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文山和夏聞天都沒有想到,趙長征省長到東州搞了一次突然襲擊。是胭脂屯古井拆遷服務組組長鄭義發現了趙省長的車停在了古井衚衕,趙省長帶領省裡幾位領導正在挨家挨戶地走訪。鄭義趕緊給市拆遷辦主任刁一德打電話,刁一德大吃一驚,趕緊向主管副市長何振東彙報,何振東通報給夏聞天,夏聞天一邊給洪文山打電話一邊趕往胭脂屯。
洪文山得知趙長征沒打招呼就突然出現在胭脂屯,心想,看來趙省長是來挑毛病的,心裡就多了一分謹慎,他接到夏聞天的電話後,立即讓秘書張小泉備車,同時,讓張小泉通知有關部門一把手立即趕往胭脂屯。
洪文山與夏聞天、何振東幾乎是同時趕到胭脂屯的,隨後,周永年、朱文錦、林大可也分別趕了過來。胭脂屯頓時停滿了小轎車。
此時胭脂屯已經有一半居民投親靠友離開了故居,由於隨走隨拆,胭脂屯已經是一片頹然,趙長征站在廢墟上凝望著尚未拆遷的房屋,沉思良久,見洪文山、夏聞天趕來了,笑著說:“老洪、聞天,看來在東州到處是你們的耳目呀,我剛到這裡,你們就趕來了,一點機會也不給我呀!”
“趙省長,我們如果連省長的位置都找不準,還怎麼為領導服務呀!”夏聞天自嘲地說。
“聞天,別光想著為領導服務,要多想著為百姓服務,我問你,既然是棚戶區改造,老百姓為什麼才搬走一半呀?”趙省長笑眯眯地問。
“主要有兩個原因,一是由於異地安置,老百姓故土難離,有戀土情結;二是彩虹城尚未建成,不能馬上安置老百姓,有的老百姓投親靠友自己想辦法了,還有一部分老百姓無親無友,只能靠政府幫助解決,可是東州尚未建立住房保障制度,面對這麼多拆遷戶,政府一時也沒想出好辦法。”夏聞天實事求是地說。
洪文山覺得夏聞天這麼彙報有些不妥,連忙插嘴補充說:“其實辦法還是有的,只是正在落實中。”
“老洪,我倒想聽聽你的辦法是什麼?”趙長征饒有興趣地問。
“東州有上千多家房地產商,市建委正在做工作動員他們提供一批閒置房,由市政府出面租用安置這些居民,頂多等上一年,他們就可以喬遷新居了。”洪文山不假思索地說。
“辦法倒是不錯,怕是房地產商們的工作不好做吧?”趙長征半是詢問半是揶揄地說。
“趙省長,也沒什麼不好做的,誰表現好,誰就優先拿到好地,地皮可是房地產商的命脈。”何振東插嘴說。
“振東,市場經濟講的是優勝劣汰、公平競爭,行政手段還是少用為好呀!老洪,聞天,咱們到老百姓家裡看看吧。”
趙長征說完大步流星地走下廢墟,向尚未拆遷的老百姓家裡走去。一連走了兩家都沒有人,走到第三家時,男主人迎了出來,夏聞天一看,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曾經走訪過的顧雲昌。
“老顧,趙省長來看你來了。”夏聞天微笑著說。
“秀芝,來貴客了!”顧雲昌手足無措地向屋裡喊,邊喊邊手忙腳亂地說,“趙省長,各位領導,家裡太亂了,不成樣子,歡迎歡迎!”
