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玉本只是作勢欲撲,看慕容玉人仍發了瘋似的尖叫、扭打,阿玉一不作二不休,真的也狠力扯下慕容玉人腰帶!
纏在自己褲頭上,呵呵笑了起來。
慕容玉人的長褲下滑,露出兩截雪白的大腿,更是驚慌,趕緊鬆手阿玉,提住自己的褲子,破口大罵:不要臉,淫徒,色狼!
阿玉呵呵大笑,就用那條腰帶將自己的短褲子紮好。
慕容玉人很是不甘心,罵道:大白痴,你不要臉,你吃了碧玉金線蛙一定會被它穿腸破肚,死於非命!
阿玉一怔!因為突然間他全身發紅、發燙,氣血翻騰不已,如利刃戳體十分難捱。
他知道,這可能是碧玉金線蛙或者是九眼血寡婦毒性發作了。
一霎時,阿玉腹痛如絞,連腰都直不起來了
慕容玉人仍在罵著,道:你是大白痴,你只能騙那二流青蛙,你根本比碧玉金線蛙笨!
阿玉已經無暇再搭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肚子疼得忍受不住,再不開走,只怕要在女人面前當面出醜!
他一溜煙走遠,一面笑道:我笨不笨沒關係問題是碧玉金線蛙現在已在我肚子裡了
這話回的很絕,那個小乞丐花雷給他弄個假月亮,最終目的就是在得到碧玉金線蛙現在青蛙已得,至於方才只能騙出道行較淺的玉青蛙一事,已不重要了。
再說碧玉金線蛙在最後一刻,也把鏡片當成月亮而拚命撞向它,撞入阿玉口中,嚴格說起來,阿玉的詭計仍算得逞了。
慕容玉人罵啞了喉嚨,已無迴音,這才噘著嘴,恨道:可惡,我非奪回來不可!
沒辦法,她只能弄條纏草,系在褲頭,充當腰帶,禁不住笑了起來,她何嘗想到會弄成如此狼狽模樣?
又笑又罵又恨中,她也快步追出谷去。
似乎這一切都未發生似的。
明月西斜,淡光漸漸消逝深澗,濃霧又起,山泉再流,蛇蟲穿梭,漸漸的恢復舊觀
※※※※
阿玉逃至山林較隱密中,最高的茅草正能給予他藏匿隱身,解決腹內穢物之所。
那小婆娘倒也真狠,智慧這麼高,武功這麼強,如果剛才不是使出扯褲帶的賴皮手段,只怕還真的要被他開膛破肚,挖出碧玉金線蛙去!
對了,方才那碧玉金線蛙怎會突然往嘴巴跳?
大概我天生就有這個命吧,呵呵是前生註定的!
他雖然陶醉,但仍據己所知的解釋,照道理來說碧玉金線蛙
能吸收月亮菁華,就表示月亮能帶給它某種力量來源,很可能那婆娘的盒子不夠密合,或有了隙縫,我鏡子這麼一照,青蛙就兩眼昏花,瞎撞猛撞的往我嘴巴撞來,雖然嘴皮有點破,也算是因禍得福啦!
他當然不知道真正的原因,是因為他吃了太多的葛仙藤,滿口芬芳而吸引了那青蛙。
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吃的是葛仙藤。
除此理由外,已再無其他更好解釋
解放完畢,如釋重負,站起身來,才繫好褲帶,慕容玉人不知何時已追至,凌空從樹上掠下,手中金質短劍已刺向阿玉,其勢之猛,摧枯拉朽,似真想置阿玉於死地。
哇喔,怎麼又是你!
阿玉哪想到她會如此快就追來,情急之下已滾入草叢中,拚命逃去。
慕容玉人一劍無功,怒意更熾,大喝:哪裡逃!
