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文士憂形於色說:
“那倒不致於,可是姓許的傢伙是個老奸巨猾,他替我們經手鑄造那四塊甲板,難道還會猜不出我們的用途?尤其他的耳目眾多,只要一打聽崔老二的船將駛往日本的大阪,就會知道……”
“你認為他敢從中搗鬼?”黃傑克驚問。
陶文士神色凝重地說:
“如果今晚把錢全部付清,他為了下回的生意,就算眼紅也不敢怎麼樣,否則就很難說了!”
“唔……”黃傑克沉思了一下說:“這倒是個難題,我們這次預定的旅程中,已安排了好幾個地方要去大賭一番,絕不能把賭本全部湊出來付姓許的……”
張約翰忽問:
“那有錢的寡婦怎麼樣?”
陶文士訥訥地說:
“這……這恐怕不太妥當,她的身上雖然可以動腦筋,但不能操之過急……”
黃傑克把肩一聳說:
“遠水救不了近火,那有什麼用,姓許的是今晚等著要錢呀!”
張約翰主張說:
“老陶,我看還是你親自出面,去跟姓許的打個商量,錢我們一定照付,只不過是緩上幾天,即使我們來不及寄來,你在日本那邊拿到了錢就可以付清。並且你可以告訴他,我們這第一次只是試探性質,如果這條路走得通,以後我們不但要經常如法炮製,而且還要大幹一番,叫他們把眼光放遠些,買賣不是隻做這一回,將來我們發了財他也照樣沾光!”
陶文士面有難色地說:
“這話我實在不便向他開口,姓許的在錢未收齊以前,能把貨先交了,已經是給了我天大的面子。假如換了別人,少付一分錢他也不會交貨的。現在讓我再去跟他打商量了,要等貨到日本脫了手再付清,那不是被他們把我們看扁了,認為我們是在買空賣空做的無本生意?”
黃傑克也深謀遠慮地說:
“老陶考慮的也對,這第一趟的買賣很重要。絕不能讓姓許的看透我們的底牌,認為我們是空架子,用他的貨去賺了錢再付他,以後買賣做大了他更不放心啦!”
“但我們的賭本絕不能動用,又拿什麼付他呢?”張約翰問。
黃傑克胸有成竹地說:
“腦筋是人動的,目前沒有第二位對象,我們只有從姓羅的女人身上想辦法!”
陶文士急問:
“今天晚上?”
黃傑克兩眼逼視著他說:
“當然是今天晚上,除非你能有把握,使姓許不急著今天晚上等著要錢!”
“這……”陶文士擔心他說:“就算你們有辦法,但那女人手邊不一定有這麼多現款,時間又這麼晚了……而且,今晚你們跟她才見面,實不宜操之過急,引起她的懷疑。萬一被她疑心你們是在打錢的主意,整個計劃豈不泡湯了?”
黃傑克哈哈一笑說:
“除非魚兒不上鉤,那我就毫無辦法,現在她既已上了鉤,就絕不怕她能跑掉。至於她手邊有沒有現款,那倒不成問題,我相信憑她開出的支票,姓許的總不至於不會不收吧?”
“老黃,你別賣關子啦!”張約翰忍不住問:“你有什麼辦法能使那女人開出支票來?”
黃傑克從身上掏出一包香菸,笑笑說:
“就憑這個!不過,老陶還得替我們安排一下,否則就英雄無用武之地了。”
張約翰這才恍然大悟說:
“原來你是動的這個腦筋!但事後她發覺了怎麼辦?”
黃傑克獰笑說:
“現在我們不必考慮這個問題,只要老陶能安排一個理想的場面,讓保羅出馬。假使一切順利,也許我們的計劃就得改變,在香港就解決了,根本不必把那女人帶著去旅行啦!”
張約翰詫然問:
“為什麼要保羅出馬?”
黃傑克哈哈大笑說:
“他是我們這十二個人中的‘羅密歐’,只有他對女人最具有吸引力,你我能比得上嗎?”
