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向洛杉礬道早安時,水煙在人傑的懷中甦醒,這是她第一次在他懷中醒來。他們依記在音樂室的地板上,人傑背靠著牆,用他的衣服披著她,用他的雙臂摟著她,用他結實赤裸的胸膛為她取暖,整個把她護在胸懷中。
水煙看著他的睡臉,感受著他的體溫,有種幸福的錯覺。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有這種錯覺,尤其是在人傑身上。
“嗯?你醒了?”水煙稍稍一動,人傑就醒了,手臂自然而然地圈緊她。
“放開我,”水煙掙扎,“人傑,你放開我。”
“昨晚睡得好嗎?”人傑不顧她的反應,在她的唇瓣印下一個早安吻。
“不關你的事,你放我起來。”水煙困難的想掙脫他的懷抱,“你……”
“誰說不關我的事,別忘了,你是我的。”人傑為她的態度慍怒,眼睛滿血絲。
“我不是你的!一年之後,我們任何關係都沒有!”水煙語氣尖銳的傳達她的防備和混亂。人傑發狠地攫住她的唇,掠奪、侵略。強佔,一點也不放過她,而她則氣惱地咬破他的唇。
“我們一定要這樣互相傷害嗎?”人傑指著滲血的唇,發紅的眼緊盯著她。水煙望著他唇上的血,有些不安。
“我們一定要這樣互相傷害嗎?”人傑又重覆問一次,執意逼出她的真心。水煙閃避著他的眼神。”很好,我們一定要這樣互相傷害。”他揚起陰狠的唇角,不顧唇上的傷,再度狠狠地吻住她——
激情過後,人傑把她按在胸懷。狂猛的心跳聲充斥水煙的耳膜,同樣也呼應水煙急促的心跳。“我不願傷害你,但……”人傑低喘的嗓音飄過耳際,“我們一定要這樣互相傷害嗎?”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無心的……”水煙低低煙泣著,“我只是……無所適從……”她何嘗願意傷害他,只是對他的根與愛,令她不知如何是好。
人傑細細地親吻她,愛憐地將她擁得更緊,“既然我們都無心傷害對方,那就別再防備,試著讓我們和平相處,讓我寵你,好嗎?”他能感覺到她小小的身子所承載的壓力和掙扎,也能感覺自己的愛情,有被善意對待的可能,心中不禁苦樂參半。
“我不確定……”水煙埋在他的懷中,感覺到心中有什麼讓融化、剝落了。“只要努力,我們的心一定能相通的。”人傑愛憐地親吻她的臉和太陽穴,手在她的發上輕撫著,像愛撫自己最珍愛的東西。
“嗯……”水煙不得不被他的話和自己心中的意念所說服,她是多想像他所說的,與他的心相通。
樓梯口傳來雜沓的人聲,小黑、安德森、JEM一一上樓來,連許倩也跟著。
“該工作了,你們誰看見人傑了?”那是小黑的聲音。JEM開門進來,看見人傑與水煙偎在一起,歉然地對他們笑了笑。“抱歉,我們要工作了。”倒也不是趕人,反而是一行人又關門退出去。許倩看見裡面春情盪漾的景象,氣得瞼綠得像鬼,踱腳離開。
水煙一陣窘迫,“你們要工作了。”她忙著整理自己的衣服。
“別慌。”人傑止住她驚急的動作,柔柔地親吻她,仔細地替她把衣服整理好,“別怕,也別慌,這種事對歐美國家的人而言,沒什麼大不了的。”
“噢……”水煙低低地回答一聲整個脖子都紅了。人傑無比眷戀地親吻她,“過兩天比較有空,再帶你去找你的Aunt,你人生地不熟,不要亂跑。”
“嗯……”水煙輕輕地點點頭。”我的房間在三樓。先去洗洗澡,嗯?”他理著她的髮鬢,又忍不住吻吻她,“再去吃早點,嗯?”突然想起,他忍不住叮嚀道。
“你不吃嗎?”她昂首問他。
“大概要忙到中午了,隔壁有SNACKBAR你先過去吃。”她擔心的表情像一股暖流流進他的心坎。他愛極了她的改變,忍不住再次擁抱她。”咳咳。”JEM開門進來咳了兩聲,抗議他們的道別花太多時間,水煙把頭理得更深了,人傑則對他們笑笑。
“去吧,把自己整理一下,有空再帶你出去逛街。”人傑在水煙的頰上輕吻一下,才讓水煙離開。與人傑的夥伴們錯身而過時,他們都對水煙投以戲誇、調侃的眼神。水煙的瞼更紅了。
水煙找到人傑的房間時,許倩正在裡面抽菸。
十多坪大的空間,被她弄得煙霧茫茫,水煙進來時,被嗆得咳嗽連連。
“你好樣的!”許情看見水煙,捻熄了香菸,欺身到她面前來,“我告訴過你什麼?別想去勾引人傑!”她揪著水煙的頭髮。
“你做什麼?野蠻人!”水煙忍不住大叫起來,“我沒有勾引任何人!”
