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四周巡視一番,只見山上蜀軍營寨木立,佈局亦甚有章法;山下大道卻空元一人,十分寧靜。司馬懿不由一陣欣喜。他也不再久留,立刻趕返軍營去了。
馬謖在山上亦不敢鬆懈,親自巡視審察。他居高臨下,發現山下有百餘魏軍,似乎是前來探路的樣子,很快便向北面退走了。
馬謖不由傲然大笑,向身邊的親兵道:“魏軍探子回去報知司馬懿,正合我意!他若敢率大軍到來,我于山上一揮令旗,大軍殺下,魏軍必潰逃如喪家之犬也。”
親兵奉迎道:“馬參軍用兵神妙,足可與丞相併駕齊驅也。”
馬謖更感得意,大笑不止。
司馬懿當晚深夜,馳返軍營,立刻便召集諸將前來帥帳,部署向街亭進軍,他對諸將說:“孔明派去守街亭之將,乃馬良之弟馬謖,此人誇誇其談,空論兵法,並無實戰經驗,徒具虛名!孔明一生英明,只怕被此人敗壞了。”
說罷,司馬懿即毫不猶豫,發出軍令。他命令張郃為先鋒,首先率軍插入馬謖與王平相連的通道,堵住王平接應的去路,命令申耽、申儀率一萬大軍,潛上山腰,斷絕山上蜀軍取水之道。
第二天一早,張郃率兵直插到馬謖的山背,堵住王平出來接應的通道。申耽、申儀二將,亦早已潛上蜀軍駐紮的孤山,阻斷了水道。
司馬懿自己親率大軍,一擁而進,將孤山四面圍住,卻並沒立刻進攻。
馬謖在山上觀察,但見魏兵漫山遍野,旌旗蔽日,佈陣十分嚴整。蜀軍兵將見了,人人心驚。馬謖欲趁魏軍立腳未定,向山下衝擊。不料他連揮令旗,蜀軍怯于山下魏軍勢大,準也不敢往下衝。
馬謖大怒,斬了兩名帶兵偏將,蜀軍勉強向山下衝去,衝到山腳,見魏軍嚴陣以待,毫不動搖,蜀軍驚駭,又退回山上去了。
馬謖這才開始驚覺,因軍處絕地,又面對雄壯敵軍,他在山上紮營,猶如將先機送給敵人了。他已知大勢不妙,但此時他已無法可施,只好下令嚴守山上,以待王平軍前來救應。
王平見魏軍已搶佔要道,又將孤山上的馬謖軍四面圍困,他雖知敗局已定,但仍拼死率軍前來救應。不料中途便被插入的張郃軍截住,雙方激戰起來。王平只得五千兵馬,又立腳未定,難抵魏軍的三萬先鋒大軍,只好退回山背後。
魏軍從早上一直圍到晚上,山上水道被斷,蜀軍兵將無水做飯,又飢又渴,軍心大亂。到半夜時分,山南的蜀軍打開營門,下山向魏軍投降。
司馬懿又命人在山上四處放火,山上林木茂盛,烈火熊熊。蜀軍四處奔逃,鬼哭神號。馬謖在此生死關頭,卻心慌意亂,驅趕殘兵敗將,從山的西面突圍逃命去了。而山的西面是司馬懿故意下令留下的一個逃命缺口,否則馬謖的殘兵插翅難逃。
司馬懿迅速攻佔了街亭要道,直接壓逼街亭後面入漢口的關口陽平關。蜀軍的咽喉命脈,已被司馬懿緊緊地扼住了。
但司馬懿不冒進,他下令在街亭佈下重防,準備迎接蜀軍的反擊。因此魏延、高翔兩將,雖然依孔明的部署,率軍反擊街亭,亦被嚴陣以待的魏軍擊退了。至此,街亭之戰已成定局,蜀軍因部署失當,己遭慘敗。
事後,司馬昭問司馬懿,為甚故意留下西面缺口,放馬謖的敗兵逃脫?
