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白麗娜和習濤的關係搞得很僵,習濤無論是收集信息的費用,還是對外聯絡的費用都高得令人咋舌,這些費用都要從接待費裡出,這極大地損害了白麗娜的利益。
接待工作一直由白麗娜主抓,接待費用也一直由白麗娜掌控,如今習濤隔三岔五地就找白麗娜簽字,不領情不道謝的,讓白麗娜窩了一肚子火。但是,她又不敢當著習濤的面發作,因為白麗娜心裡很清楚,習濤是吳市長派到駐京辦的欽差大臣,連丁能通都禮讓三分,自己如果硬頂,說不定剛剛到手的主任助理就保不住了,甚至幹了多年的接待處處長也得讓出去。
但是白麗娜實在看不慣習濤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一大早就進了丁能通的辦公室告刁狀,心想,得想辦法點一點丁能通心裡的火,丁能通心中的火要是點起來了,你習濤即便是吳市長的欽差,也照樣變成茄子。白麗娜深知丁能通工於心計的本事。
丁能通這幾天一直為制博會的事跑“部”“錢”進,這是吳東明就任東州市市長以來給不太景氣的東州經濟燒的第一把火,也是吳市長親自給駐京辦第一次佈置工作。丁能通很想通過這件事在吳市長面前露露臉,一連跑了半個月總算有了些眉目,這是半個月以來第一次他一大早坐在辦公室看《京華時報》,白麗娜就拉拉著大白臉推門進來了。
丁能通一看白麗娜的表情,就撲哧一聲笑了。“怎麼了,麗娜,跟被哪個男人甩了似的。”
“頭兒,有你這麼說話的嗎?人家心裡煩著呢!”白麗娜隔著老闆臺一屁股坐在了丁能通的對面,撅著嘴說。
自從胡佔發、榮國庫調走以後,白麗娜成了丁能通最貼心的部下,本來楊善水在丁能通面前一直能擺正位置,可是自從習濤來了以後,楊善水就像變了一個人,班子會上動不動就弄出點不同的聲音來,弄得丁能通心裡很不舒服。丁能通覺得楊善水的氣可能來源於胡佔發和榮國庫的提升,別看駐成都辦事處主任和駐廣州辦事處主任都是副局級,但卻是一把手啊,丁能通也認為無論調楊善水到成都還是到廣州,都是最合適的,怎奈自己說了不算,這全是吳市長一手安排的。
但是楊善水卻不這麼認為,他認為在這件事上,丁能通有私心,根本沒有力推自己,卻力推了胡佔發和榮國庫,因為這兩個人是丁能通的人。其實丁能通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麗娜,是不是因為習濤啊!”丁能通毫不忌諱地問。
“頭兒,原來你知道啊,我想問問你,東州市駐京辦到底你是主任,還是他是主任,我怎麼看不明白了呢?”白麗娜氣哼哼地質問道。
“麗娜,你說心裡話,自從習濤來了以後,信息工作和對外聯絡工作上沒上一個新的臺階?”丁能通放下手中的報紙,點上一支菸微笑著問。
“頭兒,新的臺階都是用錢堆起來的,別的不說,就說那二十部手機就是二十多萬。”白麗娜一副得理不饒人的口吻。
“麗娜,你知道好萊塢有一部大片,叫《碟中諜》嗎?這二十部手機就相當於那些間諜用的信標,這就是習濤的高明之處。駐京辦一年光接待費就三四千萬,這二十多萬創造的效益要比那三四千萬大多了。”丁能通冷漠地微笑著說。
“頭兒,讓我看習濤仗著是吳市長的人,根本就沒把你放在眼裡,花什麼錢都不跟你打招呼,你卻一味地遷就他,頭兒,你這麼姑息養奸,我看你是怕得罪習濤!”白麗娜如竹筒倒豆子般口無遮攔地說。
丁能通本想勸慰白麗娜幾句,反被她搶白一番。在駐京辦,能用這種口氣跟自己講話的人,除了白麗娜斷沒有第二個人。在一把手的位置上平常聽慣了恭維話,冷不丁被下屬數落幾句,丁能通一時哭笑不得。
“麗娜,習濤在我面前可不敢這麼說話。”丁能通繃著臉回了一句。
白麗娜也覺得自己的話說過了火,撅著嘴像一個站在父親面前做錯了事的小女孩一樣嘟囔著說:“頭兒,人家是個直腸子,話雖然難聽,但都是為了你好!”
