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花園的剪彩儀式和花博會的新聞發佈會都很成功,送走水敬洪的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六,王元章讓丁能通陪自己去逛一逛北京琉璃廠。這是王元章的一個習慣,由於他酷愛書法,所以,每次到北京他都要去琉璃廠文化街品品銅綠、嗅嗅墨香,或者去潘家園舊貨市場在人堆裡擠一擠,蹲在地攤前跟攤主討價還價,丁能通並未多想,親自開車陪王元章駛往琉璃廠文化街。
丁能通陪王元章從大柵欄一直走到琉璃廠,整條街一眼望去,蜿蜒曲折,古樸典雅,這裡沒有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更沒有燈紅酒綠的歌廳酒吧,雖然看上去恬靜有餘,繁華不足,但卻是淘寶的好地方,也是文化人的消魂處。
王元章逛得仔細,一家店一家店地走,先是在寶文堂買了兩本書,後又在慶雲軒挑了幾管毛筆,最後走進了榮寶齋。
這家三百多年的老店,依舊典雅幽深,王元章駐足,面對郭沫若先生提寫的牌匾看了良久才進去,一進榮寶齋便扔出一句話:“能通,你對田黃石感興趣嗎?”
丁能通聽了這句話有些喘不上氣來,看來王元章這次逛琉璃廠絕不是為了嗅嗅墨香,難道自己陪肖鴻林給王老送田黃石的事,王書記也知道了?果真如此,王元章此次來京是借花博會新聞發佈會之機,微服私訪搞調查的,難道王元章對肖鴻林要下手?丁能通想到這兒,手心頓時沁出了汗。
“王書記,我不太懂,只是聽說一兩田黃三兩金,估計很值錢。”
“圍棋你是行家,一套‘永子’值多少錢?”
丁能通聽罷腦袋嗡地一響,他斷定王元章讓自己陪他逛琉璃廠一定是想通過自己的反應,確認田黃石和“永子”圍棋這兩件事是否屬實,看來有人向市委舉報了肖鴻林和賈朝軒向王老送禮的事,說不定省委也知道了,王元章要通過自己引蛇出洞啊!想到這兒,丁能通臉都白了。
“我聽說‘永子’清末民初就失傳了。”丁能通佯裝鎮靜地說。
“要是明朝的呢?”
王元章問得若無其事,但丁能通聽得心驚肉跳,這時,一位老者迎上來問:“二位需要點什麼?”
“老先生,我聽說榮寶齋有一塊田黃王,可否一睹芳容啊?”
“對不起,田黃王是本店的鎮店之寶,從不輕易示人的,二位若有其他需求老朽可代勞。”
“老先生要是有時間,在下想請教個問題。”
“二位裡面請,老朽不勝榮幸!”
老先生很客氣地把王元章和丁能通請到客廳並親自沏了茶。
“看二位不像收藏把玩之人,有何見教儘管講。”
“老先生,請問一塊拳頭大的田黃被雕成佛像會值多少錢?”丁能通聽後臉都木了,心想,“王元章一定是知道了什麼,來摸底的。”
“這當然要看田黃的質地了,田黃一向有上坂、中坂和下坂田黃之說,即使是下坂田黃也要上百萬啊!”
“老先生,那明朝的‘永子’呢?”
“‘永子’也就是雲子,若是明朝傳下來的,價值不亞於田黃呀!”
“多謝老先生的指教,打擾了,打擾了。”
王元章說完起身告辭,老先生熱情地將兩位送出門外,丁能通悻悻地跟著,心裡卻是翻江倒海的,他以為王元章會問自己點什麼,王元章卻像沒事人似的,又逛了起來。
“能通,”王元章又走了幾家店後說,“我累了,咱們回去吧,告訴黃夢然一聲,買晚上的機票,我回東州。”
石存山最近一個案子接著一個案子,忙得焦頭爛額。但是他始終沒有放鬆對段玉芬、劉可心被害案的偵破工作。在辦案工作中,他隱約感到東州有一股黑惡勢力在興風作浪,以至於身為副市長、市公安局局長的鄧大海都感到由上而下的壓力之大,千叮嚀萬囑咐,讓石存山秘密調查段玉芬、劉可心案,在沒有拿到充分證據前,千萬不要打草驚蛇。
最近石存山又接到一連串的報警,一個重要的情況讓他警覺起來,他覺得蛇要出洞了,所以,一大早就來到鄧大海的辦公室彙報情況。
“局長,”石存山興奮地說,“蛇好象要出洞了!”
“發現什麼新情況了?”鄧大海目光炯炯地問。
“陳富忠在花博會項目招標上做了手腳,手段極其惡劣,他用威脅、恐嚇等手段嚇退了十幾家竟標公司,目前只剩下一家與北都集團競爭了。”
“存山,不用說,一定是肖偉的華宇集團對吧?”鄧大海揶揄地說。
“局長,華宇集團董事長是肖市長的兒子,北都集團的後臺是賈朝軒,這兩家公司爭起來有戲看了。另外,經過我們認真排查,給李書記寫恐嚇信的犯罪嫌疑人基本鎖定了陳富忠的打手海志強。”
“存山,是時候了,我覺得我們應該把掌握的情況向市委副書記李為民同志彙報,他是主管紀檢的副書記,而且主管城建,最主要的是我們倆也得找找後臺了,有些人根本不把我這個副市長放在眼裡,事關重大,市委常委中我最信任的就是李為民。”
“太好了,局長,李書記嫉惡如仇,一定會全力支持我們的。”
“存山,這件事絕密,不能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局班子成員,你先回去寫一份向李書記彙報的書面材料,要有理有據,寫完後,先給我看一下,我認為行了,咱倆立刻就見李書記。今晚賈朝軒請我吃飯,我估計陳富忠也得去,我先跟他們周旋著,你的工作一時一刻也不能耽誤,我聽說中組部下來一個考察組,是專門考察李書記的,這個時候不能出一點差錯。”
“局長,是不是李副書記要接王書記?”
“去,不該問的別問,記住,凡事多動腦子,要學會借東風。”
“是,局長,我不僅要學會借東風,什麼草船借箭、空城計我都要學。”石存山開玩笑地說。
“混小子,還不去忙!”石存山伸手把鄧大海桌上的紅塔山揣進兜裡,轉身就走。
“站住!”
“局長,半盒煙都捨不得?”
鄧大海苦笑著用手指了指石存山,走到書櫃旁,從抽屜裡拿出一條紅塔山扔給石存山說,“回去給大家分了,別獨吞了!”
“是,局長!”石存山行了個軍禮走了,鄧大海望著石存山的背影,點上一支菸深吸一口情不自禁地笑了笑。