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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在殷殷期盼下,小木屋終於開始動工了。

    剛開始是一堆又一堆的工具、原料、木材,一卡車一卡車的運到那塊空地上,接著出現幾個建築工人開始著手動工打造,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工作著。

    頂著大太陽,葛鬱婕和小玉扛著偌大的水壺往工地走去,她們趁著下午空閒時間,為辛苦的建築工人送茶水。

    “小玉啊,你這幾天的心情好像不錯咧?”這幾天在擠奶的時候,她都發現小玉有時會不自覺的發呆,有時又莫名其妙地綻開一朵笑花,臉頰常常都像顆熟蘋果般紅撲撲的,看起來春風滿面。

    “還好啦。”小玉苦笑了下,汗流滿面。“休息一下,我快不行了。”水壺很大,加上水的重量,兩個堪稱軟腳蝦的女人扛起來的確不大輕鬆。

    “好,我也快受不了了。”葛鬱婕如獲大赦地鬆了口氣,放下水壺後,她們各自找了塊還算平坦的石頭坐下。“要是有推車就好了,我們就不必扛得這麼辛苦。”

    “你怎麼不叫頭兒幫忙呢?”頭兒既高大又強壯,說不定他可以一口氣把大水壺扛到工地,連大氣都不必喘一下。

    “他要處理的事情夠多了,我不想麻煩他。”她抿著唇,對小玉露出一抹歉意的笑。“不好意思啊,小玉,你讓我拖下水了。”

    “還好啦,可以練得健美一點。”小玉甩甩手臂,捏捏手臂上的肌肉。“鬱婕,我看再沒多久,木屋就會蓋好了,到時候你真要搬進去住嗎?”她搖著手掌,看能不能把溫度煽低一些。

    “當然啊,這就是我來這裡最期待的事了,我當然要搬進去住啊!”噢,單身女郎悠閒美妙的生活……再過不久就要實現了,太幸福了!

    “那頭兒怎麼辦?”雖然就在隔壁,走兩步路就到了,可總是跟住在一起感覺不同嘛!小玉開始為桑清琅感到擔心。

    “我搬我的,關他什麼事?”對了,她還沒想過該怎麼跟他計算這些花費呢!雖然看起來為數不少,但她不習慣對人有所虧欠,以後再想辦法賺錢還他便是。

    “你好無情喔,頭兒好可憐。”白痴都看得出來頭兒談戀愛了,鬱婕怎麼可以說得如此不痛不癢的呢?看來頭兒放下去的感情比鬱婕多耶,要是頭兒失戀了,怎麼辦?

    “拜託,他有那麼好的經濟能力,和你們這些忠心的員工,他哪裡可憐了?”她才可憐呢,孤零零的一個……啊,好些日子沒跟爸媽聯絡了,晚一點得記得打個電話回家,免得被形容成沒心肝的不孝女。

    “鬱婕,你不會拋棄頭兒吧?”天!她會不會像肥皂劇裡的壞女人一樣,把頭兒能利用的地方都利用得乾乾淨淨,之後就狠心地拍拍屁股走人了吧?若真是如此,那她小玉的識人本事可真是爛透了,得重新訓練才行。

    “拋棄啊……”葛鬱婕不由自主地將眼光瞟向施工中的土地。

    這種事情該怎麼說呢?想當初,她的第一任男友張學彬也曾很熱烈的追求她呀,但到後來認識了別的女人後,還不是輕易地移情別戀?