“那你剛剛跟人傑在音樂室裡做什麼?”許情兇巴巴的瞪著水煙,眼裡彷若要噴出噬人的火焰,“如果你沒有勾引他,他不會碰你,他對你恨之人骨,我看得出來!”
“我用不著對你解釋,也用不著向你報備,你有本事去勾引他,別自己沒本事卻又不許別人本事高。”水煙並不示弱,用力甩掉她扯著她頭髮的手。
“你……”許倩又習慣性地揚起手來,想賞水煙巴掌。
“你做什麼?”人傑的聲音從門口陰騖地傳來。
他拉開許倩的手,怒氣勃勃地瞪著許倩,一手將水煙拉在身側護著。
“你怎麼來了?”水煙問。
“回來拿譜和詞。”人傑解釋,又嚴厲地看著許倩說,“不准你傷害她;你再傷害她,就滾出這裡,滾回臺灣。”
許倩張狂的氣焰頓時消失無蹤,對深深愛慕的人傑,她說什麼也無法使潑,只好癟癟嘴,摸著鼻子退到一旁去。
“你有沒有怎麼樣?”人傑擔心的問著水煙。
“沒有,我沒事。”
“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有誰欺負你,記得告訴我,不準自己忍起來,嗯?”他深深地望著她,好像想看出她有沒有為了袒護誰而說謊,是不是真的沒事。
“嗯——”水煙垂頭答應,無法形容的甜蜜漲滿心窩。
“來,去洗澡。”人傑把水煙推入浴室。
水煙去洗澡,人傑去找他巡迴演唱期間作的詞譜,看見躺在行李箱中的皮夾,突然想起什麼的對水煙說:“水煙,這裡使用的是美金,我把錢放在桌上,你拿去隔壁買點心、早餐吃。”把錢放在桌上,又把皮夾放到抽屜裡。
“不準傷害她。”臨走前人傑瞪了許倩一眼,又厲聲警告她。
“你偏心,關心她有沒有吃早餐,一點都不關心我。”許倩嬌聲埋怨,想試試自己是否能挽回頹勢。
人傑想了想,才說:“你們一起去吃吧。”許倩這又對爭取人傑燃越了一絲希望。
人傑走後,許倩百無聊賴地坐在房間裡發呆,眼睛不期然地瞥到角落那堆雜亂的行李。她自己的已經整理好了,只有人傑和水煙的仍堆在那裡。
她忍不住好奇和無聊,動手去翻水煙的行李,忍不住嗤哼一聲,簡單得像難民偷渡,只有幾套換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半樣化妝品都沒有。就連衣服也是極樸素、不起眼的。
把水煙的行李丟到一邊,她誠惶誠恐地去翻人傑的行李,忍不住把人傑的隨身衣物貼在頰邊,彷彿如此就能感受他的體溫,嗅聞他的氣息。人傑的隨身行李也很簡單,幾套宣傳服裝和一堆超酷的配件,加上幾本介紹樂團的雜誌,就再也沒有其他了。
她把自己陷在人傑的衣物中,想像自己正沉醉在他的擁抱裡,歌迷最基本的慾望就被滿足了。突然間她的腦中飛過幾句的話——
“人傑愛的還是那個學妹,不然他不會連別的女孩都不看一眼。”
“人傑還隨身帶著她的相片呢,看都不給人看一眼的。”
如果這件事是真的,那麼水煙也沒贏過人傑心底那個學妹,那她的機會和水煙是均等的。許倩如此安慰著自己。但是,她要知道人傑的學妹長什麼樣子,還要把那張相片換成自己的,讓自己拔得頭籌。
她開始亂翻人傑的行李,不放過任何一個能放相片的角落,整個行李箱都翻過來了,仍一無所獲。
“到底放在哪裡?到底放在哪裡?”她找了很久,找得焦頭爛額。
突然,她想起人傑的皮夾。她從抽屜裡取出皮夾,果然看見裡面有一張清秀脫俗的女學生照片。
著得出那相片是偷拍的,因為她既沒有看鏡頭,也沒有露出拍照的甜笑,只是談笑地跟一位師長講話……
這個女孩……好面熟……
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提醒許倩把相片中的女孩和水煙聯想在一起
“就是水煙?”她不敢置信的低喃,”不,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事,她無論如何都不會輸的。
“水煙,你高中是不是讀‘致學’?”她貼著浴室的門問,心中祈禱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是啊。”水煙毫不考慮的回答,“你怎麼知道?”
