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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節

    別請楊貴妃打麻將

    愛得再深,卻不能忽略知識人的成長。

    唯有智磊上成長的腳步相同,“天長地久”才不會變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什麼樣的人是這個時代的寵兒?

    答案可以用Y世代通行的話來回答:夠“扯”的人,就是這個世紀末最HGH的人。

    什麼叫作扯?就是一打開話匣子,就像脱繮野馬一般,不只可以把黑的説成白的,還可以把白的説成紅橙黃綠藍靛紫。夠扯,跟口才不好、思路佳沒有關係,但他咔絕對要有口若懸河的本事,還要有一點像諧星胡瓜那樣的“機智”反應(牛頭不對馬嘴也行),至於説出的道理有沒有“學理根據”(這四個字讓現代人聽了,耳朵會像含羞草一樣自動閉合),是不是能讓人“回味無窮”(回味?現代人的腦袋是沒有反芻功能的!)一點也不要緊。

    夠扯,用X世代的話來説,是很會“打屁”的意思。(好在,現代年輕人的用語比上一代文雅些了!)如果你連這個詞也不知道,你聽到Y世代説某些人SSPP,你也一定一頭霧水吧?

    先賣個關子。我們來討論這個“夠扯”的時代吧!是的,廣播節目和電視節目越來越好做了,因為觀眾或聽眾所佔的時代就佔了一半以上,電視和電台主持人不必擔心腹笥甚窘(白話説來就是書讀不多),只要有點耐心,大家就會七嘴八舌的提供己見:“我有一個同事(好友)×××……”“我認為快樂是……”“我很喜歡你的聲音……”“我認為來賓×××講的有道理……”“我們女人應該……”“我們家的冷氣機到下午就不冷……”“喂,我是那個常CALLIN的波波啦——”“×××(三字經)!”“我認為那個××匪黨早就應該完蛋了!”不知道自己説什麼的也理直氣壯,罵人的罵得爽。説話的人,誰是通過腦袋説出來的呢?

    那些為台灣爭取言論自由、如今已長眠地下的先烈們,如果能活到現代,是不是會很欣慰,啊,大鳴大放的時代到了啊!可是,聽了那麼多噪音(據我統計有百分之九十的大鳴大放者,講的根本是毫無營養、也無邏輯、比打屁還無趣SSPP的話)他們會不會也有“難以言喻”的痛苦。

    現在可能只要會問:“今天你有手淫嗎?”就會成為最好的DJ.這個時代我們可以肆無忌憚的當“偷窺狂”,傾聽非市某一角落陌生人的隱私,傾聽既不理性也不感性的各種説話。不必看字,多輕鬆哪!電視電台如雪花片片成立(雨後春筍已不足以言其多),但你每天獲得的有用知識比媒體貧瘠時代多了嗎?

    What‘tSSPP?

    本世代説,是Super(超級)俗拚拚(請用台語念)的意思!

    夠扯,不代表有學問。

    不久前,一位朋友陪某夫人打麻將,席間女人的嘴巴沒閒着。某夫人邀來的三個好友,吱吱喳喳討論大陸劇裏播的楊貴妃與唐明皇,正説得口沫橫飛之時,某夫人抬起頭來,正經八百地説:“你們真不夠意思,既然楊貴妃這麼有趣,怎麼不請她到我們家打麻將。”

    此言一出,有人門前的牌倒了,不是胡了牌,而是笑得打翻了版。

    該夫人是美國學校畢業的,英文一把罩,不懂楊貴妃,或許情有可原。但我也發現,現代請楊貴妃打麻將,或以為米開朗基羅只是忍者龜的人越來越多了。

    大概是升學壓力,把“書”變成青少年最可怕的敵人吧!願意在休閒時候看書的已如鳳毛麟角。前不久幼獅少年雜誌做的調查顯示,國中生最喜愛的休閒活動是打電動和看電視(這個數據顯示,青少年的無聊無奈,但也顯示當今青少年的誠實);這不打緊,當我聽到一個十八歲的男孩真誠地告訴我“凡有字的我都看不下去”時,我忽而有些心驚——從前不愛讀書的人還得覺得有些可恥,現在大可堂堂皇皇。

    將來有一天,台灣人可能有一半的大學畢業生不知道誰是馬克吐温,可能還會連誰是胡適都沒聽過,更別管他什麼李白豆腐。

    資訊越多,知識吸收得越少,現代人驚覺到了嗎?大學生越多,有一技之長的人越少,這可不全是新世代的錯。從來沒在孩子面前看書的父母,永遠無法教導孩子尊重知識。

    台灣人的錢花在食物上的比例,讓已開發國家的人民都瞠乎其後,花在書籍消費上卻少得可憐,平均每年每人買不到一本書——這個統計還把雜誌也一起算進書籍。台灣女人買衣服常説“便宜得工錢都不夠”,買書卻如同挖心肝嫌浪費。你可曾聽過“既然沒有知識,也該懂得掩飾”這句現代俗語?所以,記得不要請楊貴妃打麻將,她來你家可得很費力,要花千年時間,走時光隧道才可以!

