越來越差了。」
什麼素質差?他才是沒禮貌的大少爺呢!明明就是他自己動作太粗魯,而且他根本不瞭解她有多認真在照顧老太爺,居然就這樣武斷的評論她素質不良?!真是太可惡了!
她生氣的咬著手指,忿忿不平的看著他在跟福伯講完話後,頭也不回的走進主屋。
「武美,武美!」
「是!」突地,福伯略顯蒼老的聲音傳進耳裡,她這才連忙回過神來。
「大夥兒都在忙,你也別瞎閒著,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不過記得儘量別去招惹到大少爺。」福伯閉了閉眼,好心的提點。
「我才沒招惹他呢。」遊武美癟了癟嘴,想起自己該給老太爺念報紙去……咦?報紙咧?她手上居然是空的?!
她旋身望去,原來報紙還夾在信箱裡,哎~~居然糊塗到忘了這件事。
「總之你別惹到大少爺就對了。」福伯搖了搖頭,拿她的少根筋沒轍。「動作快一點,我先去忙了。」
「知道了。」她邊跑向大門,邊回答福伯。
該死,都是被那個可惡的大少爺害的,害她只顧著跌疼的屁屁和阻止他進屋,忘記要拿報紙,還害她被福伯叨唸,真是討厭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