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芯氣劍刺下去,那叫化子連吭也未吭出一聲便嚥了氣,她仍不放心,又在他的身上連刺了四、五劍,藍芯一把拉住她,悄聲道:“喂,人已經死了,你還刺他幹什麼,要把他捅成爛篩子麼?”
正在此時,遠處傳來了梆聲,藍芯一拉粉芯,二人急忙抽身,又沿原來回去,神不知鬼不風地回到了小樓上。
二人悄悄地換了衣服,剛剛坐下,綠芯醒來了,從裡屋出來,道:“哎,你們怎麼不叫我?”
粉芯道:“你睡得正香,叫你幹什麼?這一更我們代你值了罷。”
綠芯道:“嗬,今天怎麼這麼好芯?好啊,那就有勞二位了,我去睡了。”
粉芯道:“你要是不醒,我們自然是幫你值了,可你已經醒了,我們還充什麼好人呢?好了,你在這裡慢慢地值吧,我們可要睡了。”
她拉著藍芯就要走,綠芯突然嗅了嗅鼻子道:“哎,別走!”
粉芯道:“怎麼,嫌寂寞,叫我們陪你呀!”
綠芯道:“沒人和我們說笑,你們兩個過來,讓我聞一聞!”二人素知綠芯的鼻子特靈,心頭都是一驚,可還是裝作無事的樣子湊過來,道:“你要聞什麼?”
綠芯一把抓住粉芯,小聲道:“說,你幹了什麼事?怎麼身上這樣一股血腥味?”
粉芯知道瞞不過她,悄聲道:“噓,你小點聲。我告訴你,我們將那個叫化子殺了。”
綠芯搖了搖頭,道:“粉芯,我可真是怕了你。那個叫化子不過是和你說了幾句笑話,其實並無惡意,你怎麼就下此毒手?”
粉芯道:“哼,事情不在你身上,你自然是不當一回事了。我從小到大,可受過這樣的欺侮嗎?”
綠芯道:“罷了,殺了就殺了吧,你怎麼在鞋底上還帶著血?怕人家找不著你麼?”
粉芯道:“是麼,我點燈看看。”
綠芯遭:“別亂來,外面才死了人,你就在這裡點燈,可是怕人家不懷疑你麼?你將鞋脫下來。”
粉芯順從地脫下了鞋。
綠芯湊到臉前,聞聞,道:“還好,只是鞋底有一點。”
她開門出去,接著房簷淌下的雨水,將鞋底洗淨了,遞到了粉芯的手上,悄聲道:“你先光腳吧,這鞋底的水我擠了擠,還是不大幹,明天早上就能穿了。”
她又伏在地上,用鼻子嗅,將粉芯方才踩下的腳印一擦掉,這才起身道:“你們倆穿的衣服呢?”
粉芯忙將衣服遞了過去。
綠芯認真地嗅嗅,道:“還好,衣服上沒沾上,你們也太不小心了,這溼衣服就放在那裡,叫人查出怎麼辦?”
粉芯道:“那我們有什麼辦法?又不敢升火烤。”
綠芯道:“平時練功的時候你偷懶,現在這點小事也沒辦法了吧。”
她走到門口,將衣服放在手中使勁一擰,拎回來道:“這不就行了。”
二人伸手一摸,那衣服果然被她擰得乾乾的,一點潮氣也沒有了。藍芯道:“嗬,倒底是綠芯,我可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綠芯道:“你也不用拍我的馬屁,快去睡吧,我想用不到天亮,那邊就鬧了起來了。”粉芯和藍芯應著,就在門外的一張床上躺下了。藍芯的覺得困,一躺下,眼皮就有點發沉,粉芯卻在那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藍芯道:“哎呀,你今日怎麼這麼多的毛病?睡不好好地睡,翻來覆去地幹什麼?”
粉芯道:“人家睡不著麼。”
藍芯道:“咦,你還睡不著麼。”
粉芯道:“你,剛辦了那麼一件事,心裡不大安穩麼。”
藍芯笑了起來,道:“你殺了人你的心裡也會不安穩麼?這可是一件奇事了。噢,我明白了……”
粉芯道:“你明白什麼了?”
藍芯道:“你是殺了那個人,又後悔了吧?”
