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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3)

    三

    上午十點鐘的時候燕子醒了。燕子懶洋洋地從床上起來,先進了衛生間,方便後燕子就對著衛生間牆上的鏡子仔細地看自己沒有化妝的臉,燕子在眼角額頭等地方細細地審視,她感覺眼角似乎有皺紋,於是便越發將臉靠近鏡子,燕子發現在她不笑的時候她的整個臉龐光潔如一個去殼的雞蛋,但只要她展示笑容她的眼角就隱隱地會出現一兩根笑紋,這一兩根笑紋雖然要非常注意才能看得見,但在燕子看來這卻是一個嚴重的信號。燕子明白任何女人的衰老都是首先從這一兩根皺紋開始的,沒有哪一個女人會在一刻的時間內就讓可惡的皺紋遍佈滿面。燕子再一次對著鏡子展示笑容,依然看到那一兩根若隱若現的笑紋,所以燕子當即決定今日就要去做菲蘇,並且要美容小姐特別加做眼部護理。

    燕子從衛生間行出來,又到陽臺去收衣服,陽臺上飄揚的裙子中多了一條男人的長褲和襯衣。這使燕子想起了小雨和她那剛從內地來的情人,燕子不明白小雨為什麼和這個男人纏纏綿綿在一起如此之久,麗莎說是真愛,燕子的心裡對這兩個肉酸的字嗤之以鼻。燕子心裡說,現在小雨的“真愛”從內地千辛萬苦地趕來了,看看他們是不是能將這已具古典意義的並快進入考古範疇的情感在這套小屋演繹出來。

    在燕子這樣想著的時候,她的眼睛不經意地往下掃視著街面,一輛白色的保時捷進入了燕子的視線,保時捷在這棟住宅樓下停住了,燕子的目光不經意地就要略過,就在這時她看見麗莎提著粉紅色的長裙從車裡行了出來。麗莎站在街面,向保時捷揮了揮手就走進了住宅樓。燕子整個兒愣住了,白色的保時捷在她的目光注視下緩緩地調頭,很快地轉彎駛出了燕子的視野,而燕子還站在陽臺上,手裡拿著自己那條白色的裙子,炙熱的海風吹動著燕子手中的裙子和她長長飄動的頭髮。

    粉紅色的麗莎走進來了,她看燕子的房門開著便喊了一聲——燕子。陽臺上的燕子立即回過神來。燕子從陽臺走進來,很詭秘地朝麗莎笑著說,你好啊,麗莎。在說這話的時候燕子很仔細地看麗莎,麗莎的面容蒼白,眼睛明顯有一圈小小的黑影。燕子笑著說,麗莎白色的保時捷坐起來一定很舒服吧。

    麗莎驚訝地問,你怎麼知道我坐了白色的保時捷?

    我當然知道了,我還知道開保時捷的老闆姓潘,對不對?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用告訴你了。麗莎說。

    燕子馬上摟著麗莎的肩膀說,我哪裡知道,這樣都是我剛剛從陽臺上看到的,我經常去夜巴黎伴舞,所以常常看到那輛白色的保時捷,當然就知道那揸車的老闆姓潘了,我知道的全部就是這些了,燕子說。

    麗莎低下了她的頭,蒼白的臉上湧起了紅暈。

    燕子摟著麗莎走進了自己的房間。她小聲地問,麗莎發生了什麼事,你告訴我,我可以幫你揸揸主意。

    麗莎抬起頭,目光迎著燕子的目光。燕子的目光以蓬鬆散亂的長髮為背景因而顯得迷濛而慵懶。麗莎從坐進保時捷那一刻說起,把昨晚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了燕子。當燕子聽麗莎說到浴巾上的殷紅時,慵懶的燕子從床上挺起了身子,她圓睜著杏眼說,你這是怎麼了麗莎,竟能如此輕輕易易聲色不露就把你寶貴的處女膜失去了,真是不可思議?!