李秀芝正在包餃子,雙手沾著麵粉慌慌張張地迎了出來。
“各位領導來得正好,嚐嚐我包的餃子吧。”李秀芝喜滋滋地說。
“趙省長,這是這家的男主人,叫顧雲昌;這是這家的女主人,叫李秀芝,兩口子下崗後靠賣菜為生。”夏聞天介紹說。
“噢,雲昌同志,看你們兩口子的樣子像是有什麼喜事呀?”趙長征親切地問。
“不瞞趙省長,我們昨天拿到了經濟適用住房的房號了。”顧雲昌喜形於色地說。
“是這麼回事,”夏聞天連忙解釋說,“市裡有近兩百套經濟適用住房礦可以先安置一部分胭脂屯的居民,但是人太多了,只好採取登記申請,然後搖號的辦法,老顧兩口子很幸運,優先拿到了房號。”
“這麼說,你們兩口子不用再等彩虹城的房子了,可以馬上住上新居了。”趙長征欣慰地說。
“託各位領導的福,盼了一輩子,終於可以住上新房子了。”李秀芝激動地說。
“拿到房號時,我們激動得抱在了一起,房號也很好,是803,層次也很好,只是……”顧雲昌話說了半截。
“只是什麼?”趙長征微笑著問。
“只是要二十五萬,太貴了,我們只好貸款了。”顧雲昌不無遺憾地說。
“首付款要十萬塊,我們全家積蓄只有四萬塊,只好向姐姐借了六萬塊錢。”李秀芝惆悵地說。
“如果貸款,每月要向銀行還多少啊?”趙長征關切地問。
“如果貸款,每個月要向銀行繳兩千元的房貸。”顧雲昌底氣不足地說。
“壓力大嗎?”趙長征溫聲地問。
“壓力還是蠻大的,我六十歲能不能得到這套房子,得不得的到也是個問號。還有十年呢,風風雨雨,不可能不發生一點情況,萬一我生病了呢?不好預想的,還有十年呢,不是一天。但是我肯定不會放棄的,未來的日子,走一步瞧一步,我儘量平平安安地活到六十歲,對孩子她媽有個交代,畢竟五十歲以後有了一套房子。”顧雲昌喜憂參半地說。
“老洪,聞天,雲昌同志的憂慮也正是我的憂慮呀,改造一片棚戶區容1易,但是如何讓居民搬得起住得起,才是問題的關鍵。”
趙長征話沒說完,洪文山接過話茬說:“老趙,市裡也會全盤考慮,先一步解決住房,下一步解決就業。生活在東州的居民不僅要安居,還要樂業。安居樂業才能和諧嘛。秀芝同志,我們都聞到你包的餃子香味了,還不讓趙省長嚐嚐。”
“趙省長,各位領導,快請屋裡坐,我給大家煮餃子。”李秀芝熱情地說。
“秀芝同志謝謝你,我們就不打擾了。老洪、聞天,我們是不是到彩虹城再看一看啊?”
趙長征說完,熱情地與顧雲昌、李秀芝兩口子握手道別,眾人紛紛上了車,黑魃魃的車隊在市公安局警備處前導車的帶領下,駛往彩虹城。
何振東早就判斷到,趙省長很可能要去彩虹城工地,離開市政府時就讓賴東通知了陳金髮,陳金髮做了精心的準備。
彩虹城正在進行地下挖掘,工地上插滿了彩旗,一片熱火朝天的景象,臨時搭建的工地大門上掛著橫幅:檔次不高水平高,面積不大功能全,造價不高質量好,佔地不多環境美。
趙長征下車後第一眼就看到了大紅條幅,“老洪,這個宣傳口號寫得好,經濟適用住房就是要具有經濟性、適用性,利用有限的空間創造最適宜的居住環境,開發單位是哪家房地產公司呀?”
