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漂亮的一個早晨,只有雲,沒有風,只有太陽沉靜地掛在天邊,顏色深情,慈悲無限。
我推著卓敏在醫院的長廊慢慢地走,看外面的雲被壓得低低矮矮,下面有幾點風箏似動非動,那些歸來的燕子在被煙燻黃的屋簷下飛來飛去,銜著泥草把一個冬天的細節啾啾述說。
四五個充滿力量的男人走過來,我的心往下一沉,俯身親了親她,主動向他們走過去,那個面相和善的中年人問:“你叫楊一?”我點頭,低聲問:“能不能給我二十分鐘,把她推回病房,相信我。”抬起頭,一隻手腕已被冰冷銬上。
他把另一半銬在自己腕上,笑笑:“這樣你就跑不掉了。”我深深鞠了一躬,壓低聲音說:“求您了,求您,就十分鐘,就五分鐘,好嗎……”我側頭過去,發現卓敏正伸長脖子往我這邊看,她在曲折的長廊那頭溫婉地問:“楊一,是誰啊?”我絕望中帶著哭腔對警察說:“求您了,用衣服把我這隻手銬遮住。”
臉上火辣辣被猛扇一掌:“怕被她看見,你他媽就別幹壞事!”
她從輪椅上站起來了,驚愕地看著我滿臉鼻血地被銬著走過來,經過她時,我故作鎮定地對她笑笑。我突然意識到什麼,匆忙把未被銬上那隻手腕上的水晶遞給她,而她蒼白如紙,像一根蒿草跌倒在輪椅上,我用盡全身力氣想撲過去,腦後一聲悶響,我兩眼發黑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