    早已消失在陰暗背景中的白雨桐面孔此刻又在空氣中若隱若現,麗莎黯然地想她的處女膜原本是要獻給他的,然後再和他相守一生,養兒育女,既然真情不再,一切也就無所謂了。所以麗莎笑一笑對燕子說,處女膜算什麼,我想不出它和盲腸有什麼區別。

    聽麗莎這樣說燕子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燕子說,好你個麗莎我以為二十一歲的你有多麼冰清玉潔,原來你竟如此老道,竟把所有的一切看得如此透徹,雖然在昨天前你還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處女,但你早就喪失了你的處女情懷,你蒼老的彷彿每一個細胞都起了皺紋,每一個毛孔都長出了白髮,燕子說著為自己生動的比喻感染,快活地躺在床上開懷大笑起來。

    麗莎也跟著笑,兩個女孩的笑聲彷彿長了翅膀在房間裡盤旋飛翔。笑著笑著,麗莎的眼神突然憂鬱起來,這裡笑聲剛止那裡眼淚就掉了下來。驚的燕子連忙問,麗莎你怎麼了,沒有什麼事吧。

    麗莎的心一酸,索性伏在燕子肩頭哭了起來。燕子一邊拿紙巾給她拭淚,一邊用手輕撫麗莎因哭泣而抽動的肩膀。麗莎在哭泣中斷斷續續地把自己的故事講敘給燕子聽,在這講敘中,麗莎又感到一大群的蒼蠅像幕布一樣一次次飛掠而過。燕子聽著嘆息道,哦,麗莎你不是不在乎,你是心碎了,你是心碎了。這樣說著,燕子的眼圈也紅了,她繼續輕拍著麗莎的肩膀,燕子說,麗莎你不要看我整日開開心心的,其實我內心的苦楚不會比你少。燕子然後就向麗莎說起了自己遠在四川的女兒,說起了自己孤獨一人帶著孩子苦苦等待的那三個月時光,說起了自己如何去典當行變賣鑽石和皮草……

    燕子說,麗莎你不要難過,男人的嘴臉就是這樣,你若是到現在還為那個叫白什麼的哭就是傻了。快起來,我們今日去做菲蘇好不好,我的眼角今日仔細看已有一兩根皺紋了,再不注意保養就要變成黃臉婆了。

    麗莎抹去眼淚,從真皮手袋拎出一沓百元大鈔,那百元大鈔銀行的紙標籤還沒撕去。麗莎說,今日我請你做菲蘇好不好,這一萬大元就是昨日姓潘的老闆給的,加上他起先給的一千元,昨日實收了一萬一千元呢。

    燕子說,這姓潘的老闆如此大手筆是因為他現在正痴情著你,所以數目對他就不成其為數目了。而一旦他厭你了,他的手就緊了,所以我勸你抓住時機在姓潘的那裡好好地掘一桶金。我對姓潘的身家略有所聞,這個來自灣仔的昔日漁民早早地在改革開放之初就把他的漁船和漁網扔到爪哇國了,開始是承包工程,繼而是炒股票炒房地產錢掙的嘩嘩似流水般,現在又開了幾家汽車用品連鎖店,他說每月出五萬元包你是太小意思了。

    麗莎走進衛生間用冷水毛巾敷眼睛。燕子說還敷什麼眼睛現在即刻去做菲蘇吧,面部的所有問題美容小姐都會替你搞掂的。

    麗莎到房間換了套水磨牛仔裙,用一條藍色的絲帶將頭髮束得高高的,腳下穿了一雙平跟的休閒鞋。燕子穿的是今年流行的透明裝,薄如蟬翼的白色上衣外面套了-件小小的藕色的馬夾,底下是一條束腰寬褲腳飄曳的白色長褲。她們彼此相視一笑,然後勾肩搭背地出了門。在街邊,她們遇見了小雨的情人張鴻建,張鴻建看來滿面沮喪,一頭汗水地在陽光下匆匆走著。燕子喊了他一聲,張生,你好。張鴻建用手抹一抹額上的汗水想起了喊他是燕子連忙說,你好,易小姐,燕子又給他和麗莎彼此作了介紹,麗莎微微笑著說,你好,張先生。張鴻建也笑著說,你好,杜小姐。招呼後,他們彼此揚了揚手就分開了。張鴻建匆匆地往住宅樓走,燕子和麗莎看見他背部的襯衣溼漉漉地緊貼在背上。她們想小雨的內地情人也真辛苦,這麼大熱天空著兩隻手也不知出去做什麼。

    麗莎揚了揚手,一輛的士就停在她們身邊,兩人坐進冷氣四溢的車內。燕子說,張鴻建這麼大熱天出去還不是找工作做。他既然離了婚,這一次大約要住一陣子了,也許還想調過來。不過,張生想順利調來也不會那麼容易。張鴻建好像還算是一個詩人,詩人現在是一個什麼概念呢——大約一個人發現自己什麼也做不成後,那他至少可以說他還能寫詩。所以,詩人的概念就是你上午所說的盲腸的概念處女膜的概念一樣,也就差不多形同於廢物了。

