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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猛虎幫死灰復燃

    原來,辣手追魂裘立等,當夜負傷逃走,並且趕往岳陽樓西城將塗如海與胡杰二人救醒。

    待五人回到城郊那秘密所在時,裘立忙即服下自己攜帶療傷之藥,但因傷勢過重,沒有三五天靜養不能復元。

    立即吩咐催命判官裘剛將情形飛報總壇求援,用盡一切方法追躡這呂姓少年與布玉虹行蹤。

    這時,適有總壇天樞堂主母邱居士金霈亭之掌珠金蘭卿由鄂西總壇省親復返回粵東,打從岳陽路過。

    一時動了覽賞洞庭秋色之興,欲請君山分舵代覓遊湖船艇,於是找到岳陽近郊君山分舵這秘密處所來。

    這時,辣手追魂已安靜地養傷。

    催命判官則正與湘中三兇計議如何來追躡呂布二人行蹤,乍睹金蘭卿面容,尚以為是布玉虹找上門來,故相顧驚慌起來!

    金蘭卿睹狀,亦是愕然。

    相詢之下,始知因自己與一人面容肖似之故。

    頓時引起年輕人之好奇與好勝之心。

    催命判官裘剛,正感自己這幾人均非人家敵手,素知金蘭卿雖是年輕,武功則已屬江湖一流人物。

    見狀之下,更是將呂布二人武功説得更是高深莫測。

    這一激,果然收效。

    金蘭卿素來任性已慣,尤其是在武功上沒有服過人。

    是以連洞庭湖也不遊了,立即問明呂天松住所,欲找其一較高低!

    來到迎賓棧時呂天松乍見之下,也誤認她為布玉虹,後又誤認她為布玉虹姐妹,因她素性就是活潑刁蠻,任性已慣,遂將錯就錯,將呂天松誆到城陵磯去。

    呂天松後回到岳陽時,卻立即偕布玉虹南行,這時催命判官裘剛亦已接到總壇令諭,知天璇堂主雷澤神龍侯九皋與天璣堂主通臂仙猿羅公亮,已趕來相投。

    及聞呂天松等南行,遂留下花面如來華洪照顧辣手追魏裘立傷勢,自己卻率領塗如海與胡杰跟蹤南下。

    金蘭卿因尚未見着布玉虹之面,也未見識過這二人武功,且這條道路為返粵必經之途,故亦順便同行!

    即於隨身掏出一張人皮面具套於面上,將自己本來面目掩去,變成一極醜怪少女。

    因呂布二人馬快,裘剛一路疾趕,於新牆渡過河時,方始趕上,因知這條古道在近百里內別無岔路可走!

    故在呂天松渡河後進食時,超過前面而去,同時並飛馬傳諭猛虎幫湘陰分舵舵主過天星崔君平率眾來援。

    催命判官因見呂布二人座下皆系千里之駒,若像今天這樣的疾行,待那侯羅二位堂主趕來,則兩人必已脱出本幫勢力之外,那時必是多費手腳。

    相商之下,水花蛇胡杰獻出主意,於夜間乘其不意時,將兩人座騎竊走,以阻滯其行程!

    因見識過二人利害,即由塗如海另備健馬伏於歧路之上,待盜馬得手後兩人發覺追出時,故意的弄出蹄聲,將二人誘開,引上歧路。

    並以距汨羅市鎮十餘里外之陳家莊為藏身之所,因這陳家莊隱蔽在一座山凹之內,由正道往汨羅市鎮上有二十里路遠近。

    另有一條隱蔽捷徑經過一片起伏丘陵卻只需一半路程,正好用其做事成後撤退之途。

    呂天松這一誤打誤撞,暗中卻跟在裘剛等撤退身影之後跟了下來,這一突然出現,哪能不使裘剛等人驚詫?

    是以一時反而怔得説不出話來!

    這時,呂天松見裘剛與胡杰二人那副驚慌詫異之態,嘴角已掛起一絲輕蔑的笑意。

    身形連動也不動,卻閃着一雙星目打量清裘剛手中所執的兵刃,是一支連珠雙鐵鞭,鞭身分為兩段,中以鋼環相接。

    在月色輝映下通身發出烏油油的光芒,系是一種份量甚重的兵刃,可見這催命判官裘剛,必是腕力甚強。

    裘剛這時已是清醒過來,知適才所談必為呂天松聽去,眼前難免一場狠鬥,遂一聲冷笑,道:“這麼快就摸到這兒來,倒難為你閣下有這份機警!”説着,暗中卻已對胡杰一打手式。

    胡杰見後,已挪動腳步,偷偷地向內廳溜了進去。

    這動作哪能瞞得過呂天松,早已看在眼裏,知胡杰必是請那什麼金姑娘來。

    暗思:“橫豎是要動手,若是先將那金姓女子制服了,必能懾住這班匪徒!那時,諒必不敢不將座騎送出的!”

    是以,雖見胡杰偷偷溜回廳房之內,並不出聲攔阻,卻是笑罵道:“你們真是一班鼠輩,要去找人來幫着動手,何不堂堂正正的説明!”

    “竟學那下三濫的毛賊般鬼鬼崇崇的做什麼?真是替武林同道丟人現眼!”

    催命判官見自己暗中的舉動為人識破,面孔亦是一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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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已嘿嘿一聲冷笑,道:“呂小子!看不出這半日未見,就學得如此伶牙俐齒起來,不錯!胡舵主是去請人來收拾你這狂妄小子!”

    “你若是害怕,趁早給我乖乖的滾回去,姓裘的倒也不過分與你為難,免得傳開來説我以大欺小!”

    在這裘剛説話之間,四周已響起陣陣呼哨,月色下這莊院屋角牆影下人影幢幢。

    那姓崔的漢子與獨角龍王塗如海,已率領了一批壯漢,手中拿着刀槍弓弩,遠遠將這四周圍定。

    呂天松對院落四周掃了一眼,卻對裘剛一聲冷哼!道:“就憑你們這班酒囊飯袋還想來收拾人,還是快把你們倚為靠山的什麼金姑娘銀姑娘找來吧!”

