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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知過能改是英雄

    吾爾開溜找了一叢較茂密的野草,把鹹鴨放了進去。然後才道:“真對不起,你暫時委屈一下,等我解決了他們二個,立刻放你出來。”

    鹹鴨慈叫:“操你媽,要是你被殺了呢?”吾爾開溜倒沒想到這—點,聞言不由題怔,道:“這個……可傷腦筋羅!”

    “你點了我麻穴,叫我不能動彈,萬一你衰死在他們手裏,我豈不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我想不會吧……”

    “不會?”鹹鴨怒衝衝罵道:“我操你媽的先人闆闆,殺千刀的大蠢蛋,你這不是救我,你是在拿我的性命根生笑(開玩笑)!

    吾爾開溜不禁猶豫了。鹹鴨吼道:“大蠢蛋,想通了沒有?”

    吾爾開溜想了下,才説:“那麼,我解開你的穴道,但你得答應我不要出來,啥款(怎麼樣)?”

    “可以!”鹹鴨氣道:“既然你活得不耐煩,我才不願做雞媽媽的媽媽!”

    吾爾開溜誠懇説:“我是怕你丟了性命,我這個人罪惡深重,死是活該,但你若為了我丟了寶貴性命,我死也不安心!”

    説着,拍開他的穴道,掉頭朝木屋奔回。

    湖泊的水,一片寧靜。湖泊不遠處,卻是一片塵土飛揚。

    二匹坐騎已馳近湖泊來了!

    吾爾開溜奔入屋中,取出包袱等物藏到草叢中,然後就縱上屋前一棵大樹上隱藏。

    他從腰間取出一把飛鏢,顏力的飛鏢。他緊緊握在手裏,準備來一次偷襲。

    他已看出來的是巡江舵主高幹和馬良,高幹武功不弱,他想先出其不意的幹掉一個。

    剩下一個,就好對付了。馬蹄聲更近了。俄頃,蹄聲在十丈外停止了。

    顯然,來的二人十分機警。吾爾開溜更如一隻獵豹在等待措物,動也不動一下。

    不久,即見高幹和馬良現身了!他們躡手躡腳的從二方面向木屋包抄過來。

    高幹掩向屋後,馬良則向木屋門口,二人手執兵器,準備攻擊可能在屋中的吾爾開溜。

    吾爾開溜仍然靜狀不動!他知道什麼時候打出飛鏢才能得手只有在二人警戒心鬆懈的時候!

    因此,他要等待那個時候。這時,馬良已欺到木屋門口馬良探頭向木屋窺視,見屋中空無一人,不禁收起兵器。

    警戒心頓時鬆懈下來。

    “小高,過來,這兒沒人!”掩近屋後的高於聽了,旋即走到屋前,失望地道:“媽的,他不在這兒!”

    馬良説:“別急,我們遲早會找到他的。”“奇怪,這間木屋好像有人住過!”

    “不錯,少爺可能到過這裏,老董他們也可能到過這裏。”

    “這次我們九人進入天山,若不能抓到少爺,回去如何向幫主交代?”

    “我不相信找不到他,我們先到屋裏歇歇吧!”説着,讓高幹先進木屋。

    他正欲跨入之際,突然一驚,身形疾轉,大喝:“什麼人?”

    “人”字剛出口,一把飛鏢已射人他咽喉!“哎!”

    他慘叫一聲,立時將飛鏢拔出,駭叫:“小高,獵物……在這……”一語未了,“蓬”一聲,身子倒了下地,鮮血從傷口噴了出來。

    高於大驚失色,疾忙縱了出去!“咻咻!”兩柄飛鏢又射到!

    高幹並非三腳貓,而且又有了戒備,飛鏢當然射不中他。

    吾爾開溜早就準備硬拼一場,當即縱了下來,冷冷的説:“你們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不見棺材不掉淚,好,我就成全你!”

    高幹沉聲道:“少爺,你真不夠意思啊!居然殺了小馬!”

    吾爾開溜冷然一笑,説:“你要我怎麼辦,難道束手就擒,任老屁股宰割?老實告訴你吧,我不僅殺了小馬,老董他們七個也都被我殺了!”

    高於臉色倏變,道:“真的?”

    “你認識我也有不少日子,該知道我向來不喜歡講白賊!”

    “你……你還算是人嗎?”説着,搶前一步,瘋狂地掄槍刺出!

