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裡的散夥飯席上,我喝得爛醉,但是依舊笑得很明媚。直到不明真相的舍友們分享著今天拍攝的相片,當她們嬉笑著將偷拍我和顧朗的相片扔給我的時候,我的眼淚才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桂花樹下,那個眉眼標緻如畫一樣的男子,用手輕撫著那個對著他笑得無比歡悅的女子,他的眼神里夾雜著心疼與溫柔的表情;似乎是正在呢喃一生的諾言一般。
可是,沒有人知曉,當時的他,說的話是——天涯,我要結婚了!
我多想吞掉這張不應景的照片啊。
我以為,我有足夠的時間,走向他。
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有一步,那麼我就向著他邁出那一步。
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有兩步,那麼我就向著他邁出兩步。
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是一千步,那麼我也真的真的不介意,邁一千步,只要能走到他身邊去……
如果我們之間的距離,是天涯海角,那麼我也會追隨到天涯海角去……
可是,他說,他要結婚了……我卻不知道該如何在將腳步邁下去。
昨天夜裡,在他擁抱我的那一刻,我本來是要告訴他的,顧朗,我喜歡你,我真的真的很喜歡你。可是,愛情是不是真的只能這樣,錯過了一秒,就錯過了一輩子?
眼淚,怔怔的滑落。
我身旁,胡冬朵正吃的很歡,康天橋在她身後座位上坐著,跟跟隨慈禧的李蓮英似的,端茶遞水。
胡冬朵看到我流淚的時候,我的眼淚已經悄無聲息的將相片給打溼了。
她嚇了一跳,連忙問我,說,天涯,你怎麼了?
我說,沒怎麼,顧朗……他說要結婚……
胡冬朵驚喜極了,說,天啊,恭喜你啊!顧朗這男人,果然是有情有義意,居然在你畢業典禮上,送了你這麼一驚喜!
周圍的同學也跟著胡冬朵紛紛給我送來祝福,說,看不出來啊,天涯,咱全班同學,就你愛情事業雙豐收啊,而且一畢業就豐收!哪裡像我們啊,一畢業就要失業。
康天橋也湊上前來,一臉驚愕,說,天涯!你要和顧朗結婚了??
胡冬朵白了康天橋一眼,說,姓康的,你可注意表情。瞧你那樣兒!跟死了孃親似的!只准你們江寒亂情,不准我們天涯結婚啊?
時至今日,胡冬朵依舊對江寒那次逢場作戲耿耿於懷。她大概是忘記了,我和江寒才是“法律夫妻”啊。這女人,總是神經大條。
康天橋急了起來,說,不是。哎。艾天涯,不帶你這樣玩的嗎?你怎麼可以、你怎麼能、哎、一婚再婚的不是事兒啊,你是不是也提前讓我們有個心理準備!
胡冬朵冷哼了一句,說,準備什麼?準備給在美國享受超級大奶牛的江寒通風報信?來搶親啊?
康天橋被胡冬朵搶白的一句話不吭,雙手一抱拳,幾乎是惡狠狠的來了一句,說,艾天涯,恭喜你!
我心想,這話怎麼聽怎麼彆扭,就跟是在說“艾天涯,算你狠”似的。於是,我繼續無聲的流著眼淚,我說,別恭喜了,也別激動了,老子失身沒失成,老子失戀了。
全場本來還在嘻嘻哈哈的恭喜我,我的話音一落,大家都齊刷刷的看著我,眼神里充滿了探尋。
我吸了吸鼻子,說,顧朗要結婚了,新娘……不是我。
我的話音剛落,胡冬朵直接將拿在手裡的口味蝦給摔在地上,來了一句:我X!
康天橋一旁,居然滿臉驚喜,說,真的?
胡冬朵當下一怒,一巴掌將他抽到一邊兒去了。
在場的同學紛紛表示惋惜,胡冬朵看著我,用她佈滿小龍蝦湯汁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說,天涯,天涯,你要哭,就痛痛快快地哭吧。
說完,她的眼神就瞟向了正在旁邊桌子上哭得死去活來的魯護鏢,這個大夏天光著膀子扇扇子、鼓勵我走上了文字創作道路的男生,失戀了。
畢業了,今天早晨,最後的早餐過後,那文學院的才女也和他吹了;原因就是她得為自己的將來著想了,不能將自己大把美好時光放在一個大學畢業、前途未卜的男大學生身上。
魯護鏢說,金錢,汽車,洋房,我將來都會有的!我不會比別的男人少的!我將來都會給你的!
才女嘆口氣,說,我知道有一天,你這些東西都會有的!可是等到那一天,我就人老珠黃了,將來的這些東西都是給將來的那些圍著你團團轉的年輕小女人準備的,我搶不過她們的。
魯護鏢很不可思議的看著才女如此說法,簡直冷靜的令人髮指;前幾天她還在他懷裡撒嬌弄痴要星星要月亮的,還為了路邊攤上一棉花糖做少女狀不肯移步,今天就在這裡面無表情跟他剖析愛情的用進廢退。
魯護鏢可是死去活來的,他跪在女生宿舍樓下跪了一上午,最後系領導何主任這隻魔獸出場才將他給拎走。
此時此刻,他正在我眼前哭得梨花帶雨,看得我那叫一個羨慕,清了清嗓子,依舊哭不出聲音。
魯護彪抬起頭,慟哭流涕拍著大腿說,艾天涯,你們女人,上一秒可以跟你撒嬌弄痴裝清純,要星星要月亮要大大的棉花糖,下一秒就跟你說汽車說洋房說離婚財產如何分配。太扯蛋了!
我聽著又不服又傷感,
這時胡冬朵湊過來,說,看到了沒,老魯的蛋……被扯的不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