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話:相同與不同
“有事?”我問。
“沒事,問候一下。”徐恩答得理所應當。
我刻薄地回應他:“哦,那我也問候你,還有某個俄羅斯友人。”
徐恩再度沉默了好一會兒:“媽的,嚴維邦那孫子就是欠收拾。”
我嗤笑:“我還有事,掛了。”
而徐恩急急忙忙地餵了一嗓子,而後問道:“你和我哥,很熟?”
“不,不很熟。”我答道。
徐恩支吾了一聲,像個貓狗之類的動物似的。而我在掛了電話後,才意識到自己周身都刺骨的寒冷。我把自己浸在浴缸裡,過熱的水和浴室裡擁擠的蒸汽讓我的皮膚有了花一樣的顏色,就像徐悉送給我的紅玫瑰。我昏昏欲睡,直到水溫越來越冷,讓我寒顫。
徐悉來接我時,我的發稍還是溼漉漉的。他見了,體貼地打開了車上的暖風。我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謝謝你的花。”徐悉聽了,臉竟微微紅了。他竟然和徐恩迥異到了這般。
我們去了一間淮陽菜館。徐悉似乎是喜歡甜淡的菜,這也和徐恩不同,徐恩總是會囑咐廚師或多放辣椒,或多放醬油。而我對吃並沒有什麼挑剔,別人喜歡怎麼吃,我陪著怎麼吃就是了。我可以陪著彭其連續吃上五天的麵食,只因為他喜歡。
其實我討厭自己去比較他們,但世上的事,往往就是因為你避免不了它們,所以才去討厭它們。我好像避免不了去比較他們。
徐悉和徐恩同校,芝大,不過他念的是機械。
“你為什麼念投資?”徐悉在長久的沉默後開口。
“大概是因為想發財吧。”我含著筷子回答。
第二十二話:吃飽了撐的
徐悉拿紙巾擦我的臉,很輕,輕得甚至擦不干我的眼淚。我搶過紙巾,自己狠狠地抹。然後,我親眼看著徐悉側過身子,抱住了我。他溫柔地拍打著我的背,直到我停止了抽泣。我還是覺得寂寞,縱然這寂寞很溫暖,可也終究是寂寞。
第二天,安娜沒有來上課。我打電話給她,她也沒有接。下課後,我去敲了她公寓的門,她打開門,頂著一頭亂蓬蓬的頭髮朝我勉強一笑。市中心裡到處是輝煌的燈火,而安娜這間位於市中心的公寓中卻伸手不見五指,好像她那顆悲愴的心。
安娜說她訂了明天回越南的機票,去和媽媽告別,還說她本來打算在畢業前一次也不回去,因為機票的昂貴,不過,如今有了賠償款,她變成了一個富人,一個沒有了媽媽的富人。她說這些時,一滴淚也沒有流。悲傷已榨乾了她體內所有的水分,她的雙唇已經開了裂。
我打開電飯煲的蓋子,裡面的粥冰冷冰冷,上面結了一層滑溜溜的膜。
這時,徐悉打電話給我:“下課了吧?我們去吃宵夜吧?”
“你介不介意我帶個同學?”
徐悉自然不會介意,不然,我也不會問了。
我拉住安娜的手:“走吧,我們去和英俊的男人吃宵夜。”安娜推搪。我強顏歡笑:“真的是英俊的男人,就是我們之前在韓國店買醬菜時遇見的那個。”可安娜還是推搪。這並不稀奇,與她此時的痛相比,英俊的男人大概就和我煮的那鍋粥一樣不足掛齒。可我還是堅持把她拉出了門,因為無論如何,她的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無論誰死了,活著的人還是要繼續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