張約翰點點頭,會意地笑了起來。
箭已在弦上,勢在必發,陶文士哪還能表示異議。
不過他所顧慮的是,怕“金鼠隊”在香港弄出事來,他們可以一走了之,留下的爛攤子卻得由他收拾。所以他寧可等羅漪萍離開了香港,再由“金鼠隊”按照計劃進行,而不希望事情在香港發生。
可是現在已經由不得他作主了,黃傑克既已決定的事,陶文士反對也沒有用。何況許大昌那邊今晚是非要錢不可的,不付就可能出麻煩!
於是,他們三個人經過一番密議,便走出了書房,決定由陶文士安排一切。
這時大廳裡的氣氛已越來越熱鬧了,陶小瑛把鄭傑拖出場後,等於是在跟趙家燕和洋紳士的一對打起了擂臺,完全是存心別瞄頭的意思。
洋紳士的洋相已出足,而“金鼠隊”方面一看鄭傑和陶小瑛配搭得相當出色,把洋紳士和趙家燕的風頭壓了下來。
他們居然也不甘示弱,大家一起鬨,那位“金鼠隊”裡最年輕,而且長相很帥的保羅便被推出馬,披掛上陣了。
走馬換將後,由保羅換下了那洋紳士,雙方的陣容便旗鼓相當了。只見四個人分成兩對,互不相讓,各施出了各種花式,彷彿在參加“迪斯高”舞比賽似的,誰都不願被對方搶去風頭。
陶文上走出書房,見狀忽向身旁的黃傑克輕聲說:
“跟保羅在跳的小妞兒,還有跟我女兒在跳的那傢伙,這一對兄妹你們在馬尼拉見過嗎?”
黃傑克搖搖頭說:
“好像沒見過,你問這幹嘛?”
陶文士沉聲說:
“我懷疑他們是跟蹤你們來香港的!”
“哦?”黃傑克詫然問:“何以見得?”
陶文士冷靜地分析說:
“據我女兒說,他們是昨天才從馬尼拉搭乘飛機來的,以前他們並不認識小瑛,而今晚卻利用她混到了酒會里來,尤其那個女的剛才故意找機會跟你們接近,使我對他們實在有點懷疑,很可能是企圖打你們什麼主意!”
“打我們的主意?”黃傑克置之一笑說:“那他們才是自找倒媚呢!”
張約翰納罕地說:
“我們有什麼好讓他們打主意的?難道想動我們賭本的念頭?”
“這倒說不定,”陶文士說:“因為你們在馬尼拉上岸不久,由於發生了意外的事件,很快就回船了,使他們根本沒有機會下手。也許他們仍不死心,所以……”
黃傑克哈哈一笑說:
“那真太玄了,他們居然不惜代價,花錢乘飛機趕來香港下手,未免他們的派頭太大了吧!”
張約翰也笑笑說:
“錢都分藏在我們十二人身上,而且是在上裝的保險口袋裡,碰了一碰就會被發覺,我不相信他們有這麼大的神通,能夠從我們任何一個人身上下得了手!”
陶文士忽然若有所悟地“嗯!”了一聲,急說:
“我們馬上可以得到答案,彼德剛才跟那女的跳過舞,只要看看他身上的錢還在不在,就能證實我的判斷是否正確了!”
於是,他們立即走向餐桌前,向那位尚在喘息不已的洋紳士使了個眼色,把他叫到一旁去。
黃傑克迫不及待的就輕聲說:
“彼德,快檢查一下,你上裝那口袋裡的旅行支票還在不在!”
洋紳士莫名其妙地怔了怔,但他不及詳問,就伸手向上裝口袋裡一摸,隨即釋懷地笑笑說:
“沒有問題……”
黃傑克仍不放心地說:
“打開來看看!”
