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二千零二年的初秋,各家銀行內部優質企業的名單起了變化:怒潮集團公司由一個不十分知名的企業集團,一躍成為了各家銀行拼命競爭的知名的優質客戶,成了各家銀行金融業務競爭的焦點。
這種變化的取得,當然要得益於蘭總這個紅衣女人為了挽回公司頹勢,為了在股市上大舉圈錢,為了獲得鉅額的貸款而進行的大手筆的宣傳攻勢。
這個攻勢之猛烈,在諸多金融家的心目中,一個醜小丫,不得不成為了一個美麗的白天鵝。
每天,在大家的眼裡和耳裡都有電視廣告沒完沒了地炒作和新聞媒體的不斷追捧。怒潮集團公司成為了最重要電視臺新聞聯播之後,第一個廣告片的播主。那個廣告片優美異常,先是拌著歌聲而來的碧波萬頃的美麗湖的湖水,而後是怒潮股份的水中渡假村、全國各地的各式車間、廠房、機械轟鳴的生產線、各種保鮮產品和各款美侖美奐的古典傢俱,最後是身著紅衣的蘭總,矜持地微笑著代表怒潮企業數萬名員工:祝全國人民萬事如意、祝祖國興旺發達。同時,全國各大報紙不斷登出推介怒潮企業模式的文章,彷彿怒潮集團儼然成為了股份制改造、工業與農業、科技與農業有效結合的典範。
社會形象、領導題詞就擺在眼前,由不得金融家們不信。怒潮集團公司在京都市民族宮舉辦了一次大型的《怒潮集團新產品展示會》,把其全國各地的產品,包括古典傢俱滿滿當當的擺了兩層樓。展覽會沒有賣票,實行贈票制,在京都的中央、國務院各大部委的所屬機構;在京都的各軍兵種;在京都的各個金融機構;在京都的各新聞媒體;其他相關省份的機關、銀行、媒體也都收到了贈票。而普通百姓則全部被拒之門外。
一些好事的人,看著民族宮裡熙熙攘攘的展覽,和大包小袋從裡面出來的人流,不覺心裡癢癢,竟花上十塊錢從票販子手裡買了門票進了去。出來後,竟大喊:“值、值!裡面可以用名片領飲料,一張名片一罐飲料!等於二毛換兩塊!只拿出六張名片就可以把門票的錢賺出來了!”聽進去的人這麼一分析,本來就閒著沒有事的老頭老太太們,趕緊呼而喚女地買票進去看展覽了,唯一怨憤的便是自己沒有帶來足夠多的名片用來換飲料。
那蘭總也真的神通廣大,居然與某位市委領導人合過影,並被製成巨幅照片,像影壁一樣,聳立在展廳的大門口;在展覽會的大廳裡,五六個大鏡框裝裱起來的,居然是一些黨和國家領導人的題詞。雖然領導人們的題詞只是泛泛而談農業的重要性、談農業與科技結合的意義,但是,被蘭總在這裡斷章取義,彷彿真的如黨和國家領導人對怒潮企業如何如何重視,如何如何肯定一般。
各家金融機構對怒潮集團實質性的追捧,也逼著金融家們不得不為了本銀行的商業利益和個人業績去淌怒潮這道混水。
但是,在金融街眾多金融單位裡,對怒潮企業集團保持清醒頭腦而且一直持否定態度的,除了已經被國商銀行末位淘汰並已經被蘭總堵上家門的常太平之外,在證券監管會還有一個頭發已經花白的老姑娘。她便是上市公司擴股審批處的牛蓓薇處長。
她今年已經五十歲了,是下過鄉、抗過槍,一九七七年坐上中國恢復高考制度頭班車進入大學的那批老大學生。她個子不高,白靜臉,戴白塑料框眼鏡,一天下來也難得說出兩句話。由於性格孤僻,喜好獨往獨來,已經快到退休的年紀了,但是,從精神和肉體上,卻還保持著處女身,從來沒有談過戀愛,更無從談起婚配。也許是命裡與蘭總這樣八面玲瓏、春風得意、呼風喚雨的女人相剋,無論她蘭總如何軟磨硬泡,如何使盡各種手腕,甚至找牛蓓薇上級讓她下崗的設想都實施了,但是,都沒有成功;無論怒潮企業集團是在沒有進行宣傳攻勢之前還是默默無聞的時候,還是已經進行了宣傳攻勢,在社會上名聲鶴起的當口,這個牛蓓薇處長硬是堅持說怒潮股份是小馬拉大車,尚不具備增資擴股的條件,她要對股民、特別是廣大中小股民負責。
由丁博士親自捉刀的厚厚的包裝得美侖美奐的申請材料已經交了上去;為了以修建農產品保鮮場為藉口在股市上擴股圈錢,在懷密縣進行了跑馬圈地,半年的土地租金加圈地鐵欄杆的費用將近二千萬元已經扔了進去;不惜血本,花了大價錢,也好不容易做起來的宣傳攻勢順利展開了,但是,在這個牛蓓薇處長的面前,竟然沒有發揮半點效力!對怒潮股份擴股的申請,她就是不批。她這個坎過不去,蘭總就是在股市裡興不了風,做不成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