    麗莎聽燕子如此說,頓時小聲地笑了起來。也就七八分鐘,的士就把她們送到“慧小姐”美容院,麗莎爽快地付了的士錢。兩人走進美容院,一進去,才發現這個時間是美容院最忙的時間,那些休閒的小姐太太在這個時候不是才起身就是剛剛在茶樓喝完早茶,所以都在這個時間做美容,十幾張椅只有一張空位。麗莎說,燕子你先做,我行行附近幾家店,看看有什麼新款靚衫。燕子就在那張椅上躺下,美容小姐對著向門外走的麗莎笑容可掬地說,小姐你行快點呀,我們十幾分鍾就有位的。

    麗莎走了幾家店,買了兩件無袖的上衣。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姜老闆的小鋪。姜老闆正在小鋪忙,猛然抬頭見到麗莎開始是笑了一下,隨之面容暗淡了下來,麗莎高興地向他招呼他也淡淡的。麗莎想起那天在夜巴黎姜老闆如此殷勤地向她獻花,內心就湧起一股暖流。她滿臉洋溢著笑容問姜老闆你最近生意好不好呀。好什麼呀,我這樣的小本生意不死不活地,談不上好也談不上不好,哪像你們這些妹仔漂亮的身體就是一部日日開動的印鈔機。

    麗莎滿懷著溫馨情懷和姜老闆說話,沒想到竟得到姜老闆如此刻薄的回應,麗莎不高興地說,你這人就是這樣人家高高興興地和你說話你總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姜老闆說,杜小姐我原先以為你和其他的女孩不同,心裡好想幫你,哪裡知道你不僅和那些女孩一樣,而且走到這一步的速度比任何人都快,我真沒想到你在夜巴黎開工的第一天就迅速地做了“雞”。麗莎的心一驚,憤怒地說,你胡說八道。我要真是胡說八道也就好了,姜老闆嘆了一口氣說,昨晚歌舞廳打烊後我在樓下一家咖啡廳等你,想著送你回家,一點來鍾我看見你穿著粉紅色的長裙從歌舞廳出來,你朝巴士站走去,我這裡便招呼小姐買單,等我買了單行出來時就見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停在你身邊,我站在街邊樹下,盼著你不要上那輛保時捷。哪料你不僅上了而且上的很迅速。保時捷往前開,我連忙招了一輛的士跟上,我想也許你是遇了一個好心人送你回家,哪料車並不是往你住的地方開,而是直往銀都大酒店開,我也就隨著到了銀都大酒店。你們在樓上的西餐廳,我在大堂的咖啡閣,我還以為你吃完夜宵後會回家,大約一個小時後你和那個年輕的老闆從扶手電梯上下來,然後坐進了保時捷,我又招了一輛的士,又指望那老闆是送你回家。可是白色的保時捷卻是朝著頂級的翡翠山莊開去,我坐的士在相近的一棟別墅停下,我看到你和那老闆一前一後地走進了別墅的不鏽鋼大門。這時我就只有走了,哪料山莊的保安注意了我,對我左盤問右盤問,在這盤問的當兒,我還注意到你們所在的別墅客廳一直亮著燈,後來在我向保安出示了我的本地身份證後,保安總算是相信了我,我走出去前還再看了那別墅一眼,那時別墅客廳的燈光已滅了,臥房裡亮起了幽暗的燈光。我抬腕看了看錶,只見時針指向夜三時。

    姜老闆說完眼睛看著麗莎,嘴角浮起一絲微笑說,我想小姐你在昨晚大約決定了今後在特區的發展方向,是不是?

    麗莎耐心聽姜老闆說完,本來想大大地氣憤一下,質問他有什麼權力跟蹤她,可看姜老闆的神色和昨晚在歌舞廳向她獻花時判若兩人,面色是一種患慢性病般的青中泛白,昨晚的事似乎使他遭受了大的打擊。所以麗莎不想和他叫嚷了,心裡湧起了一絲暗淡的情緒,這情緒有一種悲哀的意味彷彿灰綢一般在麗莎的全身拂來拂去。麗莎很低調地向姜老闆點了點頭說,姜先生我知道你一心希望我好,可我對不起你,昨晚的事你都親眼看到了,我只是一個墮落的女孩……說到這裡,麗莎說不下去了,於是匆匆快步地離開了小鋪。麗莎急急地橫過馬路,在“慧小姐”美容院碩大的玻璃門上她瞥見姜老闆的小鋪映在上面,姜老闆的腦袋映在玻璃上大約只有一個拇指大小。麗莎推開美容院的門,舒適的冷氣頓時把她包裹了起來。