    吾爾開溜邊問邊獎道:“就因為我不是人,所以我還活着。”頓飯工夫後,吾爾開溜始終處於上風,但卻未能傷到對方舶一根汗毛。

    他不禁焦急起來。焦急,就容易心浮氣躁:與敵人對抗時,最忌諱的就是心浮氣躁。

    於是,他的凌厲攻勢漸漸消失,反被高幹攻得手忙腳亂起來。突然,一聲驚叫,發自他的嘴裏,因為,他腰上衣服被高幹戳破,同時也戳破皮肉,血流了出來!

    高幹精神大振,笑道:“少爺,我是要活捉你好呢?還是拖你屍體回去?”

    吾爾開溜氣説:“先別高興得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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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幹獰笑道:“不,你殺了幫中那麼多兄弟,我還是決定拖你屍體回去的好。”

    説時,又猛攻過去。沒一會兒,即擊落他的兵器,再一陣迅砍猛掃,又一棍重重打中吾爾開溜的左腕。這一棍打得幾乎使他失去抵抗能力了。高幹大喜,欲要乘勝追擊。

    “慢着!”突然一聲沉喝傳了過來!高幹一怔之下,不覺住手,轉頭循聲望去。

    他沒想到在這深山中,會有第三者出現。

    鹹鴨手執長劍由屋後跳着出來,罵道:“哇操,你也真夠愛殺人,大老遠跑到我家門口殺人。”

    高幹眼一瞪,喝道:“你是什麼人?”

    鹹鴨笑了笑,説:“我的名字叫做‘雞婆’!”

    “我們黑蛇幫的事不容外人過問,滾開吧!”

    “哇操,我的名字既叫‘雞婆’,你們縱是天皇老子的人,我也要雞婆一下!”

    高幹見他腿傷,便不把他放在眼裏,怪笑道:“你真要管?”

    鹹鴨點點頭説:“不錯。”

    “好,老子成全你,菜豬!”於是和鹹鴨戰了起來。

    他怕吾爾開溜趁機脱逃,一面應付腿受傷的鹹鴨,一面盯住吾爾開溜,只要吾爾開溜敢溜的話,他的鐵棍立刻會轉向他。

    鹹鴨腿傷得不輕,而且流了不少的血,動作、體力已大不如前了。數招之後,已漸落了下風。

    高幹不禁得意忘形的嘲笑道:“老兄,像你這樣菜的身手,也想雞婆管閒事,真該撒泡尿照照,丟人現眼不打緊,還要賠上一條命,那就虧大羅!”

    鹹鴨笑了笑。説:“哇操,你比我還雞婆,我在此先謝了!”

    “嘿嘿,免了!”

    鹹鴨見如此打下去,他和吾爾開溜二人遲早會賠上性命的,心中一動,立即叫道:“暫停,暫停!”高幹停下手中的棍,笑説:“後悔了是不是?”

    “不是!”“不是,為什麼叫老子停?”

    “我有個建議!”“什麼屁建議?快説!”

    “咱們換個打法。”“什麼打法?”

    “賭!”鹹鴨由腰際中拿出三粒骰子,道:“咱們賭骰子,你若贏了,咱們兩人任你處置,要帶走,殺頭都無所謂。”

    高幹有點心動,遂問:“那老子輸了呢?”

    鹹鴨説:“你若輸了,掉頭離開這裏,這樣既省事又省力,而且又刺激,有趣味,啥款?”

    高幹想了想,笑道:“菜豬,打不嬴就想蒙我,老子不會上當的,哈哈——”

    “那你是不答應羅‘”

    “你是豬,我不是豬,老子不賭!”

    吾爾開溜道:“喂,你不用費心了,因為他根本不會拔繳‘賭博’!”

    高幹喝道:“不錯,我對拔繳是門外漢,所以我不賭。”

    高幹突然棍法一變,大笑道:“老子準備在十招之內,叫你為‘雞婆’兩字付出代價啦!”棍疾如狂風暴雨掃至!鹹鴨儘管有破解的功夫,無奈腿傷不聽使喚,頓時被攻得狼狽不堪!

    突然,左腳踩到—塊石子,身形立刻失去平衡,一跤摔倒“哈哈——”高幹厲笑中,棍尖正中鹹鴨的大腿!

    “啊——操你媽的蛋!”鹹鴨大叫一聲,手中三粒骰子擲出。

    高幹做夢也沒想到骰子也能殺人,欲閃避已來不及,骰子深深嵌在他的咽喉。

    “你……雞婆……”他踉蹌退出數步,仰身倒下了。

    吾爾開溜連忙飛奔上前,叫道:“何必問,何必問……”鹹鴨已痛得昏厥過去了。

    吾爾開溜慌忙取來療傷藥,再從鹹鴨身上解下一條腰帶,把藥粉撒在傷口上。

    “哎喲喂!要死了!”鹹鴨大叫一聲,甦醒過來。吾爾開溜立刻將他包紮好。

    鹹鴨大叫道:“操他媽的,一腿中一劍,這不要了我的小命嗎?”

