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娜出殯那天下起了濛濛細雨,衣娜的父母哭得死去活來。白昌星一滴眼淚也沒有淌,他默默地送走了衣娜,將悲傷深深地埋在了心底。
白昌星是從石存山嘴裡得知陳金髮逃到美國去了,而且石存山告訴他,陳金髮很可能在拉斯韋加斯,目前抓捕陳金髮的難度非常大。
白昌星一心想給衣娜報仇,他想到了一位老朋友,只有這個人可以讓陳金髮見上帝,這位老朋友就是威廉·馬修斯。
衣娜出殯的當天晚上,白昌星一個人坐在阿凱迪亞莊園別墅的客廳裡,望著牆上掛著的衣娜帶著甜蜜微笑的照片,默默地抽著雪茄煙,從玉龍山狩獵場,一直回憶到衣娜出事的前一個晚上衣娜讓自己陪她去土庫曼斯坦買汗血寶馬,一幕幕場景歷歷在目,像演電影一樣生動。
自從二弟志剛與範真真這個女人結下恩怨以後,森豪集團的生意就沒順風順水過,如今何振東更是要對森豪集團趕盡殺絕。一想起何振東、範真真、陳金髮,白昌星就恨得牙根直癢癢。白昌星一直在腦海裡迴盪著四個字:魚死網破!這四個字像四顆子彈不停地射向他的頭顱。白昌星猛然將手中抽了一半的雪茄煙狠狠地摁滅在菸灰缸裡,毅然決然地撥通了威廉·馬修斯的電話……
就在森豪集團向中山區人民法院起訴東州建工第一次開庭當天,東州市發改委、市規劃局、市建委、市國土資源局聯合在市國土資源局網站上發佈了公告:在依法解除國有土地使用權出讓合同、收回國有土地使用權的基礎上,對森豪集團下屬森豪國際中心項目等五個項目取消其立項批覆文件、規劃意見書、建設用地規劃許可證、建設工程規劃許可證、建築工程施工許可證等批准文件,並依法對有關項目進行審計,審計工作結束後,這些項目將重新納入土地儲備市場進行招拍掛。
公告稱,取消森豪國際中心立項、規劃、施工等許可證,以及市國土資源局收回森豪國際中心的土地,理由是森豪集團“拖欠土地出讓金”。
公告在網上一公佈,東州房地產界立即譁然,整整一天,白昌星和白志剛的手機都快被打爆了,東州大大小小的房地產商沒有人敢相信這是真的。因為從目前的項目基礎看,其實繼續建設不用投入太多的錢,通過貸款甚至自己不要掏一分錢,就可以穩賺二十億元。公告公佈後,許多貪婪的房地產商對森豪國際中心就開始垂涎欲滴了。
傍晚,打了一天官司的白志剛和羅依倩匆匆趕到上河城白昌星的家。徐美靜見丈夫蹙著眉頭不停地抽菸,一籌莫展,心情非常沉重。她很少參與丈夫生意上的事,白昌星也不願意讓徐美靜干預生意上的事,但是這次不同,本來徐美靜今晚值夜班,但是白昌星主動要求徐美靜今晚的夜班與別人換一下,說一會兒志剛、依倩要來,全家開個會。
白志剛和羅依倩進屋後,白昌星關切地問了問白天開庭的事。羅依青簡單地介紹了開庭情況。
“依倩,與東州建工的官司要打好,同時你還要做好向中山區人民法院起訴市國土資源局的準備。”白昌星陰著臉說。
“大哥,告市國土資源局能行麼?得罪了土地爺,森豪集團在東州可就沒法幹了!”白志剛提醒道。
“森豪集團已經沒法兒幹了,只能魚死網破了!”白昌星面色沉重地
“大哥,告市國土資源局不是不可以,我覺得起碼有六點理由可以說明市國土資源局不應該收回森豪國際中心的土地。”羅依倩冷靜地說。
“哪六點?”白昌星追不及待地問。
“第一,森豪集團曾多次申請繳納地價款被拒收,但市國土局卻以未繳清土地出讓金為由收回土地使用權,顯然有悖常理;第二,森豪集團在支付前期百分之十五的地價款後,之所以沒有按約定期限繳清全部地價次,是有原因的:按照規定,市規劃委調整規劃後的項目面積與市國土局轉讓土地使用權時的面積不一樣,應該重新調整合同,地價款應按合同調整後的面積數額進行繳納,但調整合同應是市國土局的行為,未調整,屬市國土局的過錯;第三,市國土局向森豪集團多次催繳,但是森豪集團從未接到催繳信函,如果森豪集團拖延繳納,市國土局才有理由收回土地;第四,市國土局與森豪集團之間是合同關係,在撤銷合同之前應該進行平等協商,如協商不成,採取單方面行動,雖不合法,但情有可原;第五,合同關係解除不是單方行為,有異議,完全可以通過法院尋求解決;第六,根據政策,即使解除合同,也允許開發商續簽合同,志剛白天一得到消息,就打聽了其它被收回的四塊地的情況,市國土局都同意可以續簽合同,志剛便給顧長山打電話,要求續簽合同,顧長山斷然拒絕,市國土局在對待森豪國際中心和其它項目的問題上採取了‘雙重標準’,顯然是不公正的。基於上述六點,大哥,我們就可以起訴市國土局。”羅依倩條理清晰地說。