司馬懿笑道:“我料馬謖熟讀兵書,必知兵書上有置諸死地而後生的論述。因此馬謖雖然明知水道易被我斷,仍在山上駐紮,意在藉此激勵兵將死戰。但馬謖卻忘記了,水斷並非死地,蜀兵尚有投降的一條活路呢!!……我所以留下了西山的缺口,正是不欲令蜀軍自知死地,而與我軍激戰也。”*
司馬昭嘆道:“馬謖對兵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父帥卻能將兵法融匯貫通、舉一反三,更能反其道而行之,雖孔明在此,亦必敗無疑。”
司馬懿卻肅然說道:“不然!馬謖怎又與孔明相比?街亭之敗,乃馬謖部署失當,未戰已失先機。若孔明在此,必於要衝屯駐重兵,築起營壘,則我軍插翅難逾越也!日後與孔明正面交鋒對壘,千萬不可粗心大意。”
司馬昭初歷戰陣,心中有點不以為然,暗道:就憑孔明竟用馬謖鎮守街亭,便足見孔明亦有失策之處了……父親是否有點過慮呢?這是司馬昭的內心話,他只敢想而絕不敢說出來。
司馬昭年少氣盛,對孔明又有點不服氣,忍不住對司馬懿道:“父帥!如今孔明已失街亭,為甚不趁其軍心混亂之際,大舉向孔明的後方漢中進攻,以一戰攻滅蜀川呢?反而打算向孔明的主力大軍進攻?”
司馬懿肅然說道:“昭兒太天真了!街亭之戰,不過是因孔明用人不當,我軍僥倖成功而矣。當年武太祖曹操,以百萬大軍進攻江東,孔明雖僅剩三萬兵力,依然聯合孫權,巧施妙計,大敗曹操於赤壁。如今孔明雖失街亭,但兵力尚有十萬之眾。而馬謖、魏延、王平、高翔等人,必己撤入陽平關,我攻取必十分困難。再者孔明極善用兵,他知我軍進攻陽平關,必揮軍從我背後掩殺過來,我軍兩面受敵,大勢危也。”
司馬昭一聽,這才醒悟司馬懿用兵嚴密,這才能在足智多謀的孔明面前,保持不敗;若稍一輕忽,便必被孔明算計了。
司馬照因此不敢再置疑,一切聽從司馬懿的命令行事。
司馬懿又派出探馬,密切監視孔明軍的動靜。
此時,孔明已接街亭失陷的驚報。他不禁跌足長嘆道:“街亭失陷,我軍大勢已去!若不速退,三軍必陷覆役的險地。”
孔明也不敢遲疑,立刻部署撤軍。
孔明派出快馬,前去急報已出箕谷的趙子龍、蕭候儀軍,火速回師接應中軍主力。又派張翼前去劍閣,修好棧道,以備危急時出劍閣入漢中。再令馬岱、姜維二將斷後。他自己則率廖化等將,引中軍主力撤退。
孔明為保住軍糧,親率五千兵馬,到西面的一小城搬運糧草。抵達西城,孔明派二千五百兵馬,前去城外搬運糧草,他自己則率二千五百兵馬,留在西城,準備接應。
就在此時,忽報司馬懿親率十五萬大軍,正向西城浩蕩而來,此時西城之中,只有一班文官及二千五百兵士,連一位大將也沒有,眾官聞報,均大驚失色,料今番必被魏軍所擒了!
孔明心中亦吃了一驚,他也意料不到,司馬懿不去進攻陽平關,以便直取漢中,反而回師向他的主力大軍所在地尋求決戰之機!如此一來,孔明立陷無將可用,無兵可守的絕境了!
孔明神功已達通玄境界,他若隻身逃跑,司馬懿雖有十五萬大軍,亦難困得住他。但孔明若隻身而去,留在西城的二千五百兵士,以及一班隨軍文官,便必定無一倖免,成了魏軍的階下囚了!按孔明的性格,他又怎會採此大失軍心的怯懦辦法?他猛一咬牙,暗道:我擠了生命不要,亦必保存蜀國的這一班精英!