    我相信,愛情中也是一樣,愛得再深,都不能忽略知識上的成長,唯有智慧上成長的腳步相同,“天長地久”才不會變成“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

    當你為一件事“目眩神迷,心旌動搖”,而對他説起,卻如“對牛彈琴”,那種寂寞,真令人心寒哪!

    貧娼笑不笑?

    做自己,是瞭解自己的第一步。

    踏踏實實走自己的路。

    至少可以不心虛地説這是我的人生,是與非、好與壞我都願百分之百地領受!

    我記得小學的時候考國語,重組題裏有一個題目,叫作:“笑笑不娼貧。”請重組。我把答案寫成:“貧娼笑不笑。”老師打了個大叉。我疑惑的拿了考卷問老師:“文法上沒有錯啊!”

    老師説:“可是正確的成語是笑貧不笑娼,我們應該以成語為準,這是用來嘲笑現代社會的勢利眼,要記住,不要變成這種人。”

    我豁想起這個童年往事,是因為造型設計師黃薇告訴我的故事。她聽一羣做生意的朋友説,某個酒廊有個紅牌也叫作黃薇,不但花名取得跟她一模一樣,穿着打扮和髮型也模仿得維妙維肖。

    她央求朋友們帶她到該酒廊,找到那個“同名同姓”的年輕女孩。年輕女孩長得纖細美靚麗,看到黃薇,低頭不敢向前,黃薇問她:“為什麼你用我的名字?”

    女孩回答:“因為我家在台南,很保守,我不能用自己的名字,怕他們知道了不好。”

    黃薇又好氣又好笑:你怕他們發現你從事特種行業,就不怕別人誤會我,以為我在從事特種行業?

    “我可是在經過一長串討論,才選了你的名字哦!我看你長得不錯,談流行也談得很好,所以才百中挑一挑上你。”女孩接口説。

    這是讚美嗎?黃薇目瞪口呆,不知道自己應該説什麼話,難道要她對女孩説“感謝你,你選上我的名字真是我的榮幸”?

    女孩白天在旅行社有一份正當職業,晚上則充當公截公主。“為什麼你已經有工作,晚上還要……”

    “錢賺得多,”她振振有辭地説,“而且,也沒什麼事做,我是做純的……”

    “我是做純的”是很多下海女郎剛開始堅持的原則,可是有多少比例的人能夠真的“小小撈一票就走”呢?如果小小犧牲一下自尊,就可以賺“長八短五”(現在不止了)的薪水,誰能夠當朝九晚五的貧寒上班族?

    不久前我去三温暖,也遇到一個剛從事純按摩業的高職畢業生,她向我抱怨:做“女”的既辛苦又賺不到錢,同班同學做“男”的已經有房有車,早知道她就轉行了。

    再回到這個無聊的小學問題:貧娼笑不笑?我想,在一個笑貧不笑娼、人人想重整道德卻只知“滿口仁義道德”的社會,富娼可一定可以笑得理直氣壯,貧娼一一既出賣自尊又賺不到錢的那種,才會笑不出來吧!

    不管人決定做什麼,最重要的是做自己。做對得起自己的事。

    我一直是那種雖然調皮搗蛋,但成績一直很好,所以唸書時絕對與“體罰”無緣的學生。只有一次,我的腦袋上重重地捱了一記。

    回想起來,那一記並沒有白打。儘管當時我覺得很難堪,全班近一百隻眼睛都“親者痛、仇者快”的看着:國文老師正在嚴懲她最得意的學生。

    那是學期剛開始的壁報佈置比賽,前一天,老師囑咐我回家寫一幅“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字。我回家後,剛好碰見舅舅來訪,他問我,研墨做什麼?我心生一計:這位舅舅的國畫曾經得過美展優選,想必書法也寫得很好吧!於是我央求他幫我寫這十個字,看看第二天能不能贏得更多讚賞。他在裏頭寫字,我在外頭玩耍,他寫好晾乾,幫我招了起來,我看也沒看,第二天帶到學校去,交給學藝股長。

    很快的到了國文課,國文老師一進教室,看到那幅字,問:“誰寫的?”我怯生生地舉起手。“真的是你寫的嗎?”她問了三次,第一次我心虛的答是,第二次我沉默不,第三次我終於忍不住小聲地説:“不是,是我舅舅寫的,他是美展優選……”她要我站起來,重重的把課本扔到我頭上,好重的一記。“你自己去撕掉,明天自己寫一幅來!你明明寫的比這個好,為什麼要叫別人寫呢?不要迷信‘名牌’!”

    我的心裏五味難陳,當眾被體罰很不是滋味,但她又間接地鼓勵了我:我可以做得不差,為什麼要假他人之手?從那時候我學會,不要妄自菲薄,凡事自己試試看,也許會有不凡的演出。

    做自己,是瞭解自己的第一步。踏踏實實走自己的路,至少可以不心虛地説:這是我的人生,是與非,好與壞,我都願百分之百地領受!

