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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赫家山莊

    赫若薰的一聲驚叫,驚動了在林中操場上正在練武的人們。這些幾天朝也説雙妖,暮説雙妖。大家的神經都繃得緊緊的,一聽到若薰的叫聲,都知是兩個魔頭來了,不由自主地握緊手中的兵刃。

    赫千羽大喝一聲:“圍住了他們!”眾人平日都訓練有素,聽得莊主這一聲喝令,立即分散開來,向若薰的叫聲處圍了過去。

    人們聚到一起,面面相覷。這些人都是習武之人,雖説武功不算太高。但聽聲辯物本領還是有的。何況在這光天化日之下,有這些武林中人的眼睛盯着,也應該看到些影子才對,怎麼就會像地遁了一樣蹤影全無了呢?大家正在愣神之際,忽聽得數里之外傳來了一個人乾巴巴的笑聲:“哈哈哈,老太婆,你着這些人也太笨了,我們都跑出二三里了,他們還在那裏找,這樣的人,也配説一個武字麼?”

    人們一愣,又聽到了一個陰側側的哭聲,一個老太婆在陰冷地哭訴道:“哎呀,你可真是煩死人,這麼多人都要死了,你還在那裏,未必你的心就真鐵打的麼?我可是看不下去了。”

    哈妖笑道:“他們要死,是他們自找的,與我有什麼相干?這個小姑娘的肉皮倒是不錯,白白嫩嫩的,老太婆,你不是願意吃人腦子麼?我看這個小姑娘給補一補是最好了。”

    哼妖哭道:“你説什麼?這麼點的小姑娘我怎麼好吃她的腦子?捨不得捨不得。我還是先吃她的肉吧,那個腦子,我還是留最後吃。”

    他二人雖在數里之外,卻因內力雄厚,把這一番話送過這邊來,聽着猶如當面講話。更可怕是他們在那裏當玩笑—樣地談論吃人,把這邊的人聽得毛骨悚然。

    赫千羽更是急得不得了,大叫一聲:“大膽妖魔,不許吃我孩兒!”腳下一提望那聲音傳來處追了過去,一幫弟子和家丁自然不肯落後,齊齊地發一聲喊,急先恐後地追了上去。

    只聽得“哎喲”一陣慘叫,眾人急忙收住腳步一着,跑在前面的倒是一個不少,那幾個腿腳慢落在後面的反被人拍碎了腦袋。

    哼妖手裏抱着一個人的腦袋,正在吸裏面的腦漿,她的懷裏抱着一個小男孩,淋漓的腦漿順着她那鮮紅的嘴角流下來,漓漓拉拉地濺落在那個小男孩的頭髮上,斑斑點點地讓人看了心裏一陣翻騰。

    這些人都是同門弟子,一見自己的兄弟死得如此慘劇,個個氣炸了肺,發—聲喊,又向後面湧去。

    哼妖哭起來:“你們這麼多人,要找我一個人麼?真是太不講武林的規矩了,我走,我走還不行麼?”説着話,扔下了手中的人頭,向後—躍,已躍出了十數丈外。這些人哪裏肯舍,急先恐後地追了上去。卻聽得身後又是一陣慘叫,眾人—驚,停下腳來,跑在後面的十來個人又被人拍扁了頭。

    哈妖坐在後面,懷裏抱着一個女孩正是赫家的千金小姐若薰。他手裏也拿着一個人頭,正在哈哈地笑着逗若薰玩:“哎哎,你看,轉起來了,轉起來了……”若薰被他逗得格格地笑着,顯得很開心。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連步都不會邁了。

    若薰雖説自幼就生在習武之家,打打殺殺的事也見過一些,可她如何能見過這樣慘劇的場面?不哭也就罷了,怎麼還笑得了來?

    赫千羽更是焦躁萬分,他大喝道:“妖魔,你們在我女兒身上使了什麼魔法?快點還我女兒來!”拋開眾人追了上去。那些弟子們自然不甘落後,緊緊地跟在了赫千羽的後面。

    哈妖依然故技重施,不待赫千羽走到近前,早抱起若薰閃了開去,後面的哈魔又追了上來,取了幾個弟子的性命。

    這一次赫千羽因眼見若薰在仇人的手中,不再像先前—樣掉頭,只是不顧—切地往前追去。可哼哈雙妖的輕功已在當世武林頂顛,他如何追得上?不多一時,又讓他跑得無影無蹤了。

    赫千羽恨得將牙咬得格格響,怒目欲眥,可無奈自己技不如人,只好望塵興嘆。清點了一下人數,更是大吃一驚,在這幾個回合中,門下的弟子竟被哼哈雙妖殺了四十餘個,這些人都是被人拍扁了腦袋,當時就氣絕了,連一個留下口活氣的也沒有。