“依倩,告市國土局,打不贏官司怎麼辦?”徐美靜擔心地插嘴問。
“是啊,大哥,大嫂的擔心也正是我的擔心,即使法院最終裁決市國土局不能單方面解除合同,應當繼續履行,可是那時候市國土局已經將森豪國際中心賣掉了,我們該怎麼辦?”白志剛焦慮地問。
“人在屋簷下,不能不低頭啊!要我說,你還是去拜一拜何振東吧!人怕見面,樹怕剝皮,說不定把話說開了,他也許會放森豪集團一馬!”徐美靜勸慰道。
“美靜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志剛,一會兒你聯繫一下賴東,問問他何振東什麼時候在辦公室,我要親自會會這位土地爺!”白昌星咬著牙關說。
賴東非常清楚市國土局收回森豪國際中心那宗地的來龍去脈,心裡非常同情白昌星和白志剛。昨天白志剛給他打電話後,他就滿口答應白志剛,爭取上午不給何振東安排任何公務,讓何副市長在辦公室批閱文件,讓白昌星一大早就來。
早晨,白昌星坐著老關開的奔馳車去市政府,感覺坐的不是奔馳,而是坦克。白昌星決定會一會何振東也是想摸摸何振東的底,畢竟魚死網破的代價太大了,能避免這一步棋最好。但是白昌星並沒有抱太大的希望,因為何振東已經把森豪集團逼到絕路上了。
何振東怎麼也沒想到一大清早剛上班,賴東給自己沏的茶還沒喝到嘴裡,白昌星就推門進來了,他根本沒用賴東通報。
何振東預感到白昌星來者不善,便一仰頭示意賴東先出去,然後坐在大轉椅上根本沒動,只是將手一讓,請白昌星坐在自己的對面。
大班臺上堆滿了文件。何振東簡單地摟了摟,往旁邊一摞,慢條斯理地問:“找我有事?”
“何市長,我來也不跟您兜圈子,我就是想問一問,我怎麼做,何市長才能放森豪集團一馬?”白昌星單刀直入地問。
“白昌星,不是我何振東與森豪集團過不去,是森豪集團觸碰了‘8.31’這條高壓線,是國家的政策法規與你過不去,不存在放誰一馬的問題,市政府是按照國家的政策法規辦事。”何振東打官腔地說。
“何市長,哪條國家的政策法規規定市國土局可以拒收森豪集團的土地出讓金?”白昌星不動聲色地問。
“白昌星,據我所知,市國土局是在多次催繳森豪集團繳納森豪國際中心土地出讓金未果的情況下才聯合執法的,一切後果完全是森豪集團一手造成的。”何振東嚴肅地說。
“森豪集團從未接到過任何催繳函。”白昌星冷笑了笑說。
“那是你們的一面之詞,我這兒有市國土局《關於森豪國際中心未繳內土地出讓金的情況調查》,要不要我拿給你看看?”何振東用揶揄的口氣說。
“不用了,何市長,我只想提醒您,市國土局單方面解除與森豪國際中心之間的合同,將會造成嚴重的後果,包括社會影響和經濟損失,解除合司就意味著剝奪我們的項目開發權,森豪集團將啟動訴訟程序來維護我門的合法權益。”白昌星鄭重地說。
“起不起訴的確是你們的權利,不過我也提醒你一句,起訴之前先想明白法院歸誰領導,你以為起訴就能改變事實嗎?”何振東霸道地說。
“何市長,我也提醒您一句,多行不義必自斃!幕後做崇的那隻黑手早晚會被抓住的,不信咱們走著瞧!告辭!”白昌星說完起身就走。
“白昌星,你什麼意思!”何振東猛然站起來氣急敗壞地問。
“什麼意思你自己心裡清楚!”
白昌星扔下一句狠話揚長而去。何振東氣呼呼地坐在大轉椅上,將桌子上的《東州日報》撕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