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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斷魂谷門令主信物

    楊玉走出暗道門,看到躺在地上的凌雲花,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正想開口發問。

    此時,塔層內壁閃出一人:“鵝風堡管事於歧鳳參見莊主!”

    原來是於歧鳳!凌雲花心中頓時明白,解開陳青雲穴道的就是這個糟老頭。

    楊主輕輕地嗯了一聲,對陳青雲道:“解開雲花小姐的穴道。”

    “是。”陳青雲應著退後一步,但沒有動手,眼光卻瞅著於歧鳳。

    於歧風一點頭,陳青雲這才急急解開凌雲花被封住的十三穴位。

    楊玉看在眼裡,滿肚子的不高興。他倒不是與於歧鳳爭什麼權力,而是覺得凌志宏最後突然宣佈他為莊主,一定是別有用心。

    “莊主到沖霄塔來幹什麼?”於歧鳳問。

    “沖霄塔我就不能來麼?”楊玉板起臉反詰道。

    “莊主,我不是這個意思。”

    “鵝鳳堡內還有哪些地方我不能去?”楊玉繼續詰問。

    凌雲花懼怕大伯,對這位大伯的心腹管事自然也有幾分怯意,此刻雖不敢大喊大叫,暗中卻是連道幾聲:“好!問得好!”

    於歧鳳也肅起面容,沉聲道:“在下是奉老莊主遺命辦事,一舉一動都是為莊主著想,請莊主見諒。”

    “我也是奉爹爹遺命來此石塔。”楊玉邊說邊指了指陳青雲手中拿著的秘笈本。

    “在下認為還沒有到那個時候。”於歧風一雙鷹目盯著楊玉,“莊主必須先……”

    原來於歧鳳早就知道秘笈本和凌志宏遺言之事,果然一切早預謀好了。

    他冷冷地打斷大管家的話:“我認為那本上的功夫並不難學。”

    “可是……”

    “我決定從今天起就開始練這秘笈上的功夫。”

    “這件事……”

    “哈哈!”楊玉故意放聲一笑,說道:“爹爹已死,難道這件事,大管家還要去陰府向爹爹稟報麼?”

    於歧鳳臉色陡變,但迅即鎮定,淡淡地說:“既然莊主執意如此,在下也無話可說了。”

    “那好。”楊玉想趁機壓一壓於歧鳳在陳青雲心中的威信,“雲花,取過秘笈本,咱們去天霄室再練一陣。”

    “遵命!”凌雲花得意洋洋地笑著,挪開蓮步,走上前來取秘笈本。

    “慢!”於歧鳳阻住凌雲花,“莊主,你說什麼?和雲花小姐一起練這功夫?”

    “是啊,爹爹命我和雲花一起練此功夫。”

    “老莊主在臨終前,曾向在下交待過石塔天霄室秘笈本的事,他交待說待你三年之內學完各門武功後,就引你入天霄室習練秘笈本上的功夫,但沒聽說要小姐一同習練此功夫啊!”

    “爹爹在秘笈本留言上寫著的,你不信,自己去看看吧。”

    “哦。”於歧鳳接過陳青雲手中秘笈本,準備打開查看。凌雲花暗自叫苦,事情要露餡了!

    “大管家!”楊玉聲音變得十分冷峻,“你認真看看秘笈本封面上的字。”

    秘笈本封面上八個大字:“非受命人嚴禁翻閱。”

    這八個字,楊玉也是剛剛才看到的。他在凌雲花的臉上看出了事情的真相,這才藉此八個字阻住於歧鳳。

    於歧鳳手腕一抖,合緊了秘笈本:“莊主所言,是真的嗎?”

    “難道於大管家還要去找爹爹查個真假?”楊玉又是一個致命的反詰。

    凌雲花心中禁不住再道一聲,“好!”

