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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艾慈眨眨眼,道:“當然是我的錢袋。”

    卓寡婦道:“你得問問老孃這把刀。”

    艾慈笑道:“那當然,你的刀我一定領教,不過嘛……卓寡婦,你先請一邊站,我先打發馬麻子,這一回我一定要給他好看。”

    卓寡婦大聲叫道:“小子呀!你怎麼知道我叫卓……卓……卓寡婦,一定是店鋪的小二多嘴,老孃我饒不了他。”

    艾慈翻了翻眼,道:“卓寡婦你怎麼不多想想,那小二真心想養你,你又何必出錢養個大麻子,難道你真的賤,麻子在被窩裏會撒嬌?”

    卓寡歸吼道:“我高興,我喜歡,馬麻子是個男兒漢,他統領人馬三千三,在大山裏他是王,那小二隻會把飯端,沒出息。”

    艾慈望着馬麻子笑道:“我見你最多人馬的時候,只有三十二個,你怎麼吹那麼大的牛説三千三?”

    卓寡婦猛一怔,看着馬麻子道:“原來你只有幾十個人呀!”

    馬麻子道:“等着瞧,我早晚能拉上幾千人,到時候你就是我的壓寨夫人了,怎麼樣呢?”卓寡婦似乎又陶醉了。

    她的面上露着笑,真是個笨女人。

    艾慈眯着眼,道:“你若信他的,吃虧就在眼前啊!”他伸手又道:“先把我的錢袋還給我。”

    卓寡婦對馬麻子道:“麻子哥,我們一齊上,今夜殺了這小子,你我一齊往深山去。”

    馬麻子嘿嘿笑道:“就這麼辦,你出手要準,要狠,要快,這小子精得象個猴。”

    卓寡婦拉開架式,艾慈立刻明白,這個女人果然學過武,那一招“虎跳澗”也是出刀的起手式。

    使出這一招的人,刀法一定狠毒。看來,他得小心一點啦!

    馬麻子錯步斜着走。他的刀子舉在肩頭,月光下,刀芒與他的麻子坑一樣發光。

    艾慈吃吃笑,道:“馬麻子,這一回你才像個男子漢,你真的夠勇敢。”

    他怎麼會知道,馬麻子是當着卓寡婦的面,才這麼做的。

    馬麻子不想失去卓寡婦,他就得拚命,就算挾刀他也認了。

    如果他此刻再撒鴨子逃之夭夭,他永遠也別想再同卓寡婦在一張牀上睡了。

    他真的使足了勁,豁出去了。

    就在艾慈的話剛落,卓寡婦的身子平飛而起,柳葉力發出耀眼的冷焰,激漾在冷冰冰的空氣裏,就這麼直往艾慈的肚子刺過去。

    馬麻子更快,他出手就是七刀連一氣,縱橫交織的光,形成一道刀光捲過去,根不得一下子把艾慈切成八塊,放完他身上的血。

    一聲長嘯,艾慧的身體打着旋,他的身骨剛剛旋轉在空中,便卻撩起一片血雨。

    馬麻子的刀上了天,他的脖子也在冒血,他往屋子牆邊撞。

    馬麻子完啦,他怎麼受得了艾慈的一刀呢!

    卓寡婦的柳葉刀落在地上往上彈,她的胸口也在流血,她雙手捂緊胸口,東撞西顛地朝馬麻子身邊走去。馬麻子不罵艾慈,卻伸手打了卓寡婦一巴掌,道:“你……紅顏……禍水……什麼人的銀子不好偷……你……偏偏去偷這……黑桃愛司……的……的……”

    他歪着脖子不説話了。

    馬麻子這一回可真的死了。他脖子在咯咯響,血流光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卓寡婦本想哭馬麻子,但她捱了一掌之後,氣惱了,她咬着牙不開腔,捂着胸口直嘟嚷。

    艾慈舉着利刀走過來,笑道:“卓寡婦,我的錢袋呢?該還了吧!”

    卓寡婦道:“我沒拿。”

    艾慈的利刀立刻送在她的脖子上,叱道:“你再叫真的就命了。”

    卓寡婦當然不想死,她才三十幾而已。她不叫了,慢慢地往地上坐。

    在這時候,院門口突然來了一羣小叫化,另外還有個大個子正是客店的夥計。

    那夥計走到卓寡婦身邊,可憐兮兮地道:“卓大姐,我送你去找大夫。”

    艾慈看着夥計,道:“夥計,我可是第一次當善人,我看着你的面?沒有殺死她。”

    夥計彎着腰直叫“謝。”

    艾慈嘟嘴道:“我要我的銀子。”

    卓寡婦冷冷地道:“就在屋裏炕頭上,你自己拿。”

    夥計扶着卓寡婦正要走,卓寡婦冷冷道:“你殺了馬麻子,我看你怎麼出府城。”

    不料一羣小叫化叫了起來,那個大孩子説道:“這好辦,叫花子抬死人,官府不會管,他們以為是餓死的人,出城門連看也不會看一眼。”

    另一個叫化子説道:“這事交給我們辦。”

    嘿!想不到這羣小叫化,倒能派上用場。

    一羣小叫化抬着個用破席捲的屍體,連夜出了南陽府城,這些小叫花把屍體抬到城外的白沙河,用手挖了個沙坑便把馬麻子埋掉。

    那個地方有個古老的傳説:“人死了若是埋在沙坑裏.下輩子必定是個大麻子。”

    看來,不幸的馬麻子下輩子又得當麻子啦!