身未落地,嬌軀一扭,電也似的追向阿玉。
阿玉想也沒想到,方才一堆穢物實在香氣薰天,居然又將這女煞星引來,不逃包準沒命。
※※※※
阿玉奔過兩座山頭,本仍是體力充沛,但突然間卻全身發紅、發燙,氣血翻騰不已,尤其腹痛如絞,十分難捱。
他知道又能是碧玉金線蛙或者是九眼血寡婦毒性發作了。
可是慕容玉人卻緊緊跟在後頭,若被她逮著了,穿腸剖肚,她一定做得出來。
再奔幾十丈,阿玉也著實忍不下去,只好停在一小溪附近,稍加考慮,乾脆一頭掠入溪潭中,潛入水底,以能躲遇慕容玉人追尋。
尤其是,在水底排洩不會有異味,總不至再把那女魔頭引來了吧
慕容玉人追至溪畔,突地不見阿玉蹤跡,猶豫的溜巡四周,恨道:
這小子會躲到哪裡去了?
只稍停留,她已追向上游,心想追不到再掉頭也不遲。
阿玉在水中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身軀實是毒熱難捱,想逃走也不容易,只有躲一時算一時了。
他只得猛咬牙關硬撐,又在水底默運盈虛奇功
還好是在水底,減去不少熱毒之苦。
盞茶工夫已過,慕容玉人滿是怒意的走回原地,仍未發現阿玉躲在水裡,一口兒罵著阿玉太可惡,已順著小溪,再往下搜尋。
突然間,她已笑出聲音:好小子,你還真會躲,這次看你往哪裡跑!
一股得意神情洋溢臉上,她回頭順著溪流再次往上尋。
她發現了甚麼?
依稀可見溪水中許多大大小小魚兒全翻了白肚,奄奄一息的往下流。
這分明是中了毒。
阿玉作夢也沒想到,躲在水中還會留下此一破綻。
※※※※
慕容玉人很快尋至溪潭,雙手插腰,一顆石頭已打向水中,刁蠻而不屑道:大白痴,還不給我滾上來!
石頭貫穿溪水,仍打得阿玉生疼,阿玉苦笑不已,只好慢慢探出腦袋,故作瀟灑道:怎麼?你還想多系一條草繩是不是?
慕容玉人一陣泛紅,左手觸及腰間草繩,怒意更甚:你好狂,待會兒你就會明白姑奶奶的手段。
阿玉笑道:你這樣的窮追一個男人,又要看男人洗澡,還想替男人寬衣解帶,是不是很讓人無法想像?
慕容玉人嬌臉更紅,怒叱道:誰叫你偷了我的寶物?我就是要剖你肚、挖你腸,奪回碧玉金線蛙。
阿玉道:來不及了,藥性已發青蛙早化開了
他難受的已抖顫起來。
慕容玉人聞言,再瞧及阿玉整個紅通通的人,愕然道:怎麼會
碧玉金線蛙能躲入蛇腹百年不化常人更不必說,你
她怒道:不管,若找不到碧玉金線蛙我就放盡你的血!
阿玉強忍痛楚,裝笑道:算了吧憑你這兩下子,也敢跟我作對
哼,你試試就知道了!
慕容玉人短劍一抖,已冷酷的直逼阿玉,大有痛宰阿玉之心態。
阿玉知道已不能善罷甘休,也只有一拚,企圖來個先聲奪人,以能嚇阻她。
他也擺出架勢,用的正是在異人小冊子上所學的秘招第一式!
慕容玉人起初也對這工夫有所忌諱,但想及阿玉偷吃了她的寶物,又對她一再羞辱,恨怒填膺,疾叱一聲,劍抖七星,流星追月般快捷無比的罩向阿玉上身要害。
水波禁不起偌大威力,已濺掠翻騰,宛若暴風雨中之狂濤駭浪。
阿玉也不弱,身如流水,如影隨形,順著浪濤騰浮,天龍舞水,就在那交錯一剎,阿玉那隻手就已緊緊扣住慕容玉人手中利劍。
慕容玉人登時花容失色趕忙鬆手,隨即再騰身,十掌十四腿,宛若咆哮山河之嘯浪漩渦,捲了過去。
阿玉雖一招得手,但他只會此招,接下來就沒得耍了,臨時再轉百禽掌法卻因腹中疼痛難捱,硬是被捲入漩渦之中,被卷勢帶高丈餘,撞在了小溪裡側不高的巖壁。
砰的巨響,阿玉已吐出鮮血,元氣大傷,跌落水中!