孔明立刻傳令,將城上的旌旗全部掩藏起來,兵士則潛入城中街道屋內,不得擅出,更不許說話喧譁,違者立斬。又令打開四座城門,每一城門派二十軍士,扮作普通百姓,清掃街道,就算魏軍殺到,亦不得擅動。
孔明安排妥當,他自己便換上道袍,僅帶二名童子,一個絃琴,登上城樓,倚欄而坐,焚香彈琴,優雅之極,絕無半分肅殺的氣氛。
司馬懿的前軍探子,接近西城,但見城門大開,孔明競在城樓上操琴,不由十分驚奇,慌忙向司馬懿報知。
司馬懿接報又驚又奇又疑,他不敢大意,下令三軍暫停,他親自馳往城邊探察究竟,他抵達城外,遠遠望去,他但只見城門大開,門內街上有百姓清掃街道。城樓之上,孔明倚欄而坐,左右僅帶一名童子,正在焚香彈琴,神態悠閒之極。
司馬懿見狀,半刻也不敢遲疑,立刻馳返中軍,命令前軍作後軍,速退城外二十里。
魏軍迅速退到二十里外,司馬昭不解道:“父帥!或許此乃孔明無兵可用,故作此迷魂陣吧。”
司馬懿卻斷然說道:“不然!孔明平生謹慎,凡事留有後著,豈會如此冒險?他大開城門,獨自現身,乃欲誘我入城,再以重兵伏殺我軍礙…”司馬懿話音未落,司馬昭仍不太相信。就在此時,忽聽左右兩聲炮響,探馬飛報,左面趙子龍率軍殺來,右面蕭侯儀疾衝而進,兩股蜀軍皆勢不可當,已連斬四員大將了!
司馬懿一聽“趙子龍、蕭侯儀”二將名字,知兩人曾聯手斬殺十員魏將,不由嚇得失聲道:“如何,我若入城,必中孔明之計……怏傳我軍令,三軍火速退返街亭,堅守不出,再作打算。”
於是魏軍主力,全部退回街亭。
孔明率領大軍,按部就班,緩緩退回漢中,沿途競毫無破綻,首尾相應,十分嚴整。
事後,司馬懿率軍收復西城,問當地的百姓,才知當時孔明城中只有二千五百兵力,身邊大將早已派出。司馬懿不禁仰天長嘆道:“我知兵法有空城計,但不料竟被孔明用得如斯出神入化!他率軍進如風、退如龍,進退從容,我不如啊!……但有孔明在,蜀川不可圖。”
於是司馬懿班師回洛陽;向魏明帝曹睿報捷去了。
司馬懿在危急之際,擊退孔明親率的蜀軍,收復中原失地,威震三軍。
曹睿年少無知,有趁機攻蜀之意,司馬懿並沒正面拒絕,道:“蜀兵未盡滅,且皆屯於漢中,臣願率軍去漢中,再收蜀川,以報陛下。”
趁曹睿高興之際,司馬懿卻又目視尚書孫資,孫資是司馬懿的朝中心腹,他早與司馬懿密商妥當,此時出班奏道:“陛下,當日太祖收張魯時,曾對諸將道:‘南鄭之地,真天獄也。入漢中之斜谷道,五百里石壁夾聳,非用武之地也。’若我軍攻蜀,東吳必北攻中原。因此宜分兵據守天險,養精蓄銳,不出數年,中原日盛,吳、蜀自相殘殺,我再趁機伐之,天下將一舉可平定。”
曹睿問司馬懿道:“孫尚書所言如何?”
司馬懿立刻回道:“孫尚書所論極善,目下尚非攻蜀之時。”
曹睿便打消攻蜀之意,派兵扼守險要,享樂去了。
司馬懿回返府中,其子司馬昭私下問司馬懿道:“父親為甚不趁機攻入蜀川,反而力主按兵不動?”