    一羣小叫化,沒有一個進南陽府城,他們匆匆的走了。

    艾慈也走了。

    但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兒?只聽得他們一路上哈哈笑,都喊艾慈為艾大哥,情景可真親熱,就好象一家人。

    赤陽鎮的飛龍坡前面,太子河的水潺潺地湧向下游,河水清澈見底,水下面是白淨淨的細沙,在淡綠色河水的水流中,有如一塊白玉,是那麼的柔美細嫩可愛,河裏面魚羣清晰可見,也真誘人。”

    飛龍坡在赤陽城北面,老爺頂前面。在飛龍坡半坡前,有一座用青磚圍起來的城堡,人們都知道那是飛龍堡。

    但到過飛龍堡的人少之又少,因為飛龍堡堡主“飛天螟蚣”丁百年是黑道一霸,江湖上惹得起他的,只怕很難找出一個人來哦!

    火紅而不炎熱的太陽,才剛剛落下太子河對岸的山峯時,一騎快馬騰雲駕霧似的,行進了飛龍堡那座三丈七盡高的大堡門,直到大廣場邊才停下來。

    一個高壯的虯髯大漢,抓着一把皮鞘大砍刀,右腿一抬便翻落下馬,一邊跑來個馬伕,接過繮繩便拉着那匹雪地胭脂大馬進入附近的馬廄裏。

    虯髯大漢提着砍刀,快步走上大廳前的石階,迅速地在身上拍一拍灰塵,還用口吹了吹雙肩上的灰,端正一下頭巾,這才昂首挺胸的走進大廳裏。

    飛龍堡的這座大廳裏真氣派,地上鋪着乳白色大理石,紫檀木雕花門窗上鑲着七彩的花紙圖案,寬敞的大廳擺設齊全,陳列的一張張桌椅全是檀木鑲玉,正廳中央靠牆邊有個三丈長一丈高的條桌,上面擺設的全是價值連城的玉器古董。中央那會笑的彌勒佛也有三尺高,彌勒佛肚臍眼外,有一顆閃閃發光的大寶石,在大廳上的燈光照射下,任何人只要一進大廳裏,便立刻會被那寶石迷住,論氣派,足夠與皇宮的大殿爭輝,講富麗,更可比首富大巨宅。

    大廳上正要上燈,有幾個青衣漢子還在忙着點燈。

    一個紫膛國字臉的虯髯大漢,穿一件底白花罩袍,錦緞褲下蹬了一雙緞面靴,悠閒的坐在太師椅上,有兩個侍女,立在椅子後面,一個捏肩一個捶背,捶捏得椅子上坐的大漢微眯着眼睛露出一付痛快而且舒坦有餘的樣子。

    這大漢正是飛龍堡堡主“飛天蜈蚣”丁百年,一個五十剛出頭的黑道霸王。

    從外面奔進來的大漢,一個大步到了丁百年的面前,雙手抱拳行禮,道:“啓稟堡主,屬下賀天鵬回來了。”

    丁百年眼皮子不開,右手撫着半尺長的灰髯,呵呵笑道:“撕破天,你找張椅子坐下來説話。”

    “多謝堡主。”撕破天是賀天鵬的外號,他剛坐定了,丁百年就問道:“那面可有什麼消息?”

    “有,八方鏢局的鏢貨相傳是四月初十上路,約莫三天可到摩頂。”

    “是姓楊的親自押送?”

    “楊剛不送,八方鏢局副總鏢頭石魁與兩個鏢師押送”他一頓,又道:“八方鏢局這趟鏢,並非車載斗量大宗之物,只是那傳言中的一對龍珠。”

    “飛天娛蚣”丁百年一聽,突然雙眼圓睜。他蹬起眼來真嚇人,就像老虎要吃人。

    賀天鵬被嚇了一跳,他退了一大步。

    丁百年冷冷地道:“押鏢的銀子是多少?”

    “五萬兩白銀。”

    丁百年嘿嘿笑道:“一定錯不了,這一定是真的,嘿嘿!送上門來了。”

    丁百年捋着長髯,稍作思忖,又説道:“這事就由你去辦,等那石魁上了小摩頂,暫不用取他送咱們的那份壓路銀子,先把他們帶回飛龍堡。”

    “堡主的意思是……”

    “我要看看那一對龍珠,上面是否真的刻有武功秘笈。”

    賀天鵬心頭一緊,心中思付:“‘龍珠’已在江湖上傳言紛紛,有的説龍珠本身價值連城,也有的傳言,那龍珠上面刻有‘達摩棍元秘笈’,乃武林中人人羨慕的絕學,但無論怎麼説,就五萬兩押鏢銀子,便足以證明這對龍珠的不同凡響。”

    賀天鵬當即躬身施禮:“屬下遵命。”

    揮揮手,丁百年道:“去洗個熱水澡換過衣衫,等把他們幾個全找來,今晚我的心情好,就在這大廳上、咱們喝個痛快。”賀天鵬聞言,感謝不已,立刻笑着退出大廳。

    就在這天晚上,飛龍堡這座豪華大廳上,一張巨型八仙桌上,擺出來的全是山珍海味,美酒佳餚,美女環繞,而且還有三個吹蕭唱曲的。這些美女全都是飛龍堡平日專娛佳寶,或在大宗生意前後才出來侍候的。