他們十二個人的上裝裡,都加縫著兩個特別的保險口袋,袋口有條特製的拉鍊,只有他們自己知道如何才能拉開。而這口袋又是在普通口袋裡面,等於是夾層的,袋內並且加上一層合金軟絲的網。不要說刀片或扒手專用的,以銅板將一邊磨成鋒利刀口的那種玩藝,就是用鋼絲剪刀也無法把它剪斷或割開。
因此重要的東西或金錢,裝在這兩個保險口袋裡,是絕對安全,萬無一失的。
洋紳士已經伸手摸過,那兩疊厚厚的鉅額美金旅行支票均安然無恙。但黃傑克卻仍然要他拉開來查看,使他無可奈何,只好聳聳肩,把上裝裡夾層口袋的拉鍊,小心翼翼地,拉了開來……
鄭傑雖然正在跟陶小瑛,大跳“迪斯高舞”,眼光卻在暗中注意“金鼠隊”其他人的一舉一動,尤其是與趙家燕共舞過的那位洋紳士。
這時見陶文士他們,把那洋紳士叫過一旁去,正在檢查上裝口袋,不禁使他暗自一驚。因為他並不知道趙家燕是否已經下手,如果她已經得手了,豈不是立即就要被他們發覺?
並且,由陶文士剛才的盤問,和那種咄咄逼人的口氣,再加上現在的要那洋紳士檢查口袋,足以證明他們這對“兄妹”,早已引起了酒會主人的懷疑。
鄭傑暗中捏了把冷汗,不由地緊張起來,以致影響了舞姿,突然間變得凌亂了。
幸好洋紳士檢查之下,口袋裡的兩疊美金旅行支票均安然無恙,大家這才放心。使飽受一場虛驚的鄭傑,也鬆下了一口氣。
賭本既未損失,洋紳士也就沒有再檢查,是否尚有其他的失物了。
陶文士似乎很尷尬,他只好藉故去安排一切,徑直向正在跟陶太太輕聲交談的羅漪萍走去。
“你們在忙什麼呀?”陶太太問。
陶文士趁機說:
“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寶貝女兒,剛才我已經跟他們談過,這件事實在很使人為難。因為他們十二個人都是志同道合的,結隊環遊世界各地,有女士參加總不大方便。他們答應帶莊太大同行,已經是兔為其難,給了我們天大的面子。再來要求他們把小瑛帶去,不是有點得寸進尺,強人所難嗎?”
“那他們是不同意哩?”羅漪萍有些為陶小瑛感到失望。
陶文士故意說:
“他們是並不堅持反對,但最後的決定還在於保羅,就是現在正跟小瑛跳舞的那個洋人。可是他的華語最差,我的洋文又不行,無法直接跟他談。最好是莊太太能跟他談談看,你的洋文很棒,我就詞不達意了……”
羅漪萍一口答應說:
“好吧!為了不使小瑛失望,我是義不容辭的,是不是現在就跟他談?”
“那倒不急,”陶文士說:“酒會結束以後,他們準備分頭到各處去觀光一番,看看香港的夜景,以及各大夜總會的情形。回頭我來安排,讓你陪保羅去逛逛,最好是找個比較恰當的機會,再向他提出來,也許他當面就不好意思拒絕啦!”
羅漪萍不知這個是陰謀,自然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下來。
酒會預定是到九點鐘結束的,照本來的計劃,陶文士已事先租了艘大型豪華遊艇,準備親自陪同“金鼠隊”連夜趕到澳門去大顯身手,撈上它一大筆的。
但現在許大昌那邊的問題沒有解決,對方今晚等著要錢,使他們只好臨時決定把這安排取消,以免節外生枝,出了麻煩就得不償失啦!
安排羅漪萍和保羅單獨在一起的局面已布好,只要酒會一結束,就等著看好戲了。
洋紳士的財物既沒有損失,陶文上對那身份不明的一對“兄妹”,疑念也就漸消了。現在所擔心的,卻是他心腹手下小程,派到到船上去查看的,一直還沒有消息。
現在已經是八點十分了,趙家燕這個舞,一口氣就連續跳了足足二十分鐘!