    早有人報知了赫家莊,莊內的那些來幫拳的武林中人聞訊紛紛趕了出來,看到眼前的慘景,也不由地打了一個冷戰。

    來赫家莊助陣的這些人中,以泰山派掌門南宮宇凡輩份最高,武功也最高,見此情勢,再與哼哈雙妖糾纏不清弊多利少,便對赫千羽道:“赫莊主,當今形勢,咱們在明處,他在暗處,如此周旋下人怕是咱們只枉折人馬,依老夫之見,不如暫且退守莊中,等他們來攻,那時,明刀明槍,咱們人多勢眾,把握會更大一些,不知你意下如何?”

    赫千羽哭喪着臉道:“南宮前輩所言甚是有理,無奈小女在他們手中,又被他們施了魔法,晚生實在是放心不下。”

    南宮宇凡道:“赫莊主,以老夫之見,這哼哈雙妖此來的目和,主要還是奔着赫莊主你來的,只要赫莊主健在,他們要以若薰要挾我們,暫時或許還不會對她下毒手。但我們要是在這裏和他耗下去,漸漸便會被他們蠶食掉。到那裏,赫莊主尚且性命不保,覆巢之下,安有完卵乎?”

    赫千羽看看眾人,那些外來的人均都點頭稱是。他門下的弟子,雖然不好明確表態,但也有幾個低下了頭。

    赫千羽嘆了一口氣,道:“唉,家門不幸,遭此橫禍,累及各位英雄和門下弟子,赫某心裏也甚是不安。我豈能為自己的一個女兒而讓大家送命?南宮前輩所言甚是,我們這就回莊吧。”

    眾人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回走。

    赫千羽門下有一個開山弟子,叫做韓長聿,素日裏最喜歡若薰,現在見眾人要舍若薰而去,不覺怒憤填膺,攔住路叫道:“不放走!你們這些人好沒良心,赫莊主當年曾怎樣待你們來?現在師妹有難,你們只顧自己安危,就這樣一走了這,對得起赫莊主,對得起小師妹麼?”

    赫家莊的弟子聽大師兄此言,個個收住了腳步,面露慚色,低下了頭。

    外來的人中有一個號稱“靈山飛俠”席青揚的哼了一聲道:“赫家莊果然是好規矩,師父在場,豈有徒弟如此張狂的道理麼?”

    韓長聿本來就對這些武林中人看不上眼,他們一個個武功不見如何,來到赫家莊上卻一個個五喝六麼,擺足了架子,好像除了師父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在他們的眼裏了。現在師門有難,這些人一招未發,便要龜縮回去,自己不以為恥,還端那一副臭架子訓人,叫他如何能夠忍受?當下也不怕師父責罵,瞅定了席青揚道:“你算是個什麼東西?赫家莊的事,自有赫家莊的人做主,輪不到你這一個外人來措手畫腳。”

    他不知他這一番話,卻把所有在揚的武林中人都得罪了。尤其是方才出謀劃策的南宮宇凡,臉上更是沉了一沉甚是難看。

    席青揚久走扛湖,是個狡黠之人,聽了他這一句話,立時大嚷起來:“你們大家聽聽,他説的是什麼話?未必我們好心好意來幫他們,他們不僅不領情,還把我們當仇人一樣對待麼?誰在這裏指手畫腳了?方才就是南宮前輩在這裏向你們的莊主講了一言,你這話莫非是指向他老人家麼?哼,以南宮前輩的身份,別説人一個小小的赫家莊,武林中哪裏的事他老人家管不了?就是少林武當,也不敢拿南宮前輩的話當耳旁風。你一個乳臭末乾的小子,就敢如此詆譭他麼?”

    赫千羽在一旁忙道:“席大俠,小徒—時心急,出言無狀,你不要和他一般見識,各位遠道而來,都是為了我們赫家莊,赫家的人豈能好歹不知?長聿還不快向席大俠和各位英雄陪罪!”

    韓長聿才道:“姓席的,我方才赫番話就是對你説的,你不要又扯上旁人!男子漢大丈夫,這樣裏挑外撅的像什麼東西!”

    席青揚道:“你是説我麼?我聽你那話可不是説我的。咱們叫南宮老前輩評一評這個理!”

