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聲甫落,許格非已嘆了一口氣道:“師祖的下落,只有等遇到了屠龍老魔問他了……”
雪燕兒立即不以為然地說:“老魔不是也不知道嗎?”
許格非斷然道:“不,白素貞當時雖然是這麼要求的,師祖由她負責監禁,而老魔也欣然答應了。但是,老魔絕不會那麼傻,白素貞的一切行動依然瞞不過他。”
堯庭葦故意愉快地說:“這麼說,尋找師祖的下落也有了眉目,只要等到了屠龍老魔,就連公公老人家的靈柩現在何處也可知道了。”
許格非贊同地點點頭,但卻嘆了口氣道:“我現在最不放心的是父親的寶刀,可恨屠龍老賊,為了洩自己仇恨,為了要我對敵時一定要用他的屠龍劍,竟狂妄地將寶刀丟進了沉羽潭內,實在可恨,實在可恨……”
丁倩文立即正色道:“如果我們兩人同時入潭,攜手並進,我有信心可以把公公的寶刀撈上來。”
許格非由於自己並沒有信心,所以一直鬱悶在心,這時一聽,不由精神一振,急聲問:
“姐姐真的有信心?”
丁倩文見問,卻突然又變得闇然一嘆道:“光我一個人有信心又有什麼用,看你現在的身體,站都站不穩,還怎麼能進入羽毛都不能浮的沉羽潭?”
許格非聽得渾身一戰,俊面立變,頓時呆了。
古老頭趁機正色道:“丁姑娘說的不錯,少主人方才也看到了,崆峒群道一窩蜂地湧上來,而你只能扶著艙門出汗發抖,蓋世的武功也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許格非呆呆地望著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夢囈般地自語道:“我怎的病得這麼厲害?”
單姑婆也立即婉轉地說:“少主人,我跟隨你也這麼久了,我勸你凡事總要想開些,過去的時光拉不回來,發生過的事情無法彌補,最重要的是接受慘痛的教訓,以後不要再發生類似的事情。”
許格非不自覺地懊惱說:“可是,我總覺得什麼錯事都是由我引起的呀!”
單姑婆卻正色道:“可是,你懊悔、痛苦、自責,又有什麼用呢?反而弄壞了身體,不但與事無補,很可能鑄成大錯,就拿方才來說吧,兩個崆峒惡道一見您站在門口的神態,立即奮不顧身地滾進兩個人來,要不是葦姑娘眼明手快,那還得了。”
許格非聽罷,不由再度懊惱地嘆了口氣。
堯庭葦這時才婉轉地說:“所幸來的是崆峒群道,萬一是屠龍老魔,那可怎麼得了?”
許格非聽得悚然一驚,不由睜大了眼睛,緩緩頷首,毅然自語道:“我要振作起來,我要振作起來,我肩負的責任太大了……”
說罷,立即以炯炯的目光望著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和聲吩咐道:“請你們到外面去,我要靜一下。”
堯庭葦等人一看許格非的眼神,知道他又有了信心和凝聚功力的能力,是以,紛紛應是,起身走了出來。
這時船行甚速,晚風徑由窗外吹進來,堯庭葦六人心胸一暢,俱都不自覺地吸了口清涼的空氣,就像由一場惡夢中,突然甦醒過來。
六人彼此對了個眼神,對靈武縣城的名醫賽華陀俱都由衷的佩服,他雖然沒有開寫藥方,卻留下一粒仙丹心藥。
現在他們都有了信心,許格非的心情只要一開朗,神勇武功也會跟著恢復,救回師祖,手刃老魔,以及找回他父親大俠許雙庭的靈柩和重建家園的事,必然都會逐一實現的。
第二天的中午飯後不久,畫舫和大船已靠在興安店鎮的一處河灘上。
許格非三天來,祛除雜念,勤奮運功,看來功力已恢復了原先的境界,只是尚未施展,還不知道到了何種程度。
他的武功雖然恢復了,食量也和病前一樣,唯一和以前不同之處,就是在他英挺俊逸的面龐上再沒有了往昔的歡笑。
古老頭為了引起許格非的人世興趣,畫舫一靠河灘,立即面向許格非,欠身恭聲道:
“啟稟少主人,船已靠岸,興安店鎮已經到了……”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淡然問:“需要我親自前去嗎?”