粉芯道:“胡說啦,我悔什麼?”
藍芯道:“那還用我說麼?無論如何,他是第一個看見你妙處的男人哩,有點捨不得是吧?”
粉芯紅了臉道:“藍芯,你再胡說,我可不跟你好了。”
藍芯聽了變了聲,道:“罷了,你現在怎麼這麼酸?說說笑笑的就要急了。你不跟我好?我還不理你呢!我可困了,你愛睡不睡,我要是要睡了。”
她將身一翻,把臉衝著牆,果然睡了起來。
粉芯吃她這麼一說,也不敢翻身了,團著眼睛假寢,可越是想睡,越是睡不著,那一個叫化子的模樣總在她的眼前亂晃,晃得她心煩意亂。店裡的夥計一覺醒來,聽外面果然在下著雨,心裡也是好生奇怪,點著燈起來道:“哼,怪這從瞎子真會算天麼?怎麼睛的天,他說要下雨就真地下起雨來了?”
他走出屋,來到大門前,拉開門,見那叫化子果然躺在門口,過去踢蹋他道:“喂,起來吧;你看你這身下都泡上水來了,起來,到店裡去睡吧。”
踢了兩下,叫化子動也未動,夥計俯下身去,用燈照著道:“喂,你,快起來……”他突然兩眼發直,將燈籠仍在了地上,撒腿往院裡跑去,一邊跑一邊狂叫著:“不好啦,殺了人啦……”
人們在熟睡中被他驚醒,亂哄哄地鬧成了一團。
紫芯也起來了,道:“外面是怎麼回事?亂哄哄的。”
綠芯道:“小姐,好像是出人命了,夥計在那時叫呢。”
紫芯道:‘咱們出了去一個看看,要不然,亂成這個樣子,咱們誰也不去看一眼,容易叫人生疑。”
綠芯道:“我去吧。”
她出去轉了一道,回來道:“小姐,那個叫化子不知在什麼時候被人殺了。”
粉芯看看藍芯,藍芯扯了她一下,道:“真怪,這事我聽著也有點蹊蹺。”
紫芯道:“蹊蹺麼?”
粉芯道:“是呀,是挺怪的。怎麼會有人殺一個叫化子?”
紫芯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道:“罷了,現在也不是議論這個事的時候,不過我可告訴你們,要是有人追問起來,不許你們說以前見過他。”
眾人齊聲就是。
正在這時,有人敲門,店夥計領著兩個官差走了進來。
店夥計道:“各位客官,打擾了,大家可能也知道了,小店門前發生了一樁人命案,這兩位差官來問問案情。”
綠芯道:“我們哪知道什麼案情呢?從昨夜我們多喝了幾杯,大家倒頭就睡,方才聽到院裡鬨鬧起來,這才知道外面殺了人了。官爺,你們還是到別的屋去問一問吧。”
官差道:“這是一樁無頭案,殺的又是一個貴人,你們住在這裡,都脫不了干係的,說不得,只好委屈幾位了,今天大老爺要親自過問一干人等,在沒有問過話以前,任何人也不許出門。”
綠芯道:“官爺,我們是外地的客人,今天還有事,煩官爺抬抬手,讓我們走吧。我們一個外鄉人,與那叫化子素不相識,怎麼會殺他。”
官差到:“不行!這樁案子非同小哥,你們別說走,真兇要是捉不到,十天半個月怕也走不了哩!”
綠芯道:“他一個叫化子,沒名沒姓的,這案子查起來豈不要大費時日,那可我們的大事擔擱了。”
官差道:“叫化子?他要是一個叫化子就好了!告訴你,死的這個人,在咱們這裡也不亞於一個皇親國戚呢!”
眾人都是一驚。
綠芯道:“夥計,方才我看也去看過熱鬧了,明明是一個叫化子嘛,怎麼成了皇親國戚?莫非那化子果真有些來歷麼?”
夥計道:“客官,小店這回的麻煩大了!小人今早開門,見門口死了一個人,也以為是昨晚在小店吃過的化子,誰知方才一驗屍才知道,那死的人哪是什麼化子?是辛府的二少爺耶!”