    隨説着,卻已順手一探,將腰間長劍掣在手中。

    皆因為他近日兩番被人誆騙,見胡杰和那姓金的女子這時間尚未現身,四周又被這批漢子圍定。

    心雖不懼卻唯恐其暗中藏有什麼陰謀詭計,突然發難!

    給自己來個措手不及,是以心存警惕,掣劍戒備。

    裘剛一見呂天松突然掣出劍來,以為要對自己下手,心中一驚慌,本能的向後連退了幾步。

    他本來就離那廳房門很近,這一連着後退,不意腳下為廳房門檻一伴,身形晃了幾晃險些乎向廳內跌去!

    呂天松見了他這驚慌之態,已是一聲哈哈笑了出來。

    這時,那姓崖的漢子,正向裘剛這面走來,見狀之下,一挺手中的厚背鬼頭刀,躍到呂天松身側,口中喝道:“小子!莫要猖狂,我過天星崔君平,要在你這劍下領教領教你幾手高招!”

    説着,已掄動刀身,刀鋒已迎面向呂天松當喉點至!

    呂天松一聲輕笑,心知不給點顏色與這班匪徒看,是無法將座騎索還的!

    遂將內力貫注劍身,舉劍迎着這點來的刀身輕輕貼去。

    過天星崔君平,一見呂天松舉劍向自己刀上輕輕貼來,心想:“就算你武功了得,我這把刀就有三四十斤重,只要手底下一加力,你這薄薄的劍身豈能擋得了?”

    於是跨步進身,刀如電閃,向呂天松劍身直推過去。

    豈料刀身一觸呂天松寶劍,陡感情形有異,趕忙迴腕一撤,心下不禁大驚。

    原來自己的這把重約三四十斤的厚背鬼頭刀,竟被其劍上發出一股絕大的力量吸住,抽撤不動。

    這時,忽見呂天松右臂向上一抬,即感刀身一震,虎口疼痛如裂。手一鬆,刀竟隨着呂天松這一抬之勢,挾着一縷勁風,‘唰’的一聲,直朝催命判官裘剛身畔飛去。

    裘剛方才後退時幾乎為門檻絆倒,這時正好將身形拿穩,復又回到階沿前來看二人動手,一見這把刀迎着自己飛來!

    因刀勢勁疾,手中擎着的連珠雙鐵鞭雖亦是重兵器,卻也不敢迎着去磕,逐趕快橫身一躍閃過。

    眼看這刀已經如電光石火般直向大廳門邊落去,説時遲,那時快,陡聞廳內響起一聲嬌呼。

    隨着這嬌呼聲,打從廳房內如燕子般飛出一條纖細身影,這刀落得雖快,那纖細身影卻比它更快。

    微一俯身,已將那把刀在落地前之一剎那,接在手內,身形不停,卻又飛向過天星崔君平身旁。

    同時口中嬌呼了聲:“崔舵主接刀!”

    身落時已將手中刀倒過來,把刀柄遞迴崔君平手中。

    崔君平這時被呂天松這奪刀神力所震,正僵在當地發楞,刀柄觸手,方始驚覺,面孔一熱,趕即將刀接過,退向一旁。

    説起來時間甚久,其實,這飛刀,避刀與接刀,不過是一眨眼之間。

    呂天松在這一眨眼之間,驟見這飛出纖影,尚以為是師妹布玉虹到來,險些一聲‘師妹’呼出了口。

    陡見這由廳內飛去之身影,卻俯身接刀,雖因身快,一時之間分辨不出,但已心下一頓,暗念:“師妹怎的會幫着人家?”

    猛然間憶起適才在山道上見的那醜怪女人,其身形亦與師妹相似,足以將呼至嘴邊的‘師妹’又咽了回去!

    待這纖影飛落到過天星崔君平身側之時,已經看清了果然是山道上所見醜女!

    暗中卻想:“這醜女必是裘剛等人所稱的金姑娘了,以她適才現身接刀時所露的這手‘飛燕銜泥’的輕身功夫,武功的確是不會弱的!自己倒不可過分的輕視!”

    他心在思念,不覺間面對着這醜怪女人愣了一愣。

    醜怪女人這時一張嘴,一聲嬌笑,道:“喂!你不是要找我較量較量麼?怎的這會兒卻不言不語了!”

    原來水花蛇胡杰去請這醜女來抵敵呂天松時,唯恐她不願出頭,即謊稱是呂天松指名要找她較量!

    呂天松這時更加是怔在當地。因為這醜女話聲,如銀鈴曳空,只聽得呂天松心頭猛的一跳,暗道:“怎的她這聲音又和師妹一般無二?”

    再抬頭一細看其面,在月色下,除了那烏雲垂肩眼睛閃爍明亮外,一張晦暗色的面孔,説話時連一點表情也沒有。

    尤其臉上突凹如瘡,醜怪難看之極,心想:“這麼美好的聲音與纖細適度的身材,卻配上這麼一副醜怪面孔,真可惜!”

    一想到可惜,不自覺的一搖頭,哪還聽得清人家説些什麼。

    醜女一見他不回答自己的話,卻看着自己一搖頭,以為他是輕視自己,認為自己非他對手。

    當着這麼多人面前,心中既羞且氣,反手拔出揹負長劍,一聲嬌叱,舞起一團劍花,捲起掠地涼颶,向呂天松猛刺過來!

    呂天松在醜女拔劍時,心中已是一驚,見劍花迎面捲到,匆忙中舉劍向上一撩。

    劍身相觸,‘錚!’的一聲,兩人同感手腕一震,呂天松卻借這一震之力,身形已向右側斜退出去。

    醜女一見他退走,越發的認定他輕視自己,不屑和自己動手,心中更是氣極!

    一領手中長劍,口中嬌喝了聲“別走”!

    人已騰身而起,‘龍歸滄海’劍鋒直向呂天松身後刺來,唰!唰!唰!一連就是三招,招式凌厲之極!