    電視上的一些什麼心理學家、愛情專家,不也常說現代男女談的是“速食戀愛”,合則來不合則散,她跟桑清琅甚至於連男女朋友都稱不上,何況他根本沒有經過追求她的那個階段,現在會變成這樣真是她始料未及的。

    既然不算男女朋友,自然也就沒有所謂的交往或分手,何況是更犀利的“拋棄”二字?這個指控太過沉重,她實在擔待不起。

    “唉,不談這個,談談你怎麼樣?小玉。”她甩開煩悶,僵硬地轉移話題。

    “我?我有什麼好談的?”小玉睜大眼,不曉得怎會兜到自己身上。

    “沒有嗎?我看你常常發呆,有時候又偷偷傻笑,發生什麼好事了?”她興沖沖地起了頭,霍然黑雲罩頂,兩個女人立刻被拉走注意力。

    “你們兩個偷懶的女人,竟然躲在這裡打混摸魚?”桑清琅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他雙手插腰,裝出猙獰的兇樣嚇唬她們。

    “沒有、沒有,我們只是休息一下,馬上就走了。”小玉嚇一大跳,連忙站起來。

    “怎麼了?花拳繡腿,扛不動了吧?”他對小玉笑笑,寵溺地拍拍葛鬱婕的頭。

    這女人就是這樣,逞什麼能呢?這種耗體力的事交給他來做就好了,她那雙巴掌大的手連只雞都抓不牢,她怎麼不用那顆美麗又聰明的腦袋想想,萬一真給累壞了,到時候心疼的人可是他耶!

    就知道她不會讓他太好過!

    “誰說的?我可以……喔!”葛鬱婕逞強地雙手拉抬水壺把手,可惜大水壺不買她的帳,半點動靜都沒有,她卻已逼出一身汗。

    “算了,我來。”桑清琅嘆了口氣。他用單手便輕鬆地把水壺當成啞鈴般上下舉動,驀地拉過葛鬱婕附在她耳邊小聲嘀咕。“我很樂意幫你‘全身’按摩,你不需要用這種苦肉計……”

    “桑、清、琅!”他話還沒說完,葛鬱婕已經面紅耳赤地跳了起來大聲咆哮。

    “糟!”他一看苗頭不對,忙提著水壺拉大腳步,半跑半跳地衝向工地。

    “你這個……你這個……”葛鬱婕氣得指著他大罵,卻找不到罵人的辭彙。

    “唉——”小玉嘆口氣,搖著頭跟上桑清琅的腳步。

    她實在不曉得戀愛還可以這麼談的,打從出孃胎到現在可是頭一回見識到。這兩個冤家再這麼吵吵鬧鬧下去,到底要什麼時候才能成雙呢?

    ***

    “潞。”桑清琅放下水壺,踩過滿地鐵、木屑,走向蹲在牆角的黑髮男子。“進度怎麼樣?還要多久才能收尾?”他環顧四周,木屋的結構大致上已經做了八成。

    “你真夠無聊的了,這麼小的case非得要我從大老遠趕來,真不知道你在想什麼?”男人嘴角咬著兩根鐵釘,耳後插著一枝筆,手上的鐵錘用力錘了兩下,這才抬頭看向桑清琅。“一個禮拜左右。”算是回答他的問題。

    “要你來是看得起你,誰曉得你的工作接得如何?萬一沒活兒幹給餓死在路邊,那做兄弟的可就罪過了。”桑清琅捶了他肩頭一記,看起來兩人交情匪淺。

    “呵!謝啦!”男子翻翻白眼,手掌撐住膝蓋一躍而起。“沒事幹麼在牧場邊再弄塊地,還弄這麼小一塊?”這裡又不是寸土寸金的臺北,真夠小家子氣。

    “喂喂,鬱婕,那個跟頭兒講話的男人好帥喔,我們之前來這邊怎麼沒看過他?”女孩的眼睛就像精準的帥哥偵察器,小玉一眼就發現那個幾乎跟頭兒一般高大的大塊頭,是個一等一的好貨色。

