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慈與勞克出了長安城,往東邊灞橋,不多久,渭水河如帶,兩岸風清物美,景色秀麗,顯示出八百里秦川靈秀之氣與山河之壯峨。
二人躍馬官道上,早望見渭水河不遠處有一座巨大的莊院。
馳之臨近,道旁一決大青石碑,上面刻着方正有力的“龍睛”二字。
舉首莊上看,見一溜紅土院牆,隱約還可以看到莊內的亭台樓閣。
院中還有十幾棵引人入勝的插天老樹,更襯托出“龍睛”莊巍巍雄偉,氣象萬千。
二人馳近莊門,正待下馬,
忽然,莊內走出兩個年輕人。
勞克一眼便認出是當初在那野鋪的草棚下,吃他西瓜的八方鏢局的押鏢師,他不禁怔了一下。
年輕人已含着微笑走上前,道:“二位敢情是江湖上近來傳言的俠盜神盜黑桃愛司和紅心老克?”
勞克卻反問:“閣下不就是八方鏢局的鏢師?”
年輕人一笑,道:“有陣子算是鏢局的人,過後又投入丁百年麾下,幹了那麼半個月的殺手,萬幸未遇上二位,倒是聽了不少二位大鬧飛龍堡的事。”
勞克吃吃笑,道:“閣下是……”
“在下林火烈,龍睛山莊三少莊主就是在下。”
林火烈表明了身份,勞克和艾慈一聲苦笑。
勞克道:“咱們追來幹啥?”
艾慈苦笑道:“大叔,也算不虛此行,你老摸摸良心對不對?”
二人不由摸着心口,那兒正有一個口袋,大袋裏頭正裝着總督大人給的代價五萬兩銀票。
本來,他二人早知龍珠上刻的並非什麼“達摩混元秘笈”。而林火烈的出現,更表明此事與他二人無關。
林火烈肅客往莊內請。
有幾個“龍腈山莊”的漢子正在地上掃落葉。
林火烈領着二人到了客室中,對二人道:“家父行動不便,剛剛入內歇息,少頃必出來一見。”
艾慈道:“林兄和丁百年他們相處了半個月,目的為了什麼?可知他們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林火烈冷冷地道:“一開始在下投入八方鏢局裏,為的就是一對龍珠,江湖上以訛傳訛,神話一般的説那一對龍珠球上面刻有什麼絕世的武功秘笈,而且還在龍珠上刻有暗語.提示一批寶藏所在地,咳!”
頓了一下。又冷冷地道:“其實那對龍珠,每一粒足有雞蛋大,那是龍珠的外殼,殼內卻裝着真正無半點瑕疵的夜明珠,若是鑲在龍頭生的雙目眶內,望之神光炯垌,雕龍也就栩栩如生了。”
勞克道:“龍珠上面下刻着經文,乃大相國寺後面大殿上的盤龍雙睛。”
勞克一頓,又道:“怎麼會落人秦陽唐門世家之手?卻又千里迢迢重金禮聘八方鏢局,長途跋涉,送到長安,為什麼?”“唐門世家,就是老身家。”
腳步聲,加上濃重的喘聲,兩個白髮老者,一人坐竹椅,由兩個壯漢抬着,另一位老太太手持龍頭枴杖,緩步走進客廳裏。
勞克和艾慈忙站起來,雙雙施禮。
勞克見椅子上坐的老者,似患半身不遂,麪皮有點變形。但他仔細一看,不盡吃了一驚,這人不正是二十年前扛湖上突然失蹤的“天外一尊”林天龍嗎?
原來他沒有死!
客堂上,“天外一尊”林天龍由兩個兒子扶正身子。
三個兒子並肩站在他身後。
那“天外一尊”林天龍對那老太太説了一句不太清楚的話,就坐在一邊閉目不説了,他有些神情沮喪的樣子。
於是,老太太開了口:“一太早,我兒子就帶來一批當今江湖上的惡棍,我不要他們進莊來,我二老出去見他們,我丈夫當着他們的面扯了下了戴了二十年的人皮面具,露出本來的面目,那姓丁的與米長風立刻認出我丈夫來。”
她喘口氣又道:“不錯,正是二十年前退隱江湖的林天龍,老身發現了他們也吃了驚,他們看到了當年武林第一高手已經風燭殘年,每日吃齋唸佛,心中一懈,但我只告訴他們,如要一對龍珠,可到汴粱城大相國寺爭奪,因為那對龍珠已由楊剛與兩個大師押運回去了。”
勞克道:“龍珠為何一定要押回此地,再轉個彎送回汴粱城大相國寺?何不直接送回大相國寺?”