    “算你命大,沒嗝屁!”吾爾開溜問:“痛不痛?”

    “操你媽,你怎麼老是問些傻蛋的話,不痛我叫那麼大聲幹嘛,你以為我叫春呀!”

    “我也真想罵你菜豬,叫你不要雞婆,你偏是不聽!”

    鹹鴨居然還笑得出來,道:“哇操,我要不雞婆,你的爛命早沒了,説什麼我也不能讓他們殺了你啊!”

    “現在你要在此躺上半個月了。”

    “無所謂,有你陪着,不會寂寞。”吾爾開溜不答話,將他的大腿敷上藥,包紮妥當,又去處理那兩具屍體。

    次日一早。

    鹹鴨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身邊堆放着許多幹糧,藥物和幾個裝滿水的水袋,而昨天打鬥所留下的痕跡,已清除得乾乾淨淨了。

    他吃了一驚,急叫:“吾爾開溜!”

    吾爾開溜從屋外走了進來,笑道:“怎麼一醒,就叫春似的尖叫,亂嚇人的!”

    鹹鴨鬆了口氣説:“哇操,我還以為你走了呢?”“為什麼”

    “因為,你在我身邊準備這許多東西,很像要拋棄我的樣子。”“你猜對了!”

    “啥米(什麼)?”鹹鴨臉色一變道:“你真要拋棄我,不管我了?”吾爾開溜點點頭説:“正是!”

    “哇操。賣根生笑(別開玩笑)。”“絕對不是。”

    鹹鴨心中發慌,不禁氣道:“哇操,你是不是人?我為了幫你殺敵,險些丟掉性命,現在我兩腿都受了傷,正需要人照顧,你竟忍心離我而去嗎?”

    吾爾開溜難過説:“我很抱歉,我必須離開你,必須趁你不能走動的時候離開,因為你這個人太雞婆了,如果我不趕快離開的話,反而會害了你!”

    “什麼鳥話,什麼理由嗎?”

    “不過,你放心,你絕對死不了的,放在你身邊的食物,夠你吃上一個月,還有那些藥……”

    鹹鴨怒衝衝罵道:“操你媽的先人板扳,我不稀罕這些東西,你若是還有一點人情味,就不會在這個時候拋棄我!”

    吾爾開溜笑了笑,説:“別罵,任你把我祖宗十八代全罵上,我也要離開你,不過我可以真誠地告訴你,就算今後我們沒有機會再見面,你在我心中永遠是個可敬可愛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真正朋友!”

    鹹鴨心中感動得在哭泣,但口中卻道:“吾爾開溜,你有沒有想到,你離去之後,萬一黑蛇幫的人又找到了這裏,我會怎麼樣?”

    吾爾開溜説:“他們大概不會來了,萬一真找到了這裏,他們也不會把你怎麼樣。因為,我已將所有一切的痕跡全都清除乾淨,包括那九匹馬,只要你不露出半點口風,他們就不會懷疑你。”

    “那麼你帶我離開這裏,要走你再走,啥款?”

    “賣屎!”

    “哇操,你真那麼狠心!”

    “不是我狠心,而是你有夠纏人,搞怪,我若帶你離開山區,你一定會纏着我不放。”

    吾爾開溜神色一正,又説:“還是那句老話,你犯不着為我拼命,我只不過給了你幾口水喝而已!”言罷,便欲出屋而去。

    鹹鴨急道:“等一下,你要去那裏?”

    “去消滅黑蛇幫,幹掉老屁股!”

    “作夢!”

    “我們已宰廠他九個高手,上次八條龍在雞公山發動風暴,也除掉不少高手,幫中雖然還有幾個高手,但我覺得已差不多了。”

    “沒有我的協助,一定成不了事肘,不信你等着瞧好了。”

    “也許。”吾爾開溜道:“但你給我的幫助已經夠了,老弟,如果我設嗝屁的話,我會去找你,再見!”説完,即掉頭離去。

    鹹鴨破口大罵:“別讓我找到你,我會操你蛋的。”

    “別操我腳倉(屁股)就行了!”聲落時,吾爾開溜的人已遠去了。

    吾爾開溜悄悄返回中原而來。

    他知道單憑自己一人之力,很難殺死老屁股,及消滅黑蛇幫。

    但他決心盡力去做,否則,他的美夢將無法實現,因為黑蛇幫會無止盡地追殺他,直到他嗝屁為止。

    襄陽。

    吾爾開溜剛剛進入城中,走在街上時,突然神色一振,舉目一掃街中情景。原來,他聽到了一聲“賣寶貝”的喊叫。

    聲音細如蚊鳴,顯然是有高人以“傳音入密”的功夫,把叫賣聲送入他耳中!

