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破曉我就起來了。我找了一個24小時營業的餐廳,吃了早餐,喝了3杯咖啡。打電話給柯白莎。
“什麼鬼主意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她問。
“因為我需要你幫忙。”
“唐諾,你自己應該知道,”她說,“你的情況不妙。”
“我沒有說妙呀。”
“善樓認為你和謀殺案脫不了關聯,”她說,“他暫時沒有動手是因為還有一、二個線索在進行。但是他告訴過我,你有很多情況解釋不清。你幹麼停車在那個地方給那小娼婦打信號?”
我說:“我就為這件事要和你談談。我要你幫忙。”
“好吧,”她說,“你要我幫忙。你已經把我叫起來了。這些時間都算是你的了,你說吧,我能為你做什麼?”
“我希望你能在維多公寓前面等著我。”
“什麼時候?”
“半小時之後。”
“唐諾,不行,要有良心,我還沒有喝咖啡。我……”
“那就喝咖啡,不要吃早餐,我們可能沒時間了。”
“到那裡後,你要我做什麼?”
“我要你做個證人。”我說。
“什麼玩意兒的證人?”
“一件重要大事的證人,”我說,“你會去嗎?”
白莎咕嚕地說:“好吧,我準時到。”
柯白莎準時在7點30分和我相會於維多公寓門口。
我說:“早安,白莎。”
她怒視我說:“早安個屁。你知道我不喝3杯咖啡,一文不值。”
“今天早上喝了嗎?”
“我一面穿衣服一面喝了一杯。只喝了一杯!現在就想找人打架。”
“很好。”我說:“我就希望你有這種想法。”
“你到底要我做什麼?”
我說:“我準備和一個女人談話。我認為她是一個漂亮女人。我怕她也許會用她的女性優勢來對付我。”
“嘿,有我在,她耍這一套,門都沒有。一巴掌打昏她。”
“好,就這樣,”我告訴她,“不過我要你坐著看,不要隨便動手。但是你要是確定她是在用美色迷濛我,你確定她是在說謊,你就出面管一下。假如你想她是在說真話,就不動手,做個證人。”
“好吧,”白莎說,“早做早完。我腦子裡現在只有荷包蛋,半打香腸,一大壺咖啡。”
“好,”我告訴她,“記著,不要動手,躲在幕後。除非你看出毛病來。”
我們乘電梯上去。我按葛寶蘭公寓的門鈴。
第3次按鈴,才有了反應。一個睡態的聲音說:“有什麼事?什麼人?”
我說:“很重要的事,我們一定要見你。”
“你們是什麼人?”
我說:“我是賴唐諾,一個偵探,我……”
“噢,是的,瑪蓮告訴過我。她說你人不錯。賴先主,你來有什麼事?”
“我一定要馬上和你談一件事。”
“我沒穿好衣服,公寓裡也亂得很。”
我說:“我們可以等一下,但不要太久,這是件等不得的事。”
“好吧。我只要5分鐘。”
我們在走道等了7分鐘。白莎不斷看她鑲了鑽石的手錶。眼睛不斷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在埋怨我。
年輕女孩把門打開,穿的是一件居家的長袍,從側面用拉練開口。腳上有絲襪和鞋子,頭髮仔細地梳過。眼影仔細畫過,唇膏也塗得恰到好處。
她把長長的睫毛,扇呀扇地道:“早安,賴先生,我真抱歉我沒能……這一位是?”
“這一位,”我說,“是我的合夥人柯白莎,這位是葛寶蘭小姐。”
白莎低沉地咕噥了一下。
寶蘭說:“請進來。”
白莎依照我們的約定,把自己移動到房子的一角,儘量不引起疑心。
寶蘭自己坐在一隻直背的椅子上,指著一個沙發請我坐。
早晨的陽光透過玫瑰色的薄窗簾,使她的臉看起來非常溫柔,天真,有如嬰孩的樣子。
她小心地調整一下家居服的位置。
過不多久,她的家居服在太滑的純絲絲襪上滑了下去,露出太多的大腿。
“唐諾,”她說,“不管怎麼說法,我感到對你認識已久。瑪蓮說你很好。我就認為你很好。你要什麼?”
我說:“暫讓我們回到4號的晚上。”
“4號……4號,”她蹙眉,大聲笑道,“老實說,唐諾,我對於過去日子晚上的活動,不太去回想。我也不記日記。”
我說:“你應該不難回憶那一個晚上。那一個晚上你見到一位來自聖塔安納的名人叫做季貝可。”
“真的嗎?”她問,露出一個酒渦。
“是真的。”我說。
“那又發生些什麼事呢?”
“你們出去晚餐。還有別人一起去,也許一起4個人。本來準備喝點酒,跳一會舞。但是發生了什麼事。季貝可想結束這個晚上節目,想結束這種關係,想回家。”
“老天,唐諾。你在說我一點都不懂的事。你說的季貝可到底是什麼人?”
我說:“我不知道每一步細節,但是不久之後季貝可被藥品蒙倒了,被人帶到了聖大芒尼加的天堂汽車旅館。”
“有人來找你。把你也送到那汽車旅館。你走進去把自己衣服脫掉,睡到床上,然後……”
她自己自椅中直起,憤慨地說:“我,脫掉衣服和一個陌生男人在房間裡?”