而她雖已香汗淋漓,卻仍然毫不感到疲倦,居然越跳越起勁,大有不罷不休之勢。
酒會似已變了質,所有來賓都圍成了一個大圓圈,在那裡欣賞這兩對男女的狂舞,彷彿是被請來看他們四個人表演的。
由於這四個人中,除了那對“兄妹”之外,尚包括了陶小瑛和保羅。
一個是自己的女兒,一位是“金鼠隊”的貴賓,陶文士自然不便出面阻止,掃他們的興。只好等他們自己跳過了癮,精疲力盡以後自動停止。
鄭傑並不是來出風頭的,他何嘗不急於想停止。可是連連向趙家燕使眼色,她都視若無睹,根本不予理會,只顧一個勁地大跳特跳。
這時,陶文士的眼光,忽然掃向那擺食物的長餐桌上,發現桌的一端,置著一隻粉紅色皮質的大型手提包,正是趙家燕起舞時放在那裡的。
陶文士靈機一動,立即走了過去,正待伸手之際,卻被鄭傑一眼瞥見,使他不由地暗吃一驚。
鄭傑急中生智,突然故意把腿一屈,失聲叫了聲:
“哎喲……”便跌坐了下去。
陶小瑛見狀吃了一驚,立即停了下來,急問:
“鄭先生,你怎麼啦?”
趙家燕也只好趕過來問:
“怎麼了?”
鄭傑暗向她一使眼色,苦笑說:
“大概跳得太累了,腳踝給扭了一下。妹妹,你皮包裡不是帶著‘百花油’的嗎,快拿來給我抹一抹!”
趙家燕暗自一怔,因為她的手提包里根本沒帶那玩意,但她非常聰明,立即會意過來,猛可想起自己的手提包尚置在長餐桌上。
眼光急向那邊看去,果見陶文士已將她的皮包取在了手上!
她頓吃了一驚,趕緊走了過去。
而陶文士也很機警,他似已聽到了鄭傑的話,忙將取在手裡的手提包遞給趙家燕,來了個順水推舟地問:
“是這個嗎?”這樣一來,就把窘態掩飾過去了。
“謝謝!”趙家燕謝了一聲,接過手提包,只好裝模作樣的打開來,在裡面佯作翻尋了一陣。
然後她走到鄭傑身邊說:
“怎麼找不到了呀!”
這時音樂終於停止了,而另一個女人的聲音卻響起:
“我這裡有!”
隨著這聲音,羅漪萍過來,將她皮包打開,取出了一小瓶“百花油”,遞給了伸手來接的陶小瑛。
這真是個意想不到的巧合!
坐在地板上的鄭傑,忙抬起頭來說了聲:
“謝謝你!”隨即從陶小瑛手裡再接過小瓶,擰開瓶蓋,當真拉起褲腳管,褪下襪統。把那瓶裡的無色液體,倒了些在足踝上,用手輕輕地柔撫著。並且還表情逼真地,齜牙咧嘴外帶皺眉,表示他的痛苦狀!
過了片刻,他對忍住“痛苦”,由趙家燕攙扶他站起,一跛一拐地走出舞池。於是,音樂又繼續響起了……
陶小瑛也跟著,招呼他在靠牆的沙發上坐下,表示關心地問:
“要不要緊?”
鄭傑佯作苦笑說:
“沒關係,坐下休息一會兒就好了……”
“我去替你拿瓶‘可口可樂’來!”陶小瑛說了一聲便匆匆而去。
鄭傑立即示意叫趙家燕在身邊坐下,輕聲抱怨說:
“你真粗心大意,皮包怎麼可以隨便亂放……”
趙家燕卻理直氣壯他說:
“我總不能提在手裡跳舞呀!”
鄭傑悻然說:
“哼!你好像是特地來為跳舞,好大出風頭的哦!”
趙家燕笑笑說:
“不跳舞教我從何下手?”
“你下手了嗎?”鄭傑問。
“當然,”趙家燕說:“你摸摸自己的上裝口袋吧!”
鄭傑急向上裝口袋一摸,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多了一包香菸,他竟渾然未覺!