古老頭一聽,趕緊躬身道:“通知丐幫舵主,轉知少林武當峨嵋的事,老奴一人前去就夠了……”
話未說完,掀簾走進來的堯庭葦已接口道:“不行,崆峒派剛鬧過事,我陪你一起去。”
古老頭立即為難地說:“只怕這邊……”
話剛開口,堯庭葦已斷然道:“不會,莫說崆峒派傷亡慘重,元氣大喪,就是他們再敢來犯,倩文姐三人和單姑婆也足可應付了。”
許格非也贊同地說:“古老頭,你就跟葦妹一起去吧,我們再不能遇到任何意外和挫折了。”
古老頭一聽,立即恭聲應了個是。
堯庭葦則催促道:“那我們現在就走吧。”
說罷轉身,當先走出內艙去。
丁倩文和鄔麗珠、雪燕兒以及單姑婆四人,二見古老頭跟在堯庭葦身後出來,知道他們就要上岸了,因而紛紛跟在身後送到廳艙外。
堯庭葦等人一出廳艙門,即見半里外的興安店鎮,房屋櫛比,村樹茂盛,碼頭上更是船隻擁塞,桅杆如林,擠滿了車馬旅人,雖然還在半里以外,喧囂之聲依然清晰可聞。
一看這情形,堯庭葦知道興安店雖是一個大鎮,也是一個藏龍臥虎之地,九流雜處的是非地方。
是以,立即回頭望著丁倩文四人,關切地叮囑道:“如果發生情況,立即開船離岸,我和古老頭自會沿岸趕上。”
丁倩文四人一聽.同時恭聲應了個是。
單姑婆卻關切地說:“姑娘你也得小心些,我看這個興安店也不是個很平靜的地方。”
堯庭葦立即頷首道:“我曉得,你們要好好照顧許弟弟。”
說罷轉身,立即沿著搭板走下船去。古老頭不敢怠慢,急忙舉步跟在身後。
兩人穿過沙灘,徑行登岸,決定不走碼頭,徑由鎮外進入鎮街,儘量避免可能發生的意外事件。
經過鎮外的廣大田間,又縱過一道小溪,才由一道小巷進入興安店。
只見興安店街道狹長.房屋雜亂,但市面上卻極繁華,尤其酒樓飯店特多,街上也停滿了準備過河的車馬和貨物,行人更是接踵摩肩。
正因為這兒是個碼頭渡口,市面生意興隆,來往客旅甚多,丐幫才特地在這兒設了一個分舵。
古老頭還記得這兒的丐幫頭兒是武功不錯的獨臂馬三。
一進鎮街,古老頭立即東張西望地察看什麼地方蹲著有小花子。
想是午飯已經過了很久了,小花子們大都躲在草窩裡去睡懶覺,是以,整條街上竟看不到一個小花子的影子。
古老頭看罷,立即恭謹低聲道:“姑娘,我們到鎮東口去找。”
堯庭葦立即頷首應了個好。
象堯庭葦這等豔美而又具英氣的少女在這等複雜的地方出現,當然是非常惹眼。
是以,兩人向東鎮口前進尚不足數十丈,身後已跟隨了二三十個佩刀帶劍的武林勁裝人物。
這些人都是爭勝鬥狠,無事生非之徒,吃飽了飯專門滋事的人物才會跟在漂亮的少女後面評頭論足,正派人土當然不屑如此。
由於堯庭葦和古老頭不願多事,兀自向前走去,因而認為這一老一少好欺的無聊之徒就越聚越多。
越是喧囂嘈雜,越是人多勢眾的場面愈引人注意,愈引人好奇,是以,不少兩街商店的生意人也忍不住跑出店外來看個究竟。
就在這時,驀聞一個酒樓門前的臺階上,突然響起一個興奮地聲音,高呼道:“張堂主,張堂主,那不是咱們總分舵主的小姐葦姑娘和東南總分舵上的古老當家的嗎?”
如此一嚷,不但跟在街上的數十無聊人物大吃一驚,紛紛停腳,就是堯庭葦和古老頭也同時嚇了一跳。
堯庭葦和古老頭循聲一看,只見一個七旬銀鬚老人,一身藍布勁衣,背插鑌鐵柺,虎目炯炯,這時正在兩個藍布勁衣背插鋼刀的大漢陪同下,走下酒樓臺階,急急向這邊擠來。
一看那三人的衣著,堯庭葦便認出他們都是經她改制過的,西北總分舵上的服飾。
後面的兩人有些面熟,可能是舵上的香主或執事,但是,這位身背鐵柺,年逾七旬的健壯老人是淮卻不認識。
只見那老人急急來至近前,立即抱拳躬身道:“屠龍堂堂主張永正參見葦姑娘。”
另兩個背刀大漢也急忙雙雙向前,抱拳躬身道:“屠龍堂屬下執事顏勇、胡善,參見姑娘。”
堯姑娘在大庭廣眾之下不便詰問那位身背鐵柺的張堂主的來歷,而且,根據這位張堂主的相饋舉止,看來很像個正派人物。
是以,急忙抱拳還禮,謙聲道:“張堂主和兩位執事請免禮。”
說罷,又肅手一指古老頭,介紹道:“這位是古老當家的。”
老人張永正急忙抱拳謙聲道:“久仰久仰。”
古老頭也含笑抱拳謙聲道:“今後還望張堂主多多指教。”
其餘兩位執事似乎早已見過古老頭,因而寒喧得特別熱絡。
老人張永正,一俟兩個執事和古老頭寒暄話落後,立即向著堯庭葦再度抱拳,謙聲問:
“敝友丁敬韋的愛女丁倩文,聽說與姑娘一起去了天山,不知此番可隨姑娘回來?”
堯庭葦一聽提到丁倩文,怔時恍然大悟,不由興奮驚喜地脫口道:“你就是倩文姐曾經提起過的鑌拐張老英雄……”
鑌拐張永正一聽,趕緊謙聲道:“不錯,正是老朽。”
堯庭葦立即興奮地說:“倩文姐就在河邊的船上,我們現在就去吧!”
鑌拐張永正一聽,心裡當然高興,一面恭聲應是,一面肅手說請。
堯庭葦再不遲疑,轉身徑向鎮外走去。
古老頭、張堂主以及胡顏兩位執事,立即急急跟在身後。
那些跟在堯庭葦身後評頭論足的無聊人物,早在鑌拐張永正向堯庭葦報名行禮時,便嚇得紛紛溜走了。
一到鎮外,堯庭葦已忍不住關切地問:“張老英雄怎的會被聘到西北總分舵上去任堂主的?”
鑌拐張永正不由嘆了口氣說:“說來話長。”
堯庭葦一聽,知道不是三言兩語說得完的事,只得改口問:“你們這次前來……”
張永正趕緊道:“是採購總分舵上的日常用品。”
堯庭葦繼續關切地問:“山區農田開墾工作……”
張永正急忙道:“那是逐龍堂劉堂主負責的,現在已開墾了菜園果園,以及臨山梯田十多頃地,自給自足已有結餘。”
堯庭葦柳眉一蹙問:“你說的劉堂主是哪一位?”
鑌拐張永正噢了一聲道:“也是丁大俠的一位知己朋友。”
堯庭葦雖覺奇怪.鬧不清丁倩文的兩位世伯何以會去了西北山區,而又擔任了西北總分舵的堂主,但五人已到了河岸,畫舫和大船就停泊在下面的河灘上,只得將滿腹的迷惑存在心裡。
就在五人奔上河岸看向河邊的同時,站在畫舫廣窗下向外張望的雪燕兒,目光一亮,脫口急呼道:“許哥哥,倩文姐,葦姐姐回來了……”
話未說完,內艙中已傳來單姑婆的驚異聲音,道:“怎的這麼快?”