    呂天松斜退出去的身形尚未站穩,就見她的劍影綿綿襲至,不願和其硬拼,急忙又暴退了二丈出去。

    這暴退的身形尚未沾地,已聞身後勁風颯颯,知這醜女追襲而至,心中也暗驚她劍勢的勁疾與身法的快速,正欲在落地時翻身吐劍。

    陡聞這右側一所屋頂上傳來一聲嬌叱!

    白影一閃,風聲颯然,已有一條人影挾着一道白虹,如飛鳥掠空般飛落向自己身後。

    醜女乍聞嬌叱之聲,心中一愕,那向呂天松身後猛衝而至的身形已緩了一緩,瞥跟時卻見一團白影正迎着自己身前飛落。

    一驚非小,趕快的一擰腰,將身形斜竄出去。

    身形甫落,定睛一看這飛落身前的白影時,不禁‘哦!’了一聲,呆在當地。

    這時,那擎刀舉棒,圍在周圍的催命判官裘剛等人,見對方來了幫手,一陣騷動,紛紛向當中逼近。

    呂天松在這眨眼之間,已經看清這飛落的白影,確係師妹布玉虹之時,卻已是喜上心頭。

    原來,布玉虹自促呂天松去追趕盜馬賊徒,自己卻一緊手中寶劍,轉跟之間又連傷了數名圍攻匪徒。

    這時,陡聞汨水下游方向,傳來一陣馬嘶之聲,這嘶聲雖非自己寶駒所發,卻可能系是師哥的座騎!

    故爾將圍攻的匪徒逼退,騰身翻出後院,循着馬嘶聲在一片荒山之中追逐了一陣,之後馬聲卻又突然隱去!

    四下一搜尋,未發現任何形跡,心下猛的省悟中計,幸好循馬聲追趕時,已沿途做下記號。

    如是循原路奔回店房,果然這會時間,盜馬匪徒連受傷的均已弄走,無法追尋,這店家因馬房被盜,正自亂紛紛的清查馬匹。

    布玉虹並不入店,心下一思索,立即想起黃昏前那對銀鴿所落方向,趕急朝這面搜尋過來。

    卻在那座高崗上發現了這莊中燈火,趕到時正見這醜怪女子在追襲師哥,於是飛身阻擋。

    呂天松在認清來人系是師妹後,一見催命判官裘剛等向當中逼近,一揚手中長劍,亦已到布玉虹身邊。

    布玉虹見呂天松越到近前,以為是他欲替自己接鬥眼前這醜女,卻情含雙目,對呂天松一笑,道:“好男不跟劣女鬥,師哥!你交給我來打發她吧!”

    呂天松忙點首,笑道:“那又要勞動師妹了!”見催命判官裘剛等人,在走到丈餘外就停了下來,也就退後幾尺,將這班人監視住。

    這醜怪女人自見了布玉虹之後,閃動着那雙明亮的眸子,直朝布玉虹全身上下打量個不停。

    心中是既驚且疑,感到有一股異樣的情緒湧上心來,直覺得眼前佇立的布玉虹與自己有着極深的關係!

    適才追襲呂天松時的那股怒意,也不知跑到哪兒去了,連布玉虹在話聲中對她極為侮蔑之意,也聽如未聞。

    心中有如見到了多年失去的親人般,悲喜交集,漸漸地眼中含着兩顆清淚!痴痴的站在當地!

    布玉虹忽見醜女這如痴似醉的情態,心中一愕,因適才匆忙中未曾看清,這時仔細一打量。

    雖驚於她這般醜怪的面容,但一觸及她這雙明亮的眼睛時,卻是似曾相識,如同觸電似地生出了一種極為玄妙的感應來!

    再一將其渾身一打量,更加是一怔,暗道:“這身材好熟麼!”低首一沉思,心頭猛地一跳,‘哦!’了一聲。

    原來已想到她的身形正和自己一般無二。

    人的情緒是極為微妙,布玉虹座騎被盜,平白的又被馬嘶聲引的追逐了一陣,少女的性情,怎會不生氣!

    好不容易搜尋到這兒來,卻又正見催命判官裘剛,率領着手下將呂天松四周圍定,更且這醜女在追襲着他,陡的心頭怒起,已打定主意,要將這班人痛打!

    這時間與醜女一陣默然相對,那怒意無形中消逝!不自覺的對她已生出一種憐愛之心,哪還想和她動手!

    兩人這一陣默默相對,早將旁觀的人看得納悶非常。

    本來麼,兩人先時均是怒勢洶洶的,這會卻又相對無言無語。

    若説她二人過去相識?

    這久時間又未見她們出聲招呼,若説是素不相識?

    兩人神色之間卻又敵意毫無!

    真個的叫人多費猜疑。

    呂天松見狀,可是大惑不解,思索中猛見月光下映於地面一般相似的兩條纖影,心中似有所悟!

    暗道:“師妹與這醜女的身世,必然有着極深的關係,將來倒要找個機會,弄個水落石出,以答謝師妹對己之情意!”

    正在尋思,忽聞布玉虹一聲輕喟!

    逕自轉過身來,緩緩走到呂天松身旁,輕聲道:“師哥,我們走吧!”

    已是雙足一頓,人已斜飛而出,直朝圍繞着莊院的牆頭落去。

    四周圍着的猛虎幫弟子見狀,一陣紛亂。

    正待攔阻時,卻見白影一閃,再看時,蹤已渺然,這般人哪曾見過如此快法的身形,一個個被驚得目瞪口呆,做聲不得!

    呂天松見師妹招呼撤身離去,臨走時卻衝着催命判官裘剛朗聲説道:“姓襲的,小爺今晚暫且饒了你們這班鼠竊之徒,若是小爺們的坐騎有損分毫,你可估量着自己!”

    隨着,已騰身朝布玉虹所退走的牆頭躍去。

    催命判官裘剛與塗如海、胡杰、崔君平等人,心正不解何以金蘭卿與布玉虹二人相對不語,亦不動手!

    這一見布玉虹轉身招呼呂天松離去,心中尤其愕然相顧,但因馬已盜來隱妥,目的已達,諒呂布二人一時不會遠去!