我直視她雙眼說:“是的,你,脫掉衣服和一個陌生男人在房間裡。”
她一本正經地站起來,把家居服拉回來把大腿遮住。
“唐諾,”她說,“我以為你是個紳士。你令我失望。你對我說了不公平,不正確的話。我只好請你現在出去。”
我說:“你和談珍妮是搭配工作的。我不知道你牽涉這件事多深。至少你是她旗下一員,她給你安排約會。”
“這是有罪的嗎?”她問。
“那不一定。”我說。
“假如你想給我戴什麼帽子,”她說,“你得要有證據。”
“後來稽瑪蓮來了,”我說,“你間接地叫你鹽湖城的朋友給稽瑪蓮介紹談珍妮給她弄了兩次約會。沒料到她很古板,她不知道這些規則不過是障眼法。她一定要依規則來辦事。”
寶蘭猶豫了一下,突然把頭和頭髮向後一甩,仰首大笑。家居服再次張開,這一次連絲襪上面都露了出來。
“唐諾,”她說,“我應該對你很生氣。但是你做事有一股傻勁,使你看起來很可愛。”
“唐諾,我告訴你一點吧。我結過婚,離過婚。這些事我都懂得,沒錯,我經由談夫人給我介紹約會。”
“我不知道別的女孩子怎樣,反正我是不照規則辦事的。”
她又把長睫毛向我扇了兩下,繼續說道:“唐諾,你要知道,我也是個女人。我有女人的感情……什麼人對我好……”她再把長睫毛扇兩下說,“我也會好好回報他。”
“不過我只知道這一些,那個姓季的事我完全不知道。”
“唐諾,我把自己心裡話都說出來告訴你了。因為你對我好。你也有值得我……我知道假如我說你可愛,你會生氣。但是你……真的很可愛。”
“4號晚上我是出去了。是4個人一起出去的,而且……”
“而且你們那晚上見到瑪蓮了?”我替她接下去。
“是的,瑪蓮也在我們用餐那家餐廳。飯後我們去一個地方喝酒。我的男伴有一點良心發現,但不知什麼原因,他急著要結束,要回家……他就送我回家了。”
“你是說談夫人那裡?”
“這是規矩,”她說,“使每個客人以為我們住在羅德大道談夫人家。我們不會請他們進屋,除非有特殊原因。談夫人在屋前有一間接待室準備這種意外的。不過大家都不……反正,送我們回家之前,該辦的都辦過了。我們告訴他們媽媽生病在床,一起住在這房子裡,不接待他們了。”
“為什麼?”我問。
“想想就知道了,”她說,“珍妮是生意人。她要控制我們。絕對不能讓我們私訂約會,不經過她。”
“4號晚上,和你約會的男士姓什麼,叫什麼?”
“老天,唐諾,我不知道,”她說,“我們只叫名字,不問別人姓什麼。我確定他的名字不是貝可。這名字怪繞口的。我們這一行不太問真名實姓。姓是絕口不提的。常客都以名字的暱稱或小名叫來叫去。但是我不記得你講的人。”
“他叫你什麼?”我問。
“他們對我稱呼是一致的,我告訴他們我叫小蘭。”
我說:“4號晚上,你的男伴送你回談太太住所後,你真的沒有再外出嗎?”
“當然,我不騙你的,”她說,給了我一個酒渦,“唐諾,不要想我是完人,我有的時候做作一點。你是個男人,你也許感覺到我對男人的反應,我喜歡男人。”
我向白莎看一眼。
白莎嘆了口氣,自椅子中站起來。走到房間中央,俯視著寶蘭。
“你說你喜歡男人?”白莎問。
“是的。”
白莎說:“你是該死的賤貨,你喜歡的是鈔票。”
寶蘭看著她,見到這付吃相,臉色變白,下巴垂下。
我說:“把你知道的說出來,寶蘭,你的男伴季貝可被人下了藥,目的絕不是殺死他,也許想叫他睡過去,但是藥量過了頭,殺死了他。目前你受到最大嫌疑。你是一級謀殺嫌疑犯,除非你自己出面澄清。季貝可的死亡只有兩種可能,若不是給他藥量過大了,就是用藥引起了心臟病發作。哪一種都是謀殺罪。”
寶蘭說:“這些我真的一點都不知道。我只好請你們兩位離開這裡。再說,柯太太,我會告你毀壞他人人格。你說那些誹謗我名譽的話,我不會不報復你的。”
“去告你的,”白莎說,“當著陪審團的面我會把你剝得精光。我說你是個小娼婦,你只能對唐諾用這種色迷迷的話,你看他很可愛。在我看來你只是個叫價偏高的小娼婦,只懂得要多賺點錢。假如你想為一件謀殺案隱瞞證據,你只有一個結果。”
“我現在告訴你不妨。15分鐘內,你就會被警方請去……不必向我來露大腿。我的大腿比你的粗。現在我要你說實話。”
“我說過實話了,我現在要你們走,否則我要趕了。”
“趕我走?”白莎說,“你試試看。”
寶蘭站起來做了一個樣子要推向白莎肩部。