雪燕兒繼續急聲道:“還帶著三個穿藍布勁衣的人!”
說話之間,許格非、丁倩文以及鄔麗珠和單姑婆已由艙中奔出來。
也就在他們奔出來的同時,堯庭葦五人已到了船下,正沿搭板急步上來。
丁倩文第一眼就看見了鑌拐張永正,不由戚呼一聲張世伯,飛身奔了出去。
許格非當然也認得鑌拐,是以也急步跟了出去,心裡卻格外的迷惑不解。
鑌拐張一登上畫舫,丁倩文立即撲前將他抱住,哇的一聲哭出聲來。
一晃三年未見,這時乍然相逢,鑌拐張也忍不住老淚縱橫。
單姑婆怕引起岸上有人注意,立即謙和地說:“快請艙廳裡坐吧。”
如此一說,丁倩文才抽噎著離開老人張永正。
許格非這時才向前拱手謙聲道:“張前輩您好!”
鑌拐張也急忙拭一下眼淚,還禮招呼道:“許少俠你好,我們一晃就是快三年了。”
許格非想到他當年一下山就去了風陵渡,為了撈父親的寶刀去找浪裡無蹤,結果殺了甘公豹,使得丁倩文也陷身在烏拉廟。
回憶前事,歷歷如繪,恍如不久的事,但是,已經是三個年頭了。
心念電轉,當然也不禁升起一絲悽然之感,只得黯然一笑道:“當時前去拜望丁世伯,為的是打撈先父的寶刀,沒想到事過三年了……”
話未說完,鑌拐張突然含笑道:“撈獲寶刀只是遲早的事,只要許少俠和屠龍老魔協議達成,他就可以放出浪裡無蹤丁大俠為許少俠撈刀了。”
了字出口,丁倩文已驚喜地熱淚奪眶而出,脫口急聲問:“我爹他老人家現在依然在世?”
鑌拐張立即愉快的頷首道:“他就住在總分舵的一座宅院裡面。”
丁倩文一聽,不由激動興奮地望天合十,哭聲道:“真是謝天謝地……”
話未說完,已興奮地泣不成聲了。
許格非聽說丁敬韋沒有死,當然高興,因為,這樣對撈回父親的寶刀更具希望了。
是以,急忙肅手激動地說:“請張前輩到艙廳內侍茶。”
鑌拐張這時已知道了許格非的武功以及在武林中的赫赫聲望,因而也急忙道:“少俠先清。”
許格非卻堅持鑌拐張永正先行。
進入廳艙落座,古老頭已由船老大處捧了茶水來,立即給每個人斟了一碗。
許格非又為雙方介紹,並讓鑌拐張認識了鄔麗珠、雪燕兒以及單姑婆。
丁倩文一俟許格非介紹完畢,立即迫不及待地問:“張伯伯,您是怎的去了西北山區的總分舵?”
鑌拐張見問,不由先嘆了口氣道:“自從你離開風陵渡後,我和你銀簫客劉延昭叔叔,便到處奔走,聯絡各派有正義俠風的高手,決心聯手除去魔窟屠龍堡……”
堯庭葦急切地想知道鑌拐張去西北總分舵擔任堂主的事,因而插言問:“可是,你們怎的又擔任了西北總分舵的堂主呢?”
鑌拐張正色道:“最初是被屠龍老魔要挾,後來就死心塌地幹下來了。”
如此一說,許格非等人俱都驚異地噢了一聲,卻更加地注意聽了。
鑌拐張則繼續說:“最初一年,的確聯絡了不少俠義之士,但是,就在準備前去關東的時候,突然碰見了老魔屠龍天王……”
丁倩文聽得神色一驚,不由憂急地問:“他當時沒有要殺死你們兩位?”
鑌拐張搖頭道:“沒有,他僅問我們要不要見一見你爹丁敬韋……”
許格非突然問:“當時兩位前輩相信嗎?”
鑌拐張無可奈何地說:“不相信也不行呀,論武功沒有他高,跑也跑不了,而且看他說得認真,只有半信半疑地跟著他去了。”
堯庭葦卻關心地問:“他當時就說丁世伯被軟禁在西北總分舵上?”
鑌拐張頷首道:“不錯,他當時是這麼說的,不過,到了西北總分舵上,等了三天之後他才讓我們和丁大俠會面。”
古老頭立即正色道:“丁大俠可能被軟禁在總分舵的數十里之內,兩位到達後,老魔才設法移到那座獨院衛。”
鑌拐張頷首道:“是的,我和銀簫客也是這樣判斷的,而且老魔還把那座獨院特加布置,才讓我們雙方會面相敘。”
丁倩文立即關切地問:“我爹他老人家的身體可好?”
鑌拐張正色道:“很好,和過去一樣,只是頭髮都白了。”
堯庭葦問:“你又是怎樣當的堂主呢?”
鑌拐張知道西北總分舵的上下大小,全體幹部俱都欽服堯庭葦而厭惡屠龍老魔,而更注意的卻是丁倩文和堯庭葦共事許格非一人的問題。
這時見問,立即謙恭地正色道:“老魔當時的態度很坦白,就當著我們三人的面公然說,這個西北總分舵的負責人是葦姑娘而不是他屠龍老魔……”
單姑婆立即道:“那是他故意以這話安撫住你們三位,怕你們三位拒絕。”
鑌拐張頷首道:“不錯,但他不知道,整個西北分舵上的男女上下幹部的大小頭目,真的沒有哪一個尊崇他服從他,為勢所迫,他也不得不這麼說。”
許格非關切地問:“後來呢?”
鑌拐張繼續說:“後來他就要求我們三人,分別擔任西北總分舵的三堂堂主,繼續努力,保持整體,免得這個較完整的總分舵分崩離析。”
丁倩文立即關切地問:“我爹當時怎麼說?”
鑌拐張立即正色沉聲道:“哪裡有我們說話的餘地,他一看我們三人神色遲疑,便立即嚇唬說:他要取我們三人的首級,有如探囊取物,不但硬要我們三人幹,還不准我們三人打趁機逃走的主意,否則,他不但要殺我們三人,還要來殺賢侄女你。”
單姑婆立即哼了一聲,譏聲道:“他還想來殺我們倩文姑娘,我們倩文姑娘見了他還想殺他呢!”
