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彥的頭腦裡還留有一絲牽掛,他無法釋然。他對事件的經過非常清楚,男子在逃跑時瞬間消失,如此奇怪的現象,在他的心裡形成了塊壘。
要說他在內心裡的牽掛,就是再也沒有接到過那個委託人的匿名電話。監視對象被殺,光彥的作用已經結束,難道將他扔在一邊了?
至於報酬,我已經拿過定金了,所以也沒有什麼吃虧的。光彥決定暫時在這房間裡住下去。
案發後過了十天。
這天,光彥上早班,夜裡覺得肚子裡很餓,便約摯友雨田一起,去天野小巷附近的烤肉店裡吃點心。
雨田是光彥的中學同學,大學畢業以後在廣播局工作。光彥因吸毒被逮捕時,雨田親自為他四處奔走,替他尋找辯護人,給他送東西等。
“文子君的消息,你還沒有找到?”
雨田一提起西崎文子的事情,光彥便有著激奮。
“這女人很厲害呀,我一失業,她便躲起來不露面了。如果找到她。我不會放過她的!”
因為喝著酒,光彥的措辭也變得粗魯起來。
“你別這麼說,她也是一位很賢惠的女性,對你照料得很周到。難道不是嗎?你去交壞朋友,還犯法被抓起來,你應該向她道歉才是呢。”
“她已經看透了我,對我死心了,只留下一封信就再也沒有露過面,這不是太混賬了嗎?”
他的聲音裡已經沒有了那股子暴躁。文子是一位性情很溫柔的女性。和她在一起生活著時,是很快樂的。
“那麼,你沒有找下一個女人?”
雨田纏著他問道。他非常瞭解光彥的過去,光彥從十多歲時起就常常變換著女人。
“因為文子,我看見女人已經感到害怕了。何況,我也已經體會到單身生活的快活。”
光彥若無其事地說道。然而,這話,就連自己聽來都覺得十分刺耳。有的時候,夜晚孤獨會直透著他的胸膺。加上光彥缺乏生活的能力,他的身邊總是需要一位能幹的女性。我不找新的女人,難道我真的是因為看見女人害怕了嗎?——
光彥捫心自問道。在來店裡吃飯的有錢的顧客中,有不少女人向光彥頻送秋波。若在以前,他準會很輕率地迎上前去。現在他已經做不出這樣的舉動,這也許正是由於他的身上在起著質的變化。光彥這樣猜想道。
我已經是快到30歲了,難道一輩子像情夫那樣過下去?他身上的自立心好像終於萌芽了。但是,令他憎恨的文子的面影,卻總是在他的腦海裡晃動著,永遠也抹不去對她的思念。
因為我與她是相處得最長久的。——
光彥與文子一起度過了將近三年的歲月。作為光彥來說,與一個女人共同生活得如此長久,這是一種特例。它的影響,一直延續至今。
“聽說你捲進了一樁殺人事件裡。”
雨田向光彥的酒杯裡斟著酒,換了個話題。
“報紙上還刊登了你的名字呢。”
“真沒有想到,我竟成了證人。”
“你早就認識那個被殺的女人?”
“沒有,我只是偶爾搬到邊上那幢住宅裡去住時才知道。”他曾發誓過要嚴守秘密,委託人的事,對朋友也不能說。
“那真是一段奇緣啊!”
雨田不由吐出這樣一句話來。光彥皺緊了眉頭,“這話是什麼意思?”
光彥一追問,雨田明顯地流露出狼狽的神情。也許因為喝醉酒的緣故,雨田的嘴裡咕咕嚅嚅的。光彥對此勾起了強烈的好奇,便追問著雨田。
“原來我想永遠不向人透露的,但現在當事人已經死了,想想也已經沒有多大的關係了吧。”
他好像狠狠心似地講道,“你們吸毒,向警察告密你們這個團伙的,實際上就是那個高宮紀子。”
“呃?這是真的?”
光彥簡直不敢想象竟然還有著這樣的背景。他睜大著眼睛注視著雨田。
“你們在團伙首犯的房間裡沉溺於吸毒時,她是同一幢公寓裡的居民,感覺到你們在吸毒,為了保護那裡的居住環境,自然就報警了。”
在得知光彥被捕時,雨田利用工作上的便利進出警署,瞭解到案發的經過。但是,他為了不刺激光彥的感情,對誰也沒有說。光彥因為有吸毒前科,所以這次案發就被判了刑。聽著雨田的話,光彥這才發現自己處於一種非常尷尬的境地。
那天夜裡,光彥回到住宅以後,專心致志地重新審視著事件的經過。
假如我和大木都沒有發現兇手高宮洋司逃跑的人影,事件又會怎麼樣發展呢?——
翌日,紀子的屍體會被人發現。警察會在附近的居民中查找形跡可疑的人。我是最近剛搬到這裡來住,警察會調查我的身份。
於是,我完全具有殺害紀子洩憤的動機。
警察會得到證據,證明我每天夜裡都在監視著她的房間,若無其事地打聽著有關她的情報。警察肯定會斷定,我為了報告密之仇,才接近紀子。
我將委託人的事講出來,想要消除警察的誤解,但警察不會相信我吧?——
委託人從一開始時起,就沒有留下任何蛛絲馬跡的證據。
我在鑽圈套!——
現在回想起來,大木讓我先去追兇手,無意中真是幫了我的大忙。兇手是想讓我背黑鍋,所以用錢來引誘我上鉤,讓我為他墊背。——
按這樣推理,兇手高宮洋司無疑就是委託人。
不對,這樣的推理很離奇。——
光彥發現了其中的矛盾。委託人命令我監視紀子的房間,如果兇手是高宮澤司,按照正常的思維,他理應將作案現場放在人們看不見的偏僻處。
那麼,兇手和委託人不是同一個人。——
光彥開始相信,在已經結案的殺人事件裡,有著另一種秘密的內情。
要了解那個內情,就必須先查出委託人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