這真使他不得不佩服趙家燕的神通了,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不但施展出妙手空空,探囊取物的絕技,把這包香菸從洋紳士的身上扒到了手,而且還把它放進了鄭傑的上裝口袋裡。
在場的不下一百多人,不僅他們沒有發現,連鄭傑自己都不知道,香菸是怎麼到了自己口袋裡的。足見這女飛賊的神通廣大,身手乾淨利落!
鄭傑未及詳問,陶小瑛已取了瓶飲料過來,遞給他振奮地說:
“告訴你們個好消息,我旅行的事有希望了!”
“哦?”鄭傑接過飲料,謝了一聲,遂說:“那我們應該恭喜你羅?”
陶小瑛眉飛色舞地說:
“現在還沒成定局,羅阿姨剛才告訴我,回頭她還得替我說說看,如果那個叫保羅的洋人同意了才算決定……”
“就是剛才跟我跳舞那個洋人?”趙家燕問。
陶小瑛回答說:
“是後來跟你跳的那一個,他的年紀雖然最輕,但一切都由他決定。家父已經跟其他幾位說好了,回頭酒會結束以後,羅阿姨還要為我單獨和那洋人談談看,萬一他不答應,我還是去不成啊!”
鄭傑忽問:
“你說的羅阿姨,是不是剛才給我‘百花油’的那位女士?”
陶小瑛點點頭說:
“嗯!羅阿姨自己跟他們同行的事,已經得到他們同意了……”
鄭傑心裡霍然一動,好奇地問:
“那位羅阿姨是什麼人?”
陶小瑛以羨慕的語氣說:
“你們是從馬尼拉來的,當然不認識。可是在香港的人誰不知道這位羅阿姨,她丈夫本來是珠寶界的大享,前幾年不幸飛機失事摔死,留給羅阿姨的遺產就有十幾億港市呢!”
鄭傑心裡不禁又一動,他倒不是驚訝於這位富孀的偌大財富,而是忽然間想到,這女人要跟那批流氓紳士同行,豈不是等於肥羊與狼群為伍?
而這無知的少女,居然也想湊上份熱鬧,那就更是不知天高地厚,自找倒榻了!
但是,難道陶文士也不清楚“金鼠隊”的底細,竟然睜著眼睛,把自己的女兒和那富孀往虎口裡送?
因此使鄭傑疑念頓起,暗覺其中必然大有文章!
不過他在今晚的酒會里,只是個不速之客,既然不便向陶小瑛說明一切,也無法揭開那批流氓紳士的假面具。而現在趙家燕既己得手,扒到了那包香菸,他們就必須在被對方發覺以前離去。
同時,他更急於要查明香菸裡的秘密,於是起身說:
“陶小姐,謝謝你今晚的招待,也許我明天就要趕回馬尼拉去,行李都還沒有收拾,我們先告辭了。”
陶小瑛挽留說:
“酒會到九點就結束了,你們何必急著要走,假使鄭先生明天一定非回馬尼拉不可的話,那麼也讓我為你餞個行,回頭我們乾脆到那家夜總會去玩個痛快吧!”
鄭傑婉拒說:
“不瞞陶小姐說,我們很難得有機會來香港一趟,實在也不願意這麼快就匆匆回去的。現在我還不一定是否明天回馬尼拉,所以得去打個長途電話,問問那邊的情形。如果不是非趕回去不可,我就決定在香港多玩幾天,太遲了恐怕那邊找不到人聽電話……”
陶小瑛一片誠意地說:
“那麼,現在我也不挽留你們了,回頭我再去找你們,假使鄭先生通過長途電話,能夠不急於明天非趕回去不可的話,就請你們兩位不要推辭,答應今晚由我作個小東道好不好?”
