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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蘇欣雅終於看到了她最想看到的那張臉龐,雖然隔得有些遠,雖然她的目光有些迷離,但她還是看到他了,這讓她覺得分外温暖。澆在身上的冷水也不像剛剛那樣冰冷刺骨了,灌進小木屋的冷風也不再讓她發抖,甚至站在她面前的兩個壞蛋她也不再害怕。只是因為他——因為他來了。

    那份強烈的安全感立刻朝她襲了過來,本來還在咬牙堅持着的她,在看到俊熙的時候,立刻鬆懈下來。

    “哥哥……哥哥……”欣雅想要開口叫他,但是意識已經離她越來越遠,她覺得自己的眼前一片模糊……

    車俊熙眼睜睜地看着欣雅昏迷了過去,心頭不禁重重地一痛。他的眉頭微鎖,依然用他那冷冷的口氣問道:“你們到底想要怎樣?”

    劉昌本看着依然冷若冰霜的車俊熙,不由得點了點頭:“車俊熙,你果然厲害,沒想到你真的敢一個人來,不愧是漢大的老大。可惜這位子很快就要讓給我了,我要讓他們知道,我才是漢大的老大!”

    俊熙聽到他的話,忍不住微微地笑了一下。

    “真是沒出息。”

    “你説什麼?”劉昌本被俊熙激怒。

    “我説你真是沒有出息!為了漢大的什麼老大,居然搞出這麼多花樣。我對什麼老大一點興趣也沒有,如果你喜歡,儘管拿去好了。”俊熙的聲音一直冷冷的,“不過你們既然是衝我來的,就先放開她。”

    “放了她?”這次換劉昌東接口,“你當我們是傻瓜?放了她我們拿什麼來和你談判?”他手裏捏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在昏迷的欣雅臉上揮來揮去。

    車俊熙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的目光冷冷地盯着那把刀,狠狠地説道:“放開她。這是我和你們之間的事,與她無關。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傷害到她,不然就什麼都別想談!”

    “哈!”劉昌東看着車俊熙大笑,“怎麼,心疼了?看着你的女人受苦,你受不了了?”

    車俊熙冷着一張臉狠狠地盯着他,那狹長眸子中射出的目光,幾乎能把劉昌東生生地撕碎。

    “你瞪我幹什麼?不服氣嗎?”劉昌東被俊熙的眼神瞪得不自在,把刀鋒往欣雅的脖子上一放,“你再不老實,我就一刀割開她的喉嚨!”

    眼看着昏迷在椅背上的欣雅毫無知覺地躺在他的刀下,俊熙的一顆心簡直像被人從胸膛裏挖出來再狠狠地踩在腳下。他已經攥緊了自己的拳頭,但是他卻不能,他要忍,為了欣雅他也要忍!無論他們怎樣他都要忍!只要他們不傷害她……只要……

    “劉昌東,放開她。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不要讓女人來承擔。我知道你恨我,我也知道你弟弟想跟我搶漢大老大的位子。好,隨便你們拿去好了,我不在乎。你想怎樣就衝我來吧,別那麼沒有骨氣地拿女人來要挾我。”俊熙開口,卻換了一種方式。

    他不能激怒劉昌東,只要那把刀子離開了欣雅,他就能救下她。

    “車俊熙,我知道你有本事,我也知道你很能打。但是今天,你沒有資格教訓我,今天是我們兩兄弟來教訓你的。”劉昌東很精明,根本不上當,“昌本,這小子就交給你了,把你平時所受的氣,全部發出來吧!讓他好好嚐嚐苦頭,告訴他誰才是漢城大學的老大!”

    劉昌本一聽到哥哥的話,立刻就拿起放在一邊的木棍,朝車俊熙走了過去。不等俊熙反應,他已經一腳踹在了俊熙的腿窩裏。

    “啊!”車俊熙吃痛,腿下一彎,跪倒在地上。

    “對,就是這樣,讓他跪下!只要他敢還手,我就殺了這死丫頭!”劉昌東喪心病狂地尖叫。

    車俊熙跪倒在地上,他明明可以還手的,他明明可以反抗,但是他的眼睛卻凝視着昏迷着的欣雅,一直深深地凝望着她……

    劉昌本揮動粗大的木棒朝車俊熙狠狠地揮了過去,一邊打還一邊狂叫着:“你去死!讓你去死!什麼漢大的老大,我才是!我才是!”

