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像鵝毛般紛紛揚揚的雪花靜悄悄地飄落著,喧囂的東州城頓時變得寧靜起來,空氣雖然清冷,卻包孕著過年的氣氛。
一輛悍馬車呼嘯而來在常委大院門前停了下來,王漢生伸出頭向門衛打了招呼,悍馬車緩緩駛入常委大院。
這裡雖然叫常委大院,但住的不都是常委,東州四大班子副市級以上的領導都住在這兒。王漢生下了車,鑽進C座二單元徑直上了五樓。
這裡原來是袁錫藩的家,現在住的是副市長何振東。這套房子是三百多平米的半躍,客廳有五十平米,博古架上擺滿了彩碗青瓷,玉石紫砂,何振東有個習慣,喜歡收藏古玩。
牆上掛著“天下為公”的金匾,兩邊有一對條幅:紫燕黃鸝相對語,朝花晚筍各生妍。雖然不倫不類,但絕對出自名家之手。
王漢生坐在沙發上,小保姆上了龍井,王漢生喝了口茶,從包裡拿出一張卡說:“老闆,過年了,這是我的一點心意,不多,整二十個。”
何振東的老婆前幾年得絕症死了,有一個兒子在加拿大留學,所以家裡只有他和小保姆。
何振東笑了笑遞給王漢生一支軟包中華煙說:“漢生,咱們的鉬礦你覺得羅小梅管得怎樣?”
“還行,這女人不僅漂亮,而且精明,天生做生意的料,天溝鄉鉬礦自從交給他以後,管得是井井有條,沒出任何紕漏!”王漢生狡黠地說。
“所以說,凡事關鍵在於用人,我到皇縣接任縣委書記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對皇縣的官場重新洗牌,原先林大可的人必須想盡一切辦法打入冷宮,不然你和祿山、躍文等一大批德才兼備的幹部怎麼能上來呢?”何振東得意地說。
“不過,肖仁杰最近與市委副書記周永年走得很近,老闆,我擔心這傢伙要破壞皇縣安定團結蒸蒸日上的政治局面啊!”王漢生下作地說。
“看來這個肖仁杰是鐵了心要做海瑞了,那就成全他吧,當今官場像這種為了貪戀清正廉潔的虛名而不惜破壞班子團結,破壞地區穩定的,不講政治的虛榮小人,才是真正的腐敗分子。這種人不是物質上的腐敗,而是精神上的腐敗,靈魂上的腐敗。李為民當年又如何,肖鴻林、賈朝軒是被剷除了,可是東州經濟卻摔入了低谷。妄想名垂青史,簡直就是堂·吉訶德嗎!從古到今,所謂清官哪兒有得人心的,簡直就是官場上的本·拉登。這些人走到哪兒,哪兒的官場就充滿了恐怖,當年李為民反腐敗採取的實際上就是自殺式恐怖襲擊,跟你拼命,臨死他都不知道,他是跟一架巨大的風車作戰。現在有些人反腐敗是假,清除異己是真,漢生,對待肖仁杰這種人就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老闆,周永年和林大可都是肖仁杰的後臺,現在要動他,還真不太好辦呢。”王漢生為難地說。
“你不提林大可我倒忘了,年前你以林大可手下的名義去看看他的瞎眼老母親,帶點年貨,順便把這串念珠送給老太太,林大可的瞎眼老孃一輩子信佛,就喜歡收藏念珠,這串念珠送給她,老太太一定喜歡!”
“老闆,皇縣人都知道,林大可的老媽跟他一樣,對自己約法三章,不幫人向林大可帶任何信,不傳口信,不接受任何禮品。”
“所以讓你以林大可手下的名義,就說林大可讓捎給她的,反正瞎老太太什麼也看不見。”
“就怕碰上林大可的弟弟、弟妹呀。”
“他弟弟、弟妹不是跑運輸嗎,白天不一定在家,你去之前盯著點,他弟弟、弟妹不在家時你再去,務必把念珠送給老太太,這件事成了,不愁咱扳不倒林大可。”
“那周永年怎麼辦?”王漢生繼續問。
“周永年這種人屬於不識時務者,在中組部地方局幹得好好的,非要幹什麼實事,結果下來了,沒見他幹什麼實事,天天琢磨整人,市委給他在常委大院分了一套三百多平米的半躍,他也不要,住在東州賓館的普通套房裡,我就不信他一個單身男人,正值壯年,會沒有七情六慾,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有不喜歡錢的,也確實有不喜歡權的,但是男人沒有不喜歡女人的,你看從古到今,哪個英雄豪傑能過美人關,對付周永年這種偽君子,最好的辦法就是美人計,不用別人,讓紅袖去保證把他拿下!”
王漢生聽罷一陣淫笑,“老闆,可真有你的!”然後小聲問,“紅袖,你捨得?”
“廢話,捨得,捨得,不捨怎麼得?房成高答應幫我搞定小玉女,蘇紅袖還有什麼可稀罕的,女人嘛,生來就是供男人玩的,女為悅己者容嘛,現在是紅顏輩出的年代,老在一條衚衕裡溜達,煩不煩啊!”
“精闢!太精闢了,老闆,看來男人光會玩政治算不得完人,還要會玩女人,否則,人生除了勾心鬥角,哪還有什麼情趣!”王漢生恭維道。
“漢生,男人玩政治,賭金錢,最終還不是都便宜了女人,對了,那個魏國山有動靜了嗎?”何振東和顏悅色的臉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他黑著臉問。
“老闆,黃躍文派大李和老於在皇縣駐京辦住了一段時間,沒發現任何情況,這不,快過年了,這倆小子就回來了。”
“糊塗,告訴黃躍文,過完年大李和老於還得回去,魏國山不除,始終是咱的一塊心病。羅虎最近忙什麼呢?”
“這小子這兩天沒開手機,往皇縣駐京辦打電話,都說沒看見羅主任,不知道這小子躲到哪個野娘兒們的被窩裡去了。”
“趕緊找到他,給他派個活兒,這個活兒非常重要!”
“老闆,什麼活兒?”
“春節期間,讓這小子盯著點省駐京辦的薪澤金和市駐京辦的丁能通,看看省市主要領導進京拜年都去哪兒了,特別是市裡的主要領導一定給我盯住了,漢生,知己知彼才能不摔跟頭啊!”
何振東說完,換了一支菸,王漢生趕緊給他點火,何振東深吸一口,然後慢慢地吐著菸圈,彷彿一切盡在掌控之中,誰也沒跳出他吐的菸圈,然而就在他和王漢生吞雲吐霧之時,羅虎已經在魏國山、魏小五和魏小七的嚴刑拷打之下,說出了一個天大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