鄭傑不便再拒絕,只好同意了。
於是,陶小瑛立即陪著這對“兄妹”,去向她父母告辭。
而這時正好那個叫小程的匆匆趕來,由一名男僕把陶文士請到了書房裡去,聽取那傢伙的報告了。
鄭傑和趙家燕只好向女主人告辭,並且向羅漪萍打了個招呼,不再驚動男主人,由陶小瑛親自送他們出了大門。
陶小瑛還要用車送他們,鄭傑卻婉拒,正好有一部“的士”經過,他便揮手攔住,偕同趙家燕登車而去。
在車上,趙家燕忽說:
“你好像忘了件事吧!”
“什麼事?”鄭傑茫然問。
趙家燕把他的手執起說:
“人家給你用的‘百花油’,你為什麼不還給她,居然學我順手牽羊帶著走了?”
鄭傑笑笑說:
“這瓶東西就跟你那小皮包一樣,回頭我還得利用它呢!”
趙家燕詫然問:
“你想去見那姓羅的有錢女人?”
鄭傑正色說:
“老實告訴你吧,我這次來香港,就是衝著‘金鼠隊’而來的。不但要跟他們碰一碰,而且決心要破壞他們的一切陰謀!”
“他們對那女人有什麼陰謀?”趙家燕問。
鄭傑冷聲說:
“現在我也弄不清楚,反正他們是絕對不懷好意的,所以我必須今夜去親自見一見那位有錢的寡婦!”
趙家燕不悅地說:
“我看你別是也對她不懷好意吧!”
鄭傑坦然於懷地說:
“我當然是不懷好意而來的,但我絕不會打那有錢寡婦的主意,只是為了要打擊‘金鼠隊’,使他們的陰謀不能得逞!”
趙家燕忽然鄭重其事地說:
“那你為什麼事先不向我們老頭子說明?他收你十萬港幣的代價,交代我的任務只是協助你,查明他們隨身攜帶的法寶是什麼玩意,即使到手還得完璧歸趙地送還回去。而你現在卻要對付他們,老頭子是最怕出麻煩的,他要知道你的真正企圖,就是出再高的代價,他也絕不會讓我跟你搞在一起的!”
鄭傑笑笑說:
“我也沒有額外的要求呀,現在東西已到手了,等我查出其中的秘密之後,你只要替我送還原主,任務就算完成啦!”
趙家燕一本正經說:
“你雖沒有額外要求,但我捱了那一下,被人擊昏了,我卻要額外的補償!”
“怎樣補償?”鄭傑笑問。
趙家燕想了想,始說:
“我們不妨來個協定吧,老頭子交代我的任務,只是把東西偷出來給你查看過後,再送還回去就沒事了。而你不惜花這麼大的代價,絕不會是沒目的的,如果我猜的不錯話,你就算沒對那有錢的寡婦動壞念頭,也準是在打‘金鼠隊’的主意,但你卻孤掌難鳴,不能一個人唱獨角戲,也許還有用得我的地方。所以嘛,等我把老頭子交付的任務完成後,我就可以自由行動了。我們不妨私下打個交道,無論你想幹什麼,我絕對全力協助你,但你的收穫得分我一份!”
鄭傑笑了笑問:
“如果根本毫無收穫呢?”
趙家燕乾乾脆脆地說:
“那算我白忙,絕不向你有任何要求!”
“這倒很公平,”鄭傑說:“我們就一言為定吧!”
趙家燕大為振奮,喜形於色說:
“那我們就趕快回去把那包香菸檢查一下,看看裡面究竟什麼花樣,然後等你掉好包再送回去,我就可以向老頭子交差啦!”
鄭傑暗自擔心地說:
“據我看,陶小姐的父親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他可能已經對我們起了疑心,剛才不但叫那洋鬼子查看口袋裡裝的錢,還想動你這隻皮包的念頭。要不是我靈機一動,故意跌坐在地上,叫你去拿‘百花油’,他就私下打開來檢查了!”
趙家燕卻毫不在乎地說:
“至少那洋鬼子還沒有發覺,身上的香菸不見了呀!”