    座上除了丁百年與賀天鵬之外,還有飛龍堡大總管“黑蝙蝠”卜在冬、副總管“飛刀手”齊中嶽,其餘三人的身份與賀天鵬一樣,全是丁百年的大將,那就是“肖郎君”白中虹、“粉面金剛”於上雲與“無影掌”宮雄。

    丁百年居中坐,其餘的人兩邊坐。八名美女忙着斟酒還要扭着腰枝跳呀跳,逗得幾個英雄哈哈笑。

    八名美女也笑,笑得十分可愛。

    可真把他們給忙壞了。

    有一道鮮果八寶燕窩端上桌,食香味道四溢,不由得令人眯起眼睛品味不已。

    香味令七人神怡其中,讚不絕口,但更令這座大廳正門外廊槽下,那塊巨大扇額後藏的人垂涎欲滴,只能看而不能吃,這挺折磨人的。

    大廳上只見兩個美女把那碗燕窩分別替各人盛入碗裏。

    “飛天蜈蚣”丁百年一揮手,屏退八名侍女,這才低聲慢吞吞地邊吃邊説:“八方鏢局這趟鏢,保的可是武林至寶,寶過其門而不入,實在可惜!”

    在座除了賀天鵬之外,只有飛龍堡大總管卜在冬與“無影掌”官雄二人知道龍珠之事,因為他們二人年紀較長,耳聞自然也多。

    常年傳言,這對龍珠是開封城大相國寺後殿上一條蟠龍的一對龍目,一夜之間突然不見,以前還引起一場江湖拚殺,但那龍珠又在這次拚殺之後,有如石沉大海而杳無消息。有人以後傳言在艾家集發現龍珠之事,不少江湖人物暗中潛到艾家集。

    趙光鬥就是其中之一,可惜他一無所獲而又病殆在那次黃河氾濫中。

    八方鏢局接下這趟鏢,但不知是否真的就是那一對龍珠,不見東西而只是傳言,誰也不敢確定真假。

    大廳上,七個人熱鬧地談論有關這對龍珠的事,而躲在匾額後面的“紅心”勞克卻聽了個仔細,不由得咧開大嘴暗自得意的笑了。

    原來,他這次摸進飛龍堡,是打算挖出條桌上那尊三尺高的笑彌勒肚臍眼上的櫻桃般大的寶石,如今卻又聽到龍珠之事,便立刻決定,先盜取寶石,再去摸一摸那對龍珠的底細來。

    勞克躲在匾額後,發現今夜不能下手偷,飛龍堡的大將都在此,他一個人實在難以應付。也許他能應付中間兩三人,但這種無把握的勾當,他寧可不去做。

    自然飛龍堡要派人去應付八方鏢局,他為什麼不等機會呢?

    勞克的腦子動得快,他決定先退出飛龍堡。

    他真的又溜了。

    大廳上七個武功高強的人物,根本不知道神榆“紅心”勞克已經來過了,由此可見他的輕功之高明!

    小摩頂的官道上,正午的烈陽火一般的把路面烤得直冒熱氣,附近的山崖上偶爾一聲蟬鳴,樹葉也不擺動一下,才剛到五月,天氣就熱起來了。

    小摩頂下面有幾顆老榕樹,有一間大茅屋就在老榕樹正前方,緊連茅屋旁,搭建了一個草棚子,棚內有張方桌,兩個大漢正在喝茶,兩個人不時地往前而望,似乎在等什麼人。

    這兩個人,正是飛龍堡來的“撕破天”賀天鵬與“粉面金剛”於上雲。

    於上雲方面大耳,鼻大嘴也大,兩門牙更大,只是倒鈎着往嘴巴里面長,有人説生這種牙齒的人狠毒,不過姓於的三十來歲,麪皮白白的,一頭烏黑髮亮的頭髮,被他整治得好象莊稼田裏的麥苗——百條百行,十分順眼,只是繫了一條緊帶子,給人有些冷涼的感覺。

    於上雲端茶喝着道:“來了,還是三騎。”

    賀天鵬道:“不錯,三匹快馬。”

    也只是眨眼功夫,三騎風馳電掣般到了大茅屋前面,三人急促勒住馬。

    賀天鵬和於上雲早已打着哈哈迎上去:“副總鏢頭久違了。”

    八方鏢局的副總鏢頭石魁急翻下馬,領着兩個鏢師隨同於上雲、賀天鵬二入走進草棚內,幾個人圍在破方桌旁。

    賀天鵬直拿眼睛望着石魁揹着的黃緞包袱。

    石魁面含微笑,接過小二送來的大碗茶,先自喝了好幾口,這才緩緩地從懷中摸出兩張洛陽祥和錢莊的莊票,上面明載着各五千兩,一共一萬兩。

    一萬兩銀子就得四個人抬,他卻大方的送到賀夭鵬面前,道:“這是押鏢銀中二成,共是一萬兩,賀兄請收下,你出個收據,石某還要趕路呢!”