    他展目一提之下,立刻就發現門口個賣寶貝的人。他心中不禁一怔!

    因為,他認識這賣寶貝的老頭。那老頭穿着花花綠綠的衣服,腳穿蠻鞋,打扮像個小孩子,他手裏提着一隻青花的小瓷罐。

    吾爾開溜看見他時,那老頭也正望着自己,那目光沒有了敵意,卻似乎充滿着一片熱切的希望。希望自己去買他賣的寶貝。他不由心中一動,當下走了過去。

    “我認得你!”“格老子的,俺也認識你。”

    “你在賣寶貝?”“是的!”

    “可以看看嗎?”“當然可以!”吾爾並溜從他手中接過那小瓷瓶,打開一看,一股腥味撲鼻而入,嗆得他直打噴嚏,忙又塞上。

    “這是什麼寶貝?仙丹靈藥,還是不死之藥?”“都不是,它的名字叫‘老二’,也就是所謂的‘性器’!”

    吾爾開溜一聽,差點吐了出來,吃驚道:“真是老二?”“不錯!”

    “你的?”“格老子的,俺的老二還掛在俺身上。”

    “誰的?”“莫勒爽!”聞言,吾爾開溜又是一怔!

    確實,莫勒爽已沒了老二,所以他喜歡人家抽他屁眼,可是他的老二,又怎會在他手上呢‘吾爾開溜搖頭道:“我無法鑑定它是不是?不過,你可否告訴我它的來由”“賣屎。”

    “為什麼?”“格老子的,東西擺在你眼前,你都不能斷定它的真假,俺説的話你又怎麼相信?”

    “這話好像有理。”“格老子的,你買不買?”

    吾爾開溜不答,反説:“聽説誰要將老屁股的寶貝尋回,將可坐上黑蛇幫第二把交椅,你為什麼不留着呢?”“俺沒興趣。”

    “我還聽説。老屁股的寶貝能冶百病。”“那只是傳説而已!”那老頭又問。

    “你買不買?”

    “多少銀子?”“五萬兩銀子。”

    聞言,吾爾開溜並無驚訝之色,只搖搖頭道:“如果真是老屁股‘寶貝’的話,五萬兩銀子並不貴,可惜我買不起。”説完,把小瓷罐交還,便要離去。

    那老頭忙道:“格老子的,要是你有興趣,價錢可以少些。”

    “老實告訴你好了,就是五十兩銀子,我也拿不出。”

    “格老子的,如果是一文錢呢?”吾爾開溜一呆,道:“一文錢?”

    “是。”吾爾開溜手指了指腦袋,説:“老人家,你沒有這個吧?-‘那老頭笑道:”你問俺有沒有阿達,短路,是不是?“吾爾開溜笑了笑。

    那老頭不愠道:“價錢因人而異,格老子的,俺喜歡賣多少,是俺的自由。”

    “可是,我們好像有過節。”吾爾開溜説:“你為什麼還要半買半送給我?”

    “俺喜歡。”吾開溜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無功不受祿,我不能接受你這麼稀有的東西。”

    老頭不理會他,只説:“走吧,吾爾開溜,咱們去城外談談!”語畢,率先向南街走去。他的話,有着一股令人無法抗拒的威力,吾爾開溜猶豫了下,便情不自禁的跟去。

    途中,吾爾開溜忍不住問:“老人家,怎麼知道我是吾爾開溜?”

    “俺不僅知道你是吾爾開溜,還知道你是黑蛇幫的叛徒!”

    吾爾開溜吃驚不小,他沒有想到背叛黑蛇幫,會如此轟動江湖。

    老頭又道:“像你這樣的漢子是很有意思的,你的命是莫勒爽救的,又是他一手調教出採,而且搞不好還是黑蛇幫的傳人,可是竟敢背叛莫勒爽。這樣的膽量世間少有,俺佩服你。”

    “操,關於我的一切,你好像都打聽清楚了?”

    “當然,從你爹是賣貨郎,你還上過人販子的騙,在戲班長大,後來被莫勒爽收為乾兒子,直到為了魔教公主丁君璧,去偷莫勒爽的陰毛……其實,你是愛上了丁君璧……”

    吾爾開溜越聽越驚訝,不禁好奇地問:“你還知道什麼?”