何振東連忙上前插嘴說:“趙省長,開發單位是通達集團,是一家集房地產開發與經營、物業管理及服務為一體的大型房地產開發企業,房地產開發資質一級。值得一提的是,開發商是一位輪椅上的創業英雄。”
“這話怎麼講啊?”趙長征饒有興趣地問。
“開發商叫陳金髮,從小患小兒麻痺,多年來一直坐在輪椅上。是一位身殘志不殘的開發商。”何振東噴著吐沫星子吹噓道。
“了不起,了不起,還不把陳金髮同志請來,我要認識一下。”趙長征很高興地說。
這時,一位身材胖乎乎、西裝革履的人坐在輪椅上,一個人吃力地搖著輪椅趕了過來。這就是陳金髮,與往常不同的是,抬著他的四大保鏢不見了,陳金髮也摘掉了經常戴著的墨鏡,而是換上了一副金絲邊眼鏡。
洪文山和夏聞天對何振東稱讚的這位身殘志堅的創業英雄並不熟悉,只知道當時有幾家房地產商爭著開發彩虹城,這位身殘志堅的創業英雄一舉中標。關於陳金髮和通達集團公司的情況都是聽了何振東的彙報才知道的。
“不用說,你就是陳金髮同志了?”趙長征熱情地握著陳金髮的手親切地問。
“您好!趙省長,歡迎省市領導視察彩虹城。”
與趙省長寒暄後,陳金髮簡單地彙報了彩虹城的建設規模、用地情況、工程質量、戶型設計和建築材料使用情況。
趙長征聽得頻頻點頭,“金髮同志,健康人創業都是很艱苦的,一個殘疾人,創業更需要一種精神上的超越呀,你是怎麼開始創業的?”趙長征似乎對陳金髮的經歷很感興趣。
“趙省長,我的創業是從賣菜、賣西瓜、賣雪糕、買瓜子開始的,賺了幾千元後,我用這筆錢租了一間十平米的臨街平房,僱了三個小夥子,做啤酒生意,專門給小餐館、小商店送,一點點積累了幾十萬,我便開了商店,還辦起了包裝運輸隊,生意終於有了規模,一年有上百萬的收入了,後來業務也進一步拓寬,除了商貿公司、食品公司、運輸公司外,還辦起了出租車公司、建築公司,到l994年,我積累了近千萬資金,這就是我從事創業的第一桶金,也為我人房地產市場打下了基礎。”陳金髮侃侃而談,說得在場的人唏噓不已。
“金髮同志,我們這個時代需要創業英雄,更需要輪椅上的創業英雄。”趙長征讚許道。
“趙省長,您不知道,當別人背起我的一瞬間,是我最痛苦的時候,我是西塘區人大代表,開人大會的時候,每次我都忍不住擦眼淚。”陳金髮煽情地說。
“為什麼?”趙長征不解地問。
“全體起立唱國歌,大家都能站起來,在那麼莊嚴的時刻,我只能坐著,心裡很不是滋味。”陳金髮動情地說。
“老洪、聞天,像金髮同志這樣的企業家應該好好宣傳啊,不是所有的殘疾人都是弱者,只要有堅定的信念,不斷髮掘自身的潛力,就能夠實現自己的理想。我們需要很多像陳金髮同志這樣自強不息的創業者。金髮同志,把彩虹城交給你這樣的開發商建設我放心!”趙長征說完,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離開彩虹城,車隊駛往體育中心,視察完建設工地後,在建設工程指:揮部,洪文山正式向趙長征彙報工作。他先介紹了全市房地產市場的發展情況,又著重介紹了全市房地產對東州經濟的拉動作用,然後他興致勃勃地說:“實踐證明,通過實施‘房地產業立市’戰略,東州經濟已經開始擺脫‘肖賈大案’造成的不利影響,逐漸走出了低谷,下一步我們將在‘房地產業立市’的基礎上‘以樓宇經濟為突破口,實施深耕戰略’,加大招商引資力度,力爭讓東州經濟早日登上臺階,早創輝煌。”
洪文山彙報得津津有味,一旁坐著的朱文錦為洪文山捏著一把汗,因為他一直觀察著趙長征的表情,趙長征雖然聽得很認真,但表情凝重,眉頭緊鎖。
