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幾天後,實情有了重大發展。送北京鑑定的那幾張照片有結論了:照片是真實的。
市局的金局長看完鑑定書,沉吟了一會兒,又仔細察看了一下照片,對馬鳳山說:“現在認定這照片是真實的,是在現場拍下來的,那麼,方雨林的思路就值得我們重視,就應該下工夫去搞清照片上的這兩個人到底是誰。”
“其中的一位可以肯定就是張秘書。現在,關鍵是搞清另外一個人……”
“這另外一個人……”金局長沉吟道。
“有個情況……”郭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馬鳳山。
“嗨,說吧說吧。”馬鳳山笑著對他做了個手勢,讓他消除一切顧慮,竹筒裡面倒豆子,有啥就全往外側。
雖然馬副局長表了態,但郭強還是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力求把話說得更簡潔明瞭:“方雨林曾經根據一盤錄像帶的影像和影像上記錄的時間,有過一個非常大膽的推測,他認為,下午4點38分在大廳後門外跟那個陌生人接觸的人,有可能是周副市長……”
金局長立即反駁道:“這一點不是已經排除了嗎?有人證明,下午4點36分周副市長離開大廳向後門走去,是去上廁所,根本沒有出後門,更沒上雜樹林裡跟誰會面。”
郭強遲疑地說道:“我們派人核實了這個證人的證言。大廳後頭的確有個廁所,但那天為了安全起見,除了貴賓室的那一個衛生間以外,整個來鳳山在樓下的衛生間全都關閉了,還貼了封條。這個命令是當時任秘書長的周密親自下的,他非常瞭解這個情況。如果他要去衛生間方便,他應該去貴賓室,或者去樓上,而不會向大廳的後門走。”
“你們去看了那個廁所嗎?”金局長問。
“我親自去看過。一直到案發後,那廁所門上還貼著封條。門絕對是鎖著的,除了它自身的門鎖外。還用自行車的環形鎖把門把鎖死了。”“不是有人說他親眼看見周副市長是去了衛生間的嗎?提供這個證言的證人,你們重新找他談過沒有?”“談過,跟他談過不止一次。但他一口咬定親眼看到周密去了那個衛生間。”“封條的問題、門鎖的問題,他是怎麼解釋的?”“他說,周密走到衛生間門口,看到門上了鎖,原想上樓去的,正巧這位證人走了過來,他幫周密揭開了衛生間門上的封條,又開了鎖,讓他上完廁所。等他走後,再重新貼上封條上好環形鎖……”“這個證人是誰?”“也是市政府秘書處的一個秘書,姓閻。我們瞭解了一下,那天晚上。分工負責給各衛生間貼封條上鎖的,的確就是這個間秘書。”“那就是說,他身上的確帶著開鎖的鑰匙,並且也有把那個衛生間門上的封條揭開後重貼的可能性?”“是的。”郭強答道。
金局長立即提高了嗓門:“那我們為什麼還要懷疑周副市長呢?應該把他排除在我們的視線之外了嘛!郭強,你說呢?”郭強好像還有什麼話要說。他又看了看馬副局長。馬鳳山開玩笑似的推了他一把,說道:“你小子老看我幹嗎?好像我在操縱你彙報似的。讓金局懷疑我倆在玩兒什麼貓兒膩。去去去,把你那臭蟲臉背過去!”金局長笑道:“刑偵這一塊兒,一直你在管著。你讓人家郭強把臉背過去又怎麼的?就是讓他把屁股都轉過去,要有什麼操縱,那還是你!”馬鳳山趕緊笑道:“郭強,你聽清了沒有?你可得給我好好說,要不這一板子就不明不白地打在我屁股上了!”
郭強也笑道:“反正,我們也就是談談我們的看法,最後的結論還是你們當領導的下。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認為,還不能排除周副市長當天下午在槍響前去過大廳後門外的可能性……”
金局長極關切地、並且還特地加重了語氣問:“此話怎講?”