眾人聽了,目瞪口呆,粉芯險些沒叫起來,藍芯機警,先在一旁拉了她一把。
粉芯看看藍芯,藍芯也悄悄地對她苦笑一下。
粉芯裝作沒事人一樣扭過了臉,知道自己殺錯了人,她不僅沒有後悔,反而不知為什麼,在芯裡覺得挺輕鬆。
綠芯道:“官爺,我們是過路的人,與此案確是一點關係也沒有,我們有事,耽擱不起,請兩位行個方便,讓我們走吧。”
官差道:“你說什麼?人命關天的大事,豈能這麼輕易地叫你們說走就走了?要是放走了真兇,我們可擔不起這干係哩。”
綠芯轉身進屋,摸出兩塊有十兩重的銀子出來,分別遞給二位官差道:“二位官差,我們真有急事,行個方便吧。”
兩個官差惦惦銀子,回頭問夥計道:“喂,他們幾個可上了店簿了麼?”
夥計是個乖巧的人,見狀忙道:“回官他的話,他們幾個來得晚,還未上店簿。”
官差點點頭道:“嗯,既然店簿上沒有,就當我們不知道吧。我看你們也不像是能殺人的,你們幾個悄悄地從後門走了吧。”
綠芯連聲道謝。
夥計陪二位官差出去,又折回來道:“幾位爺,趁早上路吧,免得麻煩,辛家二少爺死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幾位要是被留住,可少不得要破費哩!我看幾位是老實人,所以才說店簿上投有幾位的名字,其實,我本來是應該寫下的……”
綠芯道:“罷了,你也不要說了,你的話我明白。”她進屋去,取出一塊銀子,約摸也有五、六兩重,遞給夥計道:“我看你這個人挺機靈的,這點銀子就賞給你吧。”
店夥計千恩萬謝地接了過去,道:“謝謝幾位,不瞞幾位說,小的已經將此案的真兇猜到了八、九分,要不然也不敢斗膽放幾位走。方才那兩位官爺,想來也跟小的是一樣的心思。
綠芯道:“哦,你知道真兇是誰麼?”
夥計道:“還能有誰?就是那個昨晚在店裡乞討的瞎叫化子嘛!那個人深藏不露,他說下雨,天就下雨了,可見是有一些道行,說不定就是一個易容的雲遊俠客哩!昨天他在時,正巧那辛二公子搶人行兇,他都親眼見了,豈能不管?做下這事的,一定是他了。”
綠芯道:“那也要些證據呀?”
夥計道:“證據可多了,那辛二少年身上穿的,就是叫化子穿的衣服,你想,若不是他是誰?”
綠芯道:“哦,不過,這位俠土也算替你們地方上除了一害,你這樣出賣他,也未免有點不近人情了吧?”
夥計臉上一紅,道:“爺耶!我要不出賣他,我就脫不了干係哩!辛二少爺是什麼人物?又死在小店的門前,小人怎生擔待提起?我也沒那麼俠義心腸,他一個大丈夫的敢做自然是敢當,也犯不上連累我們吧?再者說,他既是一個大俠,手段自然了得,現在只怕已在千里之外了,小人就是出賣了他,官府又去哪裡抓人呢?”
綠芯點點頭道:”嗯,你想得不錯。罷了,這等事跟我們也沒什麼干係,你還是開了後門,我們走吧。”
幾個人出了後門,看看天色尚早,就這樣在大街上走也未免顯眼,只好往鎮外走去。紫芯是有習人,記得昨夜夥計指點的破廟,幾個人施展起輕功,不大工夫就到了廟中。
眾人掃掃塵土,各找一塊地方坐了下來。
翠芯道:“唉,也不知那化子是個什麼人,做出這樣的事來,害得我們連個住處也沒有了。”
粉芯道:“你這個人也真是小氣,人家行俠仗義,幹了一件大好事,你受這點牽連算什麼呢?”
翠芯道:“咦?你怎麼反倒向著他了?”
粉芯的臉紅了紅,道:“瞎說,我怎麼是向著他?不過是向著理罷了。”
紫芯一直瞅著粉芯,突然開口道:“粉芯,這個事是你什麼乾的吧。”
粉芯一驚,道:“什麼事?”
紫芯道:“你別跟我裝糊塗,你也是知道我的功力,我怎麼會睡得那麼死,連你們走進走出的都不知道?”
