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二祿覺得應該再給她加幾把火,促使她下定決心下海。下了海,她就肯定是他的人了。陸二祿又說無商不富的道理,直到口乾舌燥,才意識到自己的話太多了,也太興奮了。陸二祿喝口水,問她他說得有沒有道理。陳小玉覺得有些有道理,有些沒道理,但她不想說這些。她感覺她心裡有點亂。她應付著說,你的道理都是從實踐經驗中總結出來的,當然有道理了。
陳小玉不再吃也不再喝。吃飯只好至此結束。陸二祿想請陳小玉去跳舞,陳小玉說,我還得準備明天的一個會議,明天還得早起。
也好,對女人,最討好的辦法就是順著她。陸二祿要送陳小玉回去。陳小玉不反對,當然就是同意。
街上車水馬龍,但這一切都和他陸二祿無關,都不在他陸二祿的眼裡,甚至整個大街,都是空蕩蕩的,存在他眼裡的,只有陳小玉一人。他努力和她並在一起,而且是肩挨著肩。並肩行走的感覺真好,他是第一次並肩和一個女孩子走在馬路上,而且還是他最心愛的女孩子。陸二祿簡直有點飄飄欲仙了。在電影電視裡,有那麼多青年男女並排走在大街上談戀愛表衷腸,但他覺得那是電影電視,這樣的情景永遠和他無關,沒想到毫無準備就突然出現了,而且比電影電視裡的更溫暖,更心動。他真的忘記了一切,世上僅存的,只有身邊的小玉了。他想說許多話,說他的童年,說他的現在。但到她宿舍的路太短了。算起來也應該有一公里左右,怎麼沒怎麼走就到了?當陳小玉停下來說再見時,他確實有點吃驚,抬頭看半天,才確認確實是到了。他無奈地伸出手,想握握她的手,或者再多站一站,多說幾句話,但她卻揚起了手,說聲再見,轉身像一陣清風,快速而無聲地跑進了院門。
進了門,林健正在著急地等她回來。陳小玉急忙換上一副平靜的表情。他問她幹什麼去了。她說,有客人請領導吃飯,領導讓我也去作陪。
每當聽到陪領導陪客人吃飯,林健就從心裡不舒服。他曾問過她,你既非領導又非招待員,領導憑什麼讓你去陪客。這樣的問題讓陳小玉非常惱火。她惱火地質問他,說人家領導讓陪,你說讓我怎麼辦!今天林健還想問為什麼讓你作陪,但話到嘴邊,他還是嚥了回去,然後改口說,人和人不能比啊,你整天有人讓你陪吃陪喝,我到現在還沒吃一口東西呢。
陳小玉小心地將包放在牆角。她打定主意今天要告訴他下海的決定,但突然又有點心虛。她想,等他吃過飯或者睡前再慢慢說吧。
林健在財政局也有宿舍,四個人住一間。戀愛談到去年這個時候,兩人才在這間宿舍做飯吃。陳小玉看一遍林健準備好的菜,知道又要吃西紅柿菠菜面片子,便脫去外套,洗了手幫他做飯。
林健的飯量很大,吃麵要吃三碗,饅頭能吃五個。林健是腦力勞動,也不從事什麼體育活動,陳小玉一直弄不明白,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大的飯量,這麼好的消化能力。也許就是他解釋的,在鄉下從小清湯寡水吃不飽,把胃撐大了。今晚的飯是素面片,又因為她心裡亂忘了熗鍋,但林健依然吃得很香。看著林健狼吞虎嚥,陳小玉還是忍不住,說,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我不下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