    “啊……啊!”重重的一棒接一棒!次次都擊中車俊熙的後心窩,痛得他連呼吸都快要停止了。他真的很想轉過身去,一把抓住那個臭小子!但是不能!他不能!因為欣雅還在他們手裏,那把刀……那把刀還放在她的脖子上。他只能咬牙,他只能忍痛。

    欣雅……我一定要救你……一定……

    砰!

    又一棒重重地襲來,打得車俊熙摔倒在地上。胸口一股鹹腥湧上來,他猛然張口,一口熱熱的鮮血噴灑在地上。

    “他媽的,真抗打!”劉昌本打得自己都快沒有力氣了,看到車俊熙已經吐血還在用力地咬着牙喘息,氣得他狠狠地一腳朝車俊熙踩了過去,在他已經傷痕累累的背部再添上重重的一腳。

    “對,就是這樣!就是這樣!打他!狠狠地打!這個渾小子,他媽的害了我三年!”劉昌東看到俊熙倒在地上,也手舞足蹈地尖叫起來。

    尖叫中他手裏的刀微微地離開了欣雅的脖子,而蘇欣雅也被他的尖叫所驚醒了。

    她張開迷茫的眼睛,一眼看到的就是摔倒在地上,唇邊流着鮮血,背部卻還被人踩的車俊熙。雖然看起來他已經奄奄一息,但是那雙眸子卻依然在直直地盯着她。看到她張開了眼睛,他的眼睛也突然一亮。

    欣雅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她根本來不及多想什麼,一口就朝放在她頰邊的那隻手腕咬了下去。

    “啊啊啊!”劉昌東疼得大叫。

    欣雅鬆開劉昌東的手,猛地就朝踩住俊熙的劉昌本撞了過去。

    那兩人根本就沒有想到蘇欣雅能在這個時候甦醒過來,也沒有想到她居然一張開眼睛,就做出這樣的舉動。毫無防備的劉昌本,一下子就被衝過來的蘇欣雅撞了個趔趄,重重地跌倒在車俊熙的身邊。

    車俊熙幾乎馬上就從地上彈了起來,一下子抱住了欣雅的身子。

    “哥哥!”欣雅驚喜地道。

    她終於又見到他了!他又來救她了!她就知道,她就知道他一定會來的!

    可是他們兩個根本來不及説些什麼,拿着刀子的劉昌東就已經衝了過來。車俊熙連忙把欣雅朝身後一推,伸手就鉗住了劉昌東揮過來的刀子。

    摔倒在地上的劉昌本也爬了起來,拿着木棒也朝車俊熙揮了過去。

    “哥哥,小心!”欣雅大叫一聲,一下撲到了俊熙的身後,想要為他擋去這重重的一擊。

    在這千鈞一髮的時刻,俊熙重重地踢開了劉昌東,飛快地轉身護住了蘇欣雅。木棒狠狠地擊在他們兩個人的肩膀上,痛得兩個人同時重重地一抖。

    啊!好痛!

    蘇欣雅用力地咬住自己的嘴唇,但還是不能抵抗那痛徹心底的疼痛。雖然俊熙已經用自己的身體為她擋住了大半的重擊,但是那正好擊中她肩關節的木棒,還是讓她痛得連臉頰都變了形。

    怎麼會這麼痛?她只不過才捱了一下,就已經痛得受不了了,那麼剛剛俊熙他……

    “欣雅!”俊熙連忙扶住她,但她的身子已經整個軟了下去,他連抱都快要抱不住她了。

    “哥哥……”欣雅的嘴唇青紫,呼吸都減弱了,“哥哥,好痛……真的好痛……”

    “我知道,我知道很痛,不過你乖乖的,忍一下就好,一下就好!”俊熙的整個心臟都重重地縮成了一團,他用力地擁住她,“雅雅,我會在你的身邊,沒事的,很快就會沒事的!”

    聽到他的話,欣雅突然有種甜蜜的感覺,雖然他們還在危險當中,但是她卻感覺很温暖。真的好想就永遠被他這樣抱着,聽他哄她的話語……那是她夢裏的甜蜜……

    可是那兩兄弟卻不肯放過他們,又朝着他們撲了過來。

    車俊熙把欣雅放在牆邊,突然伸出手,一下子就準準地掐住了劉昌東的喉嚨,然後再飛起一腳,朝劉昌本就踢了過去。他的身手了得,居然一個人就可以制住他們兄弟兩個。兩個人根本傷害不了俊熙,剛才讓劉昌本動手打他,根本就是怕他們傷害欣雅。如今看到欣雅倒在地上,他再也不用按捺自己,拳腳立刻朝這兩兄弟重重地揮了過去。

    砰砰砰!嗵嗵嗵!