粉芯本知紫芯的功底,可前些日見她和雷澤澈在一起,不知她跟那位公子在一起得了多大益處,況且她又說得這麼肯定,心時便認定她一定是知道了。
她本是個心裡存不住話的人,這麼大的事憋在心裡,委實有點難受,現在聽紫芯這麼一說,正好找個機會將心裡話吐出來,就道:“對,是我殺的又怎麼樣?哼,原來我倒是沒想殺他,可誰知鬼使神差,上天叫我幹了一件大大的好事,也是我的造化啦。”
紫芯道:“你還得意麼?”
粉芯道:“你可說呢,我生平第一次做下一件行俠仗義的事,為什麼不得意?”
紫芯道:“粉芯,你想過沒有,昨夜是鬼使神差,讓你殺錯了人,要不然,你不是枉害了一條人命?”
粉芯道:“哼,那個叫化子對我無禮,我殺了他又怎麼了?”
紫芯道:“粉芯,咱們既已經脫離了陰幫,以後還是不按他們的規矩行事好。要不然,我們離了陰幫和不離陰幫又有什麼區別呢?不過是活下一條命罷了。”
粉芯道:“嗬,你怎麼和我們說這個?你忘了昨天偷人錢包麼?”
紫芯道:“跟我說,有些事我也是昨晚才想明白的,原來在幫裡的時候,咱們只是一幫丫頭,雖然地位高些,可實際上跟那些狗又有什麼區別?無非是人家叫我們幹什麼就幹什麼,從來沒有想過是非對錯,這樣渾渾噩矗地過一世,你就真覺得有意思麼?”
綠芯點點頭,道:“嗯,紫芯,你說的話怎麼好像我心裡想的一樣,我願意聽。”
粉芯道:“哈,這可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紫芯,你說的話我也願意聽呢。”
紫芯道:“大家都是一樣的人,心意自然就容易相通此,過去呢,咱們受著幫規的控制,有些事別說幹,就是想也不敢想,現在不同了,咱們自由自在,自己能幫自己作主了,人生一場,為什麼不轟轟烈烈的幹一番事業,堂堂正正地做一回人呢。”
藍芯她們聽了,也都點頭稱是。摹芯道:“紫芯小姐,你這話要是叫小姐聽了,可不知她將如何呢?”
紫芯道:“靈姐從小待咱們好,咱們這麼做,也是為了她好,我想,她也是不會反對的。現在她離開了梁山,心思自然是跟咱們在一起的,就是有些什麼事跟咱想得不同,大家一起勸一勸,小姐也會通了。”
粉芯道:“哎,那辛家大院咱們還去不去呢?”
紫芯道:“自然要去,辛家在這一帶胡作非為,咱們不劫他劫誰?再者說。咱們要是想幹點事,就咱們幾個人也還力薄了些,沒有銀子,也沒法招兵買馬呀!”
眾人湊在一起合計了計策,又分頭去辛家大院看好了地形,辛家出了喪事,亂亂哄哄,正好乘亂,紫芯和粉芯分別混了進去,將地形看得明明白白,又混了出來,幾個人仍舊到破廟集合,等著天黑。
夜幕降臨,幾個人換了夜行衣,悄悄地向辛集進發。
辛家遭了喪事,晚上巡查的人比往日緊得多了,可這些人都是家丁鄉勇,平日裡耀武揚威地一個賽似一個,真本事卻是一點也沒有,紫芯她們輕鬆地躲過了他們,將身一躍,落入了院中。
白日裡她們見院裡的僕人和家丁拿了老夫人的籤子去西邊的偏院裡領銀子,已知庫房就在西院,躲過巡院的家丁,徑直向西院去,從牆上剛一躍下,就有一個家丁奔了過來,走在前面的粉芯抬手一劍刺死了他,藍芯她們也順手結果了幾個家丁,輕而易舉地搜出鑰匙,進了庫房。
這庫房在外面看是一排小矮房,裡面卻是一個暗窖,暗窖裡有長長有甬道,兩邊點著酥油燈,她們順著甬道下去,七拐八彎,才來到了正庫前。
紫芯用鑰匙開了門,在門邊揀了一個火把點燃,向裡一照,幾個人都不由得“啊”了一聲。
金庫裡,珠光耀眼,一櫃櫃的金銀、珠寶,在火把的照耀下,晃得人眼發光。
粉芯道:“呀,這麼多的金銀財寶,叫咱們怎麼搬得完?”