    老頭笑呵呵的道:“丁君璧是莫勒爽的八細姨,你愛上她,格老子的,膽子也夠大,怪不得他要迫殺你,而你引誘他們進入天山,將他們一一宰了對嗎?”“對。”

    “格老子的,你本事不壞啊!”“那是因為有一個人幫助我的原因!”

    “誰?”“何必問!”

    “何必問?格老子的,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是他的名字呢?還是叫我不必問?”兩人説到這裏。已到了城外四五里遠,來到一處大墳場附近。

    老頭駐足道:“俺們到墳場去談,你怕不怕?”吾爾開溜笑了笑,説:“你説呢?”

    “格老子的,老屁股都不怕,還會怕個死人嘛!”

    老者自問自答,轉入境場。

    墳場。

    從路邊一直延伸到還處的山坡上,大概襄陽的死人都葬在這裏,大大小小,豪華,簡陋的墳墓不下數千之多。

    吾爾開溜道:“老人家,我知道你和八條龍之間有關係,我不想知道你們是什麼關係,我只想知道你的大名!”

    “袁錚,外號髯仙,江湖見俺打扮像孩子,又叫俺老疙瘩。”

    吾爾開溜一聽,大吃一驚道:“天仙派掌門髯仙,你還沒嗝屁!”

    “格老子的,你咒俺嗝屁!”

    “不,不,固為天仙派在江湖已快有二十年沒聽到了,而且,髯仙大俠算算也該有一百多歲了,傳説他早已登極樂世界去,沒想到……”

    “格老子的,江湖人都在咒俺嗝屁,什麼意思嗎?”

    “不是咒,是在猜想而已!”老疙瘩已走到山坡上的墳場,在二個預先挖好的大坑邊停住腳步。

    那大坑之中,竟然停放着一口嶄新的棺材!棺蓋未釘上鐵釘,似乎棺中是空的。

    吾爾開溜見了,疑竇陡起,心中警戒地問:“這口棺材怎麼沒有掩上土?”

    老疙瘩回答:“因為那裏面還沒有人。”

    吾爾開溜更為驚疑,以為他要替麥繼香報仇,不覺退後兩步,又問:“你怎知道?”“是俺叫人抬來的。”

    “有人要嗝屁?”“是的!”

    “誰?”“俺。”

    “你?”老疙瘩在旁邊一座墳上坐下了,笑笑道:“格老子的,俺們開始來淡交易,你要不要這寶貝?”

    吾爾開溜沉吟説:“老實説,我對黑蛇幫的位置並沒興趣,再説,我若有了它,老屁股追殺我會追的更兇。”

    “兇不兇沒有什麼差別,因為他不把你追殺掉,是不會休的,你若有了他的寶貝,或許你會有機會宰掉他也不一定。”

    吾爾開溜不禁沉吟了,有頃,才道:“如果我要了呢?”

    “那麼,你就是天仙派第三代傳人……”

    “啥米(什麼)?”吾爾開溜吃驚挖了挖耳朵,説:“操,我耳坑沒問題吧?”

    “沒有。”

    “你為什麼不找八條龍其中一個,做傳人呢?”

    老疙瘩想了一想,才正色道:“八條龍中的老大烏蛟龍是俺生平唯一收的徒弟,俺不傳給他,是因為他太古意(老實)厚道,不適合。”

    “其他六個呢?”

    “老二吳順超是皮貨商。頭腦有了,但不夠撐大局,老三小禿驢,老四小偷,老五道士,老六小尼姑,這四個都不在俺考慮之內。”

    吾爾開溜面有難色,吶吶道:“除了麥姑娘嗝屁了,據我所知,鹹鴨是最適合人選,你為什麼不傳給他呢?”

    “俺是挺滿意鹹鴨這臭小子,格老子的,可是自從雞公山風暴後,他就失蹤了,俺找了很久,仍舊沒有他的消息,格老子的,也不知是死是活?”

    “隔雞公山風暴也不過半年,你可以再找找看呀?”

    “格老子的,來不及了!”

    “因此你就看上我?”吾爾開溜説:“你知道嗎?麥繼香是死在我手裏。”

    “那已不重要了,誰沒有殺過人,問題是有沒有勇氣、膽識改邪歸正,格老子的,俺就喜歡你的勇氣。”

    “除了成為天仙派傳人之外,還有別的沒有?”

    “有,等你答應了再告訴你。”

    “你要我替你做什麼,只要我能力所及,我都答應,只是拜託你不要叫我做傳人,就行了。”“你免驚(不要怕),一切只要問心無愧,沒有人會為難你的。”

    吾爾開溜突然又問:“剛才你説來不及,是怎麼回事?”老疙瘩氣道:“格老子的,俺快嗝屁了!”