司馬懿肅然說道:“昭兒知道什麼?我的處境,其實危機四伏!外有孔明虎視中原,內有曹氏家族忌恨我掌兵權。曹子丹、夏侯琳等打敗仗,可以輕輕放過,我稍有錯失,即有滅門之禍!因此我只可慎守而處之,決不能輕率冒險。你亦須堅記此自保之道。”
司馬昭登時醒悟,他司馬氏家族,早晚必與曹氏一族火併,在此危機四伏的時刻,又怎可挑起戰火,自招滅門之禍?
……而自此之後,司馬昭亦已醒悟,司馬氏與曹氏一族,決不可和平共存,關鍵是有誰能在這場生死之戰中勝出了!
孔明率軍回返漢中,他清點損失,發覺各路兵馬均損兵折將,獨趙子龍和蕭侯儀所統的二萬兵馬,不折一兵一卒。
此時,王平、馬謖、魏延、高翔等街亭四將,亦已返回漢中,聽候發落。
孔明先召王平進帳,責道:“你跟隨我征戰多年,須知防守之法,為甚不諫阻馬謖,致令我北伐大計毀諸一旦呢?”
王平將當時情形詳細呈報,道:“此時軍中將校皆知,丞相可向他們查詢。”
孔明早已明白,街亭之失,罪在馬謖,並不應怪責王平。
他向王平道:“我亦知你盡副將之責,可惜未能以大將之風,化危為安,因此不得不按軍法處罰。我將你禁閉軍營三十日,一面好好調養身子,一面靜思己過,你去吧。”
王平明白孔明的用意,其實是令他休養一番,以利再戰。
他心中感佩,拜謝退出,接受禁閉處罰去了。
孔明神色一凜,喝道:“叫馬謖進帳。”
不一會,馬謖已自縛跪行進來。
孔明厲聲道:“你知罪麼?你失街亭,壞我大計,損兵折將,你說我應如何處置。”
馬謖道:“我知罪了!但丞相視我如弟,望丞相照顧我子,馬謖雖死亦無憾了。”
孔明微嘆口氣,道:“你不必求我,我亦必善待你子!我心亦痛,但軍法不可廢啊,否則國亦不保!來人!將他推出去斬了。”
武士推馬謖出帳外轅門,馬謖深知孔明軍法嚴明,又自知罪大如天,他亦無怨言,伸頸受刑。
武士將馬謖的人頭呈丘孔明見狀,不由放聲痛哭。在他身邊護衛的蕭侯儀道:“馬謖按律當斬,丞相為甚悲痛?”
孔明道:“我非悲馬謖之死,而是痛我悔不聽先主對我的告誡!先主曾論馬謖此人,言過其實,不可重用。我深感痛悔,錯用此人,致令我此伐大計毀諸一旦埃”蕭侯儀見帳中有諸將士在,不便輕洩,便以密音暗中向孔明傳話道:“諸葛大哥不必自責,或許此乃天機演行之運數作用吧!否則,為甚會在成功之際,有街亭之失?”