紫芯道:“大家揀貴重的裝吧,快點,能裝多少就是多少。”
幾個人掏出了早準備的袋子,分頭裝了起來。一會兒功夫,就一人裝了一袋。
這袋子是夜行的盜賊專用的,裝好將頭上的繩釦一緊,往身上一背,甚是輕便,紫芯說了一聲:“走!”翠芯打打頭。一步竄了出去。
拐過了兩個彎,忽聽得隆的一聲,前面的甬道兩側突然推出兩塊鐵板牆來,兩塊鐵板咣噹一聲合緊,將她們隔在了裡面。
那鐵板足有二尺來厚,紫芯運足氣推了推,根本能撼動半分。
綠芯道:“來、咱們一起運足氣試試!”
眾人站在一排,由綠芯喊號,連續推了三、四次,還是不能撼動半分。
一個聲音從他們的頭頂上響了起來。
這是一個青年男子的聲音,他尖刻地笑道:“喂,你們幾個,就不要白廢力氣了,這鐵牆重兩萬三千斤,就憑你們幾個弱女子,就想推開它麼?”
綠芯抬頭,看見甬道上方有一個茶杯口大的小洞,料定聲音是從那裡出來的,抬頭道:“喂,你是誰?施我們出去!”
洞頂的人嘿嘿地奸笑著道:“想出去?沒那麼便宜的事吧?你當辛家大院的金庫是那麼好拿的麼?不瞞我說,這裡面,像你們這樣的冤鬼也有百餘個了,你們在這裡等死吧。”
紫芯道:“你是誰?”
那人道:“我呀,我是辛家三少爺,辛九光。對了,告訴你們一個秘密,我現在有十五個老婆,還想再娶五個,湊一個整數,不知幾位有沒有興趣呢?”
粉芯道:“呸!不要臉!我們是什麼人?也敢和我們說這等話?”
辛九光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是我的階下囚哇!我好心好意指給你們一條生路,你們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你們不是喜歡穿金銀珠寶麼?這好辦,只要你們答應嫁給我,你們各自身上的金銀珠寶就是你們的了,這總算公平吧?”
粉芯道:“你做夢啊你!”
辛九光道:“這可不是做夢,我只是不想強迫人,尤其是不想強迫女人,我娶女人就是為了玩的,要是玩得不痛快,那就沒有意思了,不過呢,沒有意思也比沒有女人好,你們要是信我的話,就乖乖將劍放下,我指給你們一條生路,要是不信我的話,我也有的是辦法整治你們。餓上你們七天,或者在這小洞裡給你們放上點迷香,怕你們不乖乖地讓我玩麼?”
粉芯她們聽了,都破口大罵。
辛九光道:“罵吧,我這個人最願意聽的,就是女人罵街了。不過你們罵得沒有什麼特色。一昕就知道你們都是些沒有沾過男人的人。我的那個老婆,罵得可比你們好聽多了。可是呢,她們罵歸罵,該讓我玩的時候還得讓我玩,你們早晚也有這一天。”
紫芯道:“辛九光,我答應你了,你怎麼讓我出去呢?”
辛九光道:“你想出來麼?好哇,你往左邊牆上看。”
她們向左邊望去,左邊的牆上,果然開了一個小洞,約可伸進一條人腿。
紫芯伸手摸摸,那牆壁雖是石頭的,卻很光攢,厚厚的,也很結實。
她趴在洞口邊看看,那邊仍是一個石洞,正中的一張太師椅上,坐著一個持劍的年輕人,他露著牙得意地笑著,除了目光帶有一種邪毒,模樣倒是不算難看。
紫芯道:“喂,你就是辛九光麼?”
辛九光道:“對了,怎麼樣,也算風流吧?你嫁給我,是不是也不冤呢?”
紫芯道:“嗯,也看得過去啦。要在平時呢,我倒也未必看得上你,不過現在我落在你的手中,就沒有什麼可挑剔的啦,你比我想像的要強得多了。好了,我出去,從哪出去呢。”
辛九光道:“從哪?就從你面前的這個小洞裡出來嘛!”
