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很大的總統警衛處長伊里亞·謝爾蓋耶維奇·科爾夏諾夫中將懶洋洋地坐在圈椅裡,從那缺少睡眠而下垂的眼瞼下看著坐在桌旁的民警上校。很顯然此人經常睡眠不夠。
“什麼風把你給吹來了呢?”
古羅夫忍不住宜呼其名,而這是誰也不敢的。他用沙啞聲音回答:
“我還是幹刑警這一行業。那你,伊里奇·謝爾蓋耶維奇,據所有情況來看,你還沒有睡夠覺。最好先抓緊兩個小時來了解一下情況,不要多花時間和精力在密探工作範圍上。”
科爾夏諾夫有點發胖,但很結實,有俄羅斯人粗糙的臉盤,他把談褐色的頭髮均勻梳理掩蓋了禿頂。古羅夫深深地懂得不能相信這個外表簡樸的交談的人。他很聰明,很狡猾,在情況轉變時能很快辨明方向,要不然他怎麼能夠實際上掌握了俄羅斯的管理、強大機構的無限的權力呢?中將的軍銜不能說明什麼,那些軍銜更高的人們並不能進入他的辦公室,科爾夏諾夫不注意外表的修飾,像肩章上的星和其它制服上的飾物等。他只對真正的權力感興趣,別看他還很年輕,在總統面前他還是個大管家。科爾夏諾夫很清楚古羅夫密探不是一個簡單上校,此類人成千上萬,他是俄羅斯最高級的偵探專家,是俄國首要的偵探之一。在總統到達之日此人出現在本市,往少裡說,也有點讓人緊張。大管家累了,特別想睡,密探一眨眼就猜到他在想什麼。密探對將軍直呼其名,使將軍精神起來了,有點要發怒,但他還是一個政治家,忍耐下來,換個口氣說:
“列夫·伊凡諾維奇,您別生我的氣,我現在忘了點事,誰能沒有過錯呢?”
但是古羅夫沒有抓住投入迷津中的蜜餅,儘量彬彬有禮,以誠懇的語調說:
“尊敬的伊里亞·謝爾蓋耶維奇,我理解您的處境,負全權責任是很重。讓我們愛惜神經和時間,您一定不喜歡我的參與,但別在這裡面找什麼圈套。我只是一般俄羅斯人的小心。”古羅夫簡短地述說了自己的所見所聞。
科爾夏諾夫仔細地聽了以後問道:
“列夫·伊凡諾維奇,您自己相信在總統到此的那一天市內會出現刑事罪犯大頭目?”
“我自己本來也不相信。刑事罪犯有他們自己的利害關係,首先是保命。為什麼目的,在滿城是密探和特勤人員的那一天跑到市裡來呢?罪犯頭目也不會完蛋。他們可能伺機蠢蠢欲動。”
“我都知道,上校,你一定是把自己的想法向領導說出來了。”科爾夏諾夫拿起桌子上的一瓶威士忌,晃了一下又放回原處。
“你搞錯了,伊里亞·謝爾蓋耶維奇,在某種場合下我是一言不發的。我的領導人是高度專業化的人,他不會老生常談的。”古羅夫回答著,從衣袋裡拿出一支菸卷但沒點燃。
密探很想將真實情況告訴給將軍,但古羅夫忍耐住了。他的沉默有很多原因。福金中校曾在科爾夏諾夫手下工作過。偵探還沒掌握疑犯的任何具體罪證。古羅夫堅信,如果他的猜測不是說夢話,那麼這不是一個偶然的事件,而是有更大的陰謀,福金也決不是首領。就是說還有一個未知的大黑手。從理論上講,科爾夏諾夫將軍決不可能參與此案。將軍的權勢與總統個人安危密切相關。但密探也很清楚,不管什麼人怎麼不考慮政治,他都會知道,從理論上講和實踐上講在任何一種事件中,事情的本質都會不同的。