這話雖然說得囂張了些,其實,就是真的遇上了屠龍老魔,丁倩文未必就會敗在老魔的手下,至少自保毫無問題。
正因為這樣,許格非和堯庭葦都沒表示什麼,丁倩文也沒有阻止單姑婆。
鑌拐張一看這情形,內心著實吃了一驚,知道現在丁倩文,在武功上已有了超凡的進境。
是以,才恍然似有所悟地況:“難怪老魔對我們三人那麼客氣,我們怎麼要求,他都說可以。”
許格非立即關切地問:“老魔對您們三位怎麼個客氣法?”
鑌拐張正色道:“我們要求他,西北總分舵依然照葦姑娘的計劃,開懇山區,自給自足,男女有緣者,可婚嫁成家,另建新屋,也可以脫離屠龍堡的組織。”
許格非聽到最後,不由蹙眉關切地問:“老魔怎麼說?”
鑌拐張毫不遲疑地正色道:“老魔說可以,而且現在也一直在這麼做,我們又提出來對外停止一些活動,老魔也答應了。”
許格非聽罷,不由蹙眉意外地噢了一聲,同時轉首去看堯庭葦和丁倩文。
古老頭卻關切地問:“不知老魔對我們少主人談論什麼了沒有?”
鑌拐張見問,立即凝重地頷首道:“有,不過,他只說許少俠虧欠他的太多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生氣地說:“我也曾掌傷鐵杖窮神,敲碎了天南秀士的肩骨,斷了玄靈元君的左臂,震傷了銀衫劍客的內腑嘔血,以及……”
話未說完,鑌拐張已憂急地說:“不過,那些他都認為是巧合,而且不是你專程前去為他復仇,而使老魔最不諒解的是,你已經知道了百花仙子和了塵師太的真正身份而不下手……”
鄔麗珠一聽鑌拐張提到了她姑母了塵師太,不自覺地脫口沉聲道:“當時有玄令老怪師徒在場,情勢相左,多虧我姑母相助才渡過了難關,他屠龍老魔又不是沒有長著眼睛。”
鑌拐張聽得神色一驚,立即迷惑地問:“這位鄔姑娘是……”
話剛開口,堯庭葦已將鄔麗珠是了塵師太俗家侄女,以及那次前去恆山的經過說了一遍。
鑌拐張聽罷,立即會意地噢了一聲,同時微笑點了點頭。
許格非繼續關切地問:“老魔的最終意思是……”
鑌拐張急忙道:“他是說,要他交出尊翁靈柩和長白上人並不難,只要少俠公然擊敗或重傷少林的法勝大師和武當的靜塵道長。”
許格非聽罷,不由氣得緊握雙拳,垂首不語。
丁倩文突然問:“這麼說,老魔是准許我爹下潭撈刀了?”
鑌拐張立即頷首正色道:“當然可以,只要少俠回到西北總分舵,馬上就可進行打撈的工作。”
許格非聽如未聞,依然在那裡低著頭,氣憤懊惱苦思對策。
因為,打撈父親的寶刀,後果終究不若公然擊傷少林法勝大師和武當靜塵道長來得嚴重。
但是,一旁的雪燕兒卻關切地問:“這麼說,老魔他知道我爺爺現在何處了?”
鑌拐張正色道:“他當然應該知道,不然,他怎敢這麼說。”
似乎已想到了對策的許格非,突然抬起頭來道:“他說歸說,即使他不知道,他照樣的敢說。”
說此一頓,突然鄭重地問:“自老魔上次現身後,他有沒有再去過?”
鑌拐張正色頷首道:“有哇,而且每隔一些時候便去總分舵上看看,但不久就又走了。”
許格非一聽,立即望著古老頭,吩咐道:“去吩咐船家,船隻直駛辛家集,臨河城不去了。”
豈知,話剛開口,堯丁鄔雪四女竟齊聲反對道:“不,哪有過家門而不入的道理,再說,事急也不急在那一天半日。”
古老頭也急忙道:“是的,少主人,事急也不急在一天半日,再說,四位姑娘也急於要看一看……”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沉聲道:“有什麼好看的,一片殘垣,滿地焦土。”
堯丁四女依然倔強地說:“至少我們應該先請工人清理出個眉目來。如有可委託的人,就可以開始復建了,再說,你多年離家,也該去祭一祭祖墳呀!”