奇怪,這一撞卻使他舒服不少。
慕容玉人見機不可失,霎時又掠身追前,十指如勾,準備生擒阿玉。
驀地身影一閃,一個白衣蒙面書生已攔下慕容玉人去路,出掌相迎。
砰然一聲大響,慕容玉人功力不敵,已被逼退。
她怒道:你是誰?為何管起姑奶奶閒事?
白衣書生飄落地面,一道銳利眼光射出蒙面絲巾,直逼慕容玉人,年輕的聲音故意壓得低沉,道:姑娘,得饒人處且饒人。
慕容玉人不信打不過對方,怒喝中粗話脫口而出:放屁!
再次攻上,然而仍舊被逼了回來,嘴角已掛血,分明是受了不輕的內傷,也不敢再出手,含恨叫嚷道:你跟那白痴有何關係?
白衣書生冷靜凝立,道:非親非故。
慕容玉人道:那又何必為他強出頭?
白衣書生制止她說話,道:姑娘,他已身受重傷,你何必趕盡殺絕?
慕容玉人一肚子委曲,道:可是他,他把我的碧玉金線蛙吃了
白衣書生道:天材地寶本無主,唯有德者居之。
小姑娘粗話又出口,罵道:他有個屁的德!
白衣書生冷哼一聲,道:江南慕容府也算得上名門正派,姑娘若如此,想來慕容紅亭也未如此教你吧?
慕容玉人突聞對方說出自己爹爹名字,再也不敢多言,怒得直跺腳,終於咬牙切齒,瞪向阿玉:算你走運,下次被我碰上了,有你好看!
懷著怒意,她已百般不甘心的離去。
白衣書生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輕輕一嘆,取下自己的蒙面絲巾,露出一副嬌美無比的面容,原來竟是那個曾經好幾次暗中幫助阿玉的書生這書生目光一轉,喚道:好了,你可以出來啦!
誰知卻沒有聲音,再回頭,果真沒有阿玉的人影了
這白衣書生不由又嘔又恨,輕嘆道:好沒良心
※※※※
阿玉趁機溜走,匆匆趕回那座森林。
他不是不知感謝,而是救人要緊,離開張婷已經一天一夜,不知道她現在情況如何了
雖然自己身體毒熱難捱,還是咬緊牙根拚命急趕
他是聽了大夫的話,要來找碧玉金線蛙去救張婷的,雖然一不小心,那個可以救命的青蛙自動闖進了自己的肚子裡,幸好聽到那個自稱慕容玉人的女子說,吃了碧玉金線蛙的人,鮮血也有用。
雖然不知道這樣到底能不能救命,也希望暫時能夠保命!
張婷已經病了許多天,情況相當危急,一天也不能再耽誤,他必須儘快趕回去
終於看到那片森林了,那棵最高枝葉最茂密的大樹,就是張婷的藏身之所。
阿玉疾奔大呼道:張婷,我回來了,阿玉回來了!
突然樹林中出現一個高大英武,相貌堂堂的男子,攔在路上,冷冷地望著他,道:你就是阿玉?
樹林中又鑽出兩個人來,正是那從鄔家峪出來的郝三、陳四,指著阿玉大叫道:龍少爺,就是他,鳳小姐劫走的就是他!
那個被稱做龍少爺的男子眼神一厲,冷冷道:果然是個小白臉說,你把張婷藏到哪裡去了?
阿玉一聽,知道是無回谷的大師兄一龍鄔裕康到了,一股仇恨怒意打心底冒起,不由自主地暗中捏緊了拳頭
但是他轉念一心,報仇的事可以暫緩,還是先救張婷要緊。
心念一動,就已跨步而出,身形閃動就要縱上高樹。
誰知他快,鄔裕康比他更快,身子橫移,恰巧又攔在阿玉面前,右手中、食二指交疊如戟,直指阿玉胸前璇璣大穴。
阿玉正在往前衝,生似自己將穴道送到人家手上一樣!