    南宮宇凡竟是—代掌門,此時臉色已恢復如初,聽了席青揚的這一番話,笑了笑道:“席青揚,你這人也是太愛計較這些小事了。韓賢侄一時心急説錯了一句話,雖然得罪了,但也是情有可諒。現在大敵當前,我們不要自己在這些小事上糾纏,自己先亂了陣角就不好了。大家一起回莊去吧。”

    眾人聽了他的話,一齊點頭,掉頭往莊裏走去。唯有韓長聿還在原地站着不動。赫千羽道:“長聿,走,回去吧。”

    韓長聿道:“要走你們走,哼,什麼武林前輩,都是一幫貪生怕死之人!小師妹現在在那兩個魔頭的手上,你們為了個人安危,龜縮回去,我卻不和你們為伍!”

    席青楊道:“喲,看不出赫家莊還有這樣一位大英雄,未必你敢—人獨鬥雙魔麼?”

    韓長聿道:“鬥就鬥,有什麼敢不敢,大不了是—個死字!”

    他話音剛落;林中傳來了一陣笑聲,哈妖突然在林梢上露了出來,只見他行走如風,在樹梢上幾起幾落,就到了眾人眼前,在距他們十數丈的地方落了下來,手裏依然抓着若薰,對韓長聿道:“好,好小子,別看你年紀不大,卻比那些在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強多了。來來來,你的小師妹就在這裏,你今天要是能接下我三招,我就把這個孩子還給你,要不然,你就是自己找死了。”

    韓長聿—見小師妹,大叫一聲,撲了上去,手中劍花—抖,向哈妖的腳下砍去。

    哈妖一閃身躲開了,哈哈笑道:“好好,你這小子果然心腸不錯,你怕傷了你的小師妹,故而攻我的下盤,可見你不是那些要借打敗我而沽名釣譽之人,很好,你很讓我喜歡,一會我也給你—個痛快的死法。剛才這—劍不算,你再刺我三劍,你不要怕傷着你的小師妹,如果她在我的手上受了—點傷,我哈妖今在就算敗在你的手裏了,不僅將他的小師妹還你。我也乖乖地束手就擒,聽憑你發落,如何?”

    韓長聿抖劍又撲上去,這一次他不再攻哈妖的下盤,而是向他的胸前刺去。

    哈妖唉唉一聲,往後一退,腳下一絆,卻將懷中的若薰—顛,送到了劍尖上去。韓長聿大吃—聲,猛地收住了劍勢,可因此一劍去勢太急,身子仍在向前趨,他怕傷了小師妹,硬是往一邊一滑,整個人跌倒在了地上。

    在場的人都不約而同地“啊”了一聲。這一聲中半是驚歎,半是惋惜。那些關心若薰的人,自然是為韓長聿收回了這一劍而慶幸,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外來的人,都為韓長聿錯過了這樣一個剪除哈妖的機會而振腕。

    哈妖哈哈地笑了起來,道:“小子,你可真是心腸太軟了。剛才我那一下子只是試試你而已,哪能就讓你刺上這丫頭了?不過你這—下也躲得好,自己救了自己一命,若不然,你現在早已是—個死人了。”

    韓長聿從地上爬了起來,也不再打話,提劍又向哈妖衝了過去。

    哈妖這一次不再躲閃,他立原地,待韓長聿的劍刺過來,一手攬着若薰,另一手伸出食指和中指一夾,竟將韓長聿刺來的劍夾在了手上。

    韓長聿一驚,猛地往前送了送劍,可他哪裏送得動?他又往回拉,依然拉不動,那柄劍就像粘在了哈妖的手上一樣,他憋得滿臉通紅,再也莫想抽動一分。

    哈妖哈哈笑道:“年輕人,今日你知道我哈妖的厲害了吧?這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你想殺我,再練上二十年吧。不過,我看你這個小子心地不錯,我今天也不殺你了,留下你這條命,日後練好了和我較量吧。”説罷右手往前一送,韓長聿被他推出了有十數丈遠,重重地跌在了地上。