    “嗯?”葛鬱婕順著小玉的手看過去,果然看到兩個各具特色的男人在低聲交談。

    桑清琅是不用說了,她對他了解過了頭,自然清楚他所散發出來的粗獷魅力。

    另一個男人……怎麼說呢?他同桑清琅有些神似,都是屬於粗獷型的男人,但他的氣質感覺比較內斂,不像清琅那般外放。

    他有一頭美麗的發曲長髮,隨意用髮束束在頸後,弧形漂亮的左耳戴有一隻銀耳環,最特別的是——他有一雙像深海般的藍眸。

    無庸置疑,他是個迷人的混血兒。

    只見桑清琅指了指她們的位置,兩個男人便扯開腳步往她們靠近,這讓小玉興奮得發抖,兩隻手緊抓著葛鬱婕,令她疼皺了眉。

    “啊,他走過來了!”小玉的雙眼焦距都聚集在那個男人身上,連他身邊的桑清琅都入不了她冒出兩顆心形的眼。“我的老天,他實在是帥斃了!”

    “小玉,別忘了你的阿標。”可憐的阿標,恐怕還來不及知道小玉芳心暗許的情意,便得先面臨即將被打入冷宮的命運。

    願上帝祝福阿標,阿們!

    “葛鬱婕、小玉。”桑清琅簡單地為他們互相介紹。“潞,工程負責人。”

    “你好。”葛鬱婕向他點點頭,而小玉則只是顧著看他,自動淹死在他的藍眸裡。

    “很有趣,讓我來猜猜哪一位是這裡的女主人。”很顯然的,潞早已習慣女人對他投注迷戀的眼光,他並沒有對小玉的表現感到特別意外。“是你吧?葛小姐?”他搓搓下巴,很快地決定葛鬱婕的身分。

    “你怎麼知道?”小玉張大了嘴,對潞崇拜到極點。

    “她看起來不像本地人。”潞聳聳肩,露出興味的眼光;他斜睨桑清琅一眼,不懷好意地對葛鬱婕說道:“不知道葛小姐是否願意跟我共進晚餐?”

    葛鬱婕有點驚訝,她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桑清琅便大剌剌地摟住她的肩,大有標示所有權的意味。“沒問題,前提是必須有我作陪。”

    “NO、NO、NO,我希望跟這位美麗的小姐單獨相處。”潞漾開迷死人的笑臉,不怕死地直接挑釁桑清琅。‘可以嗎?”他擺出邀約的手勢問道。

    “我很榮幸。”這次葛鬱婕快了桑清琅一步,把手輕輕放進潞的手掌裡。

    潞極紳士地彎下腰,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吻。“真令人期待。”藍眸向她發射十萬瓦的電力,說了句令所有女人心醉的話。

    桑清琅微蹙起眉、眯了下眼,但他並沒有任何表示,只是沉默地把手插進褲袋裡。

    “喔!好幸福喔——”小玉喟嘆一聲,抬頭陡地看到桑清琅睨了她一眼,連忙站得筆直,嘿嘿乾笑兩聲,頂了頂桑清琅的手肘。“頭兒,危險唷!”

    桑清琅舞言地微勾唇角,伸手揉了揉小玉的頭髮,眼神不由自主地膘向笑得無比燦爛的葛鬱婕——

    ***

    踩著輕快的腳步,葛鬱婕哼著小曲兒,心情愉悅地跳過門檻。

    “咦?你回來啦?”胡媽一腳踏出廚房,正好迎向進門的葛鬱婕。

    “胡媽,我回來了。”她笑。

    “瞧你笑的,我猜想跟那個藍眼珠的帥小子一起吃飯,應該是件令人極快樂且興奮的事。”稍早潞到牧場來接葛鬱婕時跟胡媽打過招呼,胡媽還記得他那張英俊的臉和帥氣的笑容,當然,還有他迷人的藍眸。

    “噢,那倒是真的。”她忍不住又笑開了些,雙頰漾著淺淺的粉色。

    “小玉那丫頭可羨慕死了。”胡媽脫下圍裙,沒忘記小玉由工地回來時像只嘈雜的小麻雀。“唉,我要是再年輕個三十歲就好了,我們那年頭的男人個個都是老實頭,半點羅曼蒂克的感覺都沒有。”她感嘆自己出生太早,想享受浪漫也沒啥機會了。