    聞言,吾爾開溜又是一怔,駭然望着他,良久,才説:“操,你説笑的吧?怎麼會呢?”“格老子的,淹中了陰蛇蠱,已無藥可救。”

    “原來如此!”“格老子的,答不答應?”

    “好吧!”

    老疙瘩神色一正,道:“那麼,你賭個咒,入俺天仙派後,一切須嚴守規律!”

    “天仙派的規律是什麼?”

    “很簡單,所有各門各派的戒律,俺的天仙遊全不戒,凡事只要對得起良心就行了。還有一點你必須在七十歲時,選一繼承人,將此寶貝交出,以延續俺天仙派一脈!”

    “這些我都辦得到,只是有一點我不懂。”“你説。”

    “為什麼天仙派的信物是莫勒爽的老二呢?這不是很怪異嗎?”“格若子的,這些事説來傷感。”

    “傷感也得説呀,不然下一個繼承人問我時,我總不能告訴他,天仙派有怪僻吧!”“格老子的,俺説,二十年前,俺和莫勒爽是好友,有一年,他上天山玩,和俺風花雪月無所不談,一時興起,俺居然拿出天仙派的信物千年天山雪蓮,給他欣賞,格老子的,那個老混蛋一見愛不擇手,俺也自以為豪。”吾爾開溜靜靜地在聽。

    孝疙瘩憤憤地説:“誰知,那老混蛋竟然不要臉到家了,開口要俺雪蓮送給他,這不是存心要砸俺天仙派的招牌嗎?”

    吾爾開溜忍不住問道:“你給他了?”

    “笑話,千年的雪蓮是天仙派的信物,怎麼能送人呢!”

    “後來呢”

    “那不要臉的老混蛋,心胸狹窄,又尪肚(嫉妒),得不到竟然使壞。”

    “怎麼個使壞?”

    “格老子的,趁俺不注意,把褲子一脱,居然對着雪蓮撒泡尿,千年雪蓮就因他的一泡尿,枯萎了,天仙派的招牌也完蛋了!也害俺閉門思過了數年。”

    “操,真夠卑鄙!”吾爾開溜道:“人卑鄙,尿更毒,連千年雪蓮也擋不住它奇毒!”

    “格老子的,俺一氣之下和他撕破了臉,大戰三天三夜,總算閹了他老二。”

    “所以,你就將他老二用藥泡着,取代千年雪蓮,作為天仙派的信物。”

    “當然。”老疙瘩氣道:“格老子的,也叫他生生世世少了這個玩意,而遺憾終生。”

    “操,這招也夠絕!”

    老疙瘩話鋒一轉,正色道:“答應了,就發誓吧!”

    於是,吾爾開溜一整衣衫,跪了下采,發誓説:“皇天在上,各路好兄弟在下,我吾爾開溜發誓真誠接掌天仙派第三代掌門,謹遵職責,如敢違犯,願受天罰,變小鬼!”

    老疙瘩很是欣慰,上前扶起他,道:“行了,行了!”

    説着,將小瓷罐交給他,語重深長又説:“好好保管,天仙派就看你了!”

    吾爾開溜感動得幾乎揮淚,哽咽道:“會的,我絕不會讓你失望。”

    “好,好,好!”老疙瘩説:“現在俺把本派地點告訴你!”

    他對着吾爾開溜耳邊低語一陣,才道:“記住了沒有?”

    “記住了。”

    “你若因故無法去到那地方,死也不得泄漏本派的秘密,不然會有扯不完的麻煩。”

    吾爾開溜點點頭,突然知道:“莫勒爽不是去過?”

    老疙瘩苦説:“自從千年雪蓮被毀,天仙派就決定搬新家,也就是俺告訴你的地方,好了,現在來談談俺的私事,你可願替俺完成一件事嗎?”

    “義不容辭。”

    “這件事藏在俺心中好久了,為了維護師父在徒弟心中完美的形象,從來也沒告訴過烏蛟龍,現在俺快嗝屁了,格老子的,只好委託你了。”

    吾爾開溜仔細聽他説下去。

    老疙瘩繼續説:“俺的女兒被綁票了,你去替俺找回來。”

    “你女兒?”吾爾開溜疑信參半盯着他。

    “格老子的,別用那種眼神看俺,行不行?”老疙瘩道:“她是俺和一個查某偷生的,雖然是私生女,可也是俺和她的愛情結晶喲!”

    “她多大年紀?”“十七歲時不見,現在二十歲了。”

    “怎麼不見的?”“一年的元宵,揹着家人溜出去逛花燈,就再也沒有回來。”

    “她叫什麼名字?”“袁姍姍!”