    見其這麼一走,正是求之不得,哪還會去攔阻與追趕他們!是以雖聽到呂天松話聲後,只報以幾聲冷笑,卻不答話。

    呂天松身落牆頭,足跟一踹,已借勢穿過牆外河溝。

    月色正為雲翳所蔽,一打量天色,離天明尚有一個多時辰。

    二十餘丈外白影晃動,呂天松心想:“師妹去得好快!”於是腳下一加勁,立即朝前疾追。

    轉眼間已越田隴,進入一座山阻,見布玉虹身形,直朝山中深處奔去,心下不禁疑惑起來:“難道這是回店房的一條捷徑麼?”

    抬頭一看北極星方位,已知走的方向不對,店房是在西南方,奔的卻是西北,心想:“還是追上師妹問個明白,不要將方向弄錯了!”

    腳下加勁展開身形,朝前猛追。

    忒也奇怪,自己這一展開身形猛追,雖是追了三四丈距離,前行的布玉虹似有意與自己較量輕功般,身形也陡的加快!

    心下不禁暗笑!

    別看師妹性情温順,究竟還是年輕好勝,這時卻和自己較起腳程來。

    這一路疾奔,兩條身影恰如離弦疾箭,轉眼間前面已顯出一座峽谷。

    月色下呂天松一打量這峽谷形勢,只見兩側,崗巒重疊,山峯插天,入口處如瓶頸般的怕不有一二十丈深,谷中朦朧似霧,隔遠卻看不清楚裏面情形,就這已感到這峽谷極為險峻。

    忽然覺得其中透着蹊蹺起來,趕着仔細一看前面奔馳的身影時,已察出端倪來,心中猛然一凜!

    原來,這身影雖是細小,卻略顯瘦長,尤其是兩肩如削,雖隔着十餘丈遠近,月輝下仍看出瘦骨如柴,身上雖是着的白裳,但這白裳僅是上半截短裝!

    這一仔細端詳,已察出這人與布玉虹截然不同之處,腳下也不由自主的慢了下來,心想:“這人引自己來此,不知是何用意?”

    正在遲疑,忽聞身後一聲輕晌,心下一驚,回首看時,不知何時,布玉虹已經緊跟在身後!

    原來,布玉虹越出牆外,在暗處等候呂天松商議搜尋失騎,卻見呂天松出牆後,竟毫不猶豫的就朝西北方向奔去。

    見其腳下甚快,來不及出聲招呼,也緊跟着他身後疾追,在疾追時,已漸看清呂天松系是追趕着一條人影,故也不出聲招呼了。

    跟了下來,因呂天松全神貫注在前面這人影身上,且兩人距離亦有十來丈遠,是以未曾發覺。

    布玉虹亦因呂天松奔得太疾,輕功雖好,一時之間也是難以追着,因他這時腳下緩了下來,方始趕上。

    呂天松一見師妹也跟着追來,心中寬了不少。

    他正要出聲招呼,只見她似知自己心意似的,玉首連搖,止住自己出聲,玉手向前一指,知她要自己注意前面這人行動。

    遂趕急轉首朝前看時,卻已經看見這白衣人腳下亦已放緩,但並未停留,逕朝谷口奔去。

    白衣人在來到谷口後,卻於距谷口外三五丈的地方將身形停住。

    倏見其一俯身,似在地上拾起一物,一抖手竟將拾起之物,朝谷口裏面擲去,同時,白影一晃,人已隱去不見。

    這時谷口那面已響起一聲呼哨,打從左右兩側暗影處,閃出兩條人影。

    月色下,這兩人手中均執着明晃晃的鋼刀,在四下巡視了一遍,並湊到一處向這面瞭望了一陣,復又隱去。

    二人見狀,均感愕然,這白衣人投石舉動,分明是指點自己,這谷口設有暗樁,顯然的對己未懷惡意!

    漸行漸近谷口,兩人停身察看時,卻看不出谷口暗椿伏於暗處。

    呂天松依樣葫蘆,就地拾起一塊拳大石塊,招呼布玉虹將身形隱好,抖手亦將石塊扔向谷口。

    隱聞‘吧噠!’一聲過後,果然由谷口兩側矮樹下竄出兩條人影來。

    這兩人竄出後,各自一打手式,提力緊貼着谷壁兩側,朝二人藏身這面搜來,布玉虹這時用手一指靠右面這人呂天松已明其意。

    系是要自己對付這人,遂一點首,這時那兩名把守谷口之人已漸近二人隱身之所,布玉虹一打手式,雙雙飛躍而出,各奔自己目標!

    這搜查過來的人,陡聞勁風襲至,待警覺時,尚未來得及看清人家面貌,兩人就被點了軟麻穴,委身倒地。

    呂天松將二人置於草深之處,卻招呼布玉虹奔向谷口。

    經過這二人剛才隱伏之處細看時,原來谷口左右矮樹下,均挖有巨坑,供人隱伏,雖在二三尺內經過,亦難發現。

    兩人來到谷口,見谷中是四五畝大小的一片平地,目光照在地面,已見地上橫七豎八躺着十幾條漢子。

    心知系那白衣人所為,走近在各人身上一看,十幾人均是一樣的被點了麻穴。

    因適才在谷口並未聽到有絲毫聲響,而且這眨眼的時光,十幾人皆被制住穴道,這迅捷的點穴手法,使兩人不約而同的心生敬佩。

    沿着谷壁,兩人向谷中搜入,向前行約五十餘步,驟見右側谷壁間露出了一點微弱光芒。

    細一審視,只見微光由壁間一座洞中迸出,洞口為藤葛所掩,若無燈光,一時倒也難能發現。

    兩人撥開藤葛,見洞口甚大,朝內一看,心中喜極,原來洞中三四丈深處地上一燈如豆,照着洞壁木樁上正拴着自己二人座騎。

    旁側倚壁倒着兩名執刀漢子,知又系白衣人所為,為恐暗中尚有人隱伏,兩人互相戒備着朝洞中走進。

    那騎寶駒見主人到來,四蹄輕踢,發出希希之聲,二人心感奇怪,待近前看時,大約系是寶駒性發難制。

    周身均被牛筋繩索綁系得難以動頓,連上下顎亦被捆紮得結結實實地,是以跳躍不起,嘶嗚不出。

    布玉虹見狀氣極,順手賞了被點了穴道倒於一旁的兩名大漢幾記耳光,揮劍將綁馬筋繩斬斷。

    那寶駒一獲自由,卻一聲希聿聿長嘶,依偎着主人,親個不已。

    倒是呂天松那騎健馬,大概是性馴,故未被綁紮受罪,僅是在木樁上拴牢。

    兩人將馬匹解下正欲牽出洞外,呂天松卻瞥眼見那燈側地上用三顆酒杯大小的黑色彈丸,壓看一張紙箋。

    趕即進前俯起拾起,這時,布玉虹亦已發現走了過來,兩人就燈下看時,只見紙上龍飛鳳舞!