“但你怎樣還給他呢?”鄭傑覺得這是個比較棘手的問題。
趙家燕猶未及回答,車已停下,原來是到了“國際大飯店”的大門口。
鄭傑付了車資,偕同趙家燕下車走進去,乘電梯直升七樓。
他之所以特地要了七樓的房間,沒有別的用意,完全是事先計劃了那個調虎離山計。把那兩個僕歐從三樓調開,使他們上下多耽擱點時間而已。
回到七一七號房間,一關上房門,鄭傑迫不及待地從口袋裡,掏出趙家燕扒得的那包香菸。
這只是一包“威士登”牌的香菸,包裝毫無異狀,封口已拆開,但裡面的二十支菸卻整包未動一支。
不過仔細查看之下,其中一半的菸頭濾嘴上,似乎可以看出特別做的暗記,以資識別。
鄭傑心知這十支香菸必有問題,但不知其中究竟有什麼花樣,於是將作有暗記的取了一支出來,笑間:
“你會不會吸菸?”
趙家燕已明白他的動機,不禁反問:
“為什麼要我當試驗品?”
鄭傑回答說:
“因為你來吸,我才可以看出你的反應。不過你放心,它絕不致於使你致命的,否則他們在賭桌上就派不上用場了!”
趙家燕忽然想到什麼似地說:
“這會不會是那種‘鬼玩藝’,我知道市面上有人私下出售的什麼巧克力糖,香菸的,還有口香糖,聽說多半都是日本來的,吃了會使人……”說到這裡,她不禁面紅耳赤起來,不好意思往下說了。
鄭傑肯定地說:
“我想絕對不會是那種‘鬼玩藝’,因為他們是要在賭桌上派用場,對手不一定是女人。而且據說他們是把煙噴向對方,使被噴的人發生了混亂的幻覺,假使是直接吸入,效力更會加強。所以我想讓你試試看,以便知道它究竟能發生什麼作用。不過你放心,這香菸絕不可能是你說的那種,否則對方就算是女人,在賭桌上出起洋相來,那還像什麼話?”
趙家燕仍然擔心地說:
“萬一消息不正確,他們身上帶著這種香菸,根本不是在賭桌上派用場的,而是準備找機會對付女人的呢?”
鄭傑哈哈一笑說:
“那你也儘管放心,如果真是那麼回事,我保證絕不對付你就是啦!”
“哼!”趙家燕不屑地說:“我才不相信你呢!今晚在我房間裡,我還沒有怎麼,你不是就‘對付’過我了?”
鄭傑不由地臉上一紅,啞口無言了。
不料趙家燕卻嫣然一笑說:
“不管這是什麼玩藝,拿來給我試試吧!”隨即一伸手,把鄭傑夾在指縫間的那支香菸搶了過去。
鄭傑大喜過望,立即掏出打火機來,掣著了遞過去替她把煙點著。
趙家燕猛吸了兩口,似乎並沒有特別的感覺,可是,當她再連吸幾口之後,便有了反應。
而且這種反應相當快,不消片刻,只見她兩眼呆滯,臉上露出種木然的表情,彷彿突然間麻木不仁起來。
鄭傑心知香菸已發生了作用,立即把煙奪過來弄滅,然後開始試探地問:
“你感覺怎麼樣!”
趙家燕木然地回答:
“很好……”
再問她什麼很好,她卻茫然不知如何回答了。
鄭傑再作進一步試探,拍拍自己的大腿說:
“來!坐到這裡來!”
趙家燕唯命是從地站了起來,走過去當真坐在了他的大腿上。
鄭傑忽將打火機舉在她的面前問:
“這是不是口紅?”
“是的!”趙家燕似乎已喪失判斷力,連口紅與打火機都不能分辨了,完全是以他的意思為意思。
鄭傑這時心裡已有數,如果這是在賭桌上,“金鼠隊”要用這玩藝對付對手,那不穩贏才怪呢!
於是他繼續問:
“你是三條老K,我一對‘愛司’能不能贏你?”
“能!”趙家燕回答。
鄭傑再問:
“那麼你是認輸了?”
“輸了!”趙家燕連考慮都未加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