    於歧鳳垂著頭:“在下不敢懷疑莊主的話,只是不明白老莊主為什麼要你們二人同練此功。”

    楊玉卻不緩不急地道:“我曾向你和爹爹說過,我除了在深山捕獵時與一怪人學了投擲手法外,什麼武功也不會,對刀啊,劍啊的什麼也不熟悉,要是碰上個殺手,他不報門戶,也不先擺架式,舉劍就殺,我能用秘笈本的哪手功夫去對付?要知道秘笈上的功夫是一招對一招,亂不得套的,若是張冠李戴用錯了,準得喪命,還談什麼替天行道,懲治兇惡!”他將凌雲花在天霄室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

    “我明白了。”還未等楊玉把話說完,於歧鳳便明白了“老莊主”的用意,“老莊主的意思是,叫雲花小姐記住百門派的架式,然後報號給你,你再去對付他們。這……就對了。”

    於歧鳳知道凌志宏雖然對雲花小姐很嚴厲,實際上卻是十分喜愛她,若是將她許配給楊玉,那才是金玉良緣,錦上添花,也許這秘笈上的功夫就讓他倆繫結在一起了。

    他想得很有道理。但,他畢竟曲解了凌志宏的心意。

    楊玉微微一笑:“不錯。你很聰明。”能哄住於歧鳳這樣精明的人,的確是件很不容易的事。

    “雲花小姐,誤會了,請恕在下不恭之罪。”於歧鳳雙手將秘笈本呈給凌雲花。

    凌雲花接過秘笈本,心花怒放。這傻小子,真是聰明得可愛!

    “於大管家,你到石塔來幹什麼?”輪到楊玉問正話了。

    “向莊主辭行。”

    “辭行?”

    “在下有要緊事需去辦理。”

    “什麼事?”

    “八大鏢局聯手護送的一批貢品出了點麻煩,有些事牽涉到鵝風堡,需在下去鳳城總會商議。”

    這是件大事,不能不去。

    “多長時間?”

    “少則十天,半月,多則三月。三個月內在下一定趕回。”

    “啊——”凌雲花暗中又發出一聲歡呼。這糟老頭一定,莊內就沒人能管得住她了,她要盡情地玩,把鵝風堡玩個地覆天翻。

    “莊內的事誰來管?”這是楊玉最關心的問題。他最害怕那些繁瑣的日常事務。

    “莊中一切日常事務由二莊主凌志雲主持。”

    “二叔?很好。”

    “莊主,我……”於歧鳳欲言又止。

    “有話請講。”

    於歧鳳瞅了凌雲花一眼,說道:“在下離莊以後,無論莊內發生什麼事情,莊主都要沉住氣,待在下回來處理。”

    楊玉眉頭一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莊主若聽到什麼謠言或流言蜚語,一定不要相信。三個月之內無論如何不能離開鵝風堡。”

    楊玉心頭一凜,一定發生什麼事了!

    “請莊主答應在下,三個月內一定不要離開鵝風堡!”於歧鳳仍在堅持要楊玉答應。

    “好。我答應你。”

    “謝莊主。在下告辭。”

    俄頃,塔外傳了急驟的馬蹄聲。

    蹄聲漸遠,於歧鳳已經離去。

    楊玉還在焦慮的思索中:發生什麼事了?為什麼不能離開莊園?

    此刻,於歧鳳揚鞭催馬,旋風般掠過蜈蚣鎮長街。

    他心中焦慮萬分。三天之內接到三份鵝毛急報,飛竹神魔楊玉在天王寺、十戈橋和黑風口用飛竹殺了少林講法的大德高僧、南下赴會的天山牧馬場主穀風健和青竹幫的幫主常長青。

    這當然不是楊玉乾的,楊玉從未離開過鵝風堡,顯然這是有意陷害。有意陷害,問題就相當嚴重了。

    他此去並不是為什麼鏢局貢品的事,那是他信口胡捏的藉口,他此去的真實目的,就是要去會見被害的各方代表,向他們說明楊玉從未離開過鵝風堡的事實,並協助他們找出兇手,澄清事實真相,

    他相信憑他在江湖上多年的經驗,鵝風堡的威望,還有那些多年的朋友,他一定能說服受害代表,相信他的話,一同與他攜手去尋找陷害楊玉的共同的敵人。

    在這一段時間內,楊玉一定不能出莊,否則事情就無法解釋清楚。

    他己下令封鎖莊園的消息,唯恐楊玉聽到有人借他名義殺人嫁禍時,按奈不住,惹出禍來。年青人畢竟血氣方剛,一氣之下,什麼事幹的出來?