如此一說,許格非默然無語,目光滯然,想必是觸發了他內心的傷痛和悽然。鑌拐張發覺前來的時間太久了,而且兩艘大貨船也正等著他回去啟航,因而趁機起身,謙聲道:
“貨船業已裝貨完畢,正等著老朽回去啟航,如果許少俠和葦姑娘沒有什麼吩咐,老朽想告辭了。”
如此一說,紛紛起身,堯庭葦卻將方才找獨臂馬三前往通知少林寺、武當,以及峨嵋、丐幫等派的事說了一遍。
鑌拐張聽罷,立即贊聲道:“這做法老朽贊同,否則,永無安寧之日。”
說此一頓,特地又正色贊聲道:“這件事葦姑娘就請交老朽去辦,諸位如趕往臨河許家莊,現在就可以啟錨了。”
許格非和堯庭葦齊聲道:“我們也正有這個意思,一切拜託了。”
鑌拐張一面走向廳艙外,一面謙聲道:“老朽分內之事,何言拜託。”
丁倩文有些激動地說:“張伯伯回去先代侄女問候劉叔叔和我爹,說我們隨後就到。”
說話之間,鑌拐張已到了船舷搭板處,立即回身笑著況:“你放心,這個消息張伯伯一定能帶到,不過你爹知道你和許少俠和葦姑娘在一起很好,只等著你們回去下潭打撈寶刀了。”
許格非自從聽說她爹浪裡無蹤還活著,便對撈起父親的成名寶刀充滿了希望,這時再聽鑌拐張永正這麼一說,更增加了他的信心。是以,急忙拱手含笑道:“將來一切要靠丁世伯了。”
鑌拐張卻哈哈一笑道:“寶刀撈上來以後,恐怕少俠的稱呼也該改一改了。”
許格非的俊面一熱,丁倩文的嬌靨卻紅達耳後。
鑌拐張再度抱拳說聲再見,才轉身徑向船下河灘上走去。
許格非等人站在船面上,直到鑌拐張走向河堤岸,彼此再度揮手道別後,才走進廳艙內。
恰在這時,船老大也來請示是否起錨,許格非立即吩咐繼續前進,直航臨河。
臨河是大碼頭,不但船人麇集,桅帆如林,而兩岸沙灘上的貨物也堆積如山,城內更是街道寬大,商業繁隆,街上行人擁擠,充滿了叫賣喧囂之聲。
但是,許格非等人所乘的大船和畫舫,卻在城西十二里的對岸一處沙灘上停泊下來。
這一次不但人員下船,連八匹駿馬也一起備鞍拉上沙灘,顯然是到了地頭了。
果然不錯,只見古老頭拿了一包銀子交給了船老大,船老大神色驚喜,笑聲呵呵,最後,竟把所有的船大都叫上來歡送許格非等人上馬。
根據這情形,許格非給的賞銀可能不少。
許格非在單姑婆手裡接過自己的坐騎,又黯然看了一眼楚金菊的空鞍駿馬,這才在二三十名船伕的歡呼相送聲中,認鐙上馬,徑向河岸上抖韁馳去。
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也紛紛上馬跟在許格非馬後。
一登上河岸,許格非的目光頓時一亮,神情也立見激動。
也有些心情激動的堯丁四女一見,立即舉目北看,只見數里外正中央赫然一座橫廣數里的大村鎮,左右遠處尚有一小農村。
堯丁四女一看許格非的目光,只道許家莊就是當前的這座大村鎮,因而齊聲問:“前面可就是我們許家莊?”
許格非的星目已有些溼潤,立即激動地點點頭,同時一指面前的廣大田地,說:“前面這些地都是咱們家裡的。”
如此一說,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俱都興奮地同時說:“真的呀!”說話之間,紛紛抖韁催馬,全都馳進田內奔馳,每個人在興奮之餘,忘了田中的稼禾,只是下意識的親切感,使她們覺得終於到達了自己的家,看到了自己的田,忍不住地要下田踏一踏。
許格非見堯丁四女如此興奮,自己心裡當然也高興。正待也催馬馳入田內,卻聽單姑婆惋惜高叫道:“哎呀,俺的四位少奶奶,當心人傢伙計苦心播種的這些莊稼呀!”
一句話提醒了堯丁四女,同時一驚,脫口嬌呼,急忙撥馬奔回田邊。
但是,回頭一看,一大片禾苗已被她們的四匹駿馬踏踩的稀爛。
鄔麗珠首先心疼地蹙眉看一眼許格非,同時不安地說:“這可該怎麼辦?”
但是,四女看向許格非時,卻發現他正迷惑地望著田地發愣。
古老頭心知有異,不由關心地問:“少主人?有什麼不對嗎?”
許格非急忙抬頭,迷惑地說:“我家宅院被焚,夥計帳房多已逃亡被殺,這些莊稼是誰播種培植的呢?”
如此一說,堯丁四女和古老頭單姑婆都愣了。
古老頭首先一定心神道:“也許是少主人的同族尊長……”
話剛開口,許格非已搖頭道:“不,許家莊雖名許家莊,卻只有我們一家姓許,其後發展,有的是外來落戶,有的是跟隨我家祖先的從僕……”
堯庭葦一聽,立即似有所悟地說:“這就不會錯了,那一定是以前曾追隨我們家祖先的鄰人不願田地荒蕪,派人代我們播耘耕種的。”
如此一說,也不能說沒有道理,因而許格非沒有再說什麼,一抖絲韁,繼續向莊前馳去。
由於這時正午已過,回家吃飯的農夫正在歇息,所以田間只有少數人工作。
許格非-馬當先,看看將到莊前,許格非的俊面神色再度-變。
堯丁四女心知有異,俱都舉目看向莊內.只見莊前樹木茂盛,形成濃密的樹蔭,不少農夫飯後都在樹下休息。
這時,那些農夫已被驚醒過來,紛紛以驚異地目光望著這邊。
一條人工大道,兩旁高植的楊樹,大道的兩旁各有一座十數畝大的池塘,中間相通,一座拱形石橋,建在兩塘之間的大道上。
大道的盡頭,也就是兩座池塘的邊緣,即是一座富麗高大宅院的宅基。
宅基高約丈餘,俱是青石砌成,中央高階十數級,其餘車馬必須由側面的坡道才能上去。
宅牆高大,上有垛牌,中央門樓十分豪華,黑漆大門,對金獸環,左右各有一尊巨大石獅子。
許格非完全看傻了,因而忘了催馬,座馬越行越慢,最後終於停止不走,就停在大道的中央,莊口外的不遠地方。
古老頭等人當然也大感意外,因為照許格非的說法,應該是一片斷垣焦土,何以仍是一片富麗堂皇的大宅院。
是以,古老頭催馬向前,望著許格非,恭謹地低聲問:“少主人,該不會是外界傳言不實吧?”
許格非聽得一愣,不由木然地問:“什麼傳言不實?”
古老頭正色道:“當然是傳說咱們的宅院被歹徒放火給燒了呀?”
許格非一聽,不由略微提高聲音,焦急地說:“莊院完全變了式樣,你沒看到磚瓦梁木,都是新的嗎?這哪裡像是幾十年的老房子。”
如此一說,堯丁四女同時一聲嬌呼,俱都呆了。
單姑婆卻震驚地脫口道:“少主人,莫非咱們家的田地房產,都被別的人給侵佔了不成?”