    吃吃一聲笑,賀天鵬道:“押鏢銀子石兄先收起來,敞堡主十二萬分的想瞻仰一下八方鏢局這趟所保的鏢,因此特命我兄弟二人前來恭請副總鏢頭走一趟飛龍堡。”

    石魁—怔,道:“蒙堡主如此看得起,那就由兩二位代勞了。”但若想知道丁百年的真本事,只怕很少人知道,因為直到現在,尚不見有一個活人自他的手中溜掉。

    就在這飛龍堡大廳上,飛龍堡堡主丁百年斜靠在他那張“唯我獨尊”的太師椅上,抖着長髯哈哈笑道:“石魁,你坐!你坐!楊總鏢頭這陣子可好。”

    石魁忙抱拳道:“託堡主鴻福,總鏢頭還算順暢如意。”

    “聽説這趟鏢十分的貴重,單就這押鏢銀子就是五萬兩,老夫十分動心,只想瞻仰一下。”

    其實,他的話全屬多餘的,彼此心中早已明白,此刻如果拒絕他的要求,除非八方鏢局關大門。

    保鏢的規矩,在丁百年的面前連屁都不值!這就是大惡霸的特點。

    石魁心中自然明白,放眼武林,大概也只有丁百年不會注意鏢行這種規矩——可以中途攔鏢一觀。

    石魁心中一萬個不願意,但衝着往日規矩。八方鏢局已抽取五分之一的紅利了,丁百年再霸道,也不能厚顏奪鏢。眼前只盼這惡霸看完之後,馬上放人上路。

    石魁思忖着,閒話半字不説,當即大方的從自己背上解下包袱,就着八仙桌面,把包袱放定就要打開來。

    突然,一個年輕鏢師起身攔住,道:“副總鏢頭,中途拆鏢,到了地頭上如何交待?”

    石魁面有愧色,道:“飛龍堡名震江湖,丁堡主又是一方霸主,絕不會讓咱們有任何麻煩、你且退下。”

    那年輕鏢師退回座位的時候,石魁很小心地打開包袱,只見一個黃緞盒子密密地被包着。

    盒子不大,只不過半尺長三指寬。

    石魁細心地解着黃緞布,他心中琢磨,這一解開來.要想同樣的包法,恐怕十分地困難了,只因為緞子裹的十分精細,幾乎不見隙縫。

    慢慢地,石魁解開那雙層黃緞,不料卻使在場諸人,甚至“飛天蟻蚣”了百年也當堂怔住了。因為那個盒子上面又被一層純白細緞密密的裱糊起來,就在白緞的接口處,還印着三個印章,那表示不能再解開了,如果硬要拆,押鏢的人難以交差。

    “飛天蜈蚣”丁百年接過盒子仔細看,用手掂了一下,點頭道:“不重,但也不甚輕,一對龍珠就在裏面。”

    這是什麼話嘛!瞧他説的。

    他此言一出,石魁雙目暴睜,張口結舌説不出一句話來,跟隨他的兩個鏢師,也都被唬的一下子站了起來。

    嘿嘿一聲笑,丁百年揮揮手道:“你們放心,我不會從你們手中奪取這一對龍珠,飛龍堡每年進帳,有不少是你們八方鏢局分來的紅利,老夫不做搬石頭砸自己腳丫子的傻事情。”

    一股冷汗從石魁額上滾滾下來。卻又聞得丁百年説道:“石魁,你把這對龍珠收起來吧!”

    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的送回石魁手中。

    石魁接過來,大大的喘了一口氣,急忙用黃緞子把盒子包好。

    他包的十分細心,但那黃緞子似是突然小了一截,再也無法包得象原來的樣子。

    石魁的一雙手在哆嗦,越是哆嗦,他越是包不妥,倒引得丁百年哈哈一陣大笑。

    年輕鏢師立刻走上前,總算幫着把盒子包起來了。

    於是,石魁自懷中摸出兩張五千兩銀票,雙手恭敬的呈向丁百年,道:“丁堡主,這裏是一萬兩銀子,洛陽祥和錢莊的,你老請收下。”丁百年手一揮,道;“一萬兩銀票我替你們三位分,石魁你收四千,他們二位各得三千,算是我拿銀子封住你們三張口。”

    他只一頓,看着石魁三人驚訝的模樣,又道:“有道是拿了人家錢財與人消災,你們拿子我的銀子,絕用不到你們三位替我消任何災,只口緊一點,該怎麼做,你們該不會叫我明説吧!”

    石魁三人面面相覷,不知這魔頭在弄什麼鬼?只想儘快離開這飛龍堡。

    他對另外二人示意,便向丁百年抱拳道:“就當我三人根本末到過飛龍堡。”

    丁百年哈哈一笑,道:“你們上路吧,我不會留你們的。”

    外面的太陽己偏西,熱氣更是濃,雖然如此,但比之在飛尤堡叫人透不過氣的味道,石魁就覺得好多了。

    石魁三人縱馬馳出飛龍堡,頭也不回地奔馳在往長安去的官道上,情景就好象馬尾巴點着了火,狂奔鼠竄而去。

    三人剛剛繞過飛龍堡的大山腳下,尚未踏上往西的官道,迎面便有個老者頂着一個半新的破草帽,帽沿蓋到肩梢頭,擋住了半張臉,邁着八字步走過來。

    這老人見三騎奔跑來,楞了一下,急忙閃在道旁,低着頭讓過三騎。

    塵土飛揚,怒馬長嘶,老人忽然停在大道中央,只見他目凸嘴巴鼓,右腿直往地上跺,那樣子就好象他突然掉進迷魂陣裏,口中自語:“完了!完了!***,這下全完了,想不到丁百年也有慈悲心腸,他竟然放走這三人,難道那對龍珠會是假的,或者……”

    老人正在自語,突然又聞得怒馬奔騰聲,飛龍堡那面又出來兩匹馬來,眨眼間便到老人面前,老人忙閃開,差一點撞在他的身上。

    兩匹怒馬馳的很快,剎時已在半里之外。

    老人這下子笑了。

    他心裏明白,丁百年想來個一手遮天,巧妙地運用“欲擒故縱”,如今他放走石魁三人,可不知又用什麼辦法再搗回來。

    勞克本打算巧使“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手段,他把自己裝扮成一個大黃雀,去折騰丁百年,卻不料中途有了變,正好又叫他看見,看情況他只得等在赤陽鎮,等侯丁百年得手以後再去盜啦!