    消息封鎖,楊玉又在練那秘笈上的功夫。據他估計,那功夫沒有一年半載是練不成的,因此莊內是沒事了。他焦慮的只是如何能儘快地找到那個冒稱楊玉的兇手,那可是件棘手的麻煩事。

    簡單的事有時候會變得很複雜,複雜的事有時候會變得很簡單,這些變化受到很多內外因素的影響,即使是最聰明的人也往往難以預料。

    於歧鳳就沒有預料到,問題就偏偏出在鵝風堡內。

    半個月過去了。

    鵝風堡內一片平靜。

    然而,這平靜之中醞釀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

    二莊主的臥室。

    昏黃的燭光映出兩張陰沉沉的臉。

    那是凌志雲和凌志遠。

    “二哥,你說楊玉不是大哥的兒子?”

    “不是,肯定不是。”

    “可是大哥……”

    “三弟!”凌志雲湊過臉去說,“我不知道大哥為什麼這麼說,但我可以肯定他決不是大哥的兒子。大哥從小就向佛,爹媽逼他,你我兄弟勸他,他都不肯娶妻,他怎會一見楊貴香就動了心?況且在那種地方苟合,大哥更是不會。”

    “這事我也不信,不過……”凌志遠支吾著,似在想找理由替大哥辯護。

    “大哥的脾氣,你不是不知道。他既敢把楊貴香接到莊中,就敢認她,為什麼直到臨死時,他才公開此事?再說,你看楊玉那長相,哪點兒像大哥?”凌志雲的話倒是很有道理。

    這是他經過長時間考慮後才說出來的話。經過了考慮的話,自然聽起來就有道理。

    “不管怎麼說,大哥在臨死前認他做了兒子,並當著四鄰證人的面傳他為莊主,這件事咱們兄弟總得認帳。同時我覺得楊玉這小子還很不錯的。”凌志遠是老實人說老實話,踏實得很。

    “三弟,”凌志嘆口氣道,“你是知其一,不知其二。你道楊玉到底是誰?”

    “是誰?”

    “楊玉在荒坪墳前殺人後,吹的那一支笛曲,是什麼樂曲?”

    “‘鈞天之樂’聖樂中的廣陵曲。”

    “不對。那是斷魂谷白令主的斷魂曲。”

    “不會的!我問過大哥,大哥說是聖樂廣陵曲嘛。”

    “百合神教的大總管常潤香也聽出是斷魂曲了,怎麼會不是?”

    “能聽到斷魂曲而保住性命的人能有幾個?常潤香也不是瞎猜罷了。”

    “那是斷魂曲。”

    “廣陵曲。”

    “斷魂曲!”

    “大哥說是廣陵曲就一定是廣陵曲!”

    “你呀,”凌志雲弓起身,拍拍凌志遠的肩膀,“真是個木腦殼!我敢斷定楊玉不是玉笛狂生肖藍玉的兒子,就一定是他的傳人!”

    “什麼?”凌志遠驚愕地瞪圓了兩眼,“玉兒會是那個殺人惡魔的兒子或傳人?”

    “一定是!”凌志雲語氣堅定,似乎已拿到證據。

    “決不會!如果是大哥怎麼會庇護他?!”

    “大哥為什麼要庇護他,我不清楚。可他身上的那支玉笛就能證實他的身份。”

    “玉兒說那玉笛是怪人送給他的呀。”

    凌志雲陰側惻地一笑:“送?誰不知道玉笛是斷魂谷門的傳令信物,又是肖藍玉的防身兵器,自從肖藍玉出谷之後就從來沒有離過身。楊玉若不是肖藍玉的兒子或傳人,他會將玉笛送給他?”

    凌志遠仍是瞪著眼反問道:“你怎麼能肯定那怪人就是玉笛狂生肖藍玉?”