老太太嘆了口氣,道:“你真想知道其中原因嗎?”
勞克道:“我總要弄個明白,也許還能夠趕去助大相國寺一臂之力。老太太,我不打糊塗仗。”
老太太道:“那一對龍珠是玉雕,裏面鑲着會轉動的一雙夜明珠。”
“三公子已告訴我們了。”
老太太道:“他只告訴你們龍珠上刻的經文,其實,有件事情,便大相國寺的老和尚們也不知道。”
勞克看了看艾慈。
兩個人不禁一瞪眼。
老太太又道:“當年,我丈夫忽然半身不遂,他的武功當年道上誰不知道是頂尖的?唉!”
她嘆了一口無奈的氣,又道:“人到了這時候,便也看破紅塵,我丈夫立即把收藏的這對龍珠,捐給了中原最大的廟宇——汴粱城中的大相國寺,但他也暗中把收藏多年的達摩混元秘笈,隱藏在龍珠裏面,誰也不會看出來。”
勞克吃驚地説道:“真的藏有武功秘笈,好……老太太,你為何告訴了我們這麼重要的一件事?”
一笑,老太太道:“告訴你們有什麼關係?因為龍珠押回到這裏,目的就是我丈夫要取出藏在龍珠內的武功秘笈,然後加以毀去。”
事情終於明白了。
原來這中間還有這麼一段曲折的插曲。
勞克道:“丁百年他們會聽你的?”
老太太道:“他們起初不聽,但‘龍睛山莊’不會消失,他們如果在大相國寺撲空,他們可以再找來。”
她喝了一口茶,潤了潤乾癟的嘴唇,又説道:“他們怕已在數十里外了。”
勞克眨眨眼,道:“我還有一事不明,少莊主能否見示?”
林火烈道:“你請問。”勞克道:“誰盜取的?”
林火烈道:“我!我奉家父之命去盜取龍珠,不料,大相國寺失去龍珠之後,立刻傳遍了江湖,傳言太可怕了,不得已,我只好投入了八方鏢局。”
“你充當鏢局師押自己的鏢。”
“不錯。”
“也害苦了我二人盡在赤陽窮折騰。”
就在這時候,恭立在林天龍身後的壯實中年人,沉聲道:“如今事已説明,龍腈莊不願再惹江湖是非,還請二位以後不要再來此地。”
另一人也接着道:“家父行將就木之人,在這風燭殘年裏,希望過幾日平靜的日子哩。這次也是我們計劃有所欠缺,當即就應該明白告訴大相國寺的主持,取回龍珠內武功秘笈當場燒燬,也就不會引來那麼多人凱窺了。”
事情既已説明,勞克衝着艾慈一笑,道:“小子,咱們上路吧,如果你還想湊熱鬧,就此打道汴粱府。”
艾慈道:“是想去再弄幾個銀子,不過,大相國寺也需咱們去幫忙?”
勞克道:“認真的説,龍珠乃是林家捐贈之物,如今又由林家把原物交兩位老和尚帶回去,我們就不必湊熱鬧了,只是那丁百年與他的那幫人,絕不會放過你小子,幾筆帳早晚也要算,何不在大相國寺來個一了百了,往後你過日子,也心境愉快多了。”
艾慈一笑而起,道:“正是我的意思,大叔,我們這就去。”
林火烈道:“何不吃過中午飯再走?”
艾慈道:“為正事要緊,各位,打擾了。”
突見“天外一尊“林天龍對勞克含笑點頭。
勞克精神一緊、他伸手拍了拍這位當年在江湖道上武功頂尖的人物,有着唏噓的感慨。
因為,不論你是什麼樣不可一世的人物,也鬥不過病與死這兩道可怕的關口。
人,一旦到了這時侯,這世上還有什麼好爭的?