使密探精神十分緊張的是,在他工作期間,曾遇到兩次未遂犯罪,而安全局的人員遲遲沒有到來,好像整個辦事處都放假了。聯邦安全局的領導人和科爾夏諾夫將軍不只是熟人而且還是親戚。古羅夫不喜歡傳聞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娶了誰為妻。
是老相識也罷,不是老相識也罷,但反間諜組織和總統警衛處一定會合作的,這是很自然和理所當然的事。但是不可理解的事是為什麼對福金的刑事調查要單方面進行。他們很賣力地試圖消滅密探上校,好像在他身上可以看到全部衛法的力量,但是這力量在漸漸消失。古羅夫很自憐,併為最高政權而屈辱,曾因此而產生不可思議的事。
關於以上所說之事古羅夫和將軍不是一樣考慮的,密探早為此事傷腦筋。現在想把事實告訴給科爾夏諾夫的念頭只是在頭腦中一閃而過就消失了。
將軍又拿起那一瓶威士忌,考慮是喝還是不喝。如果不是有軍事條令來規定出他的想法和動作,科爾夏諾夫就是不能分清自己的感覺,也不知道是喉嚨癢想喝一杯還是更想睡覺。
“伊里亞·謝爾蓋耶維奇,最好洗淋浴,喝點烈性的咖啡。”古羅夫說。
“這要犧牲很多人,你知道嗎?”科爾夏諾夫放下瓶子,“就是說都是專業人員,大家都知道,只是為以防萬一才派您來的嗎?”
“越知道多的人越容易產生懷疑,”古羅夫很明白,沒有等到允許就拿起那支菸來。又說,“對刑事案件的報導是各種各樣的,有時是互相矛盾的,一些權威人士看報,而另一些卻用報紙擦屁股。有些人會正確思考,另一些人只會放空炮,準確預報刑事犯罪分子的行動是件非常危險的事。很可能在總統發表演說時在附近街道上突然響起自動槍聲。那時,您,尊敬的伊里亞·謝爾蓋耶維奇就不會感到偵探是多餘的了,報紙也會大肆渲染,事實已很清楚了,黑桃J打倒了大王和老K。但我們很長時間將洗刷不清自己的責任。”
古羅夫好像迅速地向將軍掃了一眼,但是知道這個論據起了作用。
“列夫·伊凡諾維奇,您是個密探,對這種事您比較清楚。”科爾夏諾夫從低矮的圈椅站起身來伸出手說,“但是我警告你,如果發生的事件與專業刑事犯罪分子無關,我要你的腦袋。”
“這未必見得吧,中將閣下!”古羅夫握著高貴的手回答道。
“為什麼不見得?”科爾夏諾夫真正地奇怪問。
“來不及了,您會先掉腦袋的。”古羅夫鞠躬然後就走出去了。
當他回到自己的房間時,遇到了柯托夫和聶斯捷倫科。偵查員們都很明白沒有上級明確的指示,得不到什麼幫助。斯坦斯拉夫說,列夫·伊凡諾維奇到科爾夏諾夫那裡去了。但當古羅夫回來時,偵查員們什麼也沒問。只有斯坦尼斯拉夫站在朋友這一方面說道:
“列夫·伊凡諾維奇,你一個人沉在水裡不見了。那邊水很深,還是不太深呢?”
“在大頭目那裡,斯坦尼斯拉夫,甚至和他握手,”古羅夫回答說,“我們用什麼來填填肚子?或者走到餐廳去?”