    勞克既追不上騎馬的,便只好退之,決定按計去挖笑彌勒的肚臍眼。

    於是,他想起那一回安家寨的事。

    那一回如果不是有“黑桃愛司”幫忙拉一把,自己的老命就完蛋,看來有個保鏢還是好。

    這一回要弄彌勒的肚臍眼,就得去找艾慈那小子。

    他抬頭望望天,似乎還很早,勞克得意了。

    他便往赤陽鎮上走,突然颳起一阼涼風來,颳得道旁的柳樹枝搖呀擺的,也颳得勞克全身好自在。

    他走進赤陽鎮,來到一家大酒店,找了個挨窗桌子坐下來,要了兩樣小菜一壺二鍋頭,淺嘗慢吃,就等着日頭落下山的時候,進入飛龍堡先探探路。

    就在這時候,他的眼睛往外一看,突然一亮,他隨手拿起一雙竹筷子,隔窗抖手打過去。竹筷子箭似的飛出窗外。

    不料,正緩步走在大街上的年輕人,身手矯健得嚇死人,眼又明手又快,一把抄住那雙竹筷子。

    他有點憤怒的望過去。他只忿怒了一下子,臉上就有了笑。

    他走向大酒樓,勞克已向他招手。

    年輕人正是艾慈,他哈哈大笑走了進來。

    艾慈走到勞克身旁坐下來,勞克立刻叫小二加上一副筷子來。

    艾慈低聲笑道:“勞大叔,你也摸到赤陽鎮上來了。”

    勞克眯眼一笑,罵道:“黑桃愛司,自上回咱倆合作以後,你又窩到什麼地方去了,害得老夫好找一陣。”

    艾慈眨了眨大眼睛道:“不用找,你想我的時候我就會來到。”

    勞克愣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我想你?”

    艾慈吃着菜,神秘兮兮地説:“你不是需要保鏢嗎?沒有我你就活不長了。”

    勞克道:“真是趙老怪的徒兒,還真像他的作風。”

    艾慈擺擺手,道:“我的勞大叔,我現在已經兩袖清風一文不名,你不用找我,我自然就會找你。”

    勞克此道:“你這小王八蛋,拿了那麼多的銀子,怎麼兩個月就花完了?不是往賭場裏當傻蛋吧?”

    艾慈搖搖頭道;“賭場賺不到我的錢,你放心。”

    勞克驚訝地道:“你有女人了?你才幾歲呀!”

    艾慈翻了個大白眼,道:“王八蛋才拿銀子養女人。”

    勞克道:“你把銀子弄丟了。”

    艾慈正經八百地道:“老實説,如今我與以前不同了,我現在有上百口人要養活,每日只要日頭冒個頭,總得個三十兩銀子開銷,可不比你老輕鬆,吃飽喝足找個地方腰一挺,找周公聊天去。”

    勞克道:“你哪來那麼多的人要養?你胡扯。”

    艾慈皺皺眉頭,道:“別問得太多,勞大叔,我只得告訴你,我急需銀子。”

    勞克笑道:“眼下正有一票好買賣,你來了正好插一腳,我也正需要你保鏢。”

    艾慈笑笑,挾菜入口道:“户頭是哪一個?”

    勞克道:“鎮北八里地,飛龍堡的丁百年。”

    艾慈“噗”地一聲,幾乎把剛入口的菜噴出口來。他猛搖頭,道:“勞大叔,什麼人你不好去下手,偏偏搗馬蜂窩,我可不願早見閻王,要幹你一個人去,我可不去!”

    勞克道:“你也知道飛天堡?”

    艾慈雙手比了個大圓圈,道:“方圓三百里,哪個不知道。”

    勞克撇搬嘴道:“嘖嘖賾!我説小子,你怎麼要當縮頭烏龜呀!別年紀輕輕的沒出息,你以為老夫活膩了,就去叩閻王爺的門,告訴你,沒有十成把握,我是不會找上飛龍堡的,你放心!”

    艾慈心動了,他一陣急吃,掃光一盤紅燒牛肉,嘴一抹,笑道:“説吧!我抽幾成?”

    “老規矩,只要動上傢伙,咱們五五分帳,不動傢伙三七折。”

    艾慈搖搖頭,不同意地説:“不,點子太硬,我又沒有把握,弄個不好,小命又賠上了,勞大叔,你多原諒我小艾慈,我若死了不打緊,但我那些吃閒飯的就得喝西北風啦!”

    勞克不悦地道:“小子,動手盜的可是我老頭子,你只不過為我斷斷後,清除一下後面的追兵,至於有沒有追兵還不一定,你就先敲我老夫一悶棍呀!”