    小木屋裏一陣混亂。

    欣雅看着俊熙和那兩個傢伙纏鬥在一起,慢慢地,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眼前漸漸地黑了下去……

    “哥哥……”她默唸着,“哥哥……”

    淚珠從欣雅的眼角滑落,也許在這危急的時刻,才真正能感受到他們彼此的心。欣雅再也支持不住,昏倒在冰冷的地板上。

    激烈的打鬥聲傳出了破舊的小木屋,而屋外竟然遠遠地響起了警車的聲音。

    “這小子居然報警了!”劉昌東叫道。

    “那我們怎麼辦?哥?怎麼辦?”劉昌本嚇得大叫。

    “還能怎麼辦?通通別想跑!”俊熙一手抓住一個,啪啪就給了他們兩巴掌!

    兩兄弟和他纏鬥在一起,根本脱不了身。

    砰!

    小木屋的門被人重重地踢開,齊紹傑帶着警察衝了進來。

    “住手!通通住手!”警察大喊。

    劉昌東轉身就想跳窗逃走,卻被俊熙死死地抓住。

    “劉昌東,你再敢亂動,我就要開槍了!”警察大叔狠狠地説道。

    劉昌東再也不敢掙扎,連忙停下自己的腳步。而他的弟弟劉昌本,也只能乖乖地丟下了兇器。

    “丫丫!”齊紹傑一下撲到欣雅的身邊,抱起昏倒在地上的她。

    本來俊熙就站在欣雅的旁邊,他還沒有伸手,就被紹傑狠狠地推開了。俊熙的動作微微地停頓了一下,只能用力地擦了一下自己唇邊的血絲。

    “丫丫!丫丫你怎麼了?丫丫你快醒醒!”紹傑心疼地大喊,可是欣雅卻昏倒在他的懷裏,沒有任何的反應。

    “你不要再晃她了,快點把她送去醫院吧!”俊熙冷漠地開口提醒他。

    “哦,對,送醫院!送醫院!”齊紹傑抱着欣雅就衝了出去。

    同樣受了傷的俊熙只能落在後面,看着紹傑抱走了欣雅,他突然覺得自己的心,一下子都空了……剛剛與兩個人廝打的力氣也突然沒有了,他整個人都鬆軟下來,全身的肌肉都在痠痛。傷口滲出血絲,但俊熙卻沒空去理會。

    剛剛的那場惡鬥,似乎讓他已經看清了什麼。他把手指伸進自己的口袋,那封已經卷曲的信封,依然刺痛着他的掌心。

    欣雅,真的……是你嗎?

    漢大的附屬醫院。

    昏迷的蘇欣雅和受了傷的車俊熙都被送到了這裏。

    俊熙在另外一間診室裏接受護士的處理,欣雅則一直躺在病牀上,昏昏沉沉地睡着。

    紹傑擔心地坐在欣雅的身邊,一直緊緊地握着她的手。可是欣雅的體温過低,肩部又受了挫傷,已經掛了幾個小時的營養水,還是沒有醒轉過來的跡象。紹傑看着她蒼白的小臉,幾乎快哭出聲來。

    韓莉元也陪在齊紹傑的身邊,她一直為那一次的事情感到抱歉,所以聽説欣雅出事了,也連忙趕了過來。

    “哥哥……”韓莉元拍拍紹傑的肩,“你休息一下吧,我來照顧欣雅,你也累了一整晚了,我來陪她吧。”

    “不行,就算再累,我也要陪着丫丫。”紹傑不願意放開她的手,“如果丫丫有什麼三長兩短,我該怎麼向她的爸爸交代……”

    “哥哥,剛剛醫生不是説西雅沒事的嗎?她只不過是體温過低,睡一下就會醒過來了。你還是去休息吧!”韓莉元勸解道。

    “你去休息吧。”房門突然開了,江在賢走了進來,“這裏有我們照顧,不會有問題的。”這裏是在賢的實習醫院,從俊熙和欣雅被送進來,他就一直跟隨着。

    跟着江在賢一起走進來的,是身上被包了厚厚繃帶的車俊熙。他的臉上也有幾處傷口,但那並沒有阻礙他冷冷的表情。即使走進這間病房,他的目光卻依然只是落在欣雅的臉上。

    “齊紹傑,你去休息吧,這裏有我和俊熙來照顧她,不會有事的。”在賢再一次勸道。

    紹傑站起身來,盯着站在門口的車俊熙。

    他是自己的情敵,紹傑的心裏非常清楚。但是還能説些什麼呢?那晚的照片,還有昨晚發生的一切,已經明明白白地告訴了自己欣雅喜歡的到底是誰。真的很不甘心,他守了丫丫快要二十年,沒想到把她帶到韓國來,她卻愛上了別人……但他還能怎麼辦?難道要阻礙他們嗎?不,他愛丫丫,只是想讓她更快樂,只是想讓她更幸福啊……