“沒事。”一股絕望倏地蒙上許倩的心頭。
原來人傑念念不忘的人是水煙,她根本沒有和水煙公平競爭的機會……
可惡!可惡!
許情氣得把水煙的相片撕碎,氣仍沒有消,又把所有碰得到的東西摔碎。
狠揣水煙的行李氣憤、絕望與嫉妒充滿她所有的理智和知覺。
她發瘋似的把水煙的衣服全翻出來,用力撕碎,扯得稀爛,甚至連行李袋也不放過,無法撕碎撕爛的就把它們丟到窗外,任人或車把它們踩爛、輾爛。
浴室嘩啦啦的水聲仍沒有停歇,推波助瀾著許倩的瘋狂。
她使勁去拍水煙的門,似乎要把門拍破、拍壞門不開,她又用身子去撞,誓要把門撞開。
“誰?”水煙也忍不住害怕起來,她依稀聽到翻箱倒櫃的聲音,又依稀聽到怒吼聲,現在又有狂亂的撞門聲,她嚇得連聲音都在發抖。
“倪水煙,你這沒人性的賤貨、狐狸精,給我出來!”許倩張牙舞爪的咆哮著。
“不要。”水煙屏息,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只敢在心底堅決的拒絕。
許倩又使勁撞門,終於撞開岌岌可危的門鎖衝進去揪住水煙,放手就給她一頓修理,口中不停地詛咒、謾罵。水煙嚇得連忙捉來一件衣服遮掩住自己。
“你做什麼?我沒有得罪你,你為什麼要打我為什麼要罵我?”她一面問躲一面尖聲質問,“要打人也要有理由,你這個野蠻人,怎麼可以這樣!”
“為什麼?問我為什麼?我才要問你為什麼?!”許倩並不因水煙的質問心虛。
“我沒有做錯什麼,你為什麼——”水煙又躲又閃,很快就跑出了浴室,縮在屋角。
“沒有做錯什麼!你為什麼要欺騙天下人?你為什麼是人傑念念不忘的學妹?你為什麼在這一里!?”許微很快就追出來,指著水煙尖聲厲叫。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我沒有欺騙任何人,我也不是人傑念念不忘的什麼人”水煙急忙辯解。
“不是?你還想狡辯!許倩更氣了,不是他念念不忘的學妹,為什麼他的皮夾中有你的相片?為什麼他要你跟在身邊,又為什麼他處處護著你、他眼中只有你?”她愈說愈氣,動作更加具殺傷力,眼中充滿噬血的光芒。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水煙拼命閃躲。
門突然被“啪”的一聲打開,REBEL的成員全都焦急地下樓來。
“發生什麼事了?”他們在樓上討論編曲和作曲的細節,聽到樓下有混亂的吵雜和尖叫聲,擔心得下來看看,卻看見一個宛如經過戰火摧殘,亂得不能再亂的房間。
“水煙!?”人傑一眼看見狼狽的水煙,胸口馬上揪緊,排開眾人,把許倩拉住水煙的手甩開,反手就給了許倩一巴掌。
“你在做什麼!”他把水煙護在身後,嚴厲的瞪著許倩。
“在做什麼?在算帳啦。做什麼!?”許倩捂著臉頰,不馴地瞪著水煙和人傑,“在算你們這對對狗男女的帳!”