    艾慈連連搖手,道:“休得誤會,我的勞大叔,你得聽我把話説完再生氣嘛!”勞克道:“説吧,我在聽你是怎麼唬我老頭子的。”

    艾慈把頭壓得低低地道:“咱們把行情稍變變,如果沒有追兵,何妨二八折帳,我只要二成就成了。”

    勞克聞言,一掌拍在艾慈的後背上,嘿嘿一笑,道:“黑桃差司呀!你的心又不黑了、你忽然香得多了,原來你是這麼的體諒我老人家,***,就算老夫有一天躺在棺材裏,我老夫依然懷念你。”

    艾慈笑道:“不過要是有人追來,我得卯足了勁為你老人家斷後,這個價碼也得變一變了?”

    勞克道:“怎麼變法。”

    “四六折帳。”

    勞克一高興,便伸出雙手在自己紅嘟嘟的鼻子上一陣搓,得意地指着艾慈笑道:“我的小老弟,你真的會體諒我老頭子,好,四六折帳就四六折帳,咱們就這麼説定了。”

    艾慈坐着連作揖,道:“我替我那些吃閒飯的先謝謝你老的太恩大慈。”

    勞克聽出艾慈的話中有毛病,當然止住笑!

    艾慈立刻笑嘻嘻地道:“我拿六成,也是要用小命去拚的,勞大叔,你説是吧!”

    勞克怒吼道:“你是個大頭鬼,合着我把東西弄到手,你卻在外面等着分,你這不是體諒我老人家,而是在利用我,我不幹。”

    艾慈心平氣和地道:“我説勞大叔,合作不成仁義在,何必生這麼大的氣,這要是氣壞了身子,往後我找誰合作?難道我自己動手搶?”

    勞克道:“江期上又出現了個比老油條還厲害十倍的小油條,孃的!”

    天色似乎黑了下來了,勞克又低聲對艾慈道:“你小子眼下得跟我走,等我把那件東西説給你聽聽,也好使你心中有個底兒。”

    一口扒光盤中菜,艾慈拍拍肚皮,道:“好!我就陪你走上一段路。”

    勞克道:“龍珠有消息了。”

    艾慈精神一振,道:“在哪兒?”

    勞克道:“是這樣的,有家八方鏢局,這一次他們保了一趟鏢,正是那一對龍珠,不料飛龍堡堡主‘飛天蜈蚣’丁百年的消息也靈通,他命人在半路上兜住押鏢的。”

    艾慈眨眨眼道:“丁百年搶去了那對龍珠?”

    於是,勞克把他的所見,仔細的説了一遍。

    艾慈點着頭,説道:“我懂了,我們就等着丁百年搶到龍珠,然後下手再弄到手。”

    勞克點點頭,説道:“這正是我的意思,我們停在赤陽鎮,等着以逸待勞的弄一票。”

    艾慈突然道:“可是,我們的交易末談成,你我還是分開幹。”

    勞克道:“分則害,合則利。”

    艾慈打個哈欠道:“對你神偷本身,你還是自己幹,我要去找個地方睡覺去。”

    勞克猛地一咬牙,一跺腳,一狠心,他指艾慈的翹鼻子,罵道:“***,小畜牲,我服你了,四六分就四六分,這回你可高興了。”

    艾慈還在猶豫。

    勞克又罵道:“休想得了便宜又賣乖,送你件新衣裳,你以為我在開布店。”艾慈這才不甘願地道:“好吧!指望着你的手腳利落,不要被那條蜈蚣發現,我寧願二八分帳。”

    勞克又把情況加以分析,決定每日在飛龍堡附近盯着自長安回來的人,只要有人從長安回來,那對龍珠必定會到丁百年之手。

    艾慈看看天色,道:“找個地方,先睡一覺。”

    勞克道:“你提提精神,我還有件事情要説清。”

    艾慈眨眨眼道:“什麼事情沒有告訴我?”

    勞克笑笑道:“飛龍堡有顆發光的大寶石,那玩意兒就鑲在一座笑彌勒的肚臍上,如果我不弄出來,我老人家會茶不思飯不想,睡在炕上也會大聲嚷。”他拉住艾慈,又道:“按規矩,你保駕!”

    艾慈精神一振,道:“新的規矩,你要我保駕,好!咱們這就走。”

    兩個人大步走到了飛龍堡附近,勞克真夠快,兩肩一聳便不見了。

    然而月色剛剛有點亮,飛龍堡裏面耒聞有人聲,只有幾聲狗吠傳來。

    勞克摸到飛龍堡附近的堡牆下,隨手摸出個套頭面罩,把他的頭罩起來,雙手高舉背貼牆上,雙腳輕輕一蹬,人已翻上四丈高的堡牆上。

    他才剛站定,一旁行來兩個黑影,朝他身上撲。

    勞克早有譜,天下的狗總是與神偷有交情,否則,怎麼能為“神偷”呢?