許格非也正有這個想法,因而沉重的一頷首,有力地沉聲道:“很有這個可能。”
鄔麗珠和雪燕兒一聽,不由嬌靨立罩殺氣,同時怒聲道:“膽敢侵佔我們宅院田產的人,除非他生了三頭六臂,有砍不完的腦袋。”
堯庭葦卻遲疑地說:“宅院的大門開著,還懸有兩盞斗大紗燈,裡面顯然住著有人,我們還是去看看再說。”
許格非深覺有理,只得頷首道:“好吧。”
說罷抖韁,繼續向前走去。
幾人剛剛走到莊口樹蔭下,左右在樹下休息的農夫中,突然有人驚喜興奮地高叫道:
“許家少爺,果然是許家少爺。”
高聲叫中,立有一個健壯青年跳起來奔向了許格非的馬前。
許格非驟然一驚,尚未看清奔來的青年是誰,附近的農夫俱都歡呼一聲,紛紛的奔了過來。
一看這情形,許格非和堯丁四女,以及古老頭和單姑婆,只得急忙翻身躍下馬來。
但是,那些熱情親切的農夫們,一面歡呼著許家少爺,一面不停地打量堯丁四女。
堯丁四女雖然都是久歷江湖的俠女,被這麼近前驚異地目光望著,也不由得雙頰火辣辣起來。
先前奔至許格非身前的青年,親熱地雙手拉住許格非的雙臂,不由激動地自我介紹道:
“許少爺,你還認得我吧,我就是二愣子。”
由於青年農夫的自我介紹,圍在四周的農夫也紛紛自我介紹道:“我是李家的小根子……
我是王家的大頭……我是鐵牛……”
你叫他嚷,亂成一片,真能把許格非等人的耳朵吵聾了。
許格非對這麼些熱情的兒時玩伴圍繞著,一時間跌回了十多年前,頓時忘了他已是當今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新秀大人物了。
是以.他也興奮激動地哈哈大笑著,拉拉小根子,抱抱鐵牛,早已忘了家宅田地被別人佔有重新又建了宅院的事。
堯丁四女難得見許格非有這麼高興過,因而也沒有掃他的興頭。
古老頭和單姑婆卻都一臉的無可奈何之色。
這時,這群青年農夫已有人歡聲問:“許家少爺,你們可是剛剛到的呀?”
許格非興奮地笑著說:“是的,是的,剛剛到。”
另-個青年農夫則大聲笑著說:“你的那位老婆呢?”
如此一問,堯丁四女的芳心一陣怦怦亂跳,俱都嬌靨通紅,因而也沒聽出話因來。
但是,許格非卻意外地聽出蹊蹺來,因而斂笑關切地問:“小根子,你說哪一個老婆?”
如此一問,堯丁四女也聽出箇中另有蹊蹺了。
被稱為小根子的較瘦青年,依然笑著一指拉在最後的空馬,愉快地說:“就是那一個老婆呀!”
許格非轉首一看,俊面立變,因為小根子指的馬,正是楚金菊的馬,因而不自覺地怒聲道:“你胡說,那是牛夫人的馬。”
由於許格非沉顏怒聲,幾近呵斤,所有圍在四周的農夫俱都嚇了一跳,因而全體一靜,熱烈的場面頓時凝結下來。
古老頭心知有異,趕緊哈哈一笑援場道:“這位小哥可能弄錯了,這匹馬是位牛夫人的馬。”
說此一頓,急忙望著小根子和顏笑著問:“你小哥,方才說的是……”
方才第一個奔過來的青年農夫二愣子,急忙代為解釋道:“小根子看見後邊有一匹空馬,以為就是許少奶奶的馬,所以才脫口說出來……”
許格非知道不妙了,同時也暗自埋怨自己的失態,只得歉然含笑拍拍小根子的肩頭道:
“小根子,是小弟我弄錯了。”
叫小根子的農夫趕緊強自-笑道:“是我不該胡亂說。”
許格非雖然已道了歉,但氣氛無論如何也恢復不了方才熱烈了。
古老頭卻繼續望著二愣子,含笑和聲問:“你方才說的許少奶奶是怎麼回事?”
如此-問,所有圍在四周的青年農夫都神情迷惑地對了個眼神。
二愣子卻地說:“去年來了-個一身白衣的漂亮姑娘,還帶了四個標緻丫頭和幾個壯漢。”
許格非聽得心中一驚,不山關叨地問:“她來了怎麼說?”
二愣子繼續說:“她對附近的鄰居和我爹孃說,他是你的少夫人……”
許格非聽得俊面再度一變,神情更顯得震驚了。
堯庭葦和丁倩文則驚異迷惑地說:“竟有這等事?”
古老頭則關切地問:“你們諸位說她長得怎麼樣……”
話未說完,所有的農夫已齊聲正色道:“漂亮極了,我們大家都說許家少爺的確有福氣,娶到這麼標緻的老婆。”
古老頭卻繼續關切地問:“你們說她現在不在此地了?”
全體農夫齊聲道:“她在不在我們都不知道,反正好久沒看見她了。”
其中另一個較年長的農夫則爽朗地說;“宅子是她花錢派人蓋的,她在不在許少爺進去一問就知道了嗎!”
一提到宅子,許格非等急忙舉目向宅院看去,由於距離較前已近,門樓下的兩盞斗大紗燈上,赫然用紅漆寫著許府兩個字。
許格非等人簡直看迷糊了,但他們想到了前來修建宅院又喜穿白衣少女,一共有兩個人。
最早的一人是美豔如仙,心如蛇蠍的司徒華。另一人則是豔如春花,心狠手辣的白素貞。
他們根據時間和帶領著侍女壯漢等人來判斷,這自稱是許家少奶奶的白衣少女,很可能就是白素貞。
許格非心念及此,立即望著所有青年農夫,遊目關切地問:“那位姑娘可是說姓白?”
所有青年農夫俱都搖頭一笑,說:“她自稱是你許少爺的少奶奶,我們哪一個還敢問她孃家姓什麼……”
話未說完,驀然有人急聲道:“許少爺快看,你家許祿出來了。”
許格非心中一驚,急忙抬頭,只見一個身著深藍家僕服飾的中年漢子,正由門樓內走出來。
一看那箇中年漢子,許格非心頭一熱,有如乍見親人,不由急呼道:“許祿?許祿!”
