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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從113k到80k,森格掉進激流

    我和森格又上路了,海拔越來越高。我們渾身都被汗水溼透了,但很明顯地感覺到,氣溫在降低,山埡口迎面吹來的風越來越涼。

    天黑前,我們到了一個僅有五戶人家的村落。麻煩的是沒有合適的地方能讓我和森格住宿,這些木屋都很小。我向房屋主人借了一床黑乎乎的毛毯,我倆就睡在木屋外的木板走道上。

    吃完麵條後,我們早早地躺在木板上裹著毯子睡了。森格裹著毯子在喝酒,一瓶60°的白酒,一會兒就喝完了。

    早飯畢,我們又上路了,這是走向80K大本營的途中。我心裡湧出一股衝動,我們現在每走一步,每爬上一座新的高峰,都是朝最後的目標慢慢靠近。過了80K後,森格還將陪我一天,就要返回。下面的路段,也就是最艱苦的路段,必須由我單獨走完。

    又翻過了兩座山峰,我明顯地感覺到呼吸困難,也許海拔已上升到四千米了吧。

    在一個湍急的激流邊,我們停住了。幾根圓木綁紮成的簡易板橋被大水沖垮了,圓木衝得東倒西歪。我們順著奔騰咆哮的流水上下尋找,希望能找到一處能趟水過去的地方。但是,足足找了一個小時,也沒有找到。

    這是一條寬十米左右的激流,溝裡亂石林立,山洪咆哮。我們所處的位置正好是半山腰,山頂上的洪水猛烈地衝瀉著。在我們的下方不足一百米處,是一個瀑布口,激流從瀑布口飛瀉下去,這瀑布有多高我不知道,從地貌上來估計,少說也有幾百米。

    最後,我們選擇了一處水流較平緩的地段,脫去衣服、褲子,蹚過齊腰深的激流。森格將我和他的衣服塞進背篼裡,放在岸邊,將我的黑皮箱頂在頭上,左手抓箱,右手抓住柺杖,我握住柺杖另一端,朝對岸走去。

    水很快淹沒腰間,在激流中我們幾乎站立不穩,全身很快就冰麻了。終於一步步來到對岸,我全身的皮膚已經發青。我們的衣服還在背篼裡,森格還得蹚水過去,將背篼放在頭上頂過來。我把柺杖交給他,他搖搖晃晃地走到對岸,坐在背篼旁,雙手緊抱彎曲的腿,全身不停地顫抖。我叫他多休息一會再過來。

    起風了,我的全身也猛烈地顫抖著,不得不坐在石頭上緊緊地抱住雙腿。

    森格站起身,將大背篼頂在頭上,左手艱難地撐著背蔸,右手握住柺杖,下水了。水很快漫上腰間,他的行動非常艱難,因為這個背篼很重。他咬著牙朝我靠近,身子在激流中搖晃得厲害。

    還有近兩米就到岸了,我看見他頂在頭上的背篼慢慢傾斜,但他已經沒有能力將背篼扶正,身體在猛烈顫抖。我迅速跳下水去抓他,還未等我抓住他,頭頂上的背篼就砸了下來,就在我抓住背篼的一剎那,森格被水沖走了。

    我將大背篼拖上岸,快速朝坡下跑去。激流推衝著森格的身子在岩石上碰來撞去,森格大聲地喊著,手舉著柺杖亂舞。

    在衝出三十米遠的地方,森格被卡在一塊岩石旁。我頂著激流下水,一把抓住森格的手,就在同時,森格的另一隻手緊緊地鉤住了我的脖子。殷紅的血從他的額頭上流下來,他的額頭被岩石撞出了一條口子。

    我把森格背出激流,森格額頭的血浸紅了我的背,鮮血把我們倆都嚇壞了。我用毛巾浸著雪水為他清洗創口,他一個勁地大叫擦藥……

    藥,能止血的藥,此時此地在哪裡去找?我的行包中根本就沒有藥!

    我在坡崖處扯下一片樹葉,洗淨後蓋在他的創口上,又在水底掏出一把乾淨的溼沙蓋在葉子的表面,過去我曾用這種方法快速地止過血。森格一個勁地叫痛,我把他的頭緊緊地抱在懷裡,用手撫摸他額頭上那蓋著樹葉的創口,血已經止住了。我告訴他,到了80K就有辦法好好地為他上藥包紮,現在一定要忍住,安靜下來,不然又會流血的。森格已經從險遇中回過神來,不再喊叫了,他那漸漸發熱的頭緊緊靠在我的胸懷,他哭了,像孩子一樣傷心地在我的胸懷裡嗚嗚地哭著……

    我們不得不重又整裝前行。我揹著大背篼,提著黑皮箱。因為森格頭上有傷,在未包紮時不能用力,這一段路我們走得很慢。

    80K建在一座高高的山樑上,我們從半山腰順著淌水的崖縫,頂著流水朝上攀越,四周漆黑,爬了兩個多小時才到達山頂,這時已經是晚上11點鐘了。

    還好,80K一戶門巴族人開的小店接待了我們。這是一對青年夫婦,有一對雙胞胎女兒。我在店裡買了包紮傷口的藥膏,為森格包紮好傷口,煮了一些麵條。

    80K很冷,晚上我們住的木屋內生著火,我和森格都蓋著厚厚的被子,我不禁對明天將露宿雪原擔心起來。80K的海拔高度已經是四五千米,明天我們將走到50K,50K的海拔高度已經接近六千米,這也是終年積雪不化的高度。?在50K露宿的一晚會怎樣渡過呢?我心裡有些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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