    寫着兩行狂草:“雙姝身世,絮果蘭因,欲明究竟,須問玄真,白巾一幅,贈丸三枚,珍藏善用,解爾急圍!”

    紙簡上無署,僅有一‘病’字,呂天松已知這引自己來此,留簡贈丸之人,即是午間在新牆河渡河時,趕着來上船的那位病人。

    無怪乎自己當時手握其腿腕,提其上船的剎那,幾乎被河中一股吸力將自己也吸下水去。

    原來竟是一位風塵奇人,但因自己初履江湖,對武林人物所知甚少,拿眼一看布玉虹時,見她正呆在身側出神。

    原來布玉虹自看清紙上第一行所書數語,心頭已感一震,這分明是説的自己與那醜女間有着不尋常的關係麼。

    但不知是什麼關係,其間又有什麼因果?還有這‘玄真’字之意,不知指的什麼?

    這一連串的疑問,頓時困擾着布玉虹,一時糾結不開,是以呆在當地出神!

    呂天松見狀先是一愕,隨即明白過來,即慨然道:“師妹無需多慮!既然這位前輩如此寫來,必是熟知其詳,何況這簡上明明寫了一問‘玄真’即知!”

    “只要此間事了,縱是海角天涯,愚兄必與師妹尋找這位前輩一究其詳!”説時,一臉誠懇之色。

    布玉虹聞言,展顏一笑,道:“那我就先謝謝師哥了!”

    呂天松連忙搖首笑道:“師妹又來客氣了!”

    接着問道:“師妹見聞廣博,可知這瘦骨病容,領路留簡的前輩系是何人麼?”

    布玉虹一陣沉思,道:“在這位前輩墜河被救時,我已察出其系是有意做作相試似的,但卻思索不出武林中像這樣形貌的人物來。

    “及後見其未有別的可疑之處,以為是當時看走了眼,未加留意,現這位前輩雖未告以名諱!”

    “既署一‘病’字,當然是以這‘病’字為號,遍天下武林中以病為號的,就我所知,只有‘南海病魔’了!”

    “但這位南海病魔是早已隱跡多年,且有人傳言,早已物化,這留簡前輩,是否就是他老人家,卻是難以斷定!”

    “但此外以病為號的,卻是不知,將來若是見着鍾前輩時,諒必可以詢問清楚的。現在時候已是不早了,我們還是先返店後再説吧!”

    説完,轉身牽馬朝洞外走去。

    呂天松將彈丸與紙簡揣入懷中,將燈火熄滅後,方始牽馬隨着走出洞來!

    這時,谷中空蕩蕩的,只有草木蕭蕭之聲!

    兩人在各處察看一遍,原來系是一座死谷,臨時被猛虎幫用來藏匿馬匹之用,除了地上躺着十幾條被制了穴道的漢子外,那白衣人更是蹤跡渺然!

    呂天松生性仁厚,見這些躺在地下的漢子雖系猛虎幫手下,但不一定都是壞人,恐被點穴道時間一久會有傷殘。

    是以連同洞中谷口四人也挾了過來,將穴道替其解開,告誡了一番,方始上馬離去。

    出谷之後兩人認清客店方向,策馬疾馳,翻過一道山嶺,已遙見汨羅鎮甸。

    東方泛起魚肚白色,天色將曙,兩人同到鎮甸,客店之門尚是緊閉,遂即上前敲開店門。

    店家正因馬房被盜,而且客人也失去蹤跡,心正驚疑,一見是失馬客人將座騎追回,心中感覺驚喜並集。

    已知這二人非普通商旅之流,趕忙迎入店內,連連陪罪不迭!