林天龍的劍法是一流的,他還是過着悲慘的晚年,他在看透人生的時侯,命兒子盜回自己藏於龍珠內的武功秘笈。
他當年不修達摩混元秘笈,也不願兒子們修習,因為此功必需終身不接觸女人,他不要兒子當和尚,他親自把藏了多年的武功秘笈毀掉。
爭權好鬥,到末了原是一場空。
秋陽依舊熱烘烘的。
路上的行人汗如珠。
就算你是騎馬的,也一樣熬不過烈陽的烘烤。
勞克在馬上大喊吃不消。
長安城城牆早已在地平線上消失了。
大道上,勞克揮汗對艾慈道:“小子,你可知那‘天外一尊’林天龍當年在道上是何等的英雄,他只要怒吼一聲,道上的風雲色變,誰不知道他居心正直,無所愧詐,行俠好義,對於調解紛爭,江湖可説是不遺餘力,但是誰又會想到,他竟然得了半身不遂症。”
艾慈一笑,道:“這‘天外一尊’不把他的武功秘笈交給他三個兒子,卻暗中藏在一對龍珠裏,令人想不通他為什麼如此做。”
勞克道:“也許他那三個兒子不易修為他的絕藝,就如同老夫,走遍了大扛南北,到老了才找到小三為我接棒是一樣。”
他嘆了一口氣,又道:“世上的人爭名奪利,大智若愚與靈秀之人,才能窺破塵土之物木幹掙,爭名奪利終是空的道理。”
艾慈道:“大叔呀,我們是哪號人物?”勞克道:“半個看破紅塵人。”
艾慈收住笑,道:“什麼半個看破紅塵人?”
勞克道:“我們爭利而不爭名,不就一半看破紅塵,一半還未看破紅塵?”
艾慈道:“我冤枉啊!大叔。”
勞克道:“是不是在為你的銀子喊冤?”
艾慈道:“大叔呀,他人爭利為自己。小子爭利可是為了那羣孤兒們,你老想一想,我忙了大半天為什麼?有時候睡在河邊野林裏,吃風喝露常有的事,有時候三天才啃個饅頭,説起來小子真傷心,我是個過路財神爺,大把銀子經我手,卻又一點一滴的裝進那胖娃兒的肚皮,到未了我是一場空。”
勞克笑道:“人生本就一場空,你小子後悔了?”
艾慈道:“哪個王八蛋後悔,反正都是一場空,那就往東行吧!”
勞克道:“人生一場空,與往東行扯不上關係嘛!”
艾慈道:“往東是往汴粱城,咱們趕到相國寺,告訴丁百年他們,叫他們別在爭了,龍珠上面沒武功,他們全是一場空。”
兩個人説説笑笑往東行,鬥鬥嘴,抬抬扛,路上盡在開玩笑。
艾慈有時候高興了,還高聲哼唱兩句梆子腔。
二人曉行夜宿,也算過了幾天正常日子。
第四日已東出潼關走洛陽,直往汴粱城去了。
汴粱城乃中原第一大城市,城牆周圍四十里,城北方黃沙漫天蓋地,滿城風抄,故又俗稱沙城。
若論名勝古蹟,此處不輸西京長安,南門外禹王台,北城有龍亭,潘楊二湖之外,還有一座十三層大鐵塔。
然而,真正熱鬧地方,便是大相國寺。
大相國寺一處五院廟堂,每處廟殿中的神像高大莊嚴,殿內雕樑畫棟,栩栩如生。
那殿上四壁塑造的歷史文物典故,更能誘使香客以為夢遊虛幻一般。
大相國寺主持至空禪師,乃當今有道高僧,他的兩個師弟至善和至仁,在大相國護法,寺內一百二十名僧侶各有所取。
本來,大相國寺的正門朝南開,寺門長年不關,隨時入內朝拜。但自從大相國寺近年來連失重寶,這才決定入夜以後,二更一到即關閉各殿大門,寺內僧侶且分派在每個殿上看守。