    “要不要我跟潞暗示一下?”葛鬱婕促狹地對胡媽眨眨眼。

    “別逗我了,跟我這老太婆出去多乏味。”胡媽被她逗笑了,老臉皮有絲赧色。

    “哪會啊!說不定潞很期待哦!”如果潞願意,他可以讓一歲到一百歲的女人感到無上尊寵。

    “很好,這讓我有很大的想像空間。”胡媽揮了揮手,擺明不信她的話。

    “對了,清琅呢?”怎不見他的蹤影。

    “說到清琅,你這丫頭對那藍眼珠的小子不會是認真的吧?”就算潞再怎麼英俊、迷人,胡媽總是較偏袒桑清琅,畢竟自家的孩子,就算臭頭還是比別人好。

    “什麼呀!”葛鬱婕膛大眼。“我只不過跟他吃頓飯而已!”

    “真的?”胡媽看起來還是有些懷疑。

    葛鬱婕有點無力,她認真地點點頭。

    “那就好。”胡媽露出釋懷的笑容,看了看樓梯間。“他對你是真心的。”

    “怎麼突然這麼說?”她的心跳快了些。

    “你看過心神不寧的熊嗎?”胡媽笑得神秘兮兮,自認達到點到為止的高深美學,她轉身又神秘兮兮地走回地自己的房間。

    心神不寧的熊?胡媽到底在說什麼?牧場裡出現了這種龐大的野生動物嗎?

    她莫名其妙地聳聳肩,關掉電燈,緩步踏上樓梯。

    ***

    回到二樓她的房門口時,她突然停下腳步,看向緊臨的另一扇已闔上的門。

    他睡了嗎?抬頭看看手錶,九點半,不記得他曾在這個時間入睡。但連門縫裡都沒有任何透出的光線,睡眠無疑是最大的可能。

    她進到房裡拿了換洗的衣服,安靜地到浴室衝個澡,回到房裡熄燈上床。

    透過窗外投射而來的銀色月光,她沉默地盯著白色的天花板。

    她曉得自己是蓄意的,蓄意當著他的面答應潞的邀約,和潞共進晚餐。

    不可否認的,潞的風趣和他迷人的外表,的確帶給她一個迷幻的夜,但在談笑間,她卻常不期然地想起隔壁房的大鬍子。

    這對潞並不公平,但她卻無力阻止,也不很認真的想阻止。

    她是個壞女人,她想。

    故意答應別的男人的邀請,潛意識裡其實是想試探他的反應;試探他的在乎、試探他的感情,她覺得自己很蠢,卻無法強迫自己不這麼做。

    他生氣嗎?在乎嗎?還是他根本不以為意?

    她不想躲避自己的感情,因為沒有人可以為她解決這個問題,除了她自己……

    對於目前跟桑清琅的相處模式,她不是沒有擔心、沒有害怕,到底兩人之間依附的是哪一種情感?愛情、還是僅止於肉體上的吸引?

    一開始可能只是依賴,因為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際關係,她選擇讓他成為自己依賴的目標,但久而久之,她成了陷溺的一方,可怕的是,她猜不透他的心。

    小木屋離完工不遠了,在不久的將來她便會離開這裡,回到真正屬於她的地方,但心呢?她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把它帶走。

    她帶著一大堆的問號沉入夢鄉,睡得很不安穩,因為那些問號不斷地困擾著她;恍惚間,她感覺被子被掀了開來,然後身後的床墊明顯下沉,這表示有人上了她的床,而且是個大塊頭。

    “清琅?”除了他,沒人會這麼大膽;她迷迷糊糊地問道。

    “嗯。”他由鼻腔發聲,大手大腳未經同意地環抱住她,這讓她感到安心。

    “我以為你睡了。”她睜不開眼,逐漸放鬆緊繃的身體。

    “我睡不著。”他坦言,俊顏埋入她的頸窩,聞嗅她芳香的體味。

    “太奢侈了。”她懶洋洋地笑著,眼皮依舊沉重。“好多人都還在工作,你有時間休息卻說你睡不著。”濃濃的睡意使她的聲音顯得沙啞而性感。

    “……今晚愉快嗎?”他停頓半晌,在她快沒意識之前霍地出聲。

    “嗯……愉快……很愉快……”她像只慵懶的貓,毫無所覺地磨蹭他冒出短髭的下巴,蒙出輕盈的笑聲。“好癢……”