    兩人一笑,呂天松對店家安慰幾句,將馬匹交與牽回馬棚,囑其立即上料,天明後好趕路,店家唯唯答允。

    這時,天雖微曙,但渡河尚早,兩人遂各自回房,行功調息。天色大明覆始離開店房,渡河南方。

    呂天松於昨夜已聽到裘剛等人於談話時露出,知道雷澤神龍侯九皋與通臂仙猿羅公亮等。

    雖為醉叟鍾望所阻,但只要一日半日的時光,就會趕上來,是以馬不停蹄,向前緊着趕路。

    江南之地,河港交錯,騎馬趕路,腳程雖快,但常遇河流阻路,渡河時若是遇上河闊船小,每渡僅容一馬時,則耗時甚多。

    是以兩人雖是放馬兼程,由汨羅到長沙兩百多里之路,卻走了一天半的時間,直到隔日午後方始抵達。

    長沙在湘江東岸隔河與號稱南嶽衡山之腳的嶽麓山相對,由此渡江西去,經寧鄉安化即達雪峯三老隱居之所的回龍潭。

    兩人並不停留,由長沙北門入城繞過西門,來到湘江渡口。

    這湘江清漣一望,由上流悠悠奔來,至長沙城南部,卻為江中凸起一片沙洲分開為二,迄長沙城北郊又複合而為一。

    是以,由此渡江,需經過兩重江面,始抵對岸。

    這時,江岸桅杆如林,行人壅塞,兩人來到渡口,正好有專司過渡船筏停岸,即牽騎下船。

    秋來水漲,河面甚為寬闊,船行約半個時辰,始達江心洲岸。

    這洲名為水陸洲,為往來湘江船隻停歇之所,兩人來到洲上頃刻已橫過洲心來到背面渡口,卻只見那渡河船筏剛離岸畔必須候另外的船筏到來。

    呂天松借這候船時間手持繮繩,朝對岸觀看,見這重江面雖略為狹窄,但亦有二里餘寬,往來船隻卻不甚多。

    他的目力極強,隔着河面,已經遙見對岸的嶽麓山景色如畫,秀麗非常,不覺神為之往。

    正神往時,陡聞身側的布玉虹‘咦!’了一聲,隨説了聲:“師哥快看!”呂天松轉過頭來,已見她用手指着江心一葉漁舟。

    這漁舟倒無礙眼之處,只是舟上操業的卻是一個十來歲的孩童。

    江南水都,小孩操舟並不為奇。

    只是這小孩兩手所持木槳每一打水,這漁舟卻似箭般朝這渡口如飛駛來,看他那兩支木漿出水時舟葉所彎弧度,可想見他臂力之強。

    以這麼一個十來歲的孩子,有如此臂力,若非是具有極好的武學根基,何克能此。是以引起布玉虹之注意!

    這頃刻之間,小孩已將漁舟靠近渡口,繫纜之後跳上岸來。

    這時,呂天松已看清這小孩雖是一身漁村通常打扮,卻生得粉雕玉琢,目秀眉清,不由大詫!

    操舟小孩跳上岸後,像找什麼人似的,四周一陣觀望。

    逕走到兩人身前停步,閃動那雙明亮的小眼,在兩人身上溜來溜去,神色極是天真無邪。

    呂天松甚喜他這份天真之態,正要開言向他搭訕,卻見他一張小嘴,帶着遲疑之色,向布玉虹問道:“喂!喂,你是不是布家姑姑?”

    呂天松暗暗吃驚:“這小孩如何知道師妹姓布的?”

    卻見布玉虹已經含笑答道:“小弟弟!你怎麼知道我姓布呢?”説時已拉着這孩子的小手。

    這孩子見她果然姓布,頓時面露歡喜之色,側過頭來指着呂天松,道:“那你就是呂叔叔了?”

    呂天松含笑一點首!

    這孩子續道:“我叫劉文,爺爺和媽媽都叫我文兒,叔叔和姑姑以後也叫我文兒好了,是爺爺和矮爺爺要我用船來接姑姑叔叔的!”

    “矮爺爺還説,姑姑有匹好白馬,文兒將姑姑接到家後,姑姑會給我馬騎的!”

    説到這裏,卻瞪着那雙小眼,看着布玉虹手中牽着白馬,問道:“姑姑會不會給我騎馬?”

    原來江南之地河川甚多,騎馬反而不便,民間養馬的甚少,是以一般幼年之人,對馬匹甚是喜愛。

    布玉虹見他這副天真無邪之態,極是喜愛,連忙點首含笑道:“你好乖,姑姑的馬一定給你騎!”

    聲音頓了頓,問道:“你矮爺爺是不是最喜歡喝酒的?”

    劉文見布玉虹答允他騎馬,已是高興的跳了起來,一面答道:“是呀!矮爺爺一來了,就要和爺爺喝酒,媽媽還説!”

    “矮爺酒喝的越多,本事越大,現在還正和爺爺喝着酒等姑姑和叔叔呢。我們還是快去吧,遲了媽媽要罵我的!”説着,已拉着布玉虹向漁舟奔去。

    呂天松聽兩人問答之間,已明白劉文所説的矮爺爺必是醉叟鍾望無疑,見適才劉文操舟那兩臂之力,他這一家人必也是隱退江湖之武林人物。

    這一陣思索,布玉虹已和劉文驅馬上了漁舟,趕忙急行幾步,來到船邊,見這漁舟正好能容納兩騎,船頭尚空出兩尺勉可容人。

    見布玉虹已立於般梢和劉文談笑,遂將馬先驅上船,自己卻佇立船首。

    劉文見呂天松上了船頭,雙漿起處,已將漁船掉過頭來。

    這時,劉文一面和布玉虹談説,臉上卻不時露出輕微的稚笑,那手中雙槳翻動,船上雖是增加了兩人兩馬的重量,船行仍然甚快,較空船並不見得緩慢多少!

    眨眼間已離岸二三十丈,斜朝着對岸上游駛去。

    秋風陣陣,江湖滔滔,船首激盪江水,發出泊泊之聲,甚是悦耳動聽。

    這時,打從上游頭駛來一隻快船,船上風帆滿引,順水順風,其快加矢!

    本來,水上行船,兩船相遇系各自將船左轉使船首錯開,劉文一見來船駛近,即已預先將船首朝左轉過。

    但來船竟似有意般船首竟朝漁舟攔腰衝至!

    劉文在這時已一聲呼叱,趕忙雙槳倒翻將疾行的漁舟停住,但來船並不轉向,卻仍向漁舟腰部衝來。

    同時由船艙中走出來幾名漢子,紛紛拿起撐篙,對着這面冷笑,大有非乘機將漁船弄翻不可之勢。

    呂天松佇立船首,見狀時已升起一個念頭:“這又系猛虎幫人物弄鬼,且知自己這條漁船若被撞上,是非翻不可!”

    遂已潛運功力,欲在兩船相撞剎那,以本身功力阻卸來船勁勢。

    水流船疾,眨眼間相距只有八九尺,眼看就要撞上,就在這眨眼間,忽聞布玉虹一聲嬌喝!

    手揚處射出一物,在驕陽下亮晶晶的帶着一縷勁風劃過長空,直朝來船桅杆滑車上飛去。

    隱聞桅杆傳來‘察’的一聲,那滿引的風帆帶着一片嘩啦之聲陡的猛落了下來。

    來船為風帆猛落之勢一帶,頓時失卻了平衡,猛然向左面一傾斜,險些乎來了個船底朝天。

    那衝向漁舟的船首,恰好尚差着尺餘,已挨着漁舟擦過。

    這時,劉文見狀,哈哈一笑罵了聲:“報應!”操起雙槳,立即將漁舟打從來船梢後駛過。

    來船上的那些持篙漢子,為船身猛然傾側的勢子所帶,一時立腳不住,紛紛慌了手腳,趕快下篙穩住船路。

    哪還能顧得到漁舟,這時卻打從這船尾鑽出來一人,呂天松細一看時,系是湖中三兇中的水花蛇胡杰。

    這胡杰見兩船已隔着四五丈水面,忖度呂天松不會回船動手,遂挺立舷邊大聲道:“姓呂的!你如果不將本幫的圖交出,你就是跑到海角天涯,亦難逃本幫的天羅地網!”