阿玉大驚失色,緊急應變,一招鷗回燕掠身子扭轉,雙腿一彈,就活生生垂直上升三丈,避開了一指之危。
鄔裕康也想不到這年紀輕輕的阿玉,竟有這麼高的應變能力,口中喝聲:好!雙足一蹬,跟著凌空拔起,向他掠來。
阿玉只是緊急應變而起,鄔裕康卻是直接腳蹬地面而起,雖然起步較遲,速度卻快,還來不及眨眼,就已追到阿玉背後,喝聲:想逃麼!
一掌推出,直擊阿玉背心!
阿玉身在空中,餘勢已盡,眼看就要被擊得吐血而亡,卻不知阿玉的這一招竟有一十八個變式,只見他雙手如翅鼓風,扭身弓腰,就在間不容髮之際,斜竄而出,上了那株大樹!
只一搭上樹枝,阿玉就手足並用,借樹枝使力,根快就竄上樹端他搭建的支架床鋪,大叫道:張婷,我回來了!
誰知這樹上根本沒有人!
張婷不見了!
阿玉驚怔得不知所措,突然背後遭人重擊,把他打得一個踉蹌,幾乎栽下樹去!
胸中一悶,一口鮮血上湧,阿玉急忙忍住,也顧不得回頭察看是誰從背後偷襲,身子一藉著這一擊之力向前衝,竄到大樹背後。
赫然大吃一驚,原來張婷就在這裡!
昏倒在這裡,難怪叫她也不答應。
阿玉並沒有在這背後搭建支架床鋪,而是一條臂粗細的巨蟒將她緊緊纏住,才不致跌下去。
巨蟒已死,是張婷捏住巨蟒的脖子,活活捏碎了頸骨而死,可見得張婷已用盡了最後一分力量,才不教巨蟒咬到,可是她自己也因此力脫而昏厥!
阿玉當初已經儘量想到要防止野獸對她侵襲危害,卻沒有想到蛇是會爬樹的
阿玉急忙衝過去,腰間軟劍出手連揮,將那巨蟒斬成數段!
巨蟒一斷,張婷的身子就往下墜,阿玉也來不及收劍,身子一縱,一手將她攬住,一起往下墜,卻在中途踏枝藉力,連續幾個縱跳,才護送她安全落地。
才一落地,阿玉就再也忍不住胸口一陣煩惡噗地一聲,一口鬱血噴出,竟灑得懷抱中的張婷滿臉滿身!
這口鬱血一吐,才覺得好過多了,回頭一望,那鄔裕康也正好隨著他降落地面,阿玉怒她:你好卑鄙,竟然在人家背後下手!
鄔裕康卻雙目炯炯盯著他手中劍,厲聲道:你手上拿的可是繞指劍麼?
阿玉已極不滿他的為人,冷哼道:是又怎麼樣?
鄔裕康臉色變得極為猙獰,厲笑道:太好了,這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話音未落,人已疾撲而至,一招他西天無回谷的絕技金索縛蛟向阿玉抓來。
阿玉大吃一驚!手中抱著張婷,行動受了限制,只閃退了半步,執劍的右腕一痛,那柄繞指劍就到了鄔裕康手中。
阿玉驚道:幹甚麼?
鄔裕康繞指劍一抖,被他內力震得筆直,連挽幾個劍花,顯得既漂亮又瀟灑,生似他才是這柄繞指劍多年的主人一樣!
咻地一聲,劍花一抖,挑斷了阿玉的腰帶,那軟蛇似的劍鞘落下,劍尖一挑,飛在空中迥旋不已,落下時又恰恰套入劍中,毫釐不差!
這樣漂亮的手法,就連阿玉自己亦驚歎不已!
只見那鄔裕康雙手捧劍,仰天跪倒,嘶聲高喊道:蒼天呀,終於教我找到了,教我找到啦!