    “什麼?”似乎不想讓她太快睡著,他輕問。

    “鬍子……噢……你的、胡、子……”黑暗吞沒她僅存的聲響,她咕噥一聲,在他懷裡找到舒服的位置,帶著淺淺的微笑沉沉睡去。

    “睡吧。”他親吻她的發,貼著她柔軟香馥的身軀輕聲低喃。

    晶亮的黑眸望著板黑的空氣,淺淺的嘆息在黑夜裡漾開——

    ***

    燦爛的晴空、充滿生氣的叫嚷,一如往常地展開新的一天;但再美的日子裡總有些小小缺憾,尤其是毫無預期地見到了不想見的人。

    “鬱婕,有人找你耶!”小玉興沖沖地跑到廚房,找到了正在堆柴火的葛鬱婕。

    “找我?”在東部,她所認識的人全在牧場裡,她想不出是誰會突然來訪。

    “對啊!聽說他是臺北來的哦!”

    “臺北來的?”葛鬱婕在灶心堆好柴火後點燃,拿起紙扇心不在焉地搖扇著。這太令人驚訝了,難道是爸媽來看她。“夫妻嗎?”

    “不,是一個男人。”只有一個。

    “男人?”她把手拍乾淨,站了起來,想不通到底會是誰來找她。

    “對啊,快啦!頭兒正在跟他說話呢!”鬱婕行情真好,又是頭兒又是潞,現在又冒出一個斯斯文文的男人,好羨慕哦!

    “喔,好。”她走出廚房,遠遠的就看到桑清琅和一個背對她的男人在講話。

    咦?那個背影……

    “學彬?”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不想讓太多好奇的眼光吞噬他們,更不想影響大家的工作情緒,她領著張學彬走出牧場。

    “向你爸媽問來的。”張學彬推了推下滑的眼鏡,汗流滿面。

    她想也是。

    “來東部玩嗎?你女朋友呢?怎沒帶她一起來?”沒有怨懟,純粹是朋友之間的問候;回頭想想,她實在想不起來以前之所以會跟他交往的理由,也許是因為所有的心思都讓桑清琅給佔據了。

    “我跟她分手了。”走到樹蔭下,他並不習慣如此炙熱的太陽。

    “分手了?”她有點驚訝,畢竟他是因為那個女朋友才跟自己分手的,算算日子,他們交往的時間並不長,他怎能如此輕易就隨便拋棄一段感情?

    “我覺得自己跟她並不合適。”當初是眩惑於對方開放的交友心態,沒想到到頭來不能適應的人是他。

    葛鬱婕沒有說話,她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各人有各人的際遇,像她,也許逃避的成分居多,但她比學彬幸運的地方,在於她遇到了桑清琅。

    雖然還弄不清他的心,但他無形的關心和體貼,教她心甘情願地把自己交到他手上,至於未來的事,以後再說。

    “鬱婕,你準備什麼時候回去?”看她的神情有些飄忽,張學彬有點焦躁。

    “等會兒就回去啊!”她莫名其妙地睞他一眼,這什麼問題?

    “不是,我的意思是回臺北。”

    “啊?”她以為他說的是牧場呢!“短時間內還不想回去,我在這裡過得很快樂。”

    “一直住在別人家不大好吧?”他介意的是那個虎背熊腰的男人,牧場裡大夥兒叫他“頭兒”的那個人。

    “會嗎?”她笑著搖搖頭,笑他杞人憂天。“學彬,你到底來找我什麼事?”

    “我……我想跟你重新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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