“把你的嘴巴放於淨一點!”人傑又想賞她巴掌,卻被水煙拉住了。
“難道不是嗎?你明明對她念念不忘,卻假裝恨她人骨,她明明是你鍾情的人,卻裝出一臉無知的白痴相……你找我來就是要讓我看你們卿卿我我要炫耀你們偽裝的本事嗎?很好,現在你們成功了我被你們騙過了,這下子你們滿意了吧!”許情聲淚俱下,宛如悼念自己那段悽美瘋狂的愛情。氣氛一下子凝結了,門外的人面面相襯、竊竊私語。
“原來水煙就是人傑的學妹……”
“不對呀,那他為什麼對她那麼壞?”
“沒事了,你們回去寫譜,回去、回去。”人傑驅趕著看戲的人。
“人傑……成不知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我沒有印象……”水煙不安地在人傑背後低語,她不知如何處理這種狀況。
“沒關係,有我在。”人傑提捏她的手,給她無比的信心。
“你怎麼知道的?”人傑沉聲問著許倩。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詩情苛薄地反諷看著人傑與水煙親密的小動作,和人傑護愛的資態。愈覺氣憤,“算我傻瓜、算我白痴,被你們這種人欺騙!我一刻也持不下去了,我馬上就走!”
許倩拎起自己大包小包的行李,倨傲地離開。
“你怎樣?”人傑檢視水煙,她模樣狼狽,頭髮雜亂不堪,臉上有多處傷痕,身上也有多處紅腫,他看了心疼不已,“對不起……對不起……”
“我沒事,這些傷一點都不痛……”水煙安慰著人傑。
“對不起,帶她來,只是我那想通你面對自己的真心,和麵對我那份感情的一點私心,我不知道會對你造成傷害……”他沉痛的說,“好不容易和平相處的那一夜,我以為一切終於有了轉機,但,你不肯承認那份情感和彼此的心意,令我無助又無力。”
“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水煙也想起了當時的感覺。“我一直想向你道歉——因為我不肯承認自己早已被你吸引,總是一再地傷害你……一直在傷害你,對不起……”她明亮的眼中有迷濛的水霧。
“別說了……”人傑把她擁進懷中,“讓我們停上互相傷害吧,從現在開始笑顏相望,不再怒目相對。”
“嗯……”水煙低聲答應。
“提件衣服穿上吧,以免感冒了。”人傑搜尋這個凌亂的房間,發現她沒有一件衣服完好如初。
“來,先穿我的。”人傑找出一套細緻的休閒服,小心地替水煙穿上,“把頭髮吹乾,等一下我,出去買藥水,替你擦傷口。”
“可是你要工作……”
“沒關係,工作可以擱在第二。”水煙默默地望著他,心中流過一股曖流,發覺自己真的好愛他、好愛他。
水煙穿著人傑寬大的休閒服,坐在音樂室的高腳樁上看他們工作。他們幾乎每分每秒都在討論,常常為了一段話或一句詞,爭得臉紅脖子粗。
人傑工作的時候非常認真也非常執著,總是要討論出最好的表現方法;並且不停地演奏、演唱,直到大家一致通過才肯停止。
在這嚴寒的冬天,他們為一首歌揮汗如雨。水煙望著他們,深深為他們之間無懈可擊的默契動容,而人傑認真的模樣,更令她傾心。
“在發呆?”一首歌的編曲、和聲、和絃的基本草案完成時,已經過了好幾個小時,大家稍事休息,人傑走過來摟著水煙的秀肩。
“沒,在看你。”水煙對他微笑,甜甜曉臉盈滿以他為榮的神來。
“無聊嗎?”人傑撫著她的發,嗅著她的髮香,“下午我們有個空檔可以去逛逛街買衣服。”人傑抬起她的手錶來看看,赫然發現早已過了午餐時間。
“這麼晚了,你餓不餓?”人傑又問。
“很晚了嗎?”水煙說著,看看手錶,才傻傻的笑道,“我都不知道這麼晚了。”她看人傑看得太人迷,連肚子餓都忘了。
“人傑,你就帶水煙去吃午餐吧,順便把我們的份帶回來。”小黑麵帶調侃的提議。
“是啊,人傑,就你們去吧,我們不去當電燈泡了。”JEM也附議。“我們出去就晚上才回來嘍,你們要等晚餐嗎?”人傑跟著他們笑。