    燕子的臉上包了一塊白毛巾,一個美容小姐正雙手併攏在她的額頭上有節奏地敲擊著。一個美容小姐看見麗莎迅速地迎上來,微笑著招呼麗莎在一張美容椅躺下,然後那小姐仔細地用毛巾將麗莎長長的頭髮包好,就開始給她洗面、蒸麵、做全套手法細膩的美容按摩。在這整個美容過程,麗莎有幾次幾乎就要睡去,但每每就在要睡去的時候,姜老闆青中泛白的面容彷彿從氤氳的蒸汽中潛起,在麗莎視線的注視下閃著幽幽暗暗的光。

    後來,美容小姐替麗莎起了膜,又用一條條溫熱的毛巾包裹著麗莎的面部,接著是有章法有節奏在麗莎的前額一番敲打,使麗莎的精神徹底放鬆。然後小姐在麗莎光潔滋潤的面部抹收縮水、抹潤膚霜。等麗莎從美容椅上起來,美容小姐殷勤地遞給她一把梳子,然後由衷讚道小姐你真是好靚啊。

    麗莎一邊梳著頭髮一邊微微笑著,她看到美容椅旁一個精緻的塑料筐上有一隻完整取下的膜。美容小姐笑道,杜小姐這就是你的面膜,你看我們的材料多麼好,取下的膜多麼完整。

    那灰白的膜空著兩隻眼在塑料筐中默視著麗莎令麗莎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它好似被麗莎遺棄的所有舊有日子,它們無望地尋找現在的麗莎,然而它們卻失去了最最重要的視線,它們空著的兩隻眼在一片灰白中流露出深深的鬱悒。

    麗莎站起來,抬起穿著休閒鞋的纖細的腳不由分說將那暗自流露鬱悒的膜只輕輕一腳就踏礙粉碎了。這裡,燕子也梳好了頭,盈盈笑著對著鏡子左顧右盼。美容院漂亮的老闆陳小姐行了過來,跟燕子笑著打招呼。這裡麗莎也走過來了,她招呼美容小姐買單。美容小姐說,八折,一百八。麗莎從銀包裡抽出四張百元大鈔,一併給燕子也買了單。麗莎隨意抽錢的動作使陳小姐不由瞥了她一眼,這一瞥恰恰和麗莎的目光撞在了一起,這一撞撞出了無限的意味,兩人都迅速地將目光移開了。還好這時燕子大嚷餓死了,餓死了,麗莎你準備今天在哪裡請我吃飯呢。

    麗莎知道陳小姐此時心裡在揣摩她,於是愈發大聲地說,去哪裡左不過是銀都、麗晶了,除了這幾處,還有什麼地方好去呢。

    聽麗莎這樣說,燕子立即眉開眼笑,兩人親密地挨著肩走了出去。她們輕俏美麗的身影立即成為裝點這座海濱城市的風景,美容院老闆陳小姐倚在茶色玻璃門上以一種深深憂鬱的目光久久地注視著她們。

    她們無憂無慮地在街邊攔了一輛的士,吩咐司機直駛銀都大酒店。到了銀都大酒店她們又坐自動扶手電梯來到位於三樓的西餐廳,光可鑑人的牆壁和一面面鏡子從四面八方把她們的形象忠實地展示出來,麗莎在一面鏡前站住了,她望著鏡中穿一身牛仔裙的自己說,燕子,那女孩是我嗎。是呀,不是你是誰呀,燕子說,我覺得自己怎麼變了一些呢,看鏡中的這個女孩又像是我又不像是我,麗莎說。

    燕子在麗莎耳邊小聲地說,麗莎是這樣的,我第一次做的時候也有這種感覺,看著鏡子心裡老是說這鏡中的人就是自己嗎,老是疑惑那跟陌生男人睡覺的女孩不是自己,後來就好些,慢慢就接受自己了,這種感覺也就消失了。說起來做這一行和其它又有什麼區別呢,和貪汙分子腐敗分子相比,我們不知要高尚多少倍呢,低賤也罷、卑鄙也罷,總比那些表面衣冠楚楚暗中把公家錢財划進私人帳戶的人要乾淨不知幾多倍。