    凌志雲盯著三弟,緩聲道:“你忘了麼,當大哥和你我向楊玉問及深山怪人時,楊玉對那怪人的情況是守口如瓶,隻字不肯吐露。這不奇怪嗎?”

    凌志遠卻不以為然:“玉兒說過他與那怪人有約,為人要講究信用。這有什麼奇怪的。”

    “三弟若是執意不信,我自有個印證的辦法。”

    “哦,什麼辦法?”

    “聽說肖藍玉的玉笛有個特殊的標誌,舉起玉笛對著陽光一照,笛管內壁上便會顯出‘斷魂谷令玉笛狂生’八個金字。”

    “這話我也聽大哥說過。”凌志遠霍地站起來,“我這就去找玉兒,要過玉笛一觀。”

    “哎呀,我說你真笨。”凌志雲擋住凌志遠,“楊玉若真是肖藍玉的傳人,他會將玉笛給你看?他若是知道我們在懷疑他的身份,我們就沒命了。你能擋得住他的‘飛竹神功’?”

    “那……該怎麼辦?”

    “這事只有交給雲花去辦。”

    “難道要向雲花說明真相?”

    “不,千萬不可!雲花心性好耍,只需這麼……”凌志雲將嘴湊到凌志遠耳根上,說了一番話。

    凌志遠點點頭,想了想又說:“二哥,玉兒要真是玉笛狂生肖藍玉的傳人,你準備怎麼辦?”

    “把他趕出鵝風堡!”凌志雲眼中射出兩道的的的光芒。

    朝日冉冉升起,曉霞映照著鵝風堡山坳,暖暖的,酥酥的,直透人心底。

    荒坪上。

    一抹眩目的金黃色陽光,灑在楊玉臉上、身上,遠遠望去,宛若一尊金光四射的金身如來。

    母親是誰,不知道。

    凌志宏現藏在哪裡,不知道。

    自己究竟是不是凌志宏的兒子,不知道。

    自己吹的笛曲是廣陵曲還是銷魂曲,不知道。

    陽光燦爛,金芒閃爍,又一個新的開始,然而楊玉還置身在迷霧之中。

    他想了半個月,什麼頭緒也沒有,謎依然是謎,心結打得更緊。

    沒有任何人可以商量,周圍的人彷彿都在利用和愚弄著他。

    一陣輕風從身後拂來。

    他知道是誰來了,所以仍然凝身未動。

    良久,身後沒有任何動靜。

    奇怪?花妹在搗什麼名堂?楊玉忍不住轉過身子。

    頓時,他愣住了,凌雲花正瞪著一雙晶亮的眼睛,痴痴地望著他。

    “雲花!你老瞧著我幹嘛?”楊玉定定神,發出一聲呼喊。

    她仍然盯著他,痴痴地:“玉哥!你好英俊……好瀟灑……好神氣……好威風,我好喜歡……”斷斷續續的細語,充滿著灼熱的深情。

    他與她自幼相處,交情甚深,雖然知道她想什麼就說什麼的脾氣,但仍然被她的大膽震驚得不知所措。

    他陡地一聲大喝:“花妹!你發痴呆病啦?”

    她全身一抖,從綺夢中震醒過來,眉毛挑起又垂下,只是兩眼明亮如故,隱隱還有一種火焰在燃燒。

    “玉哥,你一個人站在這兒幹嘛?看東昇的太陽?”她的聲音十分分溫柔。

    “我不是說過今天上午不練功,你不要來打攪我嗎?”他唬起了臉,但聲音並不嚴厲,他不願刺傷她的心。

    凌雲花卻根本不理會他的態度:“今天我帶你去鑽後山坳的天穴密道好嗎?那裡好玩得很呢!”

    “不去,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

    “又要去想母親的事?其實事實就是事實,無從逃避,也無法改變。既然力不能及,想了也是白想,顧忌更是多餘,倒不如泰然處之,聽天由命。”她想竭力開導他。

    “雲花姑娘!你別煩我行不行?”他衝著她打了個揖手。

    她當然不理解他的心情,噘起小嘴:“你還是這麼討厭我?”