紫芯道:“你胡說什麼啦,這麼點個小洞,就想叫我鑽出來麼?”
她這撒嬌痴的聲音,把辛九光聽得臉上都開了花,他笑道:“哎,小美人,你彆著急呀!我自有辦法麼。”他從兜裡掏出一個小竹筒,道:“你真想出來麼?”
紫芯疲乏:“哎呀,想了啦,你這個人怎麼這麼羅嗦!對了,還有一件事我可問清楚,我出去以後,我背的這些財寶是不是真是我的了嘛!”
辛九光道:“那還有假麼?我辛某人說話從來是一言九鼎,原來這個院裡我和二哥說了算,現在他叫人殺了,就我一個人說了算啦,這點珠寶算了什麼呢?只要你侍候我侍候得好j比這再多的東西我也會給你!怎麼樣,出來吧,美人。”
紫芯道:“我出不去嘛!”
辛九光道:“想出來?接著!”他手一揚,將手中的竹筒扔了進來,道:“這是我的縮骨洞。你喝上一口,身形自然就會縮下去。然後,你再將衣服脫光,將剩下的油抹在身上,伸出手來,我一拉,你就出來了。”
紫芯道:“啊?你叫我脫衣服哇,羞人答答地,那怎麼成?你還是將那鐵門打開,叫我在那裡出去吧。”
辛九光奸笑起來,道:“小狐狸,你當我是個傻子麼?我開了門叫你們出來,你要不和你拼命才怪!跟你說吧,拼命呢我也未必就怕你,只是我既能輕而易舉地得到你,為什麼還要和你拼命?你們出不出來,由你們自己決定,要是不出來,我可不客氣了。”
紫芯聽得身後又是轟隆隆地一響,回頭一看,又是兩堵鐵牆合了起來,翠芯離那堵牆最近,她當先一步,將劍插進去,只聽喀的一聲,那劍被鐵牆壓斷,牆又合得嚴嚴實實的了。
辛九光道:“喂,你們,我數三個數,要是再不脫子衣服出來,我可要放迷香了。”
他數道:“一、二、三!”
話音剛落,牆上的小洞就被堵死了,從頭頂的小洞裡,果然透進黃黃的濃煙來。
紫芯叫道:“快,堵上那個洞。”
她這邊喊著,粉芯在那邊已經行動了起來。她將劍在身上一劃,切下了一塊裙布,腳尖在地上一點,騰空而起,將那團衣服堵了在洞口上。
這小洞一堵嚴,裡面立刻悶了起來。
棚頂的洞又被人捅開了,翠芯又飛身上去,堵住了它。
可她們呆的這個鐵桶似的小屋裡也滲入了不少迷香。
紫芯與雷澤澈在一起時,因他不斷在她的任督二脈上行功,也將不少真氣留給了她。“乾坤大法”是一種奇門武學,百毒不侵,紫芯雖然只有不多的功力,比起其他的人來就強上不知多少倍了,眼見她們一個個倒了下去,只剩一雙眼睛在動,紫芯自己卻依然清醒,她心中一動,想出了一條計策,也學著其他人那樣慢慢地倒了下去。
她這一倒,正倒在後面的鐵門邊,人一倒在地上,忽然覺了一股微弱的清風吹了過來,芯頭不由得一震。
方才翠芯急切之中,將劍往門縫中一插,那劍斷成了三截,一截留在了翠芯的手上,一截斷在了門外,還有一截,卻夾在了門中,雖然被鐵門擠扁了,可還是留下了髮絲般的一隙,那股清風就是從那裡遘過來的。
紫芯伏在那一隙邊,用足氣力吸著。
她現在的內力已非尋常,就在那髮絲般的一隙間,一吸之下,便吸足了新鮮空氣,頭腦又清爽了許多。
她現在不怕了,有了這縫隙,她自知不會再被迷香迷到。因此,當她看到頭上的小洞又被捕開,黃煙滾滾而入時,一點也不驚慌了。
她鼻子挨著鐵門,歪在那裡,裝得和其他人一模一樣等待時機。
濃煙停了。
又過了約有半個時辰,牆上的小洞先開了,紫芯聽得一個人在那邊道:“三少爺,都倒了。”
辛九光嘿嘿地笑著,道:“開門!這些個小妞,夠我玩上半年了。哼,白天我就看她們眼生,料定是來探路的,怎麼樣?”
