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最終沒來成,但是江寒的威懾力卻擺給了我看。
那就是,如果我敢搬離,他立刻就將我那神奇的老孃給搬到長沙!
我天不怕地不怕,我可是我害怕我媽啊,尤其是最近沾上了心臟病問題的老媽;於是,我決定了暫時委曲求全,曲線救國。
日子這麼平平靜靜的度過。
聖誕節前的某一天,一個毫無陽光的日子,天空陰陰,似有雪意。
顧朗陪我一起去太平街,拜完賈太傅,剛從故居里出來,他很隨意的問了我一句,天涯,你現在住在什麼地方?
我當時正在他身邊特淑女的邁著步子準備邁過那個門檻,他一開口,我一激動,直接就撲到了——這下可真是拜賈太傅了。
顧朗連忙俯身,將我扶起,說,你沒事吧?
他一面問詢,一面就低下身段,小心翼翼給我清理著身上的泥巴和塵土。三湘四水的溫潤,讓這個男子顯得如此多情。
膝蓋的疼痛讓我噙著小淚花,看著他,結結巴巴的說,沒、沒事。我……就就租了一小公寓呀!我自己住!
他抬頭,笑笑,滿眼的溫柔,讓人心慌慌的暖,他拍拍手,說,你啊,以後走路慢一些,不著急的。是不是作家的腦容量都被大腦給佔據了,小腦就沒啥位置了呢?唉。
我突然想起了江寒,要是他的話,此刻,一定會說,大頭,你白長了這麼個大腦袋,你的小腦去哪裡了!被豬吃了嗎?
唉。
一想到他,我不僅心裡默唸,顧朗啊,我不是故意住在江大爺家啊,我是要搞到離婚證啊,你不要怪我啊,沒有離婚證你就是一姦夫啊!顧朗,你要是知道我結婚過,還會對我這麼好嗎?還會對我這麼微笑,暖暖的像個小太陽?還會嗎?唉……
顧朗看著發呆的我,突然說,我揹你吧!
我愣了一下,跳了跳腳,說,我能走啊,沒傷到的。
顧朗就笑,說,我就是想揹著你,走一段路。
以前,海南島說起我、夏桐、胡冬朵三人的區別,曾說過,我就是一普通女青年,夏桐是文藝女青年,而胡冬朵就是一二逼女青年。
此刻,顧朗溫柔的小執拗,讓我覺得,和這個男人戀愛,居然還會有韓劇裡的清新文藝範兒呢,這不僅讓我心微微的動。
於是,我也就不管太平街上的行人了,就愣頭愣腦的做一下韓劇裡的女主吧。
是啊,上帝,我和我暗戀了十年的男人戀愛了啊——雖然,戀愛的時候,我已經結婚了,並且和江寒“同居”著。
Orz!
我踮著腳,跳上了顧朗的背上,將腦袋搭在他肩膀上,歪著腦袋問他,重嗎?
他搖搖頭,慢吞吞的笑笑,說,呵……不告訴你。
我突然很想在他肩膀上啃一口,或者,用手捶他的腦袋。可是,他不是江寒,他在我的心裡,十年時光,已經是神一樣的存在了。
我只能轟走心裡那種撒嬌弄痴的戀愛小野貓,靜靜的將腦袋靠在他的肩膀上裝天使。
就這樣,他揹著我走在太平街上,他似乎是想了很久,問我,天涯,你不會後悔和我在一起嗎?
我搖搖頭,笑,輕輕說,不會啊。
他點點頭,說,那好!沉默了一下,他說,天涯,別在原來的公寓裡住了,不如我……
他的話剛一出口,我腦子都大了,立刻打斷了他的話,說,雖然我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沒想那麼快的和你……住到一起……太快了……
說完,我的心狂跳不止。
顧朗愣了一下,他的背微微一僵,然後笑了,他說,你想什麼呢?
我在他背上,幽幽的說,你剛才不是問我是不是後悔和你在一起,我說不後悔。然後你就說很好,然後不要我在原來的地方住了,搬到你……哪裡……
顧朗低著頭,一步一步的走,笑了起來,他說,你啊,小腦袋整天想什麼啊。
嗯,我喜歡“小腦袋”這個名詞,比“大頭”可寵溺有愛多了。
我歪著腦袋看他,臉紅紅的,輕輕的說,那……你是什麼意思啊?