如今,大相國寺總算是把失去了兩件寶物又追了回來。
這是大相國寺之福,諸神庇佑,主持的至空大師最為高興。
自從寶物又歸了回來,至空大師對後殿內壁上的那條盤空似的巨龍,一看就是兩個時辰。
龍的一對龍眼,看上去宛如兩盞明亮的燈,在迎面的巨燭光亮的照射下,發出炯炯的光芒。
不錯,一對龍眼內含有兩顆夜明珠,看起來宛如真的龍目一般。
“天外一尊”林天龍原來是把一套武功密笈藏在龍珠內,但他卻突然覺得,那不是隱藏秘笈的好地方,萬一有人盜取龍珠,那怎麼得了,他越想越不對,這才命三子暗中把龍珠取回來。現在,龍珠內的武功秘笈已經毀去了,龍珠才交由楊剛和至善、至仁三人,再護送回大相國寺。
自從至善與至仁兩位大師,在太子河三道灣從勞克手中接過那尊三尺高羅漢藍寶石之後,二人立刻與楊剛匆忙的轉回大相國寺。
至善與至仁本來身受重傷,他二人在大相國寺療傷一月,便轉往長安附近,因為,八方鏢局總鏢頭知道那對龍珠在“龍腈山莊”。
至仁與至善聞得龍珠在“龍睛山莊”,起初他們不相信,因為那對龍珠本就是“天外一尊”林天龍贈給大相國寺的寶物,不可能又取回去。
然而,楊剛卻言之,令他二人不能不信。
於是,他們趕到“龍睛山莊”,便順利的把一對龍珠又討回來。
林天龍沒有加以説明為什麼把龍珠又取回來。
至仁、至善二人至今尚不知道龍珠內有武功秘笈。
當楊剛與至善、至仁二人從“龍睛山莊”迴轉汴粱的時侯,這是總鏢局楊剛心思慎密,他提議至仁和至善,寧可繞道走武關,下南陽經許昌而回汴粱,不走洛陽這條路,為的是怕中途遇上丁百年一夥。
其實,還真叫楊剛猜對了。
如果他們走洛陽,只怕投走到潼關就會被丁百年一夥追上。
兩條路回汴梁,相差也有三天之久。
丁百年一夥到了汴梁城以後。便隨即住在南門外一家店裏。
石魁自告奮勇地先往大相國寺去打探。
丁百年當然答應,因為石魁投入飛龍堡,只怕江湖上知者不多,大相國寺的和尚更不會知道。
石魁略加整備,當即走出客店來。
這時候,相國寺內和尚剛吃過晚齋,有幾個和尚已在幾處大殿上接香火了。
石魁來到後禪房,先是要見至仁和至善大師,但得到的回答是二人至今尚未回來。
於是,石魁表明自己是八方鏢局副總鏢頭,有事求見方丈。
一聽是八方鏢局的人,而楊總鏢頭又在這大相國寺住了將近一個月,於是這和尚立刻領着石魁,走進方丈室。
至空老禪師已是七十多歲的人了,白眉白髯,滿口無牙、虎鼻上面,一對炯炯眼神精光如電,雙垂的大耳有一耳垂着金環,他寶相莊嚴,黃色的袈裟上鑲着金邊,只見他莊嚴的盤膝坐在禪牀邊沿。
石魁走進方丈室,有一股檀木香味傳來,他忙走向前施禮,道:“在下八方鑷局副總鏢頭石魁,拜見老禪師。”
至空伸手讓座,道:“石施主辛苦了,為了敝寺失寶之事,讓施主受盡風霜之苦,老衲着實過意不去。”
石魁道:“我受楊總鏢頭授計,投在丁百年那裏,如今丁百年與一干魔頭到了此地,我得先見楊總鏢頭。”
至空大師道:“至今他三人尚未回來,唉!”