那邊傳來一聲訕笑,道:“三少爺料事如神,這幾個小丫頭怎麼鬥得過三少爺呢!”
紫芯此時方知原來自己在白天就露出了馬腳,心中懊悔不迭。
作為領頭人,她本來就應該覺出事情可疑的,辛府雖然是辦著喪事,但他們昨夜剛剛有人被殺,理應格外戒備,怎麼會讓她們幾個生面孔的人輕易混進來?這是其一。其二是她們今夜到金庫來也太順利了,這麼大的家當,又在這個時候,辛府怎麼就會只派幾個武功平平的人把守?可她當時卻顧不上這些結果害了這些姐妹。
她越想越羞愧,心中更是堅定了要救她們的決心,悄悄將按在劍柄上,耐心地等著。
前面的鐵門終於開了。
紫芯心中暗喜,看來辛九光也是疏忽的時候,他此刻要是開後面的鐵門,紫芯就是殺了他,又能如何?辛九光走進來,挨個摘下她們的面具,拔拉著她們看看,看一個,嘴裡噴噴地讚歎了半天,道:“好麼!我辛九光前世不知修下什麼功德,怎麼就有這麼一群如花似玉的女子自己送上門來呢?唉,我看她們一個比一個漂亮,真不知先玩哪個好了。”
他托起粉芯的下巴,端詳了半天,道:“嗯,這一個較其他幾個略豐腴一些,我就先玩玩你吧。”
他伸手就去解粉芯的衣服,粉芯被迷香薰得四肢酥軟,身上一動不能動,可心裡卻明白,跟睛裡滿是驚恐地看著他。
辛九光道:“怎麼?你害怕麼?不要怕,第一次總是這樣的啦?呆一會,你就知道這才是世上無比美妙的一件事呢!”
他使勁一拽,粉芯外面的衣服便開了,露出了裡面的褻衣來。辛九光哈哈地笑著,道:“好,好,身材正合我意,還未見訪廬山真面目,我已經迷途忘返了,哈哈……”
他慢慢地伸出手去,正要往下拽,紫芯在他身旁猛地一下跳起來,奮起一劍,向他刺了過去。
辛九光聽得風聲,本能地一滾,紫芯一劍刺偏,在他的左臂上劃了一道口子。
她在心裡暗叫聲惋惜,不容他緩過神來,跟上去又是一劍。
這一劍刺在辛九光的腿上,雖也是剛颳了一個邊,可也給他又見了一點傷。
辛九光未料有人中了他的迷香不出劍傷人,猝不及防,吃了不小的虧,滾過兩滾之後,他才清醒過來,將身一翻,躍了出去,紫芯怕他關上鐵門,緊迫不捨,也一步躍出去,同時向他的背後又刺了一劍。
辛九光一個急閃,躲過了劍鋒,回手便還了紫芯一掌。
紫芯側身躲了過去,劍在空中一劃,返手又刺了回來。
辛九光現在已經站穩了腳,不再像開始那樣倉促了,他揮起雙掌,與紫芯周旋起來。
紫芯漸漸覺出了吃力。
辛丸光的一雙肉掌,像兩柄快刀一般,既鋒利,又靈活,雖然他不敢直接碰紫芯的劍鋒,可拍在劍背上時,紫芯也覺像與他兵刃相格一般,手臂陣陣發麻。她也不敢讓他的掌劈中,處處躲閃著,百十回合後,漸漸落了下風。
辛九光卻越戰越勇,他身形雖消瘦,掌風卻頗凌厲,掌法也出神入化,紫芯若不是先前跟雷澤澈在一起,劍法大有長進,現在真就敵不住他了。
她見辛九光屢屢相用掌拍她的劍,突然芯中一動,賣了個破綻,真就將一柄劍向他的手中送去。
辛九光大喜,論內力,他已覺出自己比對方高出許多,可這丫頭的一柄劍神出鬼沒,花樣繁多,他以前見都不曾見過,理也沒有取勝的高招,因此,只想捉住她的劍,使她無法施展,較拼內力,紫芯自然不是他的對手,只要他奪得下她手中的劍。面前這個丫頭就得乖乖地聽他擺弄了。
現在,見紫芯露出破綻,他自然不容這個機會逝去,雙掌一合,喝了聲“粘!”狠狠向劍上合去。