    不快樂是誰有問題?

    不快樂可能是內分泌問題、是環繞壓力問題、是社會制度問題,但也可能是你自己的問題,不能光怪他人。

    有個朋友的媽,有一天從她大哥家回來,就躲在房間裏,茶不思飯不想,哭得兩眼似銅鈴。與母親還住在一起的女兒好意探問,模模糊糊得知,母親受了大哥的氣,於是打電話問大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哥左想右想:“我載媽回去之前,媽還好好的,但是……她下車的時候,就變了臉,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這麼陰陽怪氣?”

    女兒“跪”在母親身邊一下午,才問出原因來。原來大劇開車送老媽回家的路上,隨口問母親:“以後你要怎麼過?”

    父親去世滿三年,她原以為母親已度過歇斯底里期,沒想到大哥一句話又將母親推進沮喪的深淵。母親説:“他説那句話什麼意思?好像以後他都不要管我一樣!我千辛萬苦養大你們,你們為什麼可以用這種方式對我?為什麼他不説,媽,你喜不喜歡來跟我們住?就算我不跟他們住,聽了也高興……”

    她大哥尋常的一句問話,説者無心,聽者有意,和母親一起住的小女兒,哄了幾個星期,又叫大哥來解釋,母親才善罷甘休。

    當人步入老年,視野不大,交遊範圍逐漸萎縮,心眼自然會變小。喪偶的婦女,更需面臨她一生意識形態的最大挑戰:很多喪偶的女性銀髮族素來以夫為天、以子女為人生目的。當她發現丈夫離去,子女又不再需要她關愛,再加上更年期生理影響心理,心態常難以平衡,動輒在家中以情緒興風作浪,怪這個嫌那個,不然就是暗自垂淚,或説出一些“我老了沒人要?”的話,讓再孝順的子女都不好過日子。另一位朋友的母親則習慣性揚言自殺,使女兒因常請假而丟了工作。

    如今,青少年情緒問題已普遍受到大家關愛的眼神,但銀髮族的情緒問題卻沒有受到重視,在再封閉的時代中,青少年還有渠道透透氣;老年人呢?城市中有多少不快樂的老年人,你知道嗎?

    老年人不會飆車、吸毒、性氾濫,他們情緒問題雖然不致影響社會秩序,但一個社會如果不為老年生活安排情緒的出口,無疑地將產生老、中兩代互以情緒虐待對方、浪費許多社會成本的情況來。

    發放敬老金人人歡喜,但照顧老人情緒,才是當務之急。誰來為鞠躬盡瘁的老人們“帶動唱”呢?

    在台灣,老年人不快樂,年輕人也不快樂。

    有人説,美國是兒童和青少年的天堂、中年人來説固然仍是戰場,對青少年來説卻不是天堂樂園。

    漸漸感覺歲月流失的人,常感嘆“年輕真好”,但年輕人是否真覺得自己活得好呢,根據董氏基金會新近出爐的調查報告顯示,每三個青少年就有一個表示不快樂,常常有負面情緒,覺得壓力很大。換句千方百計説,就是覺得人生樂少苦多。

    如果這個比例可靠的話,那麼不快樂的青少年比例高於不快樂的老人。“行政院主計處”曾做過六十五歲以上老人的生活評價調查,當時全島一百四十八萬位老人中,約有四分之一覺得很快樂,百分之六十二點五認為普普通通,不快樂者有十三點五(換句話説,有二十萬的老人不快樂)。

    台灣不快樂的青少年比老人多,這可能是世界上已開發地區中的罕見現象。

    充滿希望的他們,為什麼那麼不快樂?青春期固然容易有莫名的煩惱,但“慘綠少年”這麼多,升學壓力使青少年無法發現自己的潛力,甚至難以喘息,固然是一大問題,但缺乏心理疏通的管道與缺乏兩代間的良性溝通也是一大問題。因為對這些不快樂的青少年來説,他咔不只因學校課業不快樂,在家中也不快樂。新新人類心情不好時,有百分之四十的人會找朋友聊;也有很多人認為自己沒人瞭解,只有自言自語;找媽媽談的只有百分之十三;找爸爸談的更慘,只有百分之一點六。

    從這個數據可導出下列結論:台灣人的親子關係堪稱失敗,“令尊大人”的可親度尤其慘敗。青少年他們需要情感的互動對象,以及真正能傾聽他們聲音的人。

    不快樂可能是內分泌問題、是環境壓力問題、是社會制度問題,但也可能是你自己的問題,不能光怪他人。因為問題未必都能由改善外在環境的方式解決,他人更未必能幫你消除。怎樣變得快樂?這個問題,沒有人能給你最高指導原則。有人提出“活在當下”的説法,有人教你如何消除壓力。總之,人們的生命實在短暫,把時間浪費在悲傷、怨恨、憤怒、自責、嫉妒等負面情緒中,確實是愚蠢。

    青少年不快樂,又無法將他們的不快樂告訴父母,為什麼?

    他們的父母——這羣社會中堅分子,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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