    他抖手撒出一把白粉,兩條狗立刻伏在他的足前不動了,兩頭巨犬在搖尾巴。

    此刻,飛龍堡中除了三個大漢在堡門樓下扯談,所有的人全睡了,就是大廳也不見燈光。

    勞克鬆動雙肩,暗中搓搓兩手,溜着牆邊摸到正廳前,突然“嗖”地一聲,又見兩條巨犬撲來。

    又一把白粉撒過去,兩頭巨犬又不動了,就好象他們是勞克養的犬。

    勞克心中一喜,閃身掠到雕花大門前,雙手稍推,立刻便知道門插部位在哪裏。

    一把薄刃刀取出來,勞克只一撥弄,門便被他推開子。

    他閃身進入大廳上,蹉在門邊看,口中卻在流口水了。

    正中間的條桌上,那尊彌勒佛的肚臍眼在發光,水汪汪的,好象月亮就在彌勒佛的肚皮上。

    寶石發出的藍光比月亮的光芒還美十倍。

    勞克的兩雙細手十指搓了搓,他相信這一回不會再上當,因為那東西就放在桌子上面。

    他發現彌勒佛在衝着他笑,笑得他眼睛合起來了。

    但當他到了條桌前,發覺條桌比他的人還高。

    他移過一張太師椅,彈身跳在椅子上,他笑了。

    那光滑的三尺高彌勒佛真是可愛,大光頭提着個大肚皮,腳丫子也有半尺長。

    但他也明白,眼下自己正是在老虎嘴裏拔牙,萬一被丁百年看到是神偷勞克來到他的飛龍堡,擔保他得搗碎自己一身老骨頭。

    他伸出雙手在口裏哈哈氣,又習慣的在衣上蹭了一陣子,這才伸過手去挖那大肚皮笑彌勒肚臍跟上的藍寶石。

    勞克在慢慢的挖,細心地取,但卻又滑溜溜的難得手,不得已,又用兩根指頭去挖,還用小刀去拔弄,但那寶石就是不動一下。

    他用了刀,尖刀猛往肚臍眼裏刺,“咯咯”,那寶石動了。

    但就在寶石剛動的剎那間,突然暗中傳來“嘭”地一聲,緊接着一疊的“咻咻”聲不絕於耳。

    “咻咻”聲中,勞克哈着大氣,張口“啊”了一聲,掛彩了。

    一陣錐骨銘心的痛,*得勞克起身騰閃,縱身攀在一根粱上。

    他低頭一着,天爺!太師椅背上插了二把鋼刀,自己大腿上的傷,大概也是那玩意刺兒。

    真幸運,如果自己站在地上取,這條老命就完蛋了。

    勞克摸模肩頭上,還有一支利箭在插着,好象附近也落了兒支箭。

    這只是晃眼間的事,勞克怎敢久待,咬牙忍着痛,幾個起落便穿越大廳落在堡牆上。

    勞克剛剛出堡牆外,就見有兩個怒漢在三條巨犬前蹲着,似在等人。

    衝出飛龍堡,勞克痛得齜牙咧嘴嘶嘶叫,腳下不敢怠慢,乘風駕雲似的繞過飛龍堡大山腳,便一頭撞進附近的矮樹林子裏。

    他面上抖着豆大的汗珠子,又熟練的從懷中摸出傷藥,便往流血的傷口敷,急急的包紮大腿,又把肩上的箭傷敷好藥。

    狗兒在遠處叫,勞克望望天,他辨了一下方向,衝着飛龍堡方向惡恨恨地吐了一口痰,轉頭便往赤陽鎮方向走去。

    勞克並不急,也不再心焦,他開始輕鬆的吹口哨,因為他心中明白,這碼子事他該做的也都做了,餘下來的便是艾慈的了。

    他可不用替艾慈*什麼心。

    艾慈若需要他*心,那還當個什麼保鏢?

    就在勞克一搖三晃的走出不到半里路!兩個怒漢三條巨犬直往赤陽鎮方向追跑過來。

    艾慈正蹉坐在路旁的巨石上,嘴裏還哼着梆子腔。

    月光下,三條巨大來得快,只一縱便到了大石上面,森森狗牙,猛往艾慈咬過去。

    艾慈根本沒有動,他甚至連眼皮也沒有抬一下。他隨手就拍出兩掌,那麼準確地便擊中了兩條巨大的鼻子,左足後踢,另一條也滾在大石下面。

    巨犬被打之後,竟然連方向也不能辨了,轉着圈在咬自己的尾巴。

    立刻——兩個大漢打了過來。

    月光下,只見一人手握彎月刀,透着一股子*人氣勢,直視着大石頭上的那個年輕人——艾慈。

    另一個站在這個人的後面,他身披一件長衫,露出腰帶上插着的一排尖刀,滿腮大鬍子咧着嘴,滿嘴牙齒還發着光。

    雙方這一照面,彼此稍作打量,使彎刀的大漢已冷冷地道:“孃的皮,是個小雜種,瞎了你的狗眼,競打主意到飛龍堡來,説!你這小狗是從哪裏冒出來的下三?”

    突然,另一怒漢也叫道:“卜總管,看來今夜來的不是一個賊,咱們哪有時間和這小子耍嘴皮,抓回飛龍堡裏等候堡主發落。”

    冷叫一聲,姓卜的一掄彎刀,狂風般地騰空而起,半空中幾道冷焰凝聚成一片光,既快且狠的送到艾慈的頭頂上。真狠,出手就要命。

    艾慈的動作如閃電,就在他人的那片光焰裏,幽雲般斜移五步,當他的人站在巨巖上一邊的同時,手中的利刀已出。

    “咻咻咻”連聲響,便已揮出十一刀,他*退卜總管,臉上還在笑,説道:“我説老混蛋,怎麼一動手就要我的命?”

    姓卜的正是飛龍堡大總管“黑蝙蝠”卜在冬,兜在岩石下面目欲裂的黑漢.乃是飛龍堡副總管“飛刀手”齊中嶽。

    卜在冬一招劈空,正自一愣,卻又聽艾慈那句不痛不癢的一句活,不由咆哮地道:“乳臭未乾的小孩,看卜大爺今晚收拾你。”

    “飛刀手”齊中嶽説道:“小子,尿個泡,露露相,你是從哪裏來的小妖怪,與誰一起來飛龍堡興風作浪?”