郭強稅:“有一點,我沒法說服自己。周副市長精力充沛,記憶力非常強。工作十分嚴謹,對自己要求也極嚴格。當天下午,他下了命令,關閉山莊樓下的各個衛生間。事隔不久,他自己要方便,卻違反自己的規定,不去貴賓室,不去樓上,偏們要去那個已經關閉了的衛生間。這不符合他的性格特點。”
金局長不以為然地反駁道:“搞刑偵我是外行。搞刑偵也可以搞心理性格分析。但我想還是要重在證據吧?你得拿出過硬的證據去否定那個證人的證詞才行。老馬,是不是這個樣子?光靠性格分析是不行的。人有時會在特定的情況下作出一些不符合自己常性的事情。偶爾一次的疏忽啊,偶爾一次的放鬆自己啊……你我都有過這種‘偶爾’嘛。這是有可能的。”
“請看看當時的情況(郭強說著,把一盤錄像帶插過錄像機,按了一下遙控器。錄像機走動起來。電視熒屏上再度出現那天下午4點36分左右大廳裡的情形。周密看了一下手錶,遲疑了一下,向大廳的後門處走去)。請各位領導注意這時周副市長的神情(他把錄像帶又倒了回去,把這一段又放了一連。這一遍用的速度是慢放)。他看了一下手錶,然後向四周觀察了一下。然後,請注意,他還稍稍地遲疑了一下……然後才向後走去。請再看一遍(他又把這一段放了一遍)。他不是非常匆忙地向後走去的。他更像是有什麼約定。說得準確一點,是有什麼約會。而且給我們的感覺是,他不想讓當時在場的任何人知道他這時要去哪兒。按常理,他是那天晚上活動的現場總指揮。他離開現場,是應該跟什麼人交代一下。比如,我要去一下衛生間什麼的。但他沒有。他看了一下表,打量了一下週圍,又稍稍停頓了一下,向後面走去。當然,我們還沒有掌握這樣的證據,完完全全排除他向後走絕對不是去衛生間。但也的的確確沒有那樣過硬的證據證實他肯定去了衛生間,肯定沒去後門外。”郭強仍然把話說得清晰平和。在領導面前他絕對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能把握住必須把握的分寸,這正是他比方雨林強百倍的地方。“方雨林一直堅持認為要把偵查的重點放在這位周副市長身上,也是有他一定的道理的。
因為策劃實施這次謀殺的人,最起碼得具備這幾個條件。第一,他可能跟張秘書熟識,有可能被張秘書拖進東鋼股票案之中。第二,他應該知道當天來鳳山莊活動結束以後,有關方面要對張秘書採取某種措施,讓他交代東鋼股票的問題。他特別害怕張秘書把他交代出來。有殺人滅口的動機。第三,他有條件獲知來鳳山莊的保安措施,有可能鑽我們的空子,部署這次殺人行動。第四,他應該是一個高智商的人,並且有那個實力或權勢,僱請到殺手,為他做這件事。這四條,周密都具備。“郭強繼續說道。
馬鳳山補充道:“當然,那天下午4點36分,他在大廳裡的可疑行跡,是引起方雨林他們注意他的一個重要原因。”
金局長想了想:“周密要作案,他的槍從哪兒來?”
郭強說:“這一點,在十幾年前,的確很難。那會兒,誰聽說有黑槍和走私槍的?你黑得起來嗎?可這會兒,那就不一樣了。社會上流散著一些走私進來的黑槍。雖然三令五申查禁,可以說是禁而不盡。”
“方雨林現在在哪兒?”金局長突然問道。“上一回我不是給您彙報過了嗎?怕他再捅婁子,暫時讓他去樺樹縣的一個基層派出所鍛鍊鍛鍊……”“樺樹縣?樺樹縣哪兒?”“樺樹縣的雙溝林場……”金局長一怔:“雙溝林場?周副市長的老家?你把方雨林派到那兒,想幹什麼?”“沒想幹什麼……”
金局長正色道:“沒幹什麼?不經省市委批准,不給中紀委備案,你們怎麼可以私自對一個市政府主要領導偵查?老馬,你真昏了頭了!”
