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守一不再說話,悶著頭開車。半天,嘆了口氣說:“確實就是我們倆,但確實也是給費墨寫序的事,怕你多疑,我才這麼說。”
沈雪:“我進來之前,你們還不知怎麼預謀呢,我倒矇在鼓裡,成了外人。嚴守一,你到底想幹什麼?”
嚴守一被逼到了絕路上,只好急了:“我想幹什麼,我還想問你想幹什麼!給你臉了是不是?這些天接二連三,整天疑神疑鬼,弄得我跟做賊似的。我連見一個人都不能見了!我告訴你,我是找老婆,不是找FBI!”接著將車“嘎”地停在路邊,情緒真的急了:“愛怎樣怎樣,你要不想一塊待著,就他媽給我下去!”
這是嚴守一認識沈雪以來,第一次發這麼大的脾氣。沈雪看著嚴守一,驚愕得說不出話。嚴守一以為她會推門下車,沒想到她伏到車的前臉上哭了。哭了一會說:“我說什麼了?我只是說你不該騙我,難道不對嗎?”又哭:“一看就是個騷貨,讓你離她遠點,有什麼不好?”
嚴守一這時換了口氣:“我離她本來就不近,這不是說正事嘛!”
然後又開動了車。看著沈雪漸漸平靜下來,嚴守一心裡又有些安慰。
看來光退讓也不行,有時該發火也得發火。過去在生活中很少說硬話,看來該說也得說。
費墨的書出版了。出版社為費墨的書舉行了隆重的新聞發佈會。
發佈會設在國際貴賓酒店。新聞發佈會沒什麼出奇,但新聞發佈會之前,嚴守一無意中發現了費墨一個秘密,卻讓他大吃一驚。十點開會,嚴守一九點半就到了。
但酒店前的車場已經被車輛佔滿。終於,他發現一輛汽車的屁股從一個車位裡退出來,嚴守一急忙將車開過去在那裡等待。那輛車開走,嚴守一把車頭抹了進去。往前打量車距時他無意中發現,前排車位上停著一輛小“奧托”,開車的是一個女孩;一般的女孩嚴守一不會留意,但這個女孩扎著一對小雙辮,返璞歸真,似乎回到了1969年,倒讓嚴守一多看了兩眼。接著他發現女孩旁邊還坐著一個胖男人。那個女孩在晃著辮子說什麼,接著向那個胖子臉上“唄”地親了一口。接著那個胖子從小“奧托”裡笑著鑽出來。由於車小,人胖,那人鑽得有些艱難。等嚴守一把車停好,他吃驚地發現,這個胖子竟然是費墨。
嚴守一像自己被人抓了個現行一樣,腦袋“嗡”的一聲炸了。費墨留給他的印象,一直是個循規蹈矩、道貌岸然的老派知識分子,怎麼背後也幹這偷雞摸狗的事呀?這不也成自己一族了?嚴守一有些驚愕,接著又有些莫名的幸災樂禍。幸災樂禍不僅是對費墨,還有對這個世界。這才叫環球同此涼熱。
嚴守一憋不住自己的興奮。看到費墨已從人群中踏上了滾梯,便緊走幾步追了上去,低聲問費墨:“清早給費老打電話,不讓我接,你怎麼來的呀?”
費墨看了嚴守一一眼:“另外還有點事,打的來的。”
嚴守一捂著嘴笑:“不對吧?不讓我接,原來是有人送。車不好,人好。”
費墨這時吃了一驚,臉上的肌肉僵在那裡。他明白自己的狐狸尾巴被嚴守一抓住了,眼神在鏡片後躲閃一下:“一個社科院的研究生,學美學的,對我有些崇拜。
但我告訴你,只是正常交往,沒有別的,別瞎想。”
嚴守一:“嘴都上來了,還沒別的?”又笑著用手點費墨:“費老一再教導我們,不能亂來,麻煩,您這可是頂著麻煩上了。”
費墨皺著眉看了一下四周,也用胖胖的手點嚴守一:“老嚴,我不是說你,你這話有些刻薄。”又說:“老嚴,做人要厚道。”
嚴守一連連點頭:“好,好,我視而不見,好了吧?”接著摟起費墨的肩膀,共同走進新聞發佈會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