    艾慈笑嘻嘻地道:“我看免了吧,人的名兒再響亮,不如手上的傢伙有勁兒,最後還得刀上見文章,不過嘛!……”

    卜在冬道:“不過什麼?”

    艾慈道:“不過我看你們在抓小偷,偏不巧碰上我這個倒榍鬼,合着你們不幹正經事,想抓小爺去充賊偷,你們好請功呀!我忠告你們,我也不是什麼省油燈,真要動傢伙,二位就會為飛龍堡盡忠,為丁百年盡孝。”

    卜在冬怒罵道:“孃的老皮,你是什麼東西,竟敢在卜大爺面前口出狂言。”

    艾慈笑道:“我説的乃是心中話,原是為二位着想,千萬別執迷不悟,盡忠盡孝也得找個黃道吉日,找一個死得其所之地,不必急於暴屍荒郊,那可划不來,小心一時失算小命完蛋。”

    齊中嶽吼叫如雷,道:“你他孃的閻王告示——鬼話連篇,你是不想活了,還是活得不耐煩了?”

    艾慈聳聳肩,嘴一撇,笑道:“我這裏好話再三説,口乾舌焦,已是仁義了,你那裏仍然哇哇叫,好象你們就是老天爺,哼!你們真的是錯了。”

    重重的一哼,卜在冬*近了艾慈,一臉冷酷地道:“少來你孃的這一套,仁義道德我聽多了,有不少人説得好,背後盡是男盜女娟,就像你一樣。”

    他不等把話説完,彎刀便發出,“咻”的一聲狂殺過去。

    只看那矯捷的身手與變幻的刀法,便知道卜在冬真的使出全力來,欲置艾慈於死地了。

    “厲害”二字未出口,艾慈已暴彈而起,利刀已送到他人的頭頂上,而且又靈巧地帶過卜在冬的右肩。

    一片血雨撒了下來。

    卜在冬劈個空,發覺艾慈已到了頭頂,剛剛收刀往上撩,不料寒光已到,他吃了一驚。他就沒見過有這麼快的刀法。

    來不及回刀便立刻頭一偏,右肩頭陡然一陣痛,彎刀再也握不住,“叮噹當”落在岩石下。

    一股熱乎乎的鮮血湧出卜在冬的肩頭,他已暴退到石頭下面直喊叫。

    也不打聲扔呼,齊中嶽為阻艾慈追殺,抖手就是兩把飛刀打了出去,卻又被艾慈的利刀打落在地上。

    齊中嶽冷哼一聲,便褪下了長衫。

    艾慈又笑了,他輕鬆地問道:“剝了衣服幹什麼?”

    捂着肩頭的傷口,卜在冬翻着雙目,説道:“你小子的刀法像一個人!”

    艾慈眨眨眼,道:“象誰呀?挨刀的。”

    卜在冬道:“老子一時想不起來了。”

    一頓之後,卜在冬突然大叫道:“嵩山老怪是你的什麼人?他孃的,那老怪已經多年未出現了。”

    艾慈嘻嘻上笑,道:“你們捱過他老人家的刀?”

    卜在冬大聲地道:“你小子一定學了老怪的刀法,好小子,你同老怪是一樣的人,想當年,老怪就同勞克走一道,一定對,孃的皮,你也幹起偷兒的保鏢了。”

    驀地一聲吼叫,齊中嶽一衝而上,半空中抖手兩把飛刀,飛刀剛剛出手,後面又見兩點寒星,四把飛刀四個方向,封住了艾慈前後左右的路。

    “噗嗤”一聲笑,艾慈利刀快得如旋轉的流星,巧得不能再巧的又圈又點,脆聲連者響,四把飛刀落在地上。真是好功夫!

    不等齊中嶽再拔刀,利刀一收又暴刺,直指他人的咽堠,只這一送,跟看齊中嶽非血濺當場不可了。

    “刮”一聲,齊中嶽剎住上衝之勢,及時一個倒翻。

    就聽“嘶”地一聲,齊中嶽遂又落在大石下面,歪歪扭扭的打着踉蹌未站住,胸前的短衣裂開,一尺長的刀口子,正往外灑着鮮血。

    艾慈輕鬆地一笑,他把利刀收子起來,笑得十分地可愛,不時地招招手,又拍拍身上的灰塵,緩緩地説道:“就只侍候二位這幾下子,可也把我累得不輕喲!”

    卜在冬怒罵道:“報出你的姓名來。”

    艾慈笑笑道:“我的名字叫艾慈。”

    卜在冬怒喝道:“艾慈,你少得意地早,你不要忘了,你已給自己製造了一個大麻煩,往後休想有好日子過。”

    艾慈太怒,破口罵:“放你孃的屁,你這幾十年白活了,這種退堂鼓場面的話少來,飛龍堡大總管身分地位,也會冒出這幾句狗屁來!”

    卜在冬怒道:“老子提醒你小子,有什麼不對?”

    艾慈冷冷一笑,道:“你有什麼值得叱唬的?你們以為丁百年在道上的勢力大就想壓我呀,‘喔呸’!有一天惹火我小爺,我就找上飛龍堡,問一問‘飛天蜈蚣’是個什麼樣的無賴老妖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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