    韓長聿在地上爬起來,滿臉鮮紅,他大喝一聲,將劍一橫向自己的脖上抹去。

    眾人驚呼一聲,可因距離太遠,均各無可奈何。

    突然,一條白影如閃電般掠到了韓長聿的面前,只聽錚的一聲,韓長聿手中的劍直飛出去,刺向了藍天。眾人這時才看清站在韓長聿身邊的人,正是那個整日穿着一身素服的哼妖。

    哼妖—揚手,將落下來的劍接在了手裏,看着韓長聿用手指刮刮他的臉,悲悲切切地説:“你這孩子,小小年紀,怎麼這麼想不開?武林中人,誰又沒打過幾個敗仗了?要是都去死,現在這天下還有什麼習武的人了?你看你,人長得漂漂亮亮的,又這麼年輕,正在好時候,怎麼就要自尋短見呢?”她説着説着,竟抽咽了起來。

    哈妖哈哈笑着道:“好好,老太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這回總算是幹了一件太好事。這個小子死不得,在這一幫人中,我就看這個小子還有點人味,他要死了真就可惜了。”

    哈妖道:“老混蛋,你將人逼到了這個地步,還在這裏裝好人麼?我的事不要你來插嘴!”將手中的劍送回到韓長聿的手中,輕聲道:“好孩子,你不要想不開了,有句老話你不會不知道吧?叫做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這麼年輕,死了豈不可惜?若是轟轟烈烈也還罷,這麼一個死法,就是死了,也讓人看不起。聽我的話,男子漢大丈夫,就應該伸能屈,你暫記住今天這一恥,找上地方好好練上十年功,或許就有雪恥的一天,可你要是死了,那就除了遺臭萬年以外,什麼都沒有了。”

    韓長聿一直呆呆地立着、聽了哼妖的話,不同自主地點了點頭。

    哼妖道:“好孩子,這就對了。不過,你要是學功,不要跟你師父學了。像他這種人,你就是跟他學上一輩子,也別想要打敗我們。我看你這個孩子不錯,我給介紹一個師父如何?”

    韓長聿看看哼妖,又回頭着着師父,點了點頭。

    哼妖從身上扯下一塊白布條,遞給韓長聿,道:“你拿上這個布條,到天山去找天涯邪尊,就説是我讓你去給他當徒弟的,他一定會收下你。好好練,十年以後,就是我們哼哈雙妖不在世上了,也自有我們的傳人和你較量一番,到那時,能不能雪得今日之羞,就看你的修行了。”

    那邊場的上的眾人聽了,都不同得“咦”了一聲。

    天涯邪尊是江湖上傳揚的一位世外高人,武林中人都聽説他武功超人,連少林現在的掌門廣德大師,武功也還遠遜於他。傳説十年前他曾悄悄地訪問少林寺,和廣德大師對了—掌,廣德大師因此閉門養傷三天。但江湖之上,除了廣德大師還沒有人見過這位老怪的模樣。有人問過廣德大師可他除了承認自己曾敗在天涯邪尊掌下之外,其他的一言不發,所以這天涯邪尊在江湖中一直是個迷。與有好奇的和想借打敗他在江湖上揚名的人曾上天找他,可那些人將天山幾乎尋了個遍,也沒有找到他,若不是廣德大師在武林中的身份,人們甚至要懷疑傳言是否是真了。

    天涯邪尊與中原武林從無來往,現在眾人聽説哼妖竟跟他相熟,不同得面面相覷,但大多數人的心中,是不相信她這一番話的。

    哼妖似乎看透了眾人的心思,冷冷掃了韓長聿—眼,道:“你怎麼不走,不相信我的話麼?你要是不信那就算了,把我的東西還給我。”説着伸手便要去拿那個布條。

    韓長聿將布條一下揣到了懷裏,道:“好,我去。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哼妖睜大了眼睛道:“什麼,你還有一個條件麼”

    韓長聿道:“是。二位老妖,我這一去,無論是否能找到天涯邪尊,也要練出一身本領回來找你們較量。但我的小師妹在你們的手裏,你們須要答應我,在我回來之前,不許傷害她。”

    哼妖道:“老頭子,你聽見這個小子説的話了麼?”

    哈妖道:“好好,你叫他儘管放心走就是。在他回來之前,我們一定保他的小師妹平安無事。若是少了一根指頭,也不要他和我們較量了,我自己死在她的面前。”

    韓長聿聽了哈妖的話,點了點頭,轉回身跪下去,向赫千羽叩了一個頭,道:“師父,弟子不孝,從此背離師門了,你多保重。”説罷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走了。

    眾人呆呆地看着,沒有一人出聲,就連赫千羽也是一言不發。這些人大多沒見過哼哈雙妖見他們行事如此詭怪,都不由得暗暗稱奇。

    哈妖直待韓長聿走遠了,才大笑了兩聲道:“好好,識時務者為俊傑,想不到赫家莊上,還有這樣一個英傑,赫老頭,事到如今,你倒底如何打算呢?是乖乖地自我了斷呢,還是讓這些人陪你一起送死呢?你痛快地説一句話,不要在這裏耗着了。”