    “我並不是討厭你,只是……”

    她突然想起了爹爹交待她的使命,於是急急地打斷他的話:“哎,咱們今天不練功,也不去鑽山洞,你教我吹笛子如何?”

    “哎呀呀,吹笛子……”楊玉真急了,這花妹可真難纏,花樣百出!

    她歪著頭,斜視著他:“怎麼?不能教嗎?”

    楊玉這次可真的唬起了臉:“你別胡鬧行不行?要不然今後我就不與你玩了。”他再次祭起了鎮妖寶。

    “好,不教就不教。”凌雲花在鎮妖寶面前讓步了,“把笛子給我看看總行吧?”

    “不行!”

    “不給我看,我就不走!”

    “你……”

    “給我看過後,我立即就走,不走是烏龜王八狐理精!”

    “給你!”楊玉從腰間抽出玉笛遞給凌雲花,“看過就走!”

    凌雲花接過玉笛,高高舉起,迎著陽光一照。

    玉笛內壁出現了八個金光閃爍的小字:“斷魂谷令玉笛狂生”。

    爹爹的話果然沒錯!她的心中一陣狂喜,他肯定不是大伯的兒子!

    “喂,你這樣瞧著笛子幹嘛?”楊玉問。

    凌雲花嘿嘿一笑,將玉笛塞到楊玉手中,轉身就跑。

    她已洞察到了楊玉玉笛的隱情,自覺和他的距離縮短了不少,心中很是高興。

    她的使命已經完成,只等候爹爹的最高獎賞,很是得意。

    楊玉怔怔地望著她飛逝的身影。

    花妹今日是怎麼啦?

    還是二莊主的臥室。

    還是昏黃的燭光。

    還是那兩張陰沉沉的臉。

    但是房內的氣氛不同,壓抑的沉默中充滿著詭異。

    “唉,真是想不到,玉兒竟會是……”凌雲遠似乎仍然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實,“大哥把莊主的寶座也交給了他,他怎麼會是玉笛狂生的傳人?”

    凌志雲臉罩嚴霜:“你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事實的確是如此,他就是那個殺人惡魔肖藍玉的傳人。”

    “如果真是這樣,我想一定是玉兒到深山求藥時,遇到了肖藍玉,於是肖藍玉便收他做了徒弟,然後……”

    “然後命他攜帶玉笛,趁百合神教圍攻鵝風堡的時候,返回莊中,伺機奪取莊園。”

    “奪取莊園?”

    凌志雲眼中閃著狡黠的光:“聽大哥曾經說過,肖藍玉早就對鵝風堡心懷歹意,這不正是個極好的機會?”

    “可是,楊玉卻殺了九大惡魔,退了百合神教人馬,保護了鵝風堡呀。”凌志遠仍是不信。

    “楊玉那麼做是為了取得大哥的信任,大哥在鵝風堡,誰也別想奪去鵝風堡莊園的一草一木。他這一計成功了,終於取得了大哥的信任,大哥不但認他做了兒子,還將莊主的位子傳給了他。”他語氣中夾帶著幾分憤怒。

    “難道大哥就一點也看不出來?”

    “這就叫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大哥是被那小子的神功和裝出的老實模樣迷住了。”

    “像大哥這樣的聰明人,決不會做出這種傻事,其中一定有其它的原因。”凌志遠仍然固執地堅持自己的觀點。

    凌志云為之氣憤已極,但他涵養頗深,在最激動的情況下也能自我控制,轉念一想,按住了即將爆發的怒火。在驅趕楊玉奪回莊主的這件事上,他必須得到三弟的支持。

    他嘆了口氣說道:“天下的胡塗事,有一半是聰明人做的。大哥就是因為過於聰明,而不信任我們兄弟,才做出了這種傻事。”

    “大哥會不信任我們?”這是凌志遠做夢也沒想到過的事。

    “大哥將莊主位於讓給楊玉就是不信任我們。大哥不在莊時,莊中的事全由你我兄弟主持,二十年來,哪一件事辦得不好?即便楊玉就是大哥的親生兒子,畢竟年紀大小又剛回莊園,不懂莊中的事務,也不必要就將莊主的位於讓給他,這不是明明不信任我們兄弟嗎?”