    呂天松正欲答話,布玉虹已恨極這班人的陰險詭詐伎倆,喝聲:“手底遊魂,尚敢來猖狂,滾下來吧!”

    揚手時已射起一道白光,歪歪斜斜,直向胡杰身前射去。

    胡杰欲待躲閃,哪還能夠,遙聞其一聲慘呼,已由舷跌下水去。

    這時,兩船相距漸遠,只遙見大船上有人跳下水去,大概是找尋落水的水花蛇胡杰下落!

    劉文手雖操槳行舟,已喜的直笑,道:“布姑姑,你這暗器好玩得很,告訴我名兒,好麼?”

    布玉虹着實喜他這天真稚態,已含笑道:“這叫蜻蜓鏢!”

    立在船首的呂天松心下一動,暗道:“原來師妹玉蜻蜒的外號,卻是由這暗器中得來,毋怪乎適才出手時那麼準捷!”

    卻聽劉文道:“姑姑,將這使用的法兒教給我吧,我學好了幫姑姑打那些壞人!”

    這孩子聰明之極,居然會知道討人歡心。

    布玉虹已點首道:“只要你用功學,我倒可將手法教給你!”

    劉文已喜道:“姑姑,我會用功學的!”

    這時,船行甚速,已橫過江面,來到一條寬約十餘丈的支流。這支流名金家河,劉文已將漁船駛了進去。

    遙指着前面半箭外露出的一角漁村,道:“前面就到我家了!”

    已將漁舟駛到一株垂楊之下。呂天松與布玉虹將馬匹牽下船來,劉文下船時已順手在船頭拿起一根纜索,將船系定,卻蹦蹦跳跳朝前領路。

    眨眼間,已來到一座茅屋前,劉文已高聲叫道:“客人來了!”

    這時,已打從屋內走出一位年約二十五六歲的少婦來,這少婦雖是一身漁家穿戴,卻仍掩不住那秀麗英爽氣質。

    不過在走近後,卻發現在那秀麗的面上帶着幾分落寞之容。

    劉文一見這少婦,喊了聲:“媽呀!已縱身撲到她身上,拉住她的衣袖,口中不停的喳喳説個不休。

    這少婦伸手牽了劉文,卻朝呂布二人迎了過來,含笑盈盈一福,道了辛苦,逕將二人朝屋內請進。

    三人趕忙回了禮,連稱打擾,忙將馬匹繫於屋前樹下,隨她身後進入屋來,這時,已看清雖是茅屋數椽,卻是窗明几淨,佈置脱俗。

    這少婦領着二人在屋內並不停留,竟穿堂而過,來到後面院落。

    入眼處呂天松已看清這院落一株巨柏之下,擺着一張方桌,桌上備有幾樣小菜,旁邊卻放置一隻酒缸,正有兩位老者倚桌飲酒。

    一位身材矮小,醉容可掬,正是醉叟鍾望,另一位身形中等,看年齡六十已過,卻是精神鑠矍,相貌更是清奇,已知必是此屋主人!

    二老者一見呂天松與布玉虹,已從座位上立起身來。

    醉叟已是哈哈一笑,道:“兩位路上辛苦……還是先歇歇吧!”那在戲耍敵手時那份滑稽之態,已是不見。

    兩人連忙上前行禮,那清奇老者卻用手攔着,道:“二位別多禮了!”

    呂天松陡感一股勁力隨着這老者相攔手式,將自己彎下的身子托住,心中暗驚這老者的功力了得,遂舉手向兩老人拱了拱。

    這時,那中年婦人已移過兩張座椅,兩人謝過入座,鍾望卻替他們介紹主人名姓,二人聽後均感一怔。

    原來這老者系是當今水上第一位高手,蓑笠翁劉子義,那中年婦人為其寡媳神箭金僕姑胡四娘。

    這一家人早年縱橫江湖,水旱兩道綠林人物,無不聞名膽落,尤以胡四娘手中那張鐵胎弓與一囊蛇頭沒羽箭,更是厲害之極。

    不少江湖成名人物,均折在她這箭下,故有神箭金僕姑的綽號。

    這一家人數年前突然隱去,傳聞説是遭了極厲害的仇家暗算,卻不想竟隱跡在這漁村之中。

    布玉虹常在江湖走動,當然是久聞其名。

    呂天松雖是初入江湖,卻曾聞師尊行天叟談過,是以兩人聞名後,均是面容肅然,雙手抱拳、連道:“久仰!久仰!”

    蓑笠翁亦謙遜了幾句,這時神箭金僕姑胡四娘,已端整萊餚,添了杯筷,請二人入座用餐。

    二人説了聲:“打擾!”落座後,見桌上菜餚非常豐盛,竟是連着喜慶事似的雞鴨魚肉俱全,心下暗自不解。

    這時劉文已跑過來替二人杯中斟上酒,於是,幾人邊談邊飲。

    醉叟鍾望,卻於此時將當日在城陵磯廟中,與通臂仙猿羅公亮動手的經過,仔細説了出來。

    原來,鍾望與羅公亮,往昔並無什麼深仇大恨,不過是因替朋友助拳,雙方動手,羅公亮捱了鍾望一掌,離去時曾言明必報此一掌之辱。

    當時,因醉叟欲引起他們五人對己之注意,以便那潛藏在神龕之上的呂天松藉機離去,遂故意的挑起羅公亮舊恨。

    果然將其激怒引至廟外雷澤龍神侯九皋等四人,亦隨同至廟外觀看。

    鍾望與羅公亮在廟前動手後,已覺出羅公亮武功,較昔年確是精進不少,但要贏了自己,卻尚差着一籌。

    於是心生一計,逐展開一身小巧功夫,故意的與其遊鬧,以拖延時刻,好待呂布二人遠離岳陽。

    這一來,兩人由辰至午,由午間鬧至黃昏,兀自勝負難分。

    侯九皋等人有心上前相助,卻又因羅公亮已事先説明了不用幫手,若是相助,豈不壞了名頭!