    赫千羽方要上前答話,旁邊搶出了席青揚,指着哈妖道:“老魔頭,你只是欺侮—些無名小輩罷了,你將孩子放下,與我來戰上幾合。”

    哈妖哈哈大笑着道:“你這小子,又算什麼有名有臉的人了麼?真是不自量力。你心裏想的是什麼我很清楚,你就是想佔我抱着這一個小姑娘的便宜,我要是真地把她放下,你就不敢這樣對我講話了。好,我對人一向公平,還是剛才的那個條件。你要是三招之內能在我手上傷了這個小姑娘,我哈妖今天就算敗在了你的手裏,乖乖地聽你發落,如何?”

    席青揚道:“哼,你也太小看我靈山飛俠了,你懷裏抱着一個孩子,能保你二人全身麼?”

    哈妖哈哈大笑道:“什麼靈山飛俠,今天見到我,你就是一隻小豬了。你也不要使話將我,你的那點小心眼我全明白,你放心,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在你這樣的鼠輩面前,更不會説了不算。你來吧,不過,咱們可把醜話説在頭裏,你要是三招之內不能傷了我們,我可就要叫我死無全屍了,你可不要後悔。”

    席青揚道:“好,只要你説話算話,我絕不反悔,看刀!”靈山飛俠席青揚也並非是徒有虛名,這一把大刀重七十三斤,使在他手裏,呼呼直響,眾人在一旁看着,只見刀光,不見人影,都不由得暗暗佩服。

    席青揚的這一式叫做“寒光藏身”本是他席家刀法中最為得意的一招。這一式使將起來,人隱在刀光之中,讓對手看不清,摸不着在這一式之後的變招,因此更加兇險。

    哈妖笑道:“來得好!”將袖一揮,一股罡風由袖中激射而出,正從席青揚刀中影中的一處破隙處透入,席青揚只覺一股勁風撲面而來,暗叫聲“不好!”急忙將身形一閃,才算躲過了這一擊,心裏不由得暗暗叫苦不迭。

    他自從這席家刀法出道而來,從未遇過如此厲害的對手。這—式“寒光藏身”之中的破綻,不止外人看不出來,連他自己以前也從不知曉,不料一上來便被這哈妖看破了,這不能不讓他心驚,看來,自己今天若不小心對付,不僅不能借殺這哈妖揚名天下,恐怕真要落個死無全屍了。

    席青揚整整精神,將刀在手中一想,徑直向哈妖懷中的若薰挑了過去。他此刻只想設法傷這若薰一下,好讓哈妖服輸。根本就置若薰的生死於度外了。

    哈妖冷笑一聲,將身一閃,抱着若薰,如鬼魅般地閃開了他這一擊,嘻嘻笑了一聲道:“喂,兩招了。”

    席青揚又急又怕,大喝一聲,雙足在地上用力一跺,連人帶刀騰空而起,撲向了哈妖和若薰。哈妖見他來得凌厲,依舊不還手,腳下一滑,又要滑開去。

    席青揚等的就是他這一滑,未待他站穩,猛地一拍胸口,無數枚暗器由他的胸前,雙袖和雙手中激射而出,飛蝗一般地將哈妖和若薰罩了個嚴嚴實實,眾人都不由驚呼了一聲。

    這些暗器本是席家刀法中的一招救命之法,以前從未見席青楊用過,因此眾人也皆不知席青揚還是一個使暗器的行家,猛地見他使了了這一招,都悚然心驚,這些人都是武學行家,一見那暗器的密度和勁力,都覺得哈妖和若薰這一次要想毫髮無傷,那可是比登天還難了。

    赫千羽和他門下的弟子更是焦急。這暗器密如飛蝗,勢如去箭,眼見小姐的姓命難保了。眾人在心中不免暗暗怨恨這席青揚歹毒,竟然為了自己揚名天下,要置小姐於死地,都拿眼憤憤地瞪着他。赫千羽更是着急,一見哈妖跌到在地上,大叫一聲,飛身搶了過去。