    齊紹傑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對俊熙説些什麼,但他還沒有開口,病牀上就傳來了欣雅的呻吟。

    “哥哥……”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都落在欣雅的病牀上。

    “丫丫!”齊紹傑撲倒在她的牀邊,驚喜地看着緩緩張開眼睛的蘇欣雅。

    眼前有很多人,很多張臉孔,但她的眼睛才剛剛張開,看到的,便是那張她最渴望的臉。

    “哥哥!”欣雅用盡全身力氣喊道。

    雖然那聲音是那樣的虛弱,但卻足以令全部的人都聽清。

    伏在牀邊的紹傑臉色微變,他不自然地退開自己的身子,讓身後的車俊熙站了過來。

    俊熙一靠近她的牀邊,欣雅立刻從被子裏伸出手,而俊熙也自然地伸手握住了她。

    所有人的臉色都在那一刻僵了一下,病房裏的氣氛一下子就沉了下來。現在在俊熙和欣雅的眼睛裏,只有受了傷的彼此,他們看不到其他人,也不需要別人的打擾。聰明的在賢已經悄悄地退了出去,接着韓莉元也跟着走了出去;只剩下有些難過的齊紹傑,在多看了欣雅兩眼後,也有些失落地跟着走了出去。

    病房的房門關上了,瀰漫着消毒水味的病房裏就只剩下了俊熙和欣雅兩個。

    她柔嫩而蒼白的小手躺在他寬大的手心裏,眼睛卻深深地凝視着他的眸子。他們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着、纏綿着,也許這一刻根本不需要什麼語言,只是那相互凝望的目光,就已經能夠代表一切。

    他握着她的小手,緊緊地,像是怕再一次失去她;而她也用力地抓着他的手,彷彿害怕被他再一次放開。

    “哥哥……”欣雅輕輕地開口。

    “嗯?”俊熙自然地點頭。

    “哥哥,你又救了我一次。”欣雅微笑。

    車俊熙看到她微笑,他也跟着淡淡地笑。

    “哥哥不是説再也不會救我嗎?怎麼這次又跑去了?”欣雅像是捉住他的錯誤一樣淘氣地問道。

    “就算我輸給你了。”車俊熙低頭,“只要你平安,救你多少次我都願意……”

    “什麼?哥哥在説什麼?”欣雅聽不清楚他的話,忍不住問道。

    俊熙卻只是抬起頭來,微微地搖了搖頭。

    他把另一隻手放進自己的口袋,摸了一下那封皺皺的信,微微地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它拿了出來。

    “你……見過這個嗎?”

    俊熙把那封信放在欣雅的面前,雖然知道她才剛剛清醒過來,不應該那樣着急問她的,但是他卻忍不住想要揭開他心裏的謎底。會是他想象的那樣嗎?會是嗎?

    “這是……”欣雅在病牀上微微地欠身,看清他手心裏的那個揉皺了的信封,“啊!這是我的信!怎麼會在你的手裏?”

    咚!

    車俊熙真的聽到自己的心臟重重地一跳。

    “這是……你的信?”他覺得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你確定這是你的信嗎?是誰寫給你的信?”

    欣雅看了他一眼,微微地咬了一下嘴唇,“其實……其實也不算是我的信,是別人寫給另外一個女孩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他錯寄到我的住處。我覺得寫信的人好可憐哦,每天都寫着沒有回覆的信,所以我就自作主張替別人回了信……”

    車俊熙突然覺得眼前有些模糊,那是一層淡淡的霧氣,開始從他的眼底泛起……隨着欣雅的每一句話,他的心臟都在重重地彈跳着,他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卻又希望自己聽到的全部都是事實……

    替元珍回信給自己的那個女孩,居然就是蘇欣雅。

    他突然很想哭,但又很想笑,淚花噙在眼眶裏,但笑容卻又在唇邊。

    這是上天的安排吧!這是上天為他們之間創造的奇緣。元珍曾經租住的那個小屋,如今轉租給了欣雅嗎?那些他寫去的信,拆開和回覆的,居然就是欣雅嗎?真是説不出的五味雜陳,是感激,是感動,還是一絲絲的驚喜?

    欣雅奇怪地看着車俊熙,不知道他怎麼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哥哥,怎麼了?”