顧朗說,我是說,不如我給你換個地方吧。
我不理解的看著他,說,為什麼?
他似乎早已思量篤定很久,說,天涯,我想你給我一年時間……我擔心這一年,你在我身邊不會安全,所以,我讓崔九給你在找了一處安靜之地,誰也不知道的地方,我希望你在那裡等我。等我……做完了那些我必須做的事情,如果我還活著,我一定去找你。
他說完這話的時候,天空突然飄起了清雪。
這是長沙今年的第一場雪啊。
就在他對我說“分別”的時刻。
他揚起臉,看著那些飛舞在空中精靈一樣的潔白,突然很動情的說,說,天涯,我答應你,一定活著!我也答應你,明年第一場雪的時候,我就接你回來。
我沉默著,心在這亂雪之中,一寸一寸的結,我說,這一年時間,是“處理”和江家……嗎?
顧朗停住了步子,點點頭,說,天涯,有件事情,我知道不該問,可是我想知道,你和江寒……你們……
我倉惶的笑笑,緊張的看著他,說,我要是說我和他沒什麼,顧朗,你信我嗎?
顧朗輕輕的俯身,將我放下,轉身,回頭,靜靜的看著我,說,我信。
我突然緊緊的抱住了他,彷彿撒手,他便會離去一樣,他是一個夢啊,卻是一個我一輩子都不想醒來的夢啊。
我眼裡微微含著淚,說,顧朗,不管將來你聽到了什麼,或者……看到了什麼,請你一定相信我,好嗎?
顧朗看著我,眼睛裡是微微的顫抖,可他依然笑著說,好的,我永遠相信你。
那天夜裡,顧朗將我送回住處。
我上樓前,同他說再見,他輕輕拉住我的手,滿眼溫柔,很隨意卻又似試探一般,說,你不打算請我上去喝杯茶嗎?
我背後一層冷汗——這些日子,我根本就沒住在這棟公寓裡,我已經為了離婚證在江寒的住所裡作威作福了很久……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顧朗今天有些詭異,他說是相信我,可卻總處處試探我。
抑或他是無心,而我多慮了?
我低頭衝顧朗莞爾一笑,我說,呃,冬朵在,不不是很方便……
顧朗明顯的停頓了一下,卻依舊笑笑,輕輕的吻了一下我的臉,說,晚安。
我看著他,說,晚安。
他走了幾步,突然回頭,走上來,一句話都沒說,緊緊的抱了我一下,彷彿下一刻,便是別離;我聽到了他心跳的聲音,像擂動的戰鼓。
在那個男人愛你的時候,他情生意動的擁抱你的那一刻,你會聽到他的心臟如擂鼓一樣的跳動。
在他不愛你的時候,你就再也聽不到這種聲音了。
遺憾的是,給我這個經驗的,不是顧朗,而是辛一百。
我靜靜的將臉埋在顧朗的胸膛,心微微的酸,我說,顧朗,別在讓我在別人的懷抱裡流浪了,真的苦。你知道嗎?
是啊,你知道嗎?
我不想在別人的愛情裡蒼老,心也蒼涼,我不想成熟,不想長大,不想懂得,我只想這樣,愛著最愛的人,不必害怕,不遭背叛,不受傷害;我只想等我三十歲、四十歲……甚至白髮蒼蒼,還會像那個十三歲時的那個少女一樣,憧憬著愛情,相信著愛情。
相信,愛情。
顧朗,好嗎?
顧朗就這樣緊緊的抱著我,他的手輕輕的拂過我的髮絲,那些微粘在頭上的雪花,就這樣溫柔的融化在他的手指尖,他說,天涯,明年第一場雪的時候,我來娶你!
這是多麼情生意動韓劇的時刻,男女主就要修成正果了,從此王子和公主就要幸福的生活在一起了,可挨雷劈的,在這感動人的表白響在我耳邊的時刻,我居然想到的是,媽的,怎麼辦!怎麼辦!老子要是跟江寒離不了婚可不就是重婚罪了嗎!!
重婚啊!
魂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