彙報材料這麼寫原本不是朱文錦的本意,他的本意是就經濟適用住房談經濟適用住房,把一個問題彙報透。因為他知道,東州作為裝備製造業基地正處在歷史發展的關鍵時期,抓住這次機遇,就會實現一次飛躍,錯失這次機遇,就要落後一個時代。裝備製造業是東州乃至清江省最重要的支柱產業,在趙長征眼裡,裝備製造業不僅是東州的立市產業,而且是清江省的立省之本,在趙長征面前談立市之本,只能談裝備製造業,眼下洪文山拋出‘房地產業立市’的觀點,顯然不對趙長征的口味。
“老洪,樓宇經濟是不是就是房地產商想拆哪座樓,政府就幫著拆哪座樓,深耕經濟是不是房地產商相中哪塊地就賣哪塊地呀?”趙長征很尖銳地問。
“長征同志,我的意思你可能理解錯了,我們的樓宇經濟、深耕戰略,是圍繞著解放大街進行的,市委市政府下決心用三五年時間將解放大街建成東州市的‘金街銀帶’,建成亞洲第一條商業街,目前在解放大街上已經有未來城、萬象城、騎士大飯店,跨過黑水河大橋還有體育中心、森豪國際中心等重要項目,隨著招商引資工作的不斷深入,還會有更多的五星級酒店、商業廣場、高檔寫字樓擺在解放大街上,一旦建成,東州的解放大街會像香港的中環一樣繁榮。”洪文山躊躇滿志地說。
“聞天同志,你這個經濟專家也說兩句吧。”
趙長征見夏聞天坐在洪文山身邊低著頭一言不發,便點了他一句。趙長征很早就看出來夏聞天有情緒,洪文山在東州搞一言堂。
夏聞天沒想到趙長征會突然點了自己一句,心想,我說什麼,我說東州應該以裝備製造業立市,他洪文山也聽不進去呀,如果直言自己的胸臆,洪文山一定會不滿意,這樣不利於班子的團結,但是如果不制止洪文山的錯誤做法,裝備製造業就會錯過良好的發展機遇,機不可失,時不再來,自己作為東州市市長,就會辜負東州八百萬人民的重託,就會辜負中央和省委對自己的信任,看得出來,趙省長對洪文山的觀點是反對的,如果在這次彙報會上糾正洪文山同志的錯誤,無疑是東州經濟發展大局的幸事。
於是夏聞天鼓足勇氣說:“我的觀點是蓋房子蓋不出經濟強市,蓋不出經濟強省,蓋不出經濟強國,美國以往的支柱產業是鐵路、鋼鐵、石油、飛機和汽車製造業,現在是航天、信息產業。靠著這些支柱,美國現在幾乎壟斷著全球GPS、軍火、工業、客機市場,以暴利支撐政治、經濟、軍事和文化,全方位打造信息時代的全球帝國。”
“聞天,你扯得太遠了,我們談的是東州,與美國沒什麼可比性。”洪文山不滿地插嘴說。
洪文山心想,好你個夏聞天,關鍵時刻不與市委書記保持一致,這不是明擺著告訴趙長征東州黨政一把手不合嗎?這要是傳到省委書記林白的耳朵裡,我洪文山的臉還往哪兒擱。
原來洪文山上任東州市委書記前,林白專門找洪文山深談了一次,著重指出,肖鴻林腐敗與黨政一把手不合有直接的關係,當時的市委書記王元章對市長肖鴻林的一意孤行,採取妥協忍讓的態度,結果肖鴻林愈加不可一世,失去所有約束,終於導致腐敗。當時肖鴻林不僅嚴肅的重要的常委會不參加,參加也是經常遲到,“書記常委等市長”是經常的場面,在書記、市長同時出席參加的重大活動中,肖鴻林經常越過書記拍板表態,這如果放在別的地方,可能就是政治事件,因為關係到誰是領導核心的問題。正因為如此,林白一再強調班子的團結問題,洪文山也向林白做了承諾。如今夏聞天違背市委常委會的決策,另拋出一套,和當年的肖鴻林如出一轍,洪文山心裡非常窩火。
“老洪,請不要打斷聞天同志。聞天,你接著說。”趙長征嚴肅地說。
“日本的支柱產業是汽車、電子、光學和計算機產業,靠著這些,日本奠定了世界經濟第二的基礎,實現了國家復興。韓國也不例外,韓國是將船舶製造業列為支柱產業的,以此為基礎,現在韓國不僅在汽車、電子,還在軍工產業方面異軍突起,準備爭雄世界。迄今為止,世界經濟史上只有憑著傳統的製造業和新興的信息產業,支撐和帶動了當代大國現代化發展的故事,還沒有哪一個國家憑藉著大樓把國家帶進現代化的神話,這是因為前者不僅帶來產品,同時還刺激科技進步,提高效率,形成獲取巨大利潤和擴大再生產的良性循環。這種循環的核心,是可持續發展。而房地產業的發展,能帶動的相關產業只是煤炭、鋼鐵、土地的巨大損耗。不過,趙省長,東州也有東州的苦衷,‘房地產業立市’也是權宜之計。”夏聞天話鋒一轉,又把話題拉了回來,“眾所周知,‘肖賈大案’後,東州經濟一度跌人了低谷,政府連公務員的工資都發不出來,外商不來了,有的國家把東州列為經濟投資風險區域,在這種情況下,精神急需振奮,房地產行業是個立竿見影的行業,說自了,東州需要用土地出讓金度過低谷期。”