    哈妖突然冷笑了一聲。

    眾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他,心中猶豫不定,不知他是死是活。

    哈妖又冷笑了一聲。席青揚最先反應過來,舉起大刀就劈了下去。

    赫千羽大驚失色,想要上前攔擋已是不及,眼看若薰和那哈妖就要玉石俱焚。突然間,哈妖由地上一躍而起,整個人如同陀螺一樣在空中旋轉起來,直滾向了席青揚。

    席青揚心中大喜,大叫一聲:“來得好,看刀!”將手中的大刀狠狠地劈了下去。只聽得叮叮噹噹一陣急響,須臾功夫,哈妖和席青揚都停了下來,哈妖站在地上哈哈大笑不止,席青揚手裏握着一個只剩了光桿的刀柄,呆呆地立在那裏,張口結舌,驚得連話都説不出來了。

    地上散落着一堆大刀的碎片。場上的人,就是連席青揚自己在內,也不知方才哈妖是用什麼將席青暢的大削成了一堆碎片的。

    哈妖道:“小子,你用如此狠毒的辦法打我,連這個小孩子的命也不顧了,可見你這個人不是—個什麼好東西,若不是我老人家會點刀戲法,今天就是保得住我自己,這個孩子的命也喪在你手上了。既然是生死相搏.我也不用管你用什麼招式,咱們還是以勝敗論英雄吧。三招已過,現在可是該我出手了。咱們先前説過,你若傷得了我和這個孩子,我就束手就擒,你要是傷不了我呢?我就要讓你死無全户。這回咱們該履行這個協議了吧?”

    他一步步地向席青揚走去,席肯揚一步步地嚮往後退着,突然雙膝一軟跪了下去,磕頭道:“哈妖爺爺,我知道我錯了,是我自己不自量力,求求人饒了我這回吧。我該死,我不是人……”他一邊説着,一邊伸出手來,左右開弓地在自己的臉上狠狠地抽了起來。

    哈妖哈哈笑道:“你們大家看看,這等沒有骨氣的人,也算得是武林中人麼?你們這些正派人物,得志時不可一世,人模狗樣地裝得也真像那麼一回事。可一到那緊要關頭,可就看了你們都是一些什麼東西了。小子,你打你打得再狠,我今日也不會饒了你了。你也不想一想,假如歹才我和這個小姑娘被你的暗器打中了一下,我現在就是在這裏求你,你肯放過我麼?哼,你們這些正派人物都不肯放過的事,你説我這樣一個被你們稱為魔鬼的人,會手下留情麼?我説過不給你一個全屍,就不會給你一個全屍,你現在説什麼也不管用了。哈哈哈……”

    他伸出手去,刷刷兩掌,先將席青揚的兩臂卸了下來,接着又用手按住了他的頭,用一隻腳踩住了席青揚跪在地上的小腿,手上一使勁,將他的人頭活活地了拽了下來。回手又是一揮,將席青揚從中截成了兩段。

    這—切他都在一氣之間完成,前後也就是人們喘兩口氣的工人,就將席青揚卸成了五段。眾人見他以掌代刀,這等鋒利,出手又是這樣毫不留情,個個瞠目結舌,就是久經沙場的南宮宇凡,此刻也有些目不忍睹了。

    眾人方才見席青揚無理,均有些不以為然,可現在見他死得如此悽慘,又都心中不忍起來,都把一雙雙怒目瞪着哈妖,卻沒有一個敢出聲。

    哈妖把眼看定南宮宇凡道:“南宮掌門,在這些人中,以你的武功和輩份為最高,怎麼樣,咱們倆拼個你死我活吧,免得枉害了這許多人的性命。”

    南宮宇凡見哈妖公然向自己挑戰,他本一代掌門,在這樣的時候,自然不肯示弱,遂抽出劍道:“好吧,既然你指名要和老夫挑戰,在下只好奉陪了。”

    哈妖道:“南宮宇凡.跟那些人你只管倚老賣老,跟我你還緊自稱老夫麼?”

    南宮字凡不再理他,持劍立了一個門户,道:“哈妖,你不是和我來鬥嘴吧?你把那孩子放下,老夫此來是為保護赫莊主—家而來,若是傷了這個孩子,老夫心中就永世不會安寧了。”

    哈妖道:“南宮宇凡,你以為你有多大的能耐,你能在我的手中傷了這個孩子?不是我小看你,咱們還是方才的那個條件,無論你是刺傷了我還是小孩子,這一陣都算是我輸了,聽憑你發落如何?”