“人傑,別這樣嘛!”夥伴們不約而同地發出哀嚎。“人傑,我去幫你們買好了。”水煙自告奮勇。
“還是水煙最善良,我最愛你了……”小黑說著,抱著水煙想先吻了再說。人傑及時伸出右手,把小黑的臉推開。
“我要吃沙拉,順便幫我買全麥麵包……”安德森趁機寫菜單。
“我要吃蘋果派和伯爵奶茶……”
“咳……”人傑不高興的瞪著他們。
“沒關係啦,買一份也要跑,買兩份也要跑,那當然是買兩份比較有效益嘍。”水煙一點也不在意地跳下椅子,“我去買。”
人傑責怪的瞪著一臉等吃的夥伴,對著水煙的背影說;“我跟你去。”
“你們就等著吃晚餐吧。”丟下這句,便拔腿追水煙去。
“水煙,記得快回來唷。”JEM對著水煙的背影叫。
“噢,好。”水煙回答。人傑回頭來瞪JEM一眼。
“看來人傑真的栽在水煙手上嘍。”JEM一瞼幸災樂禍的。
“他痴心愛她這麼久,是該有所回報了。”安德森一臉給予祝福的模樣。
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這小倆口的距離愈來愈近,人傑的創作,也愈來愈甜蜜了。
與大夥兒吃了午餐後、人傑便拉著水煙去買衣服。人傑帶水煙去市中心的時裝道選購衣服,琳琅滿目的櫥窗,看得水煙目瞪口呆,款款衣飾都出自名家手筆,風格既新穎又鮮明。行人來來往往,穿著打扮都是走在時代尖端的。水煙看得眼花撩亂.有幾次和人傑走失,都是人傑又回頭把她找回來。
“你在看什麼呀?”人傑哭笑不得的笑睨著她。
“那個帥哥好帥……”水煙的聲音近乎喃喃自語。
“嗯……”人傑把尾音拉得老長,表示抗議。
“不過就是沒你帥。”水煙賣乖的傻笑。
“去哪裡學這些油嘴滑舌?”他摟緊她的肩。
“天生的耶。”水煙朝他靠得更近。
“你唷,真怕你被拐走。”人傑親呢地摸摸她的小鼻子。
“你如果不小心看緊我,不用別人強,我也會自己迷路。”水煙半嗔半笑。
“好,就看緊你,把你鎖在我身邊。”人傑拉緊她,“有沒有看中喜歡的衣服?”
“每一套都好漂亮,我都不知該看哪裡了……”水煙光是欣賞就渾然忘我,怎會想起自己也要買衣服,又如何有空想像這些衣服穿在自己身上的模樣?
“那家和你的味道好像比較相近。”人傑拉著水煙走進一家店。
水煙不知如為什麼人傑會中意這家店。不過她樸實的櫥窗、復古的色彩、原始的氣味、古典的音樂,在充滿溫馨的格調一至於衣服,則是具原始風味的手染、臘染棉布洋套裝,樣式簡單而有韻味。水煙不住嘖嘖稱奇,一件又一件地試穿,每件都愛不釋手。試穿到最後,她拿著這件望著那件,無法取捨。
人傑看見她的為難,抿嘴笑笑,把她最猶豫不決的一套塞進她手裡,要她去更衣室換。“為什麼?”水煙眨著生動的大眼,“這件我已經試穿過了耶。”
“你就穿上這件吧,別再問了。”人傑把水煙推進更衣室,趁著水煙換衣服的候,自己則帶著所有水煙難以抉擇的衣服,結賬去了水煙出來時,人傑含笑的站在門口看她,她穿起那件洋裝,真是漂亮極了。不只是人傑,連店裡其他人都為她的美麗讚歎不已。“你美極了。”人傑擁過她,便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你怎麼這樣,好多人在看……”水煙嬌羞地抗議。
“晤,我真嫉妒他們看到這麼美麗的你。”人傑又用力的抱了抱她,才摟著她走出精品屋。
“你怎麼買這麼多衣服?”水煙看見他提了一堆大包小包的,詫異不已。
“因為這些都是適合你的。”
“嗯——”水煙側頭沉思了半晌,“你怎麼知道?莫非正如許倩所說的,你從以前就認識我?”水煙覺得很不可思議。
看來她不相信許倩的話,這算好還是壞呢?人傑默默思忖,但笑不語。
“是不是?是不是啦?你告訴我嘛。”水煙向人傑追問,不停地扯著他的衣袖。
“你會不會知道,交給老天去決定。”人傑把眼往上翻,要她去問老天讓不讓她知道。
對她的愛戀是一個陳舊的傷口,現在這個傷口好不容易痊癒,並長出了漂亮的皮膚,他豈有自己再動手去揭開的道理?