    “欣雅,這封信是不是一個名叫‘齊炫’的人,寫給一個名叫‘茶茶’的女生的?”車俊熙有些哽咽地問道。

    欣雅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哥哥你怎麼會知道?”

    車俊熙微微扯動了一下唇角,表情有些激動地説道:“因為我就是寫這封信的人。”

    “什麼?!”蘇欣雅幾乎從病牀上彈起來,但肩部的傷口讓她痛得沒有一點力氣。

    車俊熙連忙扶住她,讓她躺在他的懷裏。

    “哥哥你在騙我吧?你怎麼會是……會是寫這封信的人?”欣雅不相信地問。

    “我沒有騙你,真的是我寫的。”車俊熙用力地點點頭,“其實不是‘齊炫’,而是‘七炫’,是我高中時和幾個好朋友取的名字,我排在第七,他們就叫我‘七炫’。”

    “啊?七炫?是……是真的嗎?”欣雅還是不能相信,“那你知道這信是寫給誰的嗎?”

    “寫給‘茶茶’,只是因為她喜歡喝綠茶。這個名字,還是我為她取的。”不知為何,懷裏抱着欣雅,卻在談論元珍的事情,車俊熙的表情變得更加的難過。

    “天啊,你居然都説對了……”欣雅不相信地咬住嘴唇,“這些信……真的都是你寫的?”

    俊熙點點頭。

    “茶茶……就是你喜歡的女生?”雖然很不想問出這句話,但是那些信中的思念,已經清楚地表達了俊熙的心思。

    車俊熙再一次點頭。

    欣雅的心突然間沉了下來。

    或許剛剛發現彼此早已經在信紙間交流,還有着那麼一絲絲的驚喜;但突然談到“茶茶”,兩個人的心又同時黯淡了下來。

    他還在愛着她嗎?他還在思念着她吧!那一封封情真意切的信,早已經説明了一切。欣雅突然很沮喪,她突然希望自己根本沒有發現這個秘密。

    “其實,我早就知道回信是別人代寫的了。”俊熙突然再一次開口。

    “呃?哥你説什麼?”欣雅錯愕。

    “從你回第一封信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不是她寫的了。你們字跡不同,説話的語氣更加不同,有很多我們之間的事,你的表述都非常模糊,我早已經知道不是她寫來的了。”俊熙繼續説道。

    “啊……原來你早已經知道了?”欣雅的聲音低落下來,“那……那為什麼你還會繼續寫信過來?”

    “因為感激。”

    “感激?感激什麼?”欣雅越來越聽不懂他要表達什麼了。

    “因為感激你。”車俊熙清晰地説,“感激你的善良,感激你的代寫,感激你的陪伴……”

    “呃……”欣雅愣住,她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車俊熙,他的表情有一些哀傷,有一些無奈,還有一些些的感激。嗯,他的説法,感激。

    “她已經離開韓國很久了,我寫信過去,只不過是自己騙自己。”俊熙嘲弄地笑笑,“假裝以為她還在這裏,假裝她還在我的身邊,假裝她還像以前一樣,收我的信,回我的信……我們還像以前一樣在一起……可是看到你的回信我才知道,她真的走了……真的已經離開我了,我不應該再這樣騙自己了……”

    “啊……對不起啊,哥哥。”欣雅突然覺得自己代寫回信,不僅沒有安慰到他,反而是傷害到他了吧?

    “不,不用説對不起,相反,我很感激你。感激你幫我認清了發生的一切,也感激你把我從那個世界裏拉了出來。我很高興收到你的信,所以我繼續寫信給你,只不過這些信信封上寫的是‘茶茶收’,但在我的心裏,卻是寫給‘欣雅收’的。”

    啊……欣雅的心裏被小兔子輕輕地撞了一下,她從來沒有聽到車俊熙説着這樣深情的話,也從來沒有想到,上天竟然還為他們安排了這樣一個奇遇。也許真的是命裏的緣分吧,才會把他們這樣一對異國的人,用這樣薄薄的信連在了一起。

    “欣雅,謝謝你。”俊熙認真説道。

    “呃……不用的,哥哥……”欣雅的臉突然漲紅起來,她實在沒有想到自己和俊熙之間,還有着這樣一個奇妙的插曲。

    但是車俊熙卻用力地抱住了欣雅,用自己的懷抱,告訴她自己感激的心情。

    “真的謝謝你,欣雅……”

    欣雅紅着臉頰,第一次被他正式地擁抱在懷裏。昨晚的那場大戰,竟然已經被兩個人遺忘在腦後,在他們的眼中只剩下了彼此,只剩下了相互依偎的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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