    赫千羽看哈妖方才處置席青揚的手段,知道今日之事已難善罷甘休,權衡利弊,現在他倒寧願舍了這個孩子,以換取—家人的性命了。現在場上這些人,以南宮宇凡的武功為最高,倘若他再敗了這一陣,那赫家莊這一方,可就再無取勝的了。聽了哈妖和南官宇凡的話,他狠了狠心,道:“南宮掌門,你儘管放手搏殺,小女的安危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今日之事,除了你老人家,我們恐怕都不是他的對手,小女的姓名事小,這數百口人的性命比她重要得多,只要你老人家能制住這哈妖,小女就是死在亂劍之下,我們赫家數百口子人也是感激你老人家的。”

    哈妖哈哈大笑道:“好好,赫莊主不愧是一個聰明人,你這筆帳算得好。南宮宇凡,來吧!”

    南宮宇凡道:“不行,你若不放下那個小姑娘,我是不會出手的。”

    赫千羽急得大叫起來:“南宮掌門……”

    南宮宇凡擺擺手道:“不要多説了。赫莊主,我也知憑我的武功,恐怕不敵這哈妖,藉着這孩子,我或許會佔很多便宜。但這種事,老夫是萬萬做不出來的。你不要説了,哈妖,你倒底放不放下那個孩子?”

    哈妖道:“好好,看你這個人做事,倒也真像個掌門人的樣,我就依你這一回吧。老太婆,你把這個孩子接過去。”

    哈妖手一揚,你懷中的若薰向哈妖拋了過去。

    哈妖伸手摟過若薰,哭了起來,道:“孩子,你記着,這個南宮宇凡今天可是救你一命的。”

    哈妖道:“話不能這麼説,我們論事要講個道理,無論南宮宇凡救不救得了這個孩子,他那一番心思卻是真的。有了這份心思,就是沒有救成人,也是有恩與這個小姑娘了。我告訴她這一番話,有什麼不對麼?”

    哈妖嘿嘿地笑了起來,道:“你也説得是。好,既然如此,我就好人做到底,南宮宇凡,你把那個小姑娘暫且還給赫千羽吧,我要叫南宮宇凡死也死得心裏踏實。”

    哈妖果然聽了他的話,將若薰放在了地上,道:“丫頭,你先回你爹那時去呆一會吧。”

    南宮宇凡眼見若薰跑回了赫千羽身邊,這才提劍立了個門户道:“哈妖,你出劍吧。”

    哈妖道:“南宮掌門,你可能也聽説過,已經有好多年沒有人能讓我出劍了,不過今天我看你是泰山派的掌門面上,就出這一次劍吧。”聽他那話的口氣,就像是給足了南宮宇凡的面子。

    南宮宇凡笑了笑道:“承蒙哈妖這麼看得起我,老夫倒是要謝謝了。”

    哈妖道:“謝謝?好,你這老頭果然是有趣,好好,我出劍啦。”

    哈妖從腰間將劍拔了下來,用力揮了一下,笑道:“唉,我本來有心和你找上一架,無奈這劍多年不用.已經鏽在裏面,拔不出來了。算了,我還是徒手吧。”

    以哈妖的一身功夫,那劍無論鏽得多麼厲害,也決無拔不出來之理,眾人都知他是有意戲弄南宮宇凡,心中都有些憤憤不平。

    南宮宇凡卻毫不在意,仰頭笑道:“哈妖果然是哈妖,你既然不把老夫放在眼裏,老夫也無可奈何。只是老夫卻是使劍使慣了的,無可奈何,今天只好陪你回練一回掌了。”

    哈妖見他將劍重又插入鞘中,忙道:“使不得,使不得。你這個老東西也太要面子了,誰不知泰山派向使劍見長?你要是將劍收起來,我就是贏了你,也是輸了。不好不好,我還是和你比劍吧。”

    他腳尖一勾,反方才棄在地上的細劍挑了起來,接在手中道:“南宮宇凡,我現在有劍在手,你來吧,”

    他雖然到未出鞘,但畢竟是手中有了兵刃,南宮宇凡見他如此,也不將劍拔了來,學他的樣子將劍鞘解下提在手裏道:“既如此,老夫可不客氣了。”緩緩地向哈妖遞出了一劍。

    稍通曉泰山劍法的人都知道,這一劍叫做“岱宗稽首”,是泰山劍法的開式,其中頗含遜讓之意。南宮宇凡乃一代掌門,一出手便使出這樣一式,足見他在武學上對哈妖也頗為重視。

    哈妖哈哈笑道:“好好,南宮掌門,人敬我一尺,名人一丈,我是個粗人,創下的這一套劍法也沒什麼名字,唯有一二三三式,你這樣敬我,我就再創一式,學少林的功夫,叫‘童子拜佛’吧!説着,兩手合在胸前,果真還了一禮。”

    南宮宇凡道:“多謝了。”劍鋒驀然一轉,使出了一式“幽谷來風”,異常迅疾地指向了哈妖的神藏穴,哈妖一驚,忙使劍一拔道:“不好不好,你這東西怎麼説翻臉就翻臉呢?”

