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晨10點半,表情憂慮的福尼爾來到波洛的客廳,熱情地和矮小的比利時人握手。
“我想告訴你我的想法。”
“哦!”波洛的臉上放著光彩。
“那天你在倫敦說,兇手為什麼就不把兇器塞出通風口?我找到了答案:我們很容易就找到了吹管,因為這是兇手所希望的。”
“太好了!”波洛說。
“我進一步問自己:兇手幹嘛要這麼做?我的答案是,吹管這件兇器根本就沒有使用過。”
“太好了,太好了!這也是我的推理。”
“我以為兇器只是毒針,兇手是用其他什麼東西發射的。我記得你堅持要一份乘客所有物品的清單,有兩件東西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霍布里夫人有兩隻煙盒;杜邦父子的桌上有幾根庫爾德人的竹管。”
波洛靜靜地望著他,然後說:“你的思路是對的,但有些偏頗。別忘了那隻黃蜂--”這時電話響起,他拿過話筒:“你好。對,是我,赫邱裡-波洛……,是亞歷山大先生嗎?……福尼爾先生……對……對,他剛到。”他扭頭低聲對福尼爾說:“他去巴黎警察廳找過你。他很激動,要來見你。”
福尼爾接過電話:“喂,你好。……我是福尼爾……,什麼?……什麼?好,好,我們馬上就去。”他放下話筒,面對波洛,“是吉塞爾的女兒,她來索要遺產。”
“她從哪兒來?”
“大概是美國。亞歷山大讓她11點半到,還讓我們立即去見他。”
“我們就去。我一直等待的幕後者終於露面了,很快就會有答案了。”
亞歷山大先生愉快地接待了他們,相互寒暄之後,他轉入了正題:
“我昨天收到一封信,莫里索小姐也就是現在的理查茲小姐要求今天上午前來拜訪。她已經結婚,正好24歲,並帶來了身份證明文件。”他打開桌上的檔案夾裡面有喬治-萊曼和瑪麗-莫里索的結婚證書,在魁北克登記註冊,時間為1910年,還有莫里索-萊曼的出生證明等材料。亞歷山大先生放下材料說:“據我看,莫里索認識萊曼時,她是幼兒園的教師,同時還替孩子們縫補衣物。她丈夫待她不好,兩人離了婚,她又恢復了自己婚前的姓名。魁北克瑪麗孤兒院曾接收過一個孩子,她在那裡長大。瑪麗-莫里索不久和一位男人離開加拿大去了法國,此後瑪麗也就是當時的萊曼夫人定期給加拿大的孩子寄錢,一直到她21歲。”
“那姑娘是怎麼知道自己是繼承人的?”
“我們在一些刊物上登記了廣告,瑪麗孤兒院院長有一天發現了其中的一則,她拍了份電報給理查茲夫人,她當時在歐洲,正準備返回美國。”
“誰是理查茲?”
“依我的推論,他是美國人或是加拿大人,職業是手術器械製造商。”
“他沒有和妻子一塊兒去歐洲?”
“沒有。他還在美國。”
“關於她母親之死,理查茲夫人在沒有提供有價值的情況?”
亞歷山大律師搖搖頭,“她對她一無所知,假如不是院長提起,她幾乎都忘記了自己母親的婚前姓名。”
“看來,”福尼爾說,“她的出現對我們並沒有多大的幫助。依據我的推斷,調查應集中在3個人身上。”
“4個。”波洛說。
“4個?”
“依據你的思路,應該是4個。兩隻煙盒,庫爾德的竹管,還有一支長笛。”
福尼爾興奮起來,這時門開了,一位年長的報務員說:“那位女士回來了。”
“好。”亞歷山大說,“……請進吧,夫人。我來介紹一下。巴黎警察廳的福尼爾探長,著名私人偵探赫邱裡-波洛先生。他們正在調查你母親那樁謀殺案。”
理查茲夫人的打扮瀟灑別緻,一雙眼睛滿精神的。她伸出手,說子些感激的話。“我過慣了孤獨的生活。一夜之間成了富有母親的女兒,我感到不太適應。”她特別對孤兒院院長充滿感激之情。
“你什麼時候離開孤兒院的?”
“18歲,先生。我開始自食其力,曾經做過修指工、製衣工。後來我在尼斯遇上了我丈夫,我們在鹿特丹結了婚。可他必須回加拿大,我們分開了一段時間,現在我打算去和他團聚。”安妮-莫里索的法語講得很流利。
“你怎麼知道這不幸消息的呢?”
“我從報上看到的,我根本不知道受害者就是我母親。院長給我拍了份電報,讓我來找梅特-亞歷山大先生。”
福尼爾點點頭,看來她的話並沒有什麼價值。理查茲夫人留下自己所住飯店的地址後離去了。
“那麼根據你的思路,”福尼爾說,“你懷疑她是騙子?”
“不,我不懷疑。她的證明材料都是貨真價實的。奇怪的是我覺得在什麼地方見過她。”
“和死者長得相像?”
“不,不是。我記不得了。”波洛說,“不過有一點十分肯定,這姑娘是吉塞爾夫人謀殺案中最大的受益者。至於誰是吉塞爾夫人的女兒,我曾經設想過有3個人。維尼夏-克爾小姐出身名門,另外兩個呢?吉塞爾的僕人埃莉斯曾談到吉塞爾夫人孩子的父親是個英國人,這兩個人應該與吉塞爾夫人的年齡一般大。霍布里夫人曾是合唱團的演員,她的家庭出身不太清楚。格雷小姐曾告訴我,她也是在孤兒院長大的。”
“哈--哈!”法國探長說:“這就是你的思路?”
他們一同來到波洛下榻的飯店,福尼爾向波洛表示感謝,因為他提醒他注意那支長笛,不過他並不懷疑長笛的主人布賴恩特大夫是兇手。波洛在櫃檯前站住,他認出了什麼人,福尼爾連忙退到一旁。
“布賴恩特大夫。”波洛說。
“波洛先生。”他們相互握手,站在布賴恩特身後的一個女人迅速朝電梯走去。這沒有逃過波洛的眼睛。
“你的病人沒有你的照料能行嗎?”
“我現在沒有病人了,”他說,“我已經退休了。”
“突然決定的?”
“必要的決定。每個人的一生都有其轉折點。我非常喜愛自己的職業,但十分遺憾我不得不放棄它,因為我需要的是人類共同追求的東西--幸福。”他看見波洛沒有說話又繼續說:“我深深愛上了自己的一個病人,她丈夫由於吸毒給她帶來了不盡的痛苦。她自己沒有錢,只得依賴他。我猶豫了很長一段時間,但終於下定了決心。我們打算去肯尼亞開始新的生活,她受的苦太多了,我希望給她幸福。波洛先生,我對你說這些,是因為你遲早會知道的。”
“我理解你,”波洛說,“我看見你還帶著長笛。”波洛看見他愛撫地摸了摸長笛,“我為你的未來祝賀。”他目送布賴恩特大夫遠去。波洛招呼福尼爾過來,他們在服務檯給魁北克去了一個長途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