馬鳳山忙說:“我們沒對他偵查……”“那你把方雨林派到雙溝去幹啥?”“待命。等待省市委和局黨組的行動命令。”
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打電話的正是方雨林,他說他有緊急情況要報告。人已經過了市區了,很快就能到達這兒。十來分鐘後,他打了個電話過來。接電話的是金局長。但他要馬副局長接電話。
馬鳳山笑道:“來就來唄,怎麼那麼多事?你到哪兒了?”接過電話,他大聲問道。
這時,方雨林就在市局街對面的公用電話亭裡。“馬局,有些情況,我一時拿不準……是不是先跟您彙報一下,您把老郭叫上,咱們一起琢磨琢磨……等咱們琢磨出個頭緒來了,再給局領導彙報,行不?”
馬鳳山問:“怎麼了,我就不算局領導了?”
方雨林忙解釋:“我沒那意思。我這不是拿不準,想先跟您請示請示嘛。”
馬鳳山笑著放下電話,對金局長說:“那我和郭強先去聽他說說。然後再來跟您彙報?”
金局長笑著點了點頭:“這個方雨林!”
馬鳳山和郭強趕緊回重案大隊隊部。方雨林正在後院的一間廂房裡悶頭吃飯。他顯然餓壞了,吃得狠吞虎咽。一見馬鳳山、郭強兩個人推門走進,忙不迭放下碗筷站起。“吃,你吃你的。”馬鳳山擺了擺手。“你小子,這時候吃的是午飯呢,還是晚飯?”郭強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笑道。“午飯晚飯?我這是早飯!”方雨林一口喝完碗裡所剩的稀粥,撂下碗筷和半塊還沒吃完的饅頭,抹抹嘴就說:“兩位領導,我說說?”馬鳳山忙說:“別慌,別慌。吃完再說。”方雨林笑道:“不吃了,留著點肚子,一會兒跟你們去撮大盤子。”郭強笑道:“晦,撮大盤子?誰掏錢?你掏?”方雨林作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樣子,叫道:“哎喲,你們這些坐機關的大爺噢!”
“好了好了,快說吧。一會兒我請你們去西口的小飯館吃酸菜魚。”馬鳳山揮了揮手。方雨林笑道:“郭強,瞧見沒有?這才是當領導的料兒!瞧你那勁兒,永遠當不了局頭。”
馬鳳山笑嗔道:“方雨林,你沒完了!”
方雨林拿塊抹布,擦了擦桌子,然後從隨身帶著的那個公文皮包裡拿出幾張放大了的照片,放在馬鳳山面前。
“又是什麼照片?”馬鳳山問。
方雨林指著照片上的一個男人:“您瞧瞧,認識這個人嗎?”
郭強湊過來仔細看了看:“好像在哪兒見過!”