紫芯要的就是他這一拍。她芯裡有備,將腕一轉,那劍本是直刺,這回橫了過來,劍刃平伸,辛九光一掌拍下,驀見劍刃突變,想縮手已是不及,兩掌狠狠地合在了劍上,疼得他哇呀一聲叫了起來。
幸好他在最後有所醒悟,這一掌沒有合實,不然的話,一雙手就被紫芯齊齊地切斷了。
可他受傷也不輕,兩掌幾乎斷為兩截,只有很小的一部分連著,到此時,他兩手的勞宮穴已被劃開,別說他無心戀戰,就是有心,也無從發力了,只好向後一退,轉身就跑。
紫芯豈容他溜掉?大喝一聲:“拿解藥來!”提劍追了上去。
辛九光的內力雖然高可他現在兩個勞宮穴在向外洩氣,就顯得弱得多了,開始發力奔了幾步,漸漸被紫芯追上了。
他突然使勁一跺腳,一股濃煙由他的身上噴出,正撲在紫芯的面上。
紫芯急迫這間,這股濃煙撲面而來,正值她在換氣,滿滿地吸了一口。
她腳下一歪,立時倒了下去。
辛九光怕他有詐,並不住腳,仍拼命地向外跑,跑了十數步,見她沒有跟上來,心中生疑,踅了回來,遠遠地看著紫芯,道:“死丫頭,你又想捉弄我麼?”
紫芯一聲不吭。
她現在心裡清爽了一些,身上也略有些了力氣,可她不敢動,只想等辛九光走近,奮力作最後一擊。
辛九光卻並不過來,他仰脖叫道:“快來人哪!”
外面來了腳步聲,紫芯正對看來人,心裡一驚。
從外面來的,是一個和她們一樣戴著青銅面具的人。
辛九光背對著來人,道:“來,把這個丫頭給我一刀宰了!”
來人應了一聲,猛地一下將刀架在辛九光的脖子上,喝道:“解藥呢?快拿出來!”
辛九光一驚,刀架在脖子上,他不敢回頭:喝道:“你是誰,要造反麼?”
來人一步向前,刀在辛九光的脖子上劃了一圈,仍橫在他的頸上,讓他看清了自己,道:“少廢話,解藥!”
辛九光這回知道自己完了,他動也不敢動,道:“在我懷裡,你自己掏吧。”
青銅面具人從他的懷裡掏出解藥,向紫芯扔過去,道:“快!”
紫芯勉強掙扎著伸出手,打開了藥筒。她拿出一丸藥來,剛要往嘴裡塞,辛九光在那邊大叫道:“不能吃,有毒。”
青銅面具人聞聲一愣,回頭看了一眼。
辛九光借這個機會,腳下一滑,向後竄出了三尺有餘,他用肩膀在牆上一撞,腳下的石階突然翻轉,將他漏了出去。
紫芯看著解藥,不知如何是好了。
青銅面具人道:“你還不吃,等什麼?他那是為了逃命啊!”
紫芯大悟,將解藥吃了下去。
那解藥甚是靈驗,她方嚥下,就覺清醒了許多,身上也更有力氣了。
她遢轉身,奔到同伴的身邊,將解藥給她們依次餵了下去。
粉芯她們醒轉來,齊聲向青銅麵人致謝。
青銅麵人道:“罷了,這是什麼時候,你們還這麼客套?快走吧。”
眾人起身,一齊向外走去。
辛府的院裡,好像剛開了一個屠宰場,到處都橫著死屍,血腥昧薰得人喘不氣來。
粉芯她們均都是見過世面的人,可見了這個場面也不由得吒舌。
粉芯對那青銅麵人道:“喂,這些人都是你殺的麼?”
那人點點頭。
粉芯道:“你,為什麼?”
那人道:“為什麼?為了救你們麼!”
粉芯道:“救我們?你是誰?”
那人不吭聲。在旁邊走的綠芯突然停住,道:“噢,我聽出來了,你就是那個叫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