    這一次,麗莎和燕子在銀都的中餐廳入痤,兩人點了兩盅一百五十元一盅的菜膽燉翅,一個潮州滷水拼盤,一條清蒸桂花魚以及金銀蛋上湯西洋菜。燕子一邊用瓷羹一下下往嘴裡送湯,一邊告訴麗莎說這種隔水燉的魚翅湯每月至少都要喝數次,因為只有這種湯才真正養顏,堅持下去可以使你的皮膚保持足夠的膠原質足夠的彈性,可使皮膚的皺紋推遲五至十年出現。雖然清燉燕窩也不錯,也有相似的功能,但美中不足的是燕窩假貨太多,不少看來完美的燕窩都是低廉的豬皮仿製的,有時你花一二百元喝了一盅燕窩,實際上只等於吃了一塊一寸見方的且浸滿防腐劑的豬皮,防腐劑是很難從人體內排洩出去的。所以我從來不喝燉燕窩只喝燉翅,因為魚翅是無法仿製的,且質量也是一眼就能看出的。

    兩位小姐在這裡很悠閒地吃著大餐,每一道菜都由侍應小姐以精製的餐具送出,中央空調不動聲色地從每一個隱蔽的窗口為她們送來舒適的冷氣,吃了一陣,麗莎突然小小地驚呼了一聲,哇,就快晚上七點了,我還要趕到夜巴黎去開工呢。

    聽麗莎如此說,燕子突然就笑出了聲,燕子說,有沒搞錯呀麗莎,你剛剛還在吃燉魚翅,現在竟然想到還要去開工,是不是和我玩幽默呀。你開工一月出的糧還不夠喝幾盅燉翅呢,你現在嘴裡嚼著魚翅同時又說要去開工,你不要害我為此笑死。

    假如我不去做,那我的一千元押金就算是和我拜拜了,老闆是不會把錢還給我的了。麗莎說。

    你還思念這區區一千元幹什麼,你現在當務之急是好好設法和那個老闆談判,趁著他如此在乎你,趁著你們間的這般新鮮勁好好地在他身上掘得一桶金才是道理。

    後來,她們又要了一個水果拼盤,吃了紅毛丹、芒果、士多啤梨,又談了個多鍾,終於達成了共識,麗莎不去開工了,一千元也決定不要了,潘起明那裡也決定了每月的陪伴費用不少於五萬元。

    吃完後,是麗莎買的單,麗莎隨意地抽出八張百元大鈔遞給侍應小姐,侍應小姐拿著二十多元的找頭來到麗莎面前,麗莎對侍應小姐微笑了一下,然後揮了揮手算是給小姐作了小費。

    她們從豪華的扶手電梯下來,勾肩搭背地行在夜風吹拂的大街上,她們一路慢慢地走,她們為什麼要走得那麼快呢,又不要趕回家煮飯,又不要趕回家去湊崽,也不要趕回去開工,所以她們就慢慢地在街上行著,一個一個商店的櫥窗看過去,有幾次麗莎看中了衣服,但燕子攔住不讓她買,燕子說這街邊的店卡士太低,衣服簡直不能穿。這樣一說,麗莎再看也覺得看中的衣服確實不怎麼樣,也就隨意地把那些衣服掛回去。兩人就這樣一路行著一路慢慢看等到回家已快十一點了。

    還沒到那棟住宅樓遠遠就看到一輛白色的保時捷在路燈下閃著幽幽的光。燕子用胳膊肘動了動麗莎說,喂,你的那一位來了。

    這裡說著,那裡車門就開了,潘起明從車裡走出來說,杜小姐,我請你去吃宵夜好不好。三人走到一起了,麗莎為他和燕子作了介紹。潘起明又說,不如請易小姐和我們一起去好了。麗莎很為難地說,不過我現在一點都不餓呀。

    潘起明聽麗莎這樣說,頓時開心地笑了,情不自禁地伸手在麗莎的小鼻頭上颳了一下說,你以為宵夜就是一定要吃東西呀,你不餓我們可以說話呀,也可以食生果呀,還可以點歌卡拉ok呀……說完,潘起明為麗莎她們殷勤地拉開車門。

    面對如此豪華如此舒適的一輛房車,面對一扇打開的車門,麗莎和燕子魚貫地坐了進去,潘起明輕輕地一踩油門,自動波的保時捷就風駛電掣起來,把一輛輛的車甩在了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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