孔明微嘆口氣,亦以密音回答蕭侯儀道:“我豈不知此乃天機運數?此乃我北伐功敗垂成之根源也!但馬謖既然已陷身於此天機運數中,與他自身本命亦有極深淵源,我不得不殺啊,否則必令軍心不穩,則蜀國危矣!哎,不但馬謖有罪,我亦有錯用人之失,若不罪己,何能服眾呢?我之所作所為,不外是勉力而行,盡力延長這天下三分之勢格而已。”孔明即上奏章,向劉禪請求自貶三級,降為大將軍,行丞相事,依舊統率三軍。
孔明第一次北伐失敗後,兵駐漢中,並沒返回成都。他在漢中積極訓練軍隊,廣積糧草,建造攻城渡水的器械,準備再度北伐。
兩年後,即蜀漢建興六年的冬天時分,魏、吳之間,發生了大戰爭,東吳大將陸遜在石亭——即安徽桐縣,大敗魏將曹休,魏軍主力東下增援,司馬懿亦被調去東線,關中兵力空虛。
孫明判斷,再度北伐的時機到了。但當時有大臣認為,兩年前的北伐失敗,此時不宜再動兵。
孔明為堅定朝中君臣北伐的決心,又向後主劉禪上了一個奏章,被人稱“後出師表”。在奏章中,孔明將他的以攻為守的戰略大計,向劉禪呈報。孔明指出,目下大勢,魏強蜀弱,如不伐魏,則魏必攻蜀,根本無法保住偏安之局。只有主動進攻,令魏國迷惑,才有可能化解蜀國不利的處境。孔明在此“後出師表”最後慨然表白心跡道:“凡事如是,難可預見;臣鞠躬盡瘁,死而後己。”
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大義凜烈,光昭日月,孔明的高風亮節,為後世人樹立了盡忠報國的光輝典範。
孔明的第二次北伐,率數萬兵力出陝西的散關,圍攻陳倉。守陳倉的魏兵只有千餘人,但地勢十分險峻,一夫當關。
萬夫莫開;魏將郝昭又神勇無敵,孔明的數萬大軍,攻了二十多天,竟然攻不下陳倉。此時魏軍援兵將至,蜀軍糧草也接濟不及。孔明無奈,只好主動退回漢中。
第二年春天,孔明又作第三次北伐。此次他兵分兩路,令大將陳式為主將,參將蕭侯儀輔佐,率大軍先行攻取甘肅的武都、陰平兩郡。
魏軍大將郭淮從隴西進兵反擊陳、蕭軍,孔明突率主力直搗建威。郭淮嚇得慌忙退軍,堅守建成。孔明目的是先佔北伐的橋頭陣地,他派兵堅守武都、陰平兩郡,主力大軍則主動退回漢中。
再過兩年,孔明在積聚了兩年的人力、物力,又發動了第四次北伐。
這次北伐,孔明發明瞭一種“木牛”作運輸工具,糧草供應因此得到保障。孔明率主力大軍,迅速包圍了祁山地區的魏軍,聲勢十分浩大。
魏國慌忙調派司馬懿率軍西上抗擊。司馬懿判斷孔明遠道而來,所帶軍糧必定有限,因此只能速戰速決。他針對孔明軍的弱點,因而採取堅壁固守、以逸待勞的戰略,不與蜀軍主力決戰,以此拖垮孔明的蜀軍。
孔明深知蜀軍的弱點,因此千方百計向司馬懿的主力挑戰。司馬懿卻一直堅守不戰。雙方僵持了月餘,孔明雖打了幾場勝仗,但一直未能消滅魏軍的主力。
就在此關鍵時刻,蜀軍後方的糧草供應,突然中斷。蜀軍驚惶,軍心動遙在此危急關頭,孔明依然十分鎮靜,他部署撤軍,亦在回師途中,誘殺了前來追擊的魏國名將張郃。
回到漢中,孔明知原來是運糧官李平失職。他重重的處治了李平,但已於事無補,第四次北伐又無功而退。
經四次北伐,均功敗垂成,雖然孔明已為此鞠躬盡瘁,付出了無數心血精力,但結果仍然因一些他無法預知的偶然因素,令北伐大計難以成功。至此,孔明也不得不承認,在天機大勢已由三分轉向一統而演進的天命之下,他所做的一切努力人謀,雖又暫延緩了天機三分向一統演進的態勢,但亦決無法以人謀來加以逆轉的可能了!