急呼聲中,拉著馬匹就向著許祿走去。
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一見,也急忙拉馬急急跟在身後。
她們根據宅中仍有許格非的老家人在裡面,當然既迷惑又感到意外。
雙方距離雖然尚遠,但許格非的功力深厚,一開口那中年漢子已聽了個清楚。只見那中年漢子神色一驚,循聲向這邊一看,接著目光一亮,立即飛步向這邊奔來。
雙方同時急奔,剛剛通過拱形石橋,奔來的中年漢子也到了。
只見中年大漢面帶淳厚,一雙大眼中早已蘊滿了熱淚,一見許格非,呼了聲少爺,咚的一聲跪在地上。
許格非當然也是熱淚滾滾,丟掉馬韁,急忙將中年大漢扶起,同時感聲道:“許祿,快起來講話。”
被稱為許祿的中年大漢,一面舉袖拭淚,一面抽噎著問:“少爺,您是剛剛到的呀?”
許格非也舉袖拭淚,愉快地問:“是的,我們剛剛才到。”
說此一頓,突然改口親切地問:“宅子建好多久了?”
許祿急忙道:“還不到半個月,少奶奶說,她一定會同您一起來祭祖……”
說話間,不由掃了一眼堯丁四女,繼續迷惑地問:“少爺,少奶奶呢?”
許格非卻支吾地哦了一聲問:“家裡現在還有哪些人?”
許祿恭聲道:“管家出去辦貨去了,內宅還有春綠、夏荷、秋菊、冬梅四個,再就是江嫂李嫂……”
話未說完,鄔麗珠已脫口急聲道:“不會錯了,這四個丫頭我都認得,都是白素貞的貼身心腹丫頭……”
話未說完,許格非已揮手示意她住口。
許祿本就不知,這時更覺茫然。
但是,許格非卻鎮定地問:“少奶奶都帶了些什麼人來?”
許祿神情不禁有些凝重地說:“除了老管家和春綠四人外,其餘都是咱們原先的夥計,江嫂李嫂是春綠在村子裡僱來的。”
許格非繼續問:“老管家有多大年紀,叫什麼名字?”
許祿見問,更加迷惑了,只得回答道:“大約七十歲,叫何忠。”
許格非聽罷,立即回頭去看鄔麗珠。
鄔麗珠卻竟搖了搖頭,顯然不知這位老管家何忠是何許人物,也鬧不清是否是玄令老怪的舊屬。
許格非立即望著許祿,鎮定和聲道:“你去通知他們,就說我回來了。”
許祿恭聲說了個是,轉身即向宅院奔去。
許格非一俟許祿轉身離去,立即望著堯庭葦六人,急聲道:“你們注意,這是白素貞打好的如意算盤,看樣子,這個老管家和四個侍女,很可能知道師祖現在被軟禁在什麼位置。”
雪燕兒立即道:“那我們進去就把她們四人先逮住。”
古老頭斷然道:“不,這樣不但打草驚蛇,反而壞了事情,現在我們必須將計就計,如此如此……”
鄔麗珠一聽,立即有把握地說:“好,這四個丫頭都和我熟,由我來對付。”
堯庭葦卻憂慮地說:“怕的是白素貞早已和她的四個丫頭講好了。將來如不殺掉我和倩文姐她絕不答應許弟弟放出師祖來。”
古老頭立即斷然道:“果真那樣?白素貞她成了未卜先知的女諸葛了,現在我們只是一時安撫之計,然後再觀察她們的言行,咱們再見機行事。”
說話之間,許祿已奔進了宅門內。
許格非一看,立即催促道:“我們也快去吧,只要大家將態度放得自然些,對她們親切,我想四丫頭不會揣出什麼來。”
就在他們七人神情愉快,個個面展歡笑地走到宅門前的同時,已有幾個夥計歡呼著由裡面奔了出來。幾人一面歡呼著少爺,一面紛紛向前拉馬,當然對堯丁四女打量上幾眼。
許格非急忙登階,發現雕樑畫棟的門樓,較之原先的門樓不但華麗,也大了很多。
他急忙前進,當然也有些急切想知道里面究竟建蓋了一些什麼房舍。
門樓內即是一座五福拱壽的大影壁,左右屏後,俱漆金邊硃紅顏色。
進入右側屏門一看,許格非的目光一亮,神情同時一呆,他幾乎忍不住剎足站在那兒。
只見好大一座氣勢磅礴的巍峨大廳,竟然廳階高達九級,兩廂麗閣、廊臺同高,雕樑之精美,顏色之豔麗,真是金碧輝煌,不亞宮殿,就以他見多識廣的許格非,也不由得有些心亂目眩。
他實在太驚訝太意外了,這和他原來的家,何啻天壤之別。
他匆匆登上九級高階,星目再度-亮,只見大廳內佈置華麗,實在是富麗堂皇,金漆大椅,檀桌嵌玉,銀條高几,罕見盆旗,樑上懸滿了精緻紗燈,地上一片絨猩紅。
許格非只顧東張西望,他似乎忘了跟在身後的堯庭葦和丁倩文等人。
而堯庭葦和下倩文等人當然也大感意外十分驚訝,心想,難怪四周院牆那等高大,否則,和院中這些巍峨建築便不能配襯了。
就在這時,高大的嵌玉貼金錦屏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少女和婦人的奔跑和歡笑聲。
許格非一聽少女的歡笑聲,心中一驚,頓時跌回了現實,想到眼前的一切,都是耗盡不少心血的白素貞一手策劃造成。
由於想到了白素貞,立時想到白素貞被古老頭和單姑婆失手丟下萬丈深澗的一幕。
他的渾身一戰,俊面立變,不知怎的,他心中突然升起一絲愧意,他腳踏的雖然是自己祖宗給他留下來的土地,但這些華廈麗屋卻不是他親手建造的。
也就在他渾身一戰,俊面立變的一剎那,錦屏後纖影連閃,綠紅紫藍四道人影已飛步奔了進來。
許格非尚未看清四個侍女的容貌年齡,四個侍女已齊聲歡呼道:“少爺,小姐!”