阿玉一怔!見那鄔裕康已經淚流滿面,如痴如醉,喃喃訴說道:翠萍呀,你還在那裡等我麼?我就來了,我馬上就來看你了!
說完竟再也不顧他要來營救的師妹張婷,捧了繞指劍如飛而去。
阿玉大叫她:喂,把劍還我!
他正拔步要追,懷中的張婷扭動掙扎著呻吟了一聲,阿玉又驚又喜,用力呼喚著道:張婷,張婷,你醒醒,你醒醒!
張婷沒有醒,頭一歪又昏厥過去,阿玉才驚覺自己千辛萬苦就是要來救她的。
一念及此,就地盤膝坐下,把張婷放在自己膝上,讓她靠在自己的臂彎,抬頭向那兩個既不能離去,又不敢過來的郝三、陳四道:你們兩個給我守好,我要給你們小姐療傷,別讓任何人來打擾!
二人應了一聲:是。立刻打起精神來留神戒備,為他護法。
阿玉用力咬開自己的手腕動脈,將鮮紅的血液滴入張婷口中
一股淡雅的清香味四溢
張婷就大口大口地吞嚥
手腕鮮血漸漸凝固,阿玉又毫不保留地再咬開另一手腕,再將鮮紅的血液滴入張婷口中
人身上的血液畢竟有限,阿玉只覺得一陣暈眩,兩眼發黑,幾乎昏厥過去
就聽到嗤的一聲,阿玉又從迷惘中驚醒,爭開眼,就見張婷已醒,仍虛弱,正用力撕開她的衣袖,用布條包紮他手腕上的傷口,止住血液再流。
一雙美麗的大眼睛飽含著淚水,泫然欲泣,將他的手拉過來貼在自己的臉上,道:你不用這樣的我不值得你這樣的
阿玉疼惜地撫摸著她的臉頰,道: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張婷道:我好多了
阿玉道:你先運氣試試看。
張婷運著氣,蒼白的臉色已漸紅潤,卻喘息道:我身內一片空虛
她拉著阿玉的手伸進自己胸襟之內,讓他按在柔軟的胸膛上,道:
你幫我試試
那胸膛柔軟又堅挺,阿玉曾經多次為她搓揉這裡,輸功療傷,但是此刻又按住這裡,仍然免不了臉紅心跳,無限遐思
他立刻收斂心神,默運盈虛奇功再次輸入她的體內。
阿玉心中十分欣慰,他已經試出張婷的傷已經完全好了,只是大病初癒,身體虛弱而已。
當下也不多說盈虛奇功源源輸入,強行注入她的體內
溫潤祥和的盈虛奇功開始行遍她的奇經八脈
張婷獲益良多,舒適得沉沉睡去
突然她一驚而起,趕快阻止阿玉道:好了好了,夠了夠了
此時的阿玉因為大量輸血,又大量輸功,此時已憔悴蒼白,體力耗損,搖搖欲墜了。
張婷仍很虛弱,但已無大礙,提高聲音招呼郝三、陳四過來,道:
去弄一輛車,還有食物飲水我們先回鄔家峪!
※※※※
在這偏遠之地,郝三、陳四隻能弄來一輛簡陋的馬車,一些粗糲的食物。
阿玉飢不擇食吃了個大飽,張婷卻大病初癒沒有胃口,勉強吃了幾口,喝了些水
郝三、陳四駕車,山路崎嶇顛簸搖晃,車行緩慢,張婷倚偎在阿玉懷裡,因此而磨磨蹭蹭,視為無上享受
阿玉知道那鄔家峪就是她大師兄一龍鄔裕康的故居,一到了那裡就等於進了仇人的家中,那麼我是去殺敵報仇麼?
那麼這個張婷也是敵人,是不是也該一起殺?
那又何必千辛萬苦的救活她?
張婷當然不知道他在想著心事,興孜孜道:到了鄔家峪,我一定要大師兄好好招待你這個救命恩人
又是大師兄,阿玉心裡一陣糾結,忍不住的語氣生硬,道:你念念不忘的那個大師兄,不在家!