    “有何特徵?”“你如果認得波霸葉子媚,就認得俺的女兒,奶大腰細,十五歲時就有‘小波霸’之稱了,若想更確定的話,她大腿上有塊紅斑胎記!”

    “有了這些特徵,應該不難找才對。”“俺知道,你辦得到的。”

    吾爾並溜突然又問:“你説你中了陰蛇蠱,那是怎麼回事?”

    老疙瘩嘆了一聲,道:“格老子的,説起這件事真衰,俺在中原找了二年毫無所獲,就想到一個大對頭‘苗蠻’頭上,你知道苗蠻這個人嗎?”

    “宰羊,他是苗疆大哥級的人物。”

    “俺會殺了他幾個手下,因此想到他也有嫌疑。便趕去那兒,後來查明他和小女的失蹤無關,下山之時,格老子的,不小心中了最厲害的陰蛇蠱。”

    “我看你臉色紅潤,很好嘛!”

    “俺一直以喇嘛百法來控制病毒的發作,可是最近已感力不從心,好佳在老天爺有目糾(眼睛),在嗝屁之前找到了你。”

    “我若找到小波霸,如何安置她?”“把她帶回揚州,她親孃那裏,小女識路的。”

    “還有別的吩咐嗎?”“沒有了。”

    “想清楚了?”“對對對,格老子的,還有三個人你要特別小心。”

    “那三個人?”

    “第一個是‘香娘子’杜二妹,這個查某很怪,一直蒙着臉,聲言誰能逼她去掉面紗,她就嫁給他,四十年來一直纏着俺,希望俺去掀她的面紗,娶伊做某(老婆)也不曉得什麼意思,真夠煩,你見到她最好不要理她。”

    吾爾開溜點點頭,問:“其他二位是啥郎?”

    “其他二個是活仙連胡,和死仙‘史仁’,是俺的師弟,一直想除掉俺。”

    “什麼原因?”

    “俺也莫宰羊,不過,俺猜想可能是為了千年雪蓮被毀?

    他們把一切罪過怪在俺身上吧!“”哦!“

    “格老子的,所以每次遇上他們,俺就溜栓(蹺頭)。”“你武功不及他們?”

    “不是的,只因為他們是俺的師弟,也是個太好人,所以俺只好溜栓羅!”

    “原來如此。”吾爾開溜笑道:“沒想到你的故事,會如此曲折、刺激、有趣。”

    “好了,一切已交代明白,俺嗝屁之後。你千萬不能用火葬,淹怕火,你可用馬車將俺運回去。”説完,老疙瘩隨即縱人坑中,揭去相蓋,在相中躺下。

    吾爾開溜驚愕道:“操,你幹什麼?”老疙瘩嘆了口氣説:“俺要與你永別了!”

    “沒有這個道理,那有故意找死的。”

    “俺不是故意要找死,其實俺早在一個月前就該嗝屁,為了找鹹鴨和你,才痛苦支撐,俺再也無法忍受這種痛苦了!”語畢,閉上眼睛,剎那間,臉色由紅變黑,竟似已死去!

    吾爾開溜大為震驚,跳入坑內,大叫:“老疙瘩,老疙瘩,你……真的嗝屁了?”

    老疙瘩已沒有一點反應。

    這時候,大地突然暗了下來。晚風呼嘯,有如鬼哭神嚎!

    吾爾開溜默默佇立棺邊,對於今天的奇遇,宛如做了一場夢。他不知道這究竟是福?還是禍?

    雖然如此,但他抱着一種態度,便是走下去!他拿起棺蓋輕輕蓋好,運用內力按下四支木釘,然後朝棺木恭敬地拜了三拜。

    “老疙瘩你請安息,我這就回城去購車,立刻送你回去!”

    “嘻嘻!”驀地,附近的一座墳墓後面響起了—聲輕笑!

    吾爾開溜心中一震,喝道:“操,什麼人?”

    “嘻嘻,免驚(不用害怕),是我!”人隨聲現,兩條黑影由一座墳墓後冒起,飛快地奔了過來,活像兩個滾地球。任何人見了,都會肯定他們是一家人。

    因為除了年齡不同外,他們的面貌和體形都一樣,只是一大一小罷了。老的年約五旬,身高不滿五尺,胖得像一隻豬,圓鼓鼓的。小幼年約二十五、六,面貌身材都與老的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臉上少了幾條皺紋。

    吾爾開溜一見,心中就直叫“傷腦筋啦”,因為他以前曾見過他們,知道他們是誰?他們是一對父子,老的叫“老混蛋”黎彪,小的叫“小混蛋”黎小虎,是雞公山鄰近,黃陂寨的棒老二。

    吾爾開餾已知他們的來意,笑道:“原來是黎大當家的,好久不見了!”