    說話時他兩頰青筋已微微突凸。

    凌志遠心中一凜,想說什麼,卻未出聲。

    凌志雲又說道:“大哥在宣佈讓位給楊玉時,有意請來了四鄰證人,並公開說怕我們兩兄弟不服,則更是明瞭大哥歷來就不信任我們兄弟!”

    二哥此話倒是不假。凌志遠臉色剎時變得蒼白。

    凌志雲緊盯著凌志遠道:“我決沒有絲毫違背大哥意願,和絲毫與楊玉奪莊主權力的意思,我只是耽心一旦鵝風堡落在那個殺人惡魔玉笛狂生的手中,鵝風堡數百條性命和數十年的家業便會毀於一旦!”

    凌志遠的臉色由蒼白轉成鐵青。

    “現在莊中知道楊玉真實身份的只有你我二人,因此你我兄弟要擔起這拯救鵝風堡的重任!”凌志雲兩眼熠熠發光,神情莊嚴凝重。

    凌志遠望著大義凜然的二哥,思忖片刻,點點頭道:“這事得與於大管家商量商量。”

    “於大管家?你還相信他?”

    “於歧鞏也不可靠?”凌志遠鐵青的臉上又罩上一片陰雲。

    “大哥對我們的不信任,對楊玉作出決定,我想都是於歧鳳在暗中搗的鬼。”

    “哦?”一個偌大的問號凍結在凌志遠驚愕的臉上。

    “大哥二十年不在莊中,一切事情都由於歧鳳稟告,他若不搗鬼,大哥怎會不信任我們?”

    凌志遠沒有點頭也沒搖頭,只是木然地望著二哥。

    凌志雲心中在想,只要除去了楊玉和於歧鳳,他便是鵝風堡真正的主人!

    他繼續說:“我懷疑於歧鳳是肖藍玉的同夥,他在暗中幫助楊玉控制著鵝風堡,此次他藉口八大鏢局護送貢品被劫,離開莊園必有其陰謀。我已派人查證過了,八大鏢局根本就沒有護送過什麼貢品。他這次赴鳳城,是因為有人用楊玉的名義殺了天王寺大德高僧,天山牧馬場主穀風健,青竹幫幫主常長青。”

    “哦!”又是一聲短短的驚呼。

    “這也許是個圈套,有意借殺人為由,行嫁禍之實。恐怕於歧鳳此行的真正目的,是引人前來鵝風堡,對我們兄弟下手,因此我們必須在於歧風回莊之前解決楊玉!”

    “解決?不!決不能殺楊玉!”凌志遠道,“大哥是當著眾人的面傳位給楊玉的,我們殺他便是謀反,大逆不道!”

    “我並沒有說要殺他,我只是說解決。”

    “怎麼解決?”

    “趕他出園,然後再全力對付於歧鳳。”其實凌志雲並不懷疑於歧鳳對鵝風堡的忠心,他只不過是想獨掌鵝風堡的權力而已。

    “他現在是莊主,誰能趕他出莊園?”凌志遠問。

    “我要他自己離開莊園。”凌志雲早已胸有成竹。

    “那怎能行?”

    “怎麼不行?”他俯下頭在凌志遠耳邊說了一個計謀。

    “不行!絕對不行!”凌志遠幾乎叫了起來,“要是讓雲花知道了……”

    凌志雲冷冷笑道:“除了當事人外,此事就只有你知我知,雲花怎會知曉?雲花不知真相,一定會幫我們攆那小子!”

    “這種手段也未免太卑鄙了!”

    “卑鄙?對付玉笛狂生的門徒還講究什麼手段不手段?你若是要再遲疑,鵝風堡的人頭就要落地了!”

    無論什麼事,大不過鵝風堡的命運。

    凌志遠哭喪著臉再不說話。他感到沮喪,也感到無能為力。

    凌志雲盯著漆黑的窗外,兩眼閃爍出蛇一樣的寒光。

    為了達到繼承鵝風堡莊園的目的,他對任何人都不惜採取任何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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