白莎抓住她手把她摔過半個房間。家居服一下被拉下來,寶蘭站在那裡,身上只穿了乳罩、三角褲和絲襪。
“你要你腿看起來漂亮,所以穿上高跟鞋,不穿拖鞋。對唐諾固然有用,”白莎說,“現在我來對付你,妹子。你的體形不錯,你全靠曲線來吃飯。你這公寓不錯,每天有人請你喝酒,吃飯。你以為自己保護得不錯。”
“這次,我們要送你去坐牢。那邊囚衫都是一個尺碼沒有曲線的。腳上穿的是平底拖鞋。每天工作也一樣,你的青春美貌都會流進水溝。出來的時候,你是邋遢的老太太了。那邊吃的是澱粉,不是蛋白質。所以很容易胖。但是你不吃不行。會餓。”
“現在我說的是……謀殺、警察和監獄。我不知道什麼人叫你閉嘴不必開口,不論是什麼人教你的,反正犧牲你了。到時你一個人倒楣,你反正是脫不……”
寶蘭衝向柯白莎。
白莎揮出她右手,平平的一巴掌拍在寶蘭左側臉上,使她搖晃了一下。
白莎左手又跟著來了一下子。
“再來呀,親愛的。”白莎說:“動粗?我就怕對方不動粗。你這隻會說謊的該死小娼婦,我能把你打昏過去。”
寶蘭退縮到一角。
“說!”白莎向前一步,向她吼著。
“你以為你聰明,”白莎說,“你不過是他們利用後的渣滓。這件事背後的人才聰明。他們利用你釣魚,把你當貨品,如此而已。一旦事發,要你先頂一下。你頂不住時,他們為了自己把你送給狼去吃掉。在他們看來你是一個雌貨。像你一樣的貨有的是,他們少了你不會可惜。”
“你以為你混久了?連這一點也看不透嗎?”
寶蘭想說什麼,白莎又向前一步。
“說吧,”白莎說,“理智一點。”
寶蘭說:“是……是說真的。”
“這才像話,”白莎說,“現在,什麼都給我說出來一而且要快。因為我們時間不多了。”
寶蘭說:“我奉令給季貝可加點勁。我們應該要他……我是說主持這事的人們,想要抓他一點什麼把柄。”
“哪些人主持這件事?”
“我不能告訴你們他們的名字。他們會殺掉我的。”
“我來說說他們的名字好了。”我說:“有沒有狄喬獅?”
“你已經知道了?”她問。
白莎說:“你這該死的人,到現在你還不瞭解,賴唐諾當然什麼都知道了,知道整件案子來龍去脈。我們是給你一個澄清自己的機會。”
她坐下來,開始哭泣。
“算了算了。”白莎說:“把這些看家本領裝個罐頭藏起來。眼淚跟絲襪一樣,對我沒有用。我要事實。”
寶蘭說:“實在已經都給你們說對了。他們要抓貝可一點把柄。他們叫我把他引上鉤,但是他不肯上鉤。我們說了再見。季貝可和狄喬獅一起開車離開了。他開的是季貝可的車,車裡另外有一個女人……狄喬獅的女人。他們一起在談夫人處和我說的再見。下一件事是一個電話,告訴我要我準備出差去過一個夜晚。”
“電話來時,你在哪裡?”
“我坐在談夫人處和談夫人聊天。她有點氣惱,這樣早這次約會就搞砸了。有點怪我沒有合作。”
“你怎麼辦?”
“談夫人給我叫了輛計程車。我……”
“等一下。”我打斷她的話:“計程車司機是什麼人,你認識嗎?”
“認識,當然我認識。是姓賀的。姓賀的是談夫人特約的。這裡一切事都找他。”
“之後呢?”
“計程車帶我到天堂汽車汽車旅館。要我去14號,告訴我說我的男伴太醉了,改變主意了,感到寂寞了,醒回來時要我陪伴他。”
“這都是他們告訴你的?”
“是的。”
“你怎麼辦?”
“我看他已經差不多要醉得不省人事了。就把他放在床上。過不多久,聽到他吞嚥和哽住的聲音,一看他已經不行了。開始以為他昏過去了,然後我聽聽他心跳,沒有心跳。摸他脈搏,沒有脈搏。我知道他死了。我探他口袋,發現一張緊急通知卡片在皮包裡。所以我當機立斷做了自己認為最恰當的事。我打電話通知他在聖塔安納的太太,老實告訴她這傢伙和我在汽車旅館中。告訴他太太他死了。告訴他太太我要開溜了。”
“她怎麼辦?”
“我從報上見到的。她還真能幹。她開車進去,和死人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假裝發現報警。”
“你有沒有告訴她,鑰匙放在哪裡?”
“有,放在門口墊子下。”
白莎說:“很好,親愛的,去穿點衣服。抱歉把你打得那麼兇。用點冷敷在臉上,就會沒事的。”
我走向電話,拿起來撥號。說道:“總機,我要兇殺組的宓善樓警官,是重要事,請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