“老天幾時告訴我?你告訴我比較快啦,我們幾時見過面?”水煙窮追不捨,小步伐追著人傑的大步伐,“你告訴我啦,我們以前見過嗎?否則你怎會認定那家店的衣服適合我?”
人傑聳聳肩,但笑不語。這幾年來他總是無時無刻地注意著來來往往的女子。隱隱希望是她,順便注意對方的妝扮,判斷這適合她,或不適合她。這一切都沒有人知道。
有幾個人傑認識的朋友錯身而過,他們看見追在他身後的水煙,對水煙大感驚豔,紛紛對人傑露出豔羨的眼光,拍拍他的肩,離去前仍紛紛回頭看著水煙。
“你們別看啦。”人傑獨佔的摟過她,截斷他們侵略性的眼光。
“他們怎麼那樣看人?”水煙被看得很彆扭,不安地偎在人傑的胸臆間。
“他們跟你開玩笑的。”人傑摟著安慰她,狠瞪那些以眼神侵犯水煙的人?
兩人拐過彎,走上另一條街,兩旁整齊林立的餐廳招牌、乾淨的露天咖啡座,轉眼間即把人帶進另一個世界。
水煙與人傑雙雙坐在咖啡座上,人傑點義大利咖啡,幫水煙點法國咖啡。咖啡甜甜膩膩的香味,使兩人的心情同時放鬆下來,微笑一直佔據著彼此的唇角和不時互視的眼眸。提著花籃的賣花小女孩走過來,人傑買了一束滿天星和桔梗送給水煙。
“快冬天了,沒什麼花,只能送你這個。”
送她花、跟她一同逛街、一同坐在露天咖啡座,上同飲咖啡,是他多年的夢想,而這個夢想,終於在這個深秋的午後、異國的街道上實現了。
水煙嬌俏一笑,“謝謝。”小臉徽紅。很巧,這剛好是她喜歡的花。
起風了,人傑用寬大的大衣包著水煙,一同悠閒地欣賞街道上琳琅滿目的櫥窗和各式各色的人,這條街好像是個大熔爐,把世界各地的人全融臺在一起了。
鄰桌來了兩個婦人。
“Maggie,看看你拎著大包小包的。”
“這些是要帶去臺灣送給我可愛又可憐的孩子們的。”水煙突然覺得這聲音有點熟悉,抬眼望去,看見一個似曾相識的女人。那個女人也接觸到她的眼光,兩人登時張口結舌,無法言語。
“水煙?”女人遲疑地吐出兩個中文。
“MaggieAunt!”水煙喜出望外地掙脫人傑,朝女人跑去,“MaggieAunt!”
Maggie也驚喜地站起來,與水煙擁抱、親吻,像久別重逢的親人。
“MaggieAunt,你好嗎?我們都好想念你。”與疼惜自己的親人不期而遇。水煙眼眶溼濡。
“好,好,你好嗎?水汐的身體好多了嗎?水潮是不是懂事?不再惹事了?”
“MaggieAunt”忍不住為水煙的苦難哽咽。“大家都好,水潮和水汐都懂事多了。”
“可憐的孩子,年紀輕輕就沒了父母,幾個女娃兒相依為命,想來就令人心酸。”
“沒有,Aunt,有很多好心的伯伯阿姨幫助我們,你不用擔心。”水煙勉強擠出一絲笑意,但,任誰都看得出這其中飽含酸楚。
“唉,你不用假裝輕鬆,我都知道,你父母走了之後,就屬你最可憐,要照顧妹妹們,又要維持家計以及妹妹們的學費,又要想辦法把琴買回來……就算你有三頭六臂也應付不了這些呀!”