“哪兒見過?來鳳山莊啊!”方雨林說道。
郭強大悟:“喔!那個雜務工。”
方雨林眼睛一亮:“對,就是他。就是那個先說自己沒瞧見張秘書上哪兒去了,後來又一口咬定親眼看見一個背小包的陌生人叫走了張秘書的雜務工。”
馬鳳山的情緒也一下高漲起來:“你找到他了?快說說,咋回事。”
方雨林說,他到雙溝這些天,完全遵照馬局的指示精神一直嚴格控制著自己,在省市有關領導沒有對周密作出正式立案偵查的決定前,不去開展任何針對周密的刑事偵查行動,所以,但凡眼“12.18”大案有關的事他老老實實地一點都沒幹,整天只是四處走走,看看材料,熟悉熟悉林場情況,靜觀事態發展……這些年,雙溝派出所一直還在使分機電話,挺不方便。昨天,他帶派出所一個搞內勤的女同志去林場場部郵局申請一部直線電話。剛到場部,就看到側後方有個人正踽踽地向不遠處的大合作社走去。他覺得眼熟,心裡“咯噔”一下,但又不敢正面去確認,便低聲對那個女民警說了聲:“別動!”那位女民警不明白他要她幹什麼,但又不敢多問,便有點僵硬地在門簾前站住了。方雨林迅即從女民警的肩上再向那個人瞟了一眼,確認,這個人就是據稱已失蹤多日的那位“雜務工”。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特別愛好攝影的方雨林,走哪兒都帶著照相機,這時立即從揹包裡取出相機,讓女民曾去纏住那個“雜務工”。自己便找了個隱蔽的好角度,拍下了這幾張照片。後來我又查了一下,這傢伙的家就在雙溝。他也是雙溝林場的人,而且就那麼巧,他的家就在三隊。“方雨林說。
郭強問:“他家就在三隊,又怎麼了?”
方雨林說:“什麼叫又怎麼了?周密的家在搬到東鋼去以前,就在這個三隊。”
郭強又問:“那又怎麼樣呢?”
方雨林說:“你故意跟我抬槓怎麼的?這個雜務工先是說什麼也沒看見,後來又翻供,一口咬定是一個從來也沒看見過的陌生人把張秘書帶到雜樹林裡去了……”
郭強說:“你懷疑周密利用他跟他的老鄉關係,對這個雜勞工做了工作,讓他翻供,又編出個‘陌生人’來為周密打掩護?有這個可能嗎?案發以後,來鳳山莊所有的工作人員都接受了審查,而且對每一個人都進行了嚴密的監控,沒有發現其中任何一個人跟周密有過來往。”
方雨林說:“請你注意,這個雜務工也是雙溝人。這一點難道是偶然的?”
郭強說:“你說,這裡邊的內在聯繫在哪?”
“我現在說不清,但我總覺得這是個啃節兒。我們應該從這兒下手去打個深洞。昨天,我突然想到、還有一個人,也應該列入我們的偵查範圍裡來……
馬鳳山問:“哪個人?”
方雨林說:“就是一口咬定那天下午4點36分周密離開大廳向後走,是上廁所,不是去後門外的那個閻秘書。”“你查了?”“我……”“你什麼?我告訴過你。在省市有關領導沒做決定前,我們不能把一個市委常委、副市長確定為我們的偵查對象!”馬鳳山生氣地批評道。這時,金局長打電話來找他。他便氣呼呼地走了。
馬鳳山走後,方雨林和郭強悶悶地對坐了一會兒。郭強關心地問方雨林:“最近回家去過沒有?”方雨林卻問:“郭強,你真的覺得。搞明白那個雜務工也是雙溝三隊的人,對整個案子毫無意義?”“回家看看吧……”郭強還這麼說。方雨林有些生氣了:“這會兒,你跟我扯什麼回家的事?”郭強猶豫了一下,說道:“有個情況,你大概還不知道……前天,馬局挨批了……”方雨林忙問:“誰批他?”郭強苦笑道:“上頭唄!”“為什麼?”郭強猶豫著不說。方雨林斜他一眼:“瞧你這個黍糊勁兒!”郭強剛想說什麼,馬鳳山急匆匆地走了回來,一臉惱怒的樣子:“方雨林,誰讓你又上市政府秘書處去搞情況了?”
“我……”
“你!我怎麼跟你交代的?在上邊沒做決定前,不要動,不要動!”
“我沒動啊!”
“你讓人去調查那個閻秘書的情況了?”