孔明亦深知,他目下唯一可以做的,便是在他抵達五十四歲關口之前,作好一切佈局,以盡他導引三分天機演行的最後重任。
為此,孔明親自設計了一種叫“流馬”的四輪運糧車,預先將將軍糧運入接近中原前線的斜谷,派兵嚴密把守。同時,出兵到渭水前線,親自指揮軍隊屯田種糧,以便就地解決軍糧不足的大難題。
孔明的這次出兵,史稱“五出祁山”,但實際這第五次的出祁山,只是為最後的第六次北伐作準備。
蜀漢建興十二年的二月,孔明派使者赴東吳,約孫權同時出兵攻打魏國,另一方面,孔明又調集十萬大軍,出斜谷口,到湄縣,在渭水南岸的五丈原紮營,擺出直搗中原重鎮長安的態勢。
魏國大驚,明帝曹睿令司馬懿率軍西上抗擊蜀軍。
與此同時,東吳孫權亦親自出兵攻打北面的魏國。曹睿大驚,在朝臣的力主下,御駕親征,南下與吳軍對壘。
在西、南兩面受敵的情形下,司馬懿為魏軍制定了西守東攻的戰略大計,那曹睿統率的魏軍,主動向東吳軍進攻;司馬懿統率的大軍,卻堅守不戰,以消耗蜀軍的實力,待擊敗東面的吳軍,再集中兵力反擊孔明的北伐大軍。
這最後一次北伐,孔明已制定了一整套持久戰爭的策略,準備與魏軍長期作戰,為此,他早已在斜谷、湄縣、五丈原一帶,屯種了大批糧草,又令兵士屯田種植,以便就地解決部分軍糧。
司馬懿此時眼見魏國陷入兩面受敵的不利形勢,亦有點急躁。他率軍開抵距五丈原五十里外的祁山,即沉不住氣,與蜀軍交鋒了數場小戰役,但均大敗而歸,司馬懿自己亦險死還生,甚至頭戴的金盔亦被廖化挑落,一批糧草亦被孔明用計趁機奪去。
至此,司馬懿才猛然驚覺,孔明為此役已準備多時,絕無可能迅速將他擊敗,只能作長久之戰。於是決計不再出戰。
其子司馬昭向司馬懿道:“蜀兵劫我軍大批糧米,又令蜀兵屯田種糧,以作長久之計,再用堅守不戰之策,恐難退敵呀。”
司馬懿沉吟道:“依你之見如何?”
司馬昭道:“兒以為應與孔明大戰一場,以決雌雄!打敗蜀軍,再援助東線抗吳。”
司馬懿道:“目下我軍兩面受敵,只宜按西守東攻之策應付,若西線失敗,則大局危矣!因此我軍決不可貿然出戰。”
父子倆人正議論問,報說外面魏延挑著司馬懿失掉的金盔,前來辱罵挑戰。魏將均感憤怒,皆欲出戰。
司馬懿卻笑道:“蜀軍辱我小事,若軍敗國危,才是大事也!不可出戰,只宜堅守。”眾將無奈,只好依令堅守不出。
孔明見魏軍連日皆堅守不出,又擔心東線魏軍在打敗東吳軍後,即西上增援,屆時蜀軍便處極不利的局面。他沉思多日,終於決定要實施一條周密的誘敵深入之計。
他將馬岱如人帳內,向他密令,於葫蘆谷內,造成木柵營寨,寨中掘好深坑,多積乾柴易燃之物,又在四周山上,多用柴草,搭起窩棚,內伏地雷、火yao等物。
孔明又向司馬岱附耳道:“可將葫蘆谷後路截斷,暗伏兵於谷,若司馬懿追來,任他入谷,再將地雷、火yao引燃,司馬懿必插翅難飛。”
馬岱大喜,領令率軍去了。
孔明又令魏延道:“你率五百軍到魏寨挑戰,若誘得司馬懿出戰,不可取勝,只可佯敗;司馬懿必追趕,你便認準山上有七星旗的山谷進入,晚間則認準七星燈而走。只要誘得司馬懿入谷,你便建頭功也。”
魏延一聽,大喜道:“未將遵命,必將司馬懿誘入谷中便是。”他率領五百騎兵,前去魏軍大寨挑戰去了。
孔明再令偏將張翔,率一千兵士,分以木牛流馬三五十隻為一群,各裝米糧,在山路上往來走動,如被魂軍搶去,即建一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