“Aunt不用擔心,咬咬牙就忍過去了。”
“那架琴還好嗎?那架琴陪了你父母大半輩子,變賣實在是不得已,幸好有管先生願意以那種好心的方式收購那架琴,不然,那架琴如果流散出去,你們就連緬懷父母的遺物都沒有了……不過你放心,Aunt也在幫忙存錢,想辦法幫你們早點把琴買回來”
“Aunt,謝謝你……”水煙早已泣不成聲。
人傑坐在一旁,忍不住動容了,這幾年來,他的水煙過著什麼日子;他一點都不知道,她那小小的肩上,扛著多少苦難,他一點也無法想像。
“唉,Aunt的力量也有限,只能多關心你們,多少替你們分擔一些,其餘的也幫不上忙。”
“Aunt別這麼說,只要有你的關心我們就能產生勇氣和力量了。”
“來,我們好久沒見了,讓Aunt好好看看你嗯,你變漂亮,也變瘦了。”Maggie把水煙拉到她們的咖啡座,“對了,你怎麼會在這兒?跟誰來的?”
“跟……”水煙一時語塞,她不知如何說明她與人傑的交易。
“跟我來的。”人傑適時挺身而出,“水煙是我的女朋友,我打算跟她相守一生。”
“你是——你是REBEL的主唱?”Maggie認出了人傑,一臉的不可思議。
“是的,我會幫助水煙解決所有問題,度過任何難關,不再讓她承受苦難折磨。”人傑的眼中閃著明亮堅定的光芒。
Maggie一臉懷疑的打量著他,畢竟演藝圈大過複雜,其中有害於戀情的傳聞,她又聽了太多。
再看看水煙,那沉醉於愛情的幸福樣,是她不忍心去破壞的。誰有權利去阻止別人談戀愛?誰又忍心伸手摘折美麗芬芳的愛戀花朵?
“希望一切如你所言。”Maggie用英文半警告半嘲諷地對人傑說。
“不會令您失望的。”人傑也回以英文。
水煙當然聽得懂,她心上同時飄過一朵烏雲。她和人傑只有一年的時間、不管是苦難折磨或甜蜜,眷戀,都只有一年。一年後兩個分道揚鑣誰也不再認識誰了……
她該希望這一年快點過完。她便可以取回父母的琴也可以過正常的生活,但不知為何,她的心突然憂鬱起來。
是因為分離遲早會來嗎?
皎潔的月色像銀粉灑在窗臺上。照亮一室的春情旖旎。
“你有心事,水煙,自見過你的Aunt後,你就悶悶不樂的。”人傑問著枕在肩臂上,滿臉酡紅的水煙。
“沒有,只是有點傷感。”水煙黯然道。一想到他們的相聚只有一年,她就心情低落。
“水煙,我的水煙……”人傑充滿愛憐地親吻她憂鬱的眼眉,“我不知道你肩負著這麼重的責任,受過這麼多的苦難……我還那麼可惡地拿你父母的遺物要脅你……”
“不……如果不是如此,我們怎會在一起!這是命運的安排,以這種方式安排我們的相遇,安排我們在一起……”水煙忘情地親吻他剛毅的唇,“我很高興我們終於和平相處,也讓我更……”
愛字在舌尖打了個牢牢的結。要說愛嗎?沒有愛比較沒有負擔吧。水煙沒有繼說下去,深情地親吻人傑,從糾纏的舌、喉結、鎖骨到性感的胸肌,吻著、添著,用盡綿綿的依戀與愛意……
人傑戀戀不捨地與她糾纏,總忍不住要親吻她、以唇輕啄她細緻的肌膚,勾引彼此的喘息,燃起彼此的火焰。
“水煙……我愛你……我愛你……”在靈肉合一的美妙時刻,人傑忍不住低吼出禁錮已久的真情摯愛。
“我也是……我也是!”水煙嬌吟著,隨著他的節奏擺動,心中、體內被他濃濃的愛意填滿,覺得這一生擁有他這份愛,再也了無遺憾。
溫柔、眷戀、愛情盈滿整個屋內,也拉近了兩人的心。
分鐘緩慢的移動著,彷彿要把這一刻延伸到漫漫無盡的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