他嘆了一口氣,又道:“那對龍珠只不過雕工精細,白玉框內鑲有兩顆夜明珠而已,這些人為什麼一定要來奪取?而且老衲從前也看過,龍珠的白玉上面,各刻着‘南無阿彌陀佛,大慈大悲’幾個字,只是那字是小篆體,很容易被人以為上面刻有武功秘笈。哪想到龍珠失蹤當天就已傳言江扛湖,太令人驚訝了。”
至空尚不知龍珠框內果真有林天龍的武功秘笈。
石魁也不知道。
當初林火烈奉父命在大相國寺盜回那地龍珠,不料他在客棧中封鏢的時候,已聞得了傳言。
流言比他的行動快多了,於是他有條件的投入八方鏢局。
所謂有條件,便是他要親自押這一鏢上路。為的就是借八方鏢局的力量,平安把鏢押到龍睛山莊。如今,一對又被楊剛與至仁、至善兩位大師帶回大相國寺,林火烈的身份才真正暴露出來。
原來他竟是林天龍的三公子。
丁百年就大吃了一驚,他心中忿忿的暗中直咬牙。
此刻,石魁詳細地對至空大師報告。
“如今赤陽城飛龍堡丁百年,夥同早已不在江湖走動的‘閻王舅’米長風老夫婦二人,還有平鄉崔家堡與石板坡勾家兄弟,加了丁百年的武士,都已落在南門外的客棧裏,他們正合計着如何前來這大相國寺索寶。”
至空十分動容,道:“那米長風與米大娘,當年在關洛道上是出了名的惡霸,他們能活到現在,應該感謝上天對他們特別照顧,想不到風燭殘年,仍然拋不下江湖上爭名奪利與血腥仇殺之心,真令人可恨可憐。”
他深深的嘆口氣,又説道:“如果老衲猜得不錯,兩三天之後,楊總鏢頭他應該回來了。”
石魁點點頭道:“總鏢頭辦事很會計較。”他頓了一下,又道:“當今之計,石某應該如何處之?”
至空毫不遲疑地道:“去對丁百年明説,楊施主與我那兩個師弟尚未回來,不過你石施主也可以提醒丁百年他們,大相國寺是受官家保護的大寶剎,如果他們不怕與官家為敵,大相國寺隨時等他們來。”
石魁施禮道:“好,在下自會向丁百年他們言明。”
就在丁百年與米長風共住的房間裏,石魁把在大相國寺所有事情説了一遍。
當然,他把楊剛三人説成可能路上錯過而未碰上,約莫着就在這一兩天內,三人就會回來。
丁百年嘿嘿冷笑,道:“如今老夫既然來了,已是勢在必得,至於楊剛他們是否回來,已不重要,因為他三人終是要回來的。”
他看看石魁,又道:“倒是如何奪取,我們得好生安排一下了。”
“閻王舅”米長風提出意見道:“我們這是在汴梁城,動手的時候最好是不要與官兵正面幹上。”他思忖了一下,又道:“我們密切注意,確定那對龍珠已送入大相國寺,然後我們再選一夜去下手,一舉攻入寺內,這麼一來,官兵就會來不及支援,咱們自可獲得。”
丁百年大表同意,對他而言,真是再好不過了,如果一切順利,説不定還可以拿回那尊三尺高的羅漢藍石。
於是,監視大相國寺的任務,就成了石魁的責任了。
艾慈與勞克一路快馬加鞭,沿途少有休息。
這日三更天,他們也進了汴粱城。
也就在二人來到大相國寺的時侯,卻不料因為石魁前來示警,所有大相國寺的大殿門與窗子早就關上了。
一百二十個和尚,一律戒備,輪流分批把守各處。
勞克來的不是時候,二人把馬拴在殿外的朝天香爐附近的小樹下,一同走進大寺門前,裏面連回應一聲也沒有。
透着一臉迷惘,勞克道:“寺裏的和尚怕是被丁百年他們宰光了。”
艾慈道:“大叔,別咒出家人,小子翻牆進去瞧礁。”
他走上青石台階。稍加凝視,突然拔空而起,空中一擰腰,人已悄無聲息的在牆裏面落下了。
他才剛剛雙足站地。立刻灰彰兒連閃着,四個大和尚四根齊眉棍,已自四個方向挑打過來。
棍影中央着呼哨聲,帶起的便是“咻咻”不已,真是厲害。艾慈大感意外,不及閃避,卻也不迎擊,雙腳一頓—個空心筋頭翻上高空,只見身下的棍影疾閃而過,撩起狂風陣陣。
二次落地,不等四個和尚圍過來,他的利刃已拔在手中。
他大叫道:“快找至仁大師出來,免傷和氣。”
四個和尚不開口,仍然圍住他打。
艾慈有些冒火了。他覺得大和尚們都不近人情,我黑桃愛司是來幫你們忙的,怎麼搞的,六親不認了?
他冷哼着用刀背打在棍子上,道:“各位大和尚,你們這是以武會友?還是來個打了才相識?”