“我插一句。”洪文山見夏聞天把話鋒轉了回來,便插嘴說,“長征同志,在現行體制下,地方政府財權事權不對等,財政困難、謀求向預算外尋找財源,你作為一省之長也應該有體會,在中央和地方分稅的情況下,中央財政一方面把財權上收,另一方面又把公共品供給的大部分責任交給地方,難免造成財政支出比重過大,財政自給率下降,當地方政府的本級財政收入不足以平衡財政支出的時候,地方政府就只有兩個選擇:一是尋求中央的轉移支付,也就是跑‘部”錢’進,另一個則是謀求向預算外發展。現在被地方政府壟斷的資源只有土地了。”
“於是你們就急功近利、大興土木,熱烘烘地打造金街銀帶,把凡是能直接帶來短期利益的產業冠以‘支柱’之名,裝備製造業作為真正的支柱產業,卻無人關心,大搞‘造城運動’。我聽說老洪還提出一個‘經營城市’的新理念。同志們,我們不能光把眼光盯在東州,房地產業立市、樓宇經濟、深耕戰略、金街銀帶,短期看,東州財政確實可以一下子闊起來,但從整體看,從長遠看,特別是從社會不同階層的利益損益看,這樣做既損害了東州的長遠利益,又為黑水地區的長遠發展埋下結構失衡與整體競爭力降低的隱患。”
正當趙長征慷慨陳辭之時,何振東小肚子鼓得慌,順著尿道溜了出去。石佛區區長顧長山見何副市長溜了出去,也悄悄跟了出去。
“何市長,有個事想跟你彙報一下。”顧長山曾經是市國土局副局長,是在何振東的斡旋下才當上石佛區區長的。“長山啊,什麼事還非得撒尿時說。”何振東一邊小便一邊說。
“何市長,私事,也是好事,你不是囑咐我找點實業讓寶山幹嗎,北灘頭村有片生態防護林,讓他租了吧。”顧長山殷勤地說。“長山啊,我那小舅子做房地產公司只會倒騰地,掙了大錢就去賭,一棟樓都矗不起來,整天鬧著讓我批地,時間長了非給我捅婁子不可。我跟他姐說了,於寶山休想從我這拿到一寸地,說是說,看著我那癱在床上老婆的面兒,總得給他找點來錢道兒,乾點實事比倒騰地強,可是租生態防護林有什麼用?該不會是讓他搞旅遊吧。”何振東一邊拉拉鍊一邊說。“何市長,租這片生態防護林只是個幌子,這片林子有兩千畝,租下來一年才萬兒八千塊錢,但是這片林子包括黑水河畔一片黃金沙灘,一年出沙能賺兩千多萬,讓寶山租下這片林子,手續我來辦,這個實業就跟天上掉餡餅差不多。”顧長山一臉諛笑地說。
“好,長山,這個點子好,回頭我讓寶山找你!”何振東拍了拍顧長山的肩膀說。
“何市長,這是我應該做的,誰讓我是你兄弟呢!”顧長山謙卑地說。
兩個人稱兄道弟互相表白一番,才鉤肩搭背地離開廁所。與周永年、林大可比起來,何振東很善於經營自己的圈子,何振東認為未來東州官場上,能與自己抗衡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市委副書記周永年,一個是常務副市長林大可,而這兩個人都以所謂廉潔勤政而自居,對下屬從來不搞卿卿我我,在何振東看來,根本就是不懂政治。政治家必須善於營造自己的圈子,何振東特別注重在縣(市)區培植自己的勢力,因為縣(市)區長左右著縣(市)區人大代表,交下一位縣(市)區長就等於拿下了這個縣(市)區大部分人大代表的票數。這一點,在將來角逐東州市市長時尤為重要。阿振東對東州市市長的位置夢寐不知多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