“麗娜,”丁能通站起身一邊踱步一邊語重心長地說,“你只看到了習濤的表面,卻沒透視他的心裡。習濤是個頗有心計的人,雖然深得吳市長的信任,但並沒有得意忘形的表現,他的花費大一些是吳市長允許的,無非是為了工作。鷸蚌相爭的結果,只能是兩敗俱傷,莫不如我們採取既籠絡又牽制的方法,為我所用,這樣豈不是更好?”
“頭兒,你累不累啊!”白麗娜無奈地說。
“麗娜,這種累正是官場上的樂趣啊!我問你,大凡工作上不去都是因為什麼呀?”丁能通開心地問道。
白麗娜自感自己的心智比丁能通差一大截,仔細想想謹慎地說:“是不是內耗啊!”
丁能通憋著笑說:“我告訴你吧,工作搞不好的原因只有三條:一是像寡婦睡覺,上面沒人;二是像小姐睡覺,上面總換人;三是像和老婆睡覺,總是自己搞自己人!”
白麗娜原以為丁能通一定像做報告似的說出一二三來,沒承想弄出一個段子來,而且既形象又幽默,便忍不住捧腹大笑起來。
笑聲剛止,辦公桌上的電話響了,丁能通趕緊拿起電話。
“你好!我是丁能通。”
“能通,我是姐夫,我到北京了,我是和韓縣長一起來的,晚上韓縣長想請你吃飯,有時間嗎?”
“姐夫,你什麼時候來的,事先也不打個電話,我好去接你。”
“能通,如今咱們蠍神集團在北京也有駐京辦了,當然由我們駐京辦自己的人來接。”
邱興本說的駐京辦其實就是官府私家菜酒店,讓邱興本高價兌了下來後,改成了蠍神官府私家菜酒店,旁邊還多了一塊牌子:東州蠍神集團駐北京辦事處。
“姐夫,你和亞洲住在哪兒了?”
“崑崙飯店,離我們駐京辦近啊。能通,晚上到我們駐京辦吧,韓縣長請你吃飯。”
“好吧,和亞洲好長時間沒見面了,晚上好好喝幾杯。”
白麗娜從丁能通接電話的話裡話外聽明白邱興本來北京了,她心裡一陣興奮,自從白麗娜傍過腐敗市長肖鴻林以後,無論她如何費盡心機,卻再也沒有狐媚住一位有權有勢的大人物,這對白麗娜的自尊心打擊很大,她開始懷疑自己的魅力,特別是當有人私下裡議論說白麗娜是女巫,跟誰誰倒黴,人家肖鴻林當市長當得好好的,被白麗娜一勾引,把命搭上了。這些議論第一次傳到白麗娜耳朵裡的時候,白麗娜有一種萬箭穿心的感覺,她第一次體會到沒有男人愛的女人是多麼痛苦。她也曾故伎重演,狐媚過一些市領導,但不知為什麼,這些市領導都像柳下惠一樣坐懷不亂。
白麗娜失望極了,她太留戀與肖鴻林相愛的日子了,她活在世上是需要男人愛的,有男人疼的女人才是真正的女人。
就在白麗娜對自己的魅力心灰意冷的時候,邱興本像王子一樣出現在她的面前,以至於讓自己找到了一些初戀的感覺。當然這種感覺白麗娜是萬萬不敢跟丁能通分享的,但是她卻不願意放棄見邱興本的機會。
“頭兒,是不是萬壽縣的韓亞洲來了?”白麗娜明知故問,而且故意不提邱興本。
“對,還有我姐夫,晚上他們在蠍神集團駐京辦請我吃飯,你也一起去吧,韓亞洲的酒量沒底,你也幫我擋擋駕。”丁能通不假思索地說。
這正是白麗娜求之不得的,她按捺不住興奮說:“頭兒,蠍神駐京辦不就是官府私家菜館嗎,他們那兒也叫駐京辦?”
白麗娜的口氣裡有幾分譏誚,丁能通也戲謔地說:“麗娜,跟你說句心裡話,不管我姐夫生意做到多大規模,他在我心裡都是個賣豬肉的。”
“賣豬肉的有什麼不好,北大畢業生裡還有賣豬肉的呢,賣什麼不是賣?張飛賣肉,千古流芳!何況你姐夫現在已經從豬倌上升為蠍神了。”白麗娜打抱不平地說。
“什麼蠍神,我看是蠍子毒遺糞(獨一份)。”
丁能通剛謔完,白麗娜又捧腹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