張婷咦了一聲,道:你怎麼知道?
阿玉冷冷道:就在剛才,他奪了我的繞指劍趕著要去
張婷大吃一驚!道:甚麼?他他真的奪了你的繞指劍?
阿玉不由生氣,道:難道我還騙你不成?
張婷嘆道:我早知道他千方百計的在尋找繞指劍,我也早就知道你有這柄繞指劍,我一直想告訴你,叫你把這劍藏好
阿玉心中起疑,道:不是你通知他,叫他來的麼?
張婷道:不是,我沒有,一邊是我的大師兄,一邊卻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正在為如何取捨而傷腦筋
阿玉不願在嘴上抓她的漏洞,只說:翠萍是誰?
張婷一驚!道:你都知道了?
阿玉只是冷哼了一聲,張婷嘆道:她是漠北七花門的大師姊,犯了師門重罪,被囚在苗疆野人山
阿玉也懶得再問其中恩怨因由,伸手在她肩頸上輕輕撫摸
那裡有一處黑甜穴張婷莫名其妙的就昏昏睡去
阿玉將她放得睡倒,自己站起身來,向郝三、陳四道:你家小姐睡著了,你們好好把她送回鄔家峪去
這二人已開始對阿玉有好感,郝三道:你呢?
阿玉道:我還有點事,很快就會辦完。
說著一笑躍下車,飛奔而去
※※※※
野人山在廣西境內,與雲貴接壤。
阿玉追到野人山,才發覺山如其名,蠻荒瘴癘,群山亂嶺,連綿千里。
在這樣的窮山惡水中,要找一個被囚禁的人,只怕比登天還難
阿玉已經精疲力盡,身上又一陣冷,一陣熱,似乎被這山裡特產的瘧蚊叮咬了
正在倒地喘息之際,驀地在山谷之間,有聲迴盪著:翠萍,翠萍你在哪裡?
聲音虛幻縹緲,是不是自己的幻覺?
不多時又是一聲呼喚,道:翠萍你在哪裡?翠萍
這次可聽得清清楚楚,絕非幻覺,只因四面皆山,呼聲迴旋,實在分辨不出那個聲音的來源方向。
阿玉正在著急不知該如何是好?突然遠處有人影在山岩樹叢間飛騰奔掠,方向正是朝此處而來。
阿玉立刻就分辨出那個人就是鄔裕康,手中握著的也正是那柄繞指劍!
阿玉已與這人交過手,知他工夫了得,手中又有神兵利器,以阿玉目前倦累帶病之身,是萬難與他對抗的。
但他千辛萬苦的追到這裡,為的就是要奪回繞指劍豈能畏縮不前?
不能明的正面交鋒,難道不能奇兵突襲?
這小子可以卑鄙地背後偷襲,我為甚麼不行?
拔出那柄化血匕首隱身伏在一塊巨石後面,伺機而動
分明距離尚遠,但見他幾個縱躍,就已到達阿玉藏身的這塊巨石,一躍而上,四顧茫然,又叫一聲:翠萍!我來了!阿康來了!你在哪裡?
只覺這聲浪隨著山風,向四方散開
又從四方震盪傳回,群山回應餘聲不絕,那個叫翠萍的女子,到底在哪裡?
阿玉靜伏石後,耐心等待機會,卻聽鄔裕康又引吭高呼,久久不見答應,他的聲音中漸漸有了失望與淒厲,就連伏身在近處的阿玉也都為之惻然心動。
這翠萍大概必是他極親愛的人了,要是真的尋不到她的下落,這鄔裕康該是何等的失望。
阿玉心中暗歎:這人雖然卑鄙,倒是痴心得很
但是仍擋不住要奪回寶劍的決心,正待撲身而上,又隱隱從極遠處有聲音飄來
不是迴音,是另一個人的聲音。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呼喚道:阿康啊我在這裡!