利刃疾閃擊出,冷芒猛打在對方的手腕上,四根棍子轉眼間落在地上。
這些大和尚手中掉了棍,一齊都抱腕直呼痛。他們豈是艾慈的對手?
另外幾個和尚也撲過來了。幾個和尚還虎視眈眈的在一旁提着棍,那是曉人的。
艾慈急忙伸手,道:“慢慢來,且聽我把話説完再打也不遲。”
這時正殷門拉開了,一溜走出四個手持紗燈的和尚,隨即也跟着出來一位白眉老和尚。
“退下!”
白眉老和尚雙目炯炯地又逼視着艾慈,説道:“施主是何方的高人?為何深夜裏闖大相國寺?”
利刃插回皮鞘。艾慈忙抱拳,道:“你是大相國寺至空大師父嗎?在下是艾慈,與我勞大叔才剛剛趕到,不料……”
大聲一笑,至空道:“誤會!誤會!這是一場誤會!施主的大叔呢?快快的請他進來説話。”
突聞大殿屋宇一角的檐上,勞克道:“我的乖乖兒,見面先是一頓打,大相國寺還是少來為妙。”
至空招手,道:“勞施主江湖神龍,請來禪房一敍如何?”
又是那招“八步遊魂”。
只見勞克雙腳踏空,踩行如飛,一閃而落在至空面前。
至空立刻雙手扶在勞克雙肩,隆情高誼而又滿面堆笑的道:“江湖上什麼地方禍至無日,俠駕必及時雪中送炭而解倒懸,我佛有靈,大相國寺有福了。”
呵呵一笑,勞克道:“你的幾句話,好象捆仙,這一回你把找老偷兒捆了個結實,我要使足勁玩老命了。”
至空大師笑,命各人四處嚴加防守,便領着艾慈與勞克二人進入方丈室。
至空把石魁到來所説的話,講了一遍。
勞克道:“丁百年那批魔頭,一窩想來這大相國寺打秋風了,這兒免不了一場殺戮,事迫眉睫,當務之急,得儘快謀一良策。”
至空嘆口氣,道:“老衲實在是不明白,當年由林天龍施主贈予本寺後殿上盤的雕龍雙睛,為什麼又命他的兒子盜回去,惹出這場是非來,而林家又自動的把盜去的龍珠歸還,這其中究竟意含着什麼玄機?”
勞克一笑,道:“老禪師,原來你還被矇在鼓裏呀!”
至空雙眉一挑,道:“你知道?”
勞克點點頭,他認真地説道:“我只知道龍珠裏面藏着一種武學秘笈,我想也許是林天龍揚名道上的武功,他命兒子取回龍珠,就要親自加以毀掉,以免為外人所盜。”
至空雙目圓睜,驚訝地説道:“林老施主他為什麼把武功秘笈藏予大相國寺呢?他是……”
他們怎會知道林天龍當年的苦心。那“達摩混元秘笈”原是西天三十六種絕學之一,比之少林七十二種絕學任何一種都要高明得多。只因為這項武學必須是出家人不近女色者修練的武功,為達摩祖師爺畢生之精力所研究的。
那林天龍當年得到這套武功秘笈的時候,已是三個兒子的老爸了,而他不願自己的兒子中任何一個終身不娶,才把這套武功秘笈藏於龍珠內。
“達摩混元秘笈”是來自佛門,他又把它歸送到佛門之地——大相國寺,只不過林天龍未曾對人言明罷了。
此刻——
雖然至空也明白林天龍珠內藏過武功秘笈,但他們仍然不知道那原本就是佛門中武功的無上心法。
艾慈更是不明白藏的是什麼武功,他現在只擔心二件事,那就是要如何對付丁百年他們。
他開口叫勞克,道:“大叔呀,別聊了,快快想個餿主意來呀!”
勞克哼一聲,道:“我的主意饅是饅,可真管用。”
至空笑笑道:“老衲已聞兩位師兄弟提過,這位小施主乃當今俠客‘嵩山老怪’趙光鬥傳人,一年之間,已是震動武林,令人折服。”
勞克吃吃地笑了笑,道:“老撣師,你這是給他戴上高帽子,其實,他才是一個惹禍精,他通吃啊!”
艾慈無奈地道:“小子通吃也是不得已呀,我的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