接著是兩個藍布褲褂的中年婦人也奔進來,歡聲高呼少奶奶。
但是,當她們發現高大的客廳內,僅有許格非和堯庭葦幾人而沒有白素貞時,俱都面色一變,脫口輕啊,急忙剎住了身勢。
許格非就在她們六人輕啊止步的同時,已看清了他們的面目。
綠衣的春綠中等身材,紅衣的夏荷較胖,紫衣的秋菊肥瘦適度,藍衣的冬梅就顯瘦弱了些。
這四個丫頭雖然衣著不一,高矮不等,但她們的年齡相仿,都有一幅嬌媚的臉蛋,和一雙秋水般的傳神眼睛。
另兩個中年婦人則俱都三十餘歲,一個較白淨,一個黑一些,但兩人都一望而知都是勤快利落的人。
也就在許格非看清了四個侍女,兩個中年婦人的同時,紅影一閃,鄔麗珠已飛身向前,歡聲道:“嗨,春夏秋冬四丫頭,我們又見面了,哈哈,人真是奇妙的動物,沒想到今後我們就要每天生活在一起了。”
說話之間,堯庭葦、丁倩文以及雪燕兒都愉快地含笑走了過來,同時親切地說:“珠妹,你們在恆山時原就很熟,現在該你好好為我們介紹介紹了。”鄔麗珠立即愉快地一笑道:
“沒問題,這四個丫頭都是白姐姐的貼身心腹,現在雖然分別派在我們四個人的屋裡,不過她們等白姐姐回來,還是得還給白姐姐一個人……”
話未說完,堯庭葦和丁倩文已笑著說:“那是當然,這本來咱們說好的嗎!”
說話之間,四個侍女一直想焦急地發話問鄔麗珠有關白素貞沒有一同回來的問題。
但是,鄔麗珠佯裝未見,立即依序介紹道:“你們四個丫頭聽著,這位是葦姑娘,武功了得,這位是倩姑娘,水功蓋世,這位是燕姑娘,單刀無敵,這位是古老頭,掌可摧碑,這位單姑婆,技震東南。”
介紹完畢,鄔麗珠又依序介紹了四個俏麗侍女,接著正色道:“哪一位是江嫂李嫂。”
兩人中年婦人聽得神色一驚,不自覺地說:“姑娘您都知道?”
鄔麗珠立即正色道:“當然知道,白姐姐早在天山的時候就對我們說了……”
說此一頓,突然似有所悟地問:“噫?老管家何忠呢?”
夏荷急忙搶先道:“他去城裡辦貨去了,傍晚就會趕回來。”
許格非只得贊聲道:“他倒是事必親躬……”
又是多嘴的夏荷說:“錢都在他手裡控制著,一切用品當然由他去辦。”
古老頭突然噢了一聲問:“請問哪一位是春綠姑娘?”
身著綠衣的白淨面龐的春綠,急忙道:“別客氣,我就是。”
古老頭再度哦了一聲,急忙在懷裡掏出幾張銀票來,同時遞過去說:“離開天山時,白姑娘交給老朽幾張包頭城振興銀號的幾張銀票,總計一千兩,要少主人轉交給你們四位保管……”
話未說完,快嘴的夏荷已不解地說:“家裡銀子還有幾萬兩,小姐為什麼又請少爺帶銀票來?”
許格非心中一驚,知道要糟,趕緊鎮定地說:“這是包頭城的兌現銀票,素貞留在天山也無用,所以她叫我帶回來了,必要的時候也可兌來用。”
春綠會意地哦了一聲,立即將銀票接過。
這時,兩個中年婦人已端了香茶來,大家也趁機依序落座。
由於四個侍女兩個中年婦人都肅立一側,古老頭和單姑婆只好也站著。
略顯瘦弱的藍衣冬梅,這才向著許格非福一福,恭聲問:“請問少爺……”
話剛開口,單姑婆已謙和地說:“四位小妹請記住,今後我們對上面都要稱少主人,等白姑娘由天山回來,和四位姑娘與咱們少主人舉行過大禮後,我們不可稱少奶奶,要呼少夫人。”
四個侍女一聽,同時服從地應了聲是。
那位冬梅卻繼續恭謹地問:“請問少主人,我家小姐何以沒有一同回來?”
許格非立即鎮定肅容道:“你家小姐現在天山神尼處,正在苦練一種神尼手著絕學,所以不能同回來。”
冬梅繼續恭聲問:“請問少主人,我家小姐對小婢四人可有什麼言語交代?”
許格非一聽,心知不妙。知道冬梅這個丫頭問的是她們彼此之間聯絡的暗號。
心中雖然一驚,但表面鎮定地說:“噢,我們來時,你家小姐正在坐關中,不過她最遲月內即可回來,那時你們就知道你家小姐的武功,又達到另一種進境。”
如此一說,冬梅即恭謹地應了一聲是,並沒有再問什麼。春花、夏荷和秋菊卻同時看了一眼冬梅臉上的神色表情。
許格非和堯庭葦等人一看,心知不妙,知道四個丫頭已起了疑心。
鄔麗珠立即認真爽朗地說:“凡事都有變化的,並不是一切事都一成不變,再說,上面的事你們做下人的最好不要過問。其實你們少主人原本直赴西北山區將老主母的靈柩移回祖墳來?後來改由水道,黃河正好經過咱們家門口,所以就下來了……”
堯庭葦也接著說:“明天一早祭過祖,我們還必須馬上趕往西北山區,這兒的一切,仍由何忠和你們四人負責。”
四個侍女想是看出許格非等人已看出她們的心事來了,是以,快嘴的夏荷立即解釋道:
“請少主人和四位姑娘息怒,小婢等知道事情必然有了重大變化,如果少主人說的不是事實真情,早已下手將小婢等拿下了。”
鄔麗珠立即爽朗地一笑道:“還是夏荷聰明。”
許格非突然似有所悟地噢了一聲道:“還有,我們在天山也遇到了你們老主人玄令老前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