語音嫋嫋,隨風送來,鄔裕康一聽之下,喜得跳躍而起,嚇了在旁藏伏的阿玉一跳。
只聽他急急大叫:翠萍!你等著,我就來了!
身形躍起,那口寶劍向後一甩,宛如船伕用槳一般,立時勁風生起,將他的身子,直送出三、四丈遠去。
※※※※
眼見他急急躍去,阿玉立刻起身,在後面追去
但又不能被他發現自己,失去了奇襲優勢,只能掩掩藏藏尾隨而行
鄔裕康是西天無回谷的大弟子,功力高絕,仗恃寶劍,一躍數丈,直如御風飛行,何人能及?
阿玉盡力使展輕功,掩藏身形,兀自愈落愈遠
虧得這一對男女,不時以聲相應。
翠萍!我來了!你在哪裡?
阿康!我在這裡!
呼喚聲指引著他,阿玉尚可循聲尋找。
跟著追了一陣,越過了一座山嶺,登上另一處峰巔,盡是怪石嵯峨,尖削如怪獸獠牙,十分難行。
終於,爬過了這一片奇險山勢,來到一處深深幽谷,已聽見那男女交談之聲,就在附近
此時這阿玉已累得骨軟筋酥,遍體流汗,雙腿戰抖,站立不穩。
偏又是這處幽谷十分奇怪,雖聞人語近在咫尺,卻尋來尋去,都不見有人
找了半天,忽然在無意之中發現一處崖壁裂隙。
原來鄔裕康與那翠萍的聲音,便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不錯,這裡果然是一處極隱僻的幽會所在。
阿玉閃身入內,循著說話聲音,一步步小心探索進去
※※※※
這裂隙之中,竟是一個長長的洞穴,走了不多遠,光線已沒
這並難不倒阿玉,只運氣虛室生明就能清晰看見,不用摸索著前進。
但覺這個洞穴十分陰溼,足下水灑灑的,頭頂上尚不時有水滴滴下,落人頸中奇涼徹骨。
走了約莫五、六十步,阿玉但覺面前一亮,洞穴之中,頓見奇景。
只見面前不遠處,有東西在暗中發出閃閃亮光,看樣子,這好似是一堵石壁似的,但卻光滑如鑑,通體晶瑩,好似是一塊水晶一般。
阿玉不禁暗暗稱奇,他可是從來不曾見過石壁能夠發光的,更奇的是在黑暗中的洞中,隱隱約約,尚能見到這琉璃似的透明石壁之後的情形。
那鄔裕康正在透明石壁的這一面,他不時以手去拂拭那石壁上流動著的水珠,顯然他想要看到石壁另一面的情形。
阿玉隱身暗處,凝神細看,只見透明石壁那一面,有隻一纖纖玉手,也在拂拭著濛霧般的水珠
漸漸清楚了,果然是一位風姿嫣然,身材綽約的女子,身形映現出來,清晰可見。
這女子一身宮裝,面上蒙著素巾,看不清她的廬山真面,想必她就是那翠萍了。
這兩人分明是一對久別的情侶,隔著這座怪異的石壁,相互交談
兩人都沉溺在重逢的快樂中,竟不知阿玉的到來
兩人所說的也盡是別後相思,相互唏噓委婉哀悽
此時的鄔裕康顯然心神激動悲苦,正是練武之人最最脆弱的時候,阿玉如果猝然發動攻擊,必定穩操勝算!
但是阿玉絕不是卑鄙小人,他實在做不出這種乘人之危的事
何況他也被鄔裕康的痴情感動,也好奇想一看究竟,那翠萍到底是何等人物?
阿玉見不著那翠萍的面貌,所能看到的只是那一對從面巾洞後發出?凝視著鄔裕康的眼光,是那樣的清澈,又是那樣的柔和明朗。
但她為何在重逢之日,還要戴著素巾,不肯以面目示人呢!
啊,是了!一定是在長年別離的日子中,受了相思折磨,她的玉容已不如往昔美貌。
可恨那阻擋著兩人的透明石壁,似無實有,使得一對情侶見面不能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