    看看鬧到月上山崗,鍾望始一掌將羅公亮逼退,自己亦撤後數步,笑道:“多年不見,猴兒本領也不過如此而已,我老人家今朝耍猴兒已耍得夠了,暫時不陪了!”

    説畢,不待羅公亮回言,已是一縱身翻過圍牆,隱人廟後林中。

    醉叟脱身之後,並未遠去,仍然是在暗中跟定羅公亮等五人,由水路來到這湘中重鎮長沙。

    因醉叟與蓑笠翁兩人系是多年故交,蓑笠翁雖在遭遇仇家暗算,愛子傷重身故,攜着寡媳孫隱跡埋名之後,但仍與醉叟常有來往。

    醉叟來到長沙、卻競自來到蓑笠翁這隱跡漁村。

    兩人一商議,判定這雷澤神龍侯九皋與通管仙猿羅公亮等人,競由水路趕來長沙,那呂天松與布玉虹必然未到。

    而且忖度呂布二人既由陸路南來,必於此間渡江去雪峯,故二人立即扮成漁人,駕舟於湘江渡口相接。

    果然發現了他二人到來尋渡,但同時亦發覺二人附近就有猛虎幫人物跟着。

    因蓑笠翁另有原因,不能過早就為猛虎幫發現有他出面,是以趕回來打發孫兒劉文至水陸洲相迎。

    醉叟將話説完、呂天松又趕忙向二老人拱手道了謝,卻用眼色看着布玉虹。

    姑娘己明其意,卻道:“我們一路所遇,還是請師哥説吧!”

    呂天松遂不推讓,將沿途所遇説了出來,但説到那所遇病人時,二位老人亦聽得面露驚詫之容。

    待他將情形一陣説完,布玉虹已忍不住問道:“二位前輩久走江湖,可知我們所遇是否就是南海病魔其人,他所指‘玄真’是誰?”

    醉叟與蓑笠翁同時一點首。

    呂天松卻趕急在懷中掏出南海病魔所留紙簡送上。

    二老接過紙簡看後,一陣沉吟,蓑笠翁已説道:“這南海病鷹個性孤傲,武功又高不可測,一向在江湖上與人少有來往,而且近十餘年來未在江湖上走動。

    “他忽然在這湘鄂道上現蹤,看其留簡之意,不但對二位存有好感,而且對虹姑娘與那醜女知之甚詳,説不定還與虹姑娘有極深的關係呢?”

    “只是這紙上所説的‘玄真’二字,老朽亦不知為誰!”

    布玉虹見二老亦是不知,不覺間面帶失望之容!

    金僕姑胡四娘,於他們談話時,一面添酒整菜,一面卻一旁靜聽,這時見布玉虹面帶失望!

    卻出言安慰她道:“虹姑娘也不必着急,既然有了名兒,只要大夥兒在江湖上留心打聽,還有找不出來的麼?”

    “而且虹姑娘與那醜女相見時,她既是痴痴相望並不動手過招,顯然的心有所感,下次相逢,倒不妨用言語點破她一問,説不定她知道一部份其中隱情?”

    她這一説,聽得在座之人均點首不已,布玉虹更是連連稱謝。

    這一頓飯,前後吃了約一個時辰之久。

    飯後,胡四娘將碗盤撤去,送上香茗,眾人重複入座,呂天松卻於此時從身上將那獲自猛虎幫的珍圖拿出!

    送至醉叟面前,道:“晚輩無意中獲得此圖,承布師妹相與指點保護,幸得保存未失,就請前輩過目吧!”

    醉叟伸手接過,打開來招眾人共賞!

    卻指着那旁邊畫就的兩行古篆道:“此圖雖將:”維摩寶冊‘藏所指出,但欲掘取寶冊時,卻必須先明瞭這兩行古篆字義,而當今武林中能識得此字義的,僅有三數人!“

    “其中之一的,系是老夫指引二位去雪峯山脈回龍潭清風山莊,所找的雪峯三老之一,青杉秀土南宮子義!”

    呂天松聞言,雖是含笑點首,卻是心起懷疑,暗道:“要找識得此古篆字義的人,何必定要在武林中尋求,在那學塾之中,不是有那專門研讀古篆字義的學究嗎?”

    心在懷疑不覺中於面上已微有顯露。

    醉叟睹面已知其意,卻續道:“本來,要了解古篆字義之人,卻是易找,只是黃葉散人在埋藏‘維摩寶冊’時,為慎重計!”

    “是擇的那地勢險峻,寒冷之極的絕境,一般江湖人已難以深入之境,何況是普通之人!”

    “因其圖上古篆雖是掘取寶冊的關鍵,但這關鍵亦是隱藏在字義中的,非有極高的武功造詣與悟性極強之人,攜着圖與寶地對照,卻是體會不出來的!”

    “因為黃葉散人認為,具有高深武功而又研讀古篆文字之人,必是飽學有道之土,獲此奇書必不會為害江湖!”

    呂天松這時方始恍然大悟,但對那位藏書的黃葉散人心智更是欽佩,同時更羨慕這位鍾前輩的博聞。

    醉叟説完後,重複將圖裹好,遞還與呂天松。

    布玉虹知醉叟系是將這圖授於師哥,心頭暗喜,不禁面露笑意,看呂天松時,卻見他呆了一呆面帶疑惑之色,道:“這份珍圖難道仍要晚輩代為保藏嗎?”

    醉叟笑道:“這份圖既是你獲得,理當為你所有,老夫適才接了過來,不過是藉此開開眼界罷了,當然是還給你自己保管!”

    呂天松忙搖首推辭道:“這份珍圖雖為晚輩巧得,但晚輩無德無能之人,豈能承受得如此武林奇寶,晚輩情願讓與老前輩,任由老前輩處置!”

    説時,一臉誠懇之色——

    雙魚夢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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