“這要看有沒有好吃的和想吃不想吃,”斯坦尼斯拉夫從旅行袋裡拿出一塊夾肉麵包和一瓶酸奶。“你那一份口糧我們給吃光了。”
“領導這一份又大又好喲。”古羅夫不滿意的嘟噥起來,啃著一塊已乾的夾肉麵包。
“列夫·伊凡諾維奇,科爾夏諾夫叫你幹什麼去,”斯坦尼斯拉夫直接問道,“我們在一個突擊隊,有權知道。”他打開一瓶酸奶,倒在杯子裡,給古羅夫遞過去。
“你們有權利問此事,”古羅夫放下沒吃完的夾肉麵包,一口喝完了酸奶,又倒一杯,“只是為什麼目的嗎?”他從口袋裡取出手帕擦擦嘴唇,“你們一定堅持要聽的話。將軍客氣地通知,如果要是發生了什麼事……這真愚蠢!威脅我!”
“請原諒,列夫·伊凡諾維奇,”柯托夫低聲說,“可以通知將軍,說我們有情況?”
“格里戈利,如是你和我說出具體情況,我應該向將軍報告,我馬上就去報告。”古羅夫喝完了酸奶,又用手帕擦擦嘴唇,深思地看了看同事們,“我們的事壞極了,我的腦筋不能轉動了,我不能理解福金。如果我搞錯了,那不是吹牛皮?可能市裡沒有福金也沒有斯美爾諾夫。”
“上校先生,”聶斯捷倫科發言了,“最好是過分的警惕,比警惕不夠好。有備無患。”
“華連廷,事情不在於我怕落到愚蠢的境地。”古羅夫早就想點支菸抽,現在可以自由自在地打一下打火機把菸捲放在跳動的火苗上,香噴噴地深吸了一口說道:“個人的抱負自不必提。權衡一切,我得出結論是科爾夏諾夫決不會捲入此事。”他乾笑了一下,“但如果確有此事,將軍和他的人什麼忙也幫不上。現在要取消總統的這次訪問是不可能的,沒有任何理由!誰叫你們是偵查員來!”
感到自己無能為力,古羅夫開始生氣,甚至提高嗓門說:
“我應該說服科爾夏諾夫檢查自己的人員結構。我說什麼?告知伊戈爾斯美爾諾夫的特徵?你們想一想,會引起多麼大的混亂,有多少年輕人被捕?這樣作沒有什麼意義,我要掌握具體的,經過核實的情報。如果這許多都是憑空杜撰的!全市大搜捕,總統來拉選票!如果警衛處在行動,相應地方民警偵探和聯邦安全局也在行動,搜捕的規模將很大。全市將謠言四起,自然材料會落到報紙和電視臺手中,議會將引起爭吵,引起“克普魯弗”黨的怒號。所有這一切發生在大選在即之前。我們為什麼目的而飛來呢?我們要保衛民主,法制和人的生命或是來把自己的事全抖落出來給別的黨派開綠燈?”
“呶,列夫·伊凡諾維奇,你真是個畫家,”斯坦尼斯拉夫說,“畫出了這樣一幅圖畫。你是個戰事畫家。”
柯托夫和聶斯捷倫科不理解地看了克里亞奇科,在等待下文,古羅夫現在就要發怒。但斯坦尼斯拉夫深知自己的好友和上級。古羅夫乾笑了笑,聳聳肩說:
“斯坦尼斯拉夫,我是一個現實主義者,沒有畫家的能耐。問題隱蔽著呢。我們是偵查局人員,應從事自己的工作。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找到伊戈爾·斯美爾諾夫。”
“列夫·伊凡諾維奇,你知道當屋子沒有貓時在黑屋子裡找黑貓的名言嗎?”克里亞奇科問道。
古羅夫突然笑道:
“不要白賣力氣,斯坦尼斯拉夫,你這一番唆使沒有使我變得更聰明。怎麼生的就怎麼長吧。”
克里亞奇科沒有讓步,繼續進攻:
“當解決複雜問題就像大海撈針一樣時,這事情總會使我覺得好笑。認為如此之任務是難以完成的。當事情沒有多大變化時,用手搬開草垛去尋找那件東西,趁手沒被刺傷的時候吧。”
“同意,”古羅夫點了點頭,看了一下表,“現在你去翻尋吧,我們到機場去看看。”