    黎彪咧着大嘴巴笑説:“吾爾少爺,我要跟你商量一事,不知你有無興趣?”

    “説説看。”

    “我先告訴你個壞消息,你乾爹因你殺了幫中九個兄弟,一怒之下,已發動全幫高手追緝你,同時發下懸賞,誰能把你的腦袋摘去給他,賞銀一萬兩!”

    “哦?那你是為了一萬兩賞銀而來?”

    “本來是的,但我已改變主意,不想要一萬兩銀子了。”

    “既是這樣,我太感激了,以後有機會我一定補償你的。”

    説完,吾爾開溜跳出了大坑,欲離去。

    黎彪身形一閃,攔住了他的去路,嘻嘻笑道:“別急着走,我的話還沒説完哩!”

    吾爾開溜駐足説:“不必説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一句話,辦不到!”

    黎彪笑容一斂,陰惻惻的道:“我以為你辦得到,因為這對你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是嗎?”

    “你想看看,你叛離黑蛇幫,要應付他們的追殺已經相當困難,假如再成為天仙派的傳人,那不等於與天下人為敵,所以,你還是把那‘寶貝’送給我兒子為佳。”

    吾爾開溜瞄了一眼黎小虎,笑道:“他?別笑掉人家大黃牙,他那是塊料?”

    “錯了,我兒子乃是最佳的人選!”

    黎小虎樂了,笑道:“你把寶貝送給我,我就幫助你對付黑蛇幫!”吾爾開溜哈哈大笑起來。黎彪不悦道:“你笑什麼?”

    “這個笑話太好笑了。”吾爾開溜道:“老鴉笑黑豬,不知醜!”黎彪雙目一瞪,氣説:“小子,你別不識抬舉!”

    “老和尚上花轎,今生休想!”“臭小子,你這是壽星佬上吊,活得不耐煩啦!”

    “我也常常覺得活在這世上沒有多大意思,可惜到今天還沒有人能要了我的命去!”“好,你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話聲中,倏然一掌拍出。

    吾爾開溜在他掌未打出之前,人已落在一座墳上,笑道:“老混蛋,我有個建議!”

    黎彪正欲追撲上去,聽了站住説:“你還有什麼屁要放?”

    吾爾開溜笑道:“我想跟小混蛋比賽,要是他能贏過我,我就把‘寶貝’送給他,啥款?”“怎麼比法?”

    “我出個謎題,他要是猜中了,我便無條件奉送給他。”“賣屎‘不行’!”

    黎彪斷然道。

    黎小虎卻接口説:“成,咱們一言為定,不可蒙我喲!”黎彪吃了一驚,斥責道:“小混蛋,你給老子立正站好,沒你的事!”

    黎小虎脾氣卻很扭,大聲説:“老爸,你放心,我答得出來的。”

    黎彪怒道:“老子説賣屎就賣屎,你從小就沒摸過書,斗大字不認識半升,奶奶的,壓扁肚皮也放不出半個‘文’屁來。”

    黎小虎道:“真的賣屎?”“不錯!”黎彪説。

    黎小虎嘴一噘,説:“好,我告訴老媽去!”説着,掉頭便走。

    黎彪吃了一驚,忙道:“小混蛋,站住!”黎小虎駐足,笑説:“怎麼啦?”

    黎彪似已軟化。嘆了口氣道:“唉,我怎麼會生你這個笨兒子,你要猜就只管猜吧,不過咱們話講在前面,要是沒猜中,可不許去向你老媽打小報告,説老爸沒幫你!”

    “好啦,好啦!”黎小虎走到吾爾開溜面前,笑説:“你出題吧!”

    吾爾開溜見他腦袋阿達,暗暗發笑,當下點頭道:“你聽好,我出題了!男女裸體,猜個藥名!”

    黎小虎搔了搔頭,口中念着説:“男女裸體,就是男的沒穿衣服,女的也沒穿,猜什麼好呢?沒穿衣服……”

    他不停抓着頭,來回踱着步,黎彪用腳板想也知道兒子猜不着,穩輸的。

    突然黎小虎一拍肚子,喜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聞言,黎彪不由露出笑容,催道:“那快説呀!”

    黎小虎答説。“嘻嘻,一身肥肉嘛!”

    黎彪一聽,差點暈了過去。

    吾爾開溜幾乎笑破肚皮,笑道:“錯了,一身肥肉是你自個,不是答案。”

    “那是什麼?”

    “雙白。”

    黎小虎賴皮道:“不算,不算,再出一題。”——

    雙魚夢幻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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