    兩柄劍雖然都着帶着鞘,但使在兩個高手手中,仍然煞氣襲人,哈妖這—拔,兩劍碰在了一起,進起了一道火光,其聲震耳,那些在旁觀看的人不由暗間地咋舌。

    南宮宇一劍被哈知撥開,手勢一轉,又攻出了一式“黃河玉帶”,劍舞在他的手中,猶如一條錦帶,銀光閃閃,纏向了哈妖。

    哈妖趕緊向旁側出一半,叫道:“南宮宇凡,我也要出招了。第一招!”將劍橫着一攔硬揮了下去。他這一下,帶着強勁的內勁,其勢迅急無比,一劍下去,風聲呼嘯,一道黑光一閃、竟將南宮宇文的劍帶從中斷兩截。

    南宮宇凡是—派掌門,其劍也較常人要華麗一些,上面佩着銀飾。舞起來銀光耀眼;哈妖的劍鞘是用一種不知名的烏木所制,舞起來黑氣襲人。這兩柄劍,一黑一白挾起了商道煙團一般把從人看得眼花繚亂,喝彩不迭。

    那哼妖看到妙處,也在一邊忍不住嚶嚶地哭了起來:“唉,可惜呀,這麼好的劍法,世上可見一個少一個了,你説我們這是什麼命呢?好好地想和誰比一場就不行,見面就得拼命,拼命就得殺人,將來要是把這些會舞劍的都殺光了,我們可還有什麼意思呢?”

    哼妖道:“老太婆,你不要在那裏窮嚎喪了。這天下會使劍的人有的是,你我是殺不完的,你愁什麼?就是將來真的有一天都殺光了,還有我這個老不死的陪着你,你還怕沒人陪你練劍麼?”兩人此時鬥了約有五六十合,眾人見哈妖在較鬥中還能如此從容地説話,不由的心裏焦躁起採。再看南宮宇凡,神情凝注,一言不敢發,顯然已是落了下風了。

    哈妖道:“南宮掌門,我着你的劍術也不過如此而已了,再跟我鬥下去,你也知道是個什麼結果。我現在網開一面。放你一馬,只要你不再管我和赫千羽的閒事,我這就住手,讓你下山去如何?”

    南宮宇凡現在已無力開口説話,一説話內氣一泄,就更加兇險了,可他還是搖了搖頭。

    哈妖道:“你這個人真是愚得很,我和赫千羽的事誰是誰非,你們怎麼就知道了?總是因為我們這個名聲,你們就認準了我們是錯的了。那也行,可你要幫他,總得自己有一點能耐吧,你明明知道打不過我,還在這裏替他強出這個頭,那可是太不值得了。算了,我看你這個人還算順眼,我不和你先打了行吧?我今天只是要這赫千羽一家的性命,與你無干,我不打了。”

    哈妖説罷,往後躍了一步,想退出戰團,不料南宮宇凡卻一步跟上,望他的肋下又刺了一劍。

    哈妖大是不悦,道:“你這個東西可具是不知好歹了,我好心放你一馬,你怎麼如此不知進退?”他將劍一橫,搭在了南宮宇凡的劍上,順勢一劃,南宮宇凡的劍鞘使被他退了下來,飛向了空中,南宮宇凡現在手中持的是一把寒光閃閃的利劍了。

    哈妖道:“南宮宇凡,你的劍鞘已被我去了,因為我從來不殺沒有害我之心的人。你這劍上套着鞘,叫我分不清你是否奪我的性命,現在開始你要是再敢刺我一劍,我可不客氣了。”這一個“敢”字猶如火上澆油,更加讓南宮宇凡罷不得手了。他此刻若是停下來,那就是在眾人在前承認自己是不敢了,他乃一代掌門,這等事如何肯做?當下也不答話,腳下一跺,平空飛起,使出了泰山劍法中最凌厲的一式“南天一柱”,徑向哈妖的胸前插去。

    哈妖身形未動,看準他的來勢,揮出左掌一拍,將南宮宇凡的劍擊偏,右手向前一指,那柄劍連鞘帶劍朝南宮宇凡的肩上插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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