機場上的歡迎儀式是按規定進行的。這種盛大的場面不是每天都能在電視上看到的。閃閃發光的班機,舷梯以及從上面下來的微笑著的人們。主要人物走在隨從前面兩步遠。迎接的人也在微笑,其中也有主要人物,也是稍稍走在群眾的前面。必定是姑娘們向高貴的客人獻上胭脂味的大圓麵包。城市可以變換,但姑娘們和大圓麵包還是一樣,使人產生了一個印象,就是他們從一個俄羅斯城市機場被運到另一個城市機場。
銀幕上只放映臺口,攝像機不能拍幕後,後臺人更多,沒有人笑,人們面部表情都很緊張,疲憊不堪,氣憤。
歡迎的人群第一眼看好像是沒有組織,使人想起層層大餡餅。第一排人進入鏡頭,主要是婦女,她們小心地揮舞著花束。男人很少,每個人的面孔幾乎一樣,他們也努力微笑,沒有被注意到,但是可以相信,到緊張時他們將管束住自己愛衝動的左鄰右舍。
在機場裡,客人還沒準備離開時,身著便服的男子跑來跑去。有些人小聲耳語什麼,上衣旁邊鼓鼓囊囊的。另一些人手裡拿著麥克風和打開的電話筒。歡迎的地點周圍的空中充滿不可思議的句子和單字。
當客人坐進閃閃發光的黑色的高級轎車時,陪同人員才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就像潛水員一樣,從水面露出頭來,用口深深吸一口氣,為的是再潛入水中游向前去。
便衣們分乘汽車飛奔在大街上,跟隨那開到公路上的儼像魚雷的黑色的高級小轎車。自然主要汽車前和後都有汽車護衛,好像獵犬,汽車頂上閃著信號燈,告訴周圍人們,俄羅斯人民主要的公僕來了。
總統個人專機還在機場上滑行,靠近按規定鋪好的地毯時,古羅夫和偵查員們走過機場大廳,消失在歡迎的人群之中。
在人群中找出熟人是一件非常複雜的事,要求專業技巧。如果最後一些人退場時,周圍人群很快就變成了很多晃動的腦袋群。你很快就會疲倦,也可能碰到親兄弟還沒看見他。
自然古羅夫和他的偵探們是經驗豐富的人,他們知道需要戴上窄開口的眼鏡,不要一下子看到周圍所有的人,而是有選擇地看那些闖入眼鏡縫裡的人。身體高矮——這是第一道過濾,所有的人,不論高矮不是都能進入瞄準視野裡。再有每一個偵查員都有自己的過濾方法。大多數人用的第二道過濾方法就是性別。雖然伊戈爾·斯美爾諾夫,化裝成婦女在眾目睽睽之下逃脫了,古羅夫相信,被追捕的人今天不會使用化裝的,將保留他自己那自然的男性外表。第三點就是頭髮的顏色,特別是當它已確定了時——是發光的或是黑色的。偵查員們估計福金也不會命令小夥子使用化裝,用頭飾品掩蓋他那顯眼的淡黃松軟的頭髮。當然用形式簡單、顏色中性的裝飾品不論。本能直覺告訴偵查員們,斯美爾諾夫會穿上士兵服裝,那時頭頂可能有一個褪色的貝雷帽或是舊的大沿帽。但古羅夫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同事們。那樣會縮小了他們的視線。偵查員們都是有經驗的人,讓他們每個人自己決定什麼標誌是觀察和調查的基礎。
當行進的行列進入市區時,古羅夫在分給他們的汽車附近和偵查員們相遇。上校知道身材高大的客人要進入以前是州委會的正式儀式大廳。向本地區大企業界領導人和地方行政長官發表講話,然後就進行休息。如果偵查員猜測對的話,福金的主要武器就是伊戈爾·斯美爾諾夫。但今天的活動宣告結束了。福金沒有選擇向地方當局發表講話和休息的地方來實施他的陰謀。
