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夏聞天住院以後,東州的大小官員就像趕集的一樣湧向京城,駐京辦成了大本營。張鐵男剛走,緊接著皇縣縣長牛祿山就來了,還給夏聞天送了兩萬塊錢,氣得夏市長抄起電話就給市紀委打,嚇得牛祿山只好把錢收了起來,灰溜溜地走了。
接下來就是市建委主任武志強、市拆遷辦主任刁一德,同樣每人帶了兩萬塊錢,被夏聞天順著病房門扔了出去,正好被剛剛趕來的房成高看見了,房成高本來帶了五萬塊錢,一看這架勢沒敢進病房,詭譎地離開了醫院。
房成高買了個大花籃,又重新返了回來。一進病房,就趕緊表白:“夏市長,我到北京開會,順便看看你和洪書記,也沒什麼好買的,送您一個大花籃,祝您早日康復!”
“成高,去看洪書記了嗎?”
“還沒呢,想看完您再去看洪書記。”
“見了洪書記給我帶個好,就說我暫時趴窩了,市委那邊有永年,該交代的我都交代了,政府這邊有大可,請他放心,不過這幾天我在病床上又反思了一下全國房地產發展的形勢,太熱了,國家不會坐視不管的,東州應該收一收了,否則一旦宏觀調控措施出臺,損失可就大了!”
“放心吧,夏市長,我一定把話帶到!”
“成高,中央越來越重視民生了,今年上半年全國要完成農村低保建制,你這個社保局局長要抓緊拿出方案,等洪書記回東州後,馬上上常委會討論,加快農村社會保障體系建設,逐步使農民享受與城市居民平等的社會保障待遇,是構建和諧社會的必然選擇,也是當前廣大農民最關心、最直接、最現實的問題,你這個社保局局長管著東州老百姓的保命錢,可不能掉以輕心啊!”夏聞天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夏市長,社保基金是高壓線,我知道它的分量,我一定管好,不辜負您和洪書記的重託!”
“不是不辜負我和洪書記,而是不辜負東州老百姓的重託!”
房成高走後,來探望夏聞天的官員一天比一天多,但都聽說了武志強、刁一德送錢被扔出來的事,來的人再也沒有送錢送物的了,而是全部送花,搞得病房裡到處是花籃,連床底下也擺滿了花籃。
夏聞天真是不堪其擾,他痛苦地對妻子說:“寧彤,我還沒死呢,就提前躺在鮮花翠柏間了,你在我身上蓋一面黨旗,我就可以去見馬克思了!”
寧彤抹著眼淚說:“別瞎說,到底是不是癌症還沒結論呢,萬一萬柳塘醫院診斷錯了呢!”
“但願如此吧,反正我自己並不樂觀,不然我腹部怎麼這麼疼!”
“聞天,來看你的人越來越多,這麼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你也休息不好啊!”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把醫院大門鎖上不讓人家進吧!”夏聞天無奈地說。
“聞天,一會兒能通來,讓他出出主意吧,我看丁能通詭道得很,他一定有辦法!”
寧彤話音剛落,丁能通就夾著包走了進來。
“能通,你來得正好,你幫我想想辦法,怎麼才能讓我不受打擾,睡個好覺?”
“夏市長,嫂子,你們真聽我的?”丁能通詭譎地問。
“當然,我和你嫂子是黔驢技窮了!”夏聞天苦笑道。
“只有一個辦法,斷了這些人的念想。”丁能通認真地說。
“快說,能通,怎麼個斷念想法?”寧彤迫不及待地問。
“夏市長、嫂子,這些人來看您,是因為您是一市之長,掌握著這些人的前途呢,他們不是來看您,是來看您市長這個位置來了,斷了念想就是讓他們覺得您再也不能回去當市長了,掌握不了他們的烏紗帽了,這些人就再也不會來打擾您了!”丁能通一針見血地說。
“我這個樣子能不能回去當市長,還真不好說呢!”夏聞天苦笑著搖了搖頭。
“夏市長,誰也別想搶您的位置,剛才我找院長問了問給您會診的情況,初步診斷為慢性膽囊炎加膽結石,結腸癌基本排除了。”
“能通,這是真的?”夏聞天和寧彤異口同聲地問。
“可不是嗎,慢性膽囊炎加膽結石和結腸癌的症狀差不多,不過您的膽結石很嚴重,得做膽摘除手術。”
“能通,快說說你想出來的辦法?”夏聞天的精神狀態一下子好了起來。
“很簡單,我把您得癌症的消息散發出去,而且說癌細胞擴散到全身了,沒救了,這些人保證不再來打擾您了!”丁能通道破天機地說。
“能通,這叫啥主意,這不是咒我們家聞天呢嗎?”寧彤不高興地說。
“寧彤,你別說,能通說得還真有道理,對外就說我病入膏肓了,咱們就檢驗檢驗世上有沒有真情在!”夏聞天感慨地說。
“那好,夏市長,我就按您的意思辦了,我保證您每天都能休息好,甚至會感到冷清、寂寞!”
夏聞天聽罷哈哈大笑,這是夏聞天住院以來第一次這麼爽朗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