“我只是讓一個熟人打聽一下,他老家在什麼地方,他是怎麼進的秘書處……”
“你這不是調查是什麼?”-一句l“可我……”
“你馬上給我回來,別給我在雙溝添亂了。”
“馬局……”
“你再犟嘴,我立馬讓你脫警服,給我離開公安!揹著組織,單槍匹馬調查一個市委常委副市長,你真以為自己在好萊塢演美國大片兒呢?‘”
方雨林沒再吱聲,連呼呼的出氣聲也壓住了。這時電話鈴突然響了起來。
郭強拿起電話問了一聲,便把電話遞給方雨林:“找你的。”方雨林看了馬鳳山一眼,見他雖然氣得不行,但也還沒反對他接電話的意思,便接過電話,壓低了聲音說道:“方雨林。快說。知道了。就這樣吧。其他情況就先別打聽了。先這樣吧。我這兒還有事。”放下電話後,急急地告訴馬鳳山:“那個閻秘書原先也是雙溝林場的人,調到市趲府秘書處還不到三個月……馬局,兩個重要證人相繼提供了對周密絕對有利的證詞。這兩個人偏偏又都是雙溝林場的人,不能認為這是個偶然現象……”
馬鳳山見這個方雨林不好好反省自己“違紀”的問題,還在唸叨他剛得到的重要“情報”,便瞪起眼睛喝斥道:“方雨林!”
方雨林不做聲了。
馬鳳山坐下來,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說道:“市政法委書記讓我和金局長馬上趕到市委去。有人從上邊追查下來了,說我們揹著省市委在搞一個市委常委的專案!”
方雨林忙站起來:“我去跟他們說。有什麼事,我擔著。”
“你?”馬鳳山又瞪他一眼。“你給我老老實實在這兒待著。在我回來以前,哪兒也不許去!”
方雨林再一次懇切地:“馬局,兩個提供反證的人都是雙溝林場的人,難道這個情況一點都不能說明什麼?”
郭強真忍不住了,上前拉了方雨林一把:“方雨林,你他媽的真是沒腦袋!還緊著叨咕個屁?!到底是聽你的,還是聽局領導的?”
方雨林只好不做聲了。馬鳳山急急地開車走了。方雨林拿起碗筷也想往外去。郭強忙問:“幹嗎?”方雨林冷冷地:“洗碗去。”郭強指著一旁的椅子:“你給我在這兒待著。”
方雨林把眼一瞪:“我洗碗去……”郭強拔高聲調:“待著!你呀……前天,馬局就是為了把你放到雙溝林場去這檔子事,挨的批。”“這可真怪了,讓我去雙溝林場,局裡所有的頭頭都知道嘛。”“所以呀,他們全部捱了批評。你還‘喳喳喳’地吵吵著查這個查那個!火上澆油!”“張秘書被殺案是全省全市第一大案。限期破案,這是省市兩級領導下的命令!”“可誰也沒批准我們去查一個市委常委副市長。”“作為一個軍人,槍聲就是命令。作為一個消防隊員,火光就是命令。作為一個刑警,案子就是命令!”“那你就不要組織紀律和有關規定了?哪一級幹部的問題怎麼查,由誰去查,這是有嚴格規定的,需要事先得到批准的!你不知道?兄弟,剛才馬局說得夠嚴厲的了,咱們這不是在演美國警匪片兒,不能玩兒那種個人英雄主義。咱們的公安工作,是在黨絕對領導下開展的。這一點,法學院的教授們沒教過你?”方雨林搖著頭苦笑笑:“哼,得上邊批准。哼哼……批准……要是有權批准的人自己也不乾淨,那怎麼辦?”郭強一步搶上前:“方雨林,你小於今天怎麼了?吃錯藥了,還是踩著電門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方雨林冷笑著:“我當然知道。”說著,拿起碗筷又向外走去。
郭強忙去拉他:“你給我站住。”‘方雨林一甩胳膊:“馬局沒說不讓我去洗碗。”
郭強喊道:“他讓你在屋裡待著!”
方雨林也大聲喊叫起來:“那你拿銬子來把我銬上啊!銬啊!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