古羅夫沒有排除眼前這個到達的時間,但看到一切井然有序,心就放下來了。唯一值得考慮的是,如果福金在本市,他一定要來,但是什麼奇蹟都沒有發生。
偵查員集中在舊的“伏爾加”牌轎車旁邊一言不發,甚至斯坦尼斯拉夫也找不出輕鬆的話語來緩和偵查員們的緊張與痛苦,他們感到自己的工作沒有意思。護送與會見高貴的客人組織得很好,無關的任何人也不能接近這個目標,就連民警上校古羅夫也不能。他是這一群人裡唯一吸菸的人,此時他一口一口地抽著,不想讓車內有煙霧。
“現在就等著看吧,”不知為何斯坦尼斯拉夫高興地說,“政府能總是體面和善的就行。”
克里亞奇科第一個注意到一箇中年男子向他們走過來,不管你怎樣化裝你具體的外表,也被認出來了。
“您好!”陌生人說道,點個頭,友好地看著,打量著,“我是本地刑警局局長中校波波夫,”伸手給古羅夫,“高興與您相識,列夫·伊凡諾維奇。”
“你好!同行。”古羅夫握著伸過來的手。
“歡迎,歡迎!”斯坦尼斯拉夫臉上顯出憨厚的微笑說並且把工作證遞給陌生人,“列夫·伊凡諾維奇是大明星,一看他那一張臉就認出來了,我們則是一般的密探,需正式介紹才行。”
作這樣的暗示沒有別的意思,來人立刻明白,拿起了克里亞奇科的證件,把自己的證件遞給他。來人是特勤人員毫無疑問。但具體情況又如何呢?他很可能是聯邦安全局的人,自己裝成是密探。在國家安全局人員和民警之間早就存在著不愉快的事。有那麼一個時期密探不按警銜拿錢,職務固定工薪很少。結果是,民警裡一樣職務和警銜的偵查員比克格勃少拿一倍工資。更不用說特殊裝備和交通工具了。刑事偵查局的偵探每天要和犯罪分子鬥爭,從騙子和小偷開始到慣犯和殺人犯。密探們冒著生命危險,也說不上哪一天一塊磚砸到頭上,肋旁挨一刀,吃一粒槍彈。而委員會的偵查員穿得乾乾淨淨,找出那些經常出入旅遊賓館和酒樓的持異議分子。政府當局把特勤分成黑的和白的,這不能不影響人際的互相關係。如今這種區別逐漸消失,但互相關係中的憎恨和戒心還是存在的。
斯坦尼斯拉夫拿著中校的證件並沒怎麼看裡面是怎麼寫的,核對照片,只是像烤餅似的翻了翻,估價了一下它的破舊程度,確認這不是掩蓋身份的“通行證”也不是昨天才製出來的。
“很好,尤里·瓦西里耶維奇,”斯坦尼斯拉夫還了證件又取回自己的證件,“生活怎樣,不枯燥吧!”
“有時相當枯燥,但大部時間是開心的,上校先生,”波波夫笑道,“俄羅斯人特別能出花招,偶然誰殺了誰,搶劫了誰,引人入勝的事。從南方來的客人不會忘記拿些捐助。總的說來我們生活得並不枯燥。列夫·伊凡諾維奇,”他看了一眼古羅夫說,“將軍告訴我你們要來。我們是同行,有什麼要幫忙的嗎?”
古羅夫略加思考,看了斯坦尼斯拉夫一眼,他點了一下頭。
“尤里·瓦西里耶維奇,你吃過晚飯了嗎?”古羅夫問道。
“一般都是在路上吃的。”波波夫說,這個在刑事偵查局工作過十五年的人清楚地知道,總局來的人不會很快吐露出真實情況,什麼也沒告知,但處於主人的地位需要給予協助。
在賓館餐廳吃飯,什麼都沒說,扯一般性的閒談,五個人喝了一瓶伏特加酒。當喝完咖啡時,斯坦尼斯拉夫站起身來說道:
“呶,感謝領導請我們吃晚飯,現在偵查員們需要睡覺了。”
“祝您一切順利,大家好。”波波夫站起身來要告辭。
“我很快就來,”古羅夫點點頭,用眼睛看著偵查員們走出餐廳,環視一下這個不太乾淨、煙熏火燎的大廳,問道,“常有開槍射擊的事嗎?”
“不敢說常有,偶而也發生,”波波夫回答說,“久聞大名,列夫·伊凡諾維奇,如果我能幫助您,將盡力效勞。我不敢說我的夥伴都是能手,但他們都是沉默寡言的。”
古羅夫理解地點點頭。
“我需要找一個小子,”古羅夫仔細地挑選詞彙來描述伊戈爾·斯美爾諾夫。“他明天可能出現在總統演說的聽眾之中。暫時不要抓他,如果看到相當的人,請指給我們看。”
“帶槍的人?”波波夫用日常的口氣問,好像是對系領帶的人或是敞著衣領的感興趣。
“準確地說我還沒想到,”古羅夫回答說,“如果他出現,可能我來抓他。他也許就像和普通老百姓發生衝突一樣和警衛士兵發生衝突。”
“我們可以幫忙。”波波夫長長出了一口氣,“哪時我們才停止戰鬥,難道就幹這一件事嗎?!”
“不要了,尤里,”古羅夫叫過招待來,要了二百克白蘭地,然後結賬,“美國人要什麼民主,而聯邦調查局的刑警們也不是白吃飯的。”
“不錯,各自都有自己的精銳骨幹。”
“還有,”古羅夫暫停了一下,等招待放下一瓶白蘭地走開後又說,“可能市裡來一箇中校,此人可憎之極,是危險人物,叫福金·謝苗·彼得羅維奇,相信他會帶有保護自己的文件。”
“國家安全局工作人員嗎?”
“此人過去是上校,現居次要地位,但此人頗有影響,什麼地方都去。他不住在賓館,他的別墅你們都知道,”古羅夫詳細地描繪了福金的外貌。“他是典型的莫斯科人,可能穿得簡單些,但是還是能顯示出他的本色來。如果遇到就立刻跟蹤監視,立即向我報告。”
波波夫看了一下表,笑起來說:
“想起了吩咐下屬的話了,沒有我不要解散,可我自己坐在這裡喝起來了。”
“不是每日都在喝吧!”
“我們努力做吧,列夫·伊凡諾維奇,”波波夫一飲而盡,拿出錢夾子來,不讓客人付錢。
“不要這樣,同行,上級總是要付賬的。”古羅夫反駁說。
福金住在郊區一間別墅裡,這是聯邦安全局用作招待那些不慕虛名的客人的住所。
謝苗·彼得羅維奇喝完一杯伏特加酒,一小瓶瓦洛科金。不管醫生怎麼說伏特加與瓦洛科金不能同時用。這兩種飲料在胃裡融合的很好,中校感到輕鬆些,緊張情緒消失了。福金給自己沏了淡淡的熱茶,鋪好床,手不抖了,腳也站穩了,頭腦也清醒了。但他覺得自己還是睡不著。明天重要時刻將來到,為此福金準備了半年,明天就決定一切了。他不知為什麼要把自己比做冠軍,這個冠軍就要在奧林匹克運動場上起跑了。沒有銀質獎章,只鑄造了金質獎牌,要到榮譽座位上只剩一級梯階了,就要登峰造極了,剩下的就是虛無漂渺了。
謝苗·彼得羅維奇總是以自己的耐力而感到驕傲。有一次在克格勃學校裡宣稱,他是一個沒有神經的人。有四分之一世紀以上時間境外秘密工作之經驗並且上了年紀的